叙事的弱化与“美图”大秀场——关于韩剧的观察

◎ 牛寒婷

叙事的弱化与“美图”大秀场
——关于韩剧的观察

◎ 牛寒婷

有一天，同事兴奋地对我说：“快看看《太阳的后裔》吧，男一号宋仲基太帅了，绝对是超级小鲜肉！比我儿子还嫩呢！”我笑笑不语，掩饰着心中的吃惊，她儿子比我儿子大一岁，不过两岁多，这形容未免有些夸张。新一波的韩流来袭，“比我儿子还嫩”，像是助推的广告语。我突然决定，看看这个时下正火的《太阳的后裔》，顺带着考察下男一号是不是嫩于我的儿子。

“小鲜肉”、高颜值，是现在颇流行的网络词儿，用它们来形容韩剧，再恰当不过了。韩剧的特色之一是画面的唯美，韩剧的本领之一是把本不出众的男女艺人，塑造成“高精尖”的帅男靓女。在这个图像和视觉过度发达的时代，电视剧追求眼球效应无可厚非：赏心悦目呀，类似“比我儿子还嫩”的评价就是证明。《太阳的后裔》依旧是搬演甜美爱情的流行韩剧典范，从其宣传语“治愈系罗曼史”中可见一斑——“治愈系”这个貌似有学术范儿的时髦词汇，是“心灵鸡汤”的同义词，其熨帖和安抚心灵的功用暴露了大众文化一贯的叙事策略。在《太阳的后裔》中，男一号宋仲基“鲜嫩”无比，动不动就晒肌肉、扮可爱，所谓“撩妹”招数层出不穷；已不再年轻的女一号宋慧乔，凭着自身的貌美和韩国的现代化妆术（“易容术”），依旧甜美可人，时尚悦目；电视剧中从不同角度呈现的“美图”式的人物面部特写，数不尽的城市流行服饰，精心布置、制作考究的简洁亮丽的画面；……韩剧里这些让人再熟悉不过的套路，在大众文化领域却是屡试不爽，让这部剧一时间火得一塌糊涂。

近些年，韩剧越来越好“看”了！可是这“看”，局限于视觉效应、夺人眼球。这是一个专门制作爱情幻梦、美轮美奂的“美丽新世界”，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乌/无托邦：韩剧中美男美女明星坐镇，自不必说，美装美妆美饰，精美绝伦；画面中尽是炫目晃眼的图景，要么是流光溢彩的城市景观，要么是美不胜收的自然风光。而这些，恰好与不接地气的纯美爱情匹配完好。此番《太阳的后裔》，除了“双宋”（宋仲基、宋慧乔）的高颜值这最大看点外，把故事的发生地部分地设在了“世外桃源”乌鲁克，尽情展示异域景观，而在剧中，就连地震这样的突发事件，也丝毫不能影响到演员和画面之美。好看养眼，浪漫唯美，甜腻腻或“虐心”的爱情，最终“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永远不变的结局——你若想做一场泡沫爱情的美梦，看韩剧总没错。

只不过，这样的韩剧，越来越像现在的桶装爆米花了：香甜的快餐化零食，让味蕾在瞬间体验美好，却全无一丝回味。与题材相对单一、剧情简单的韩剧相比，我更喜欢看那些内容五花八门、剧情相对复杂、有智力挑战的美剧和英剧。虽然同样是工业化流水线生产链条下的文化产品，但美剧和英剧显然已经进入一种更高级别、更为自由、更大投资、类似电影的生产营销模式中。在美剧和英剧的映衬下，韩剧黯淡了，仿佛它再怎么五光十色，也掩盖不了内容的乏味——它让人腻歪，这与它执着追求的表面的光鲜亮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构成了不言而喻的反讽。

尽管如此，对我来说，韩剧总还是有些不同。它有点像早年的琼瑶小说，停留在记忆中的某一点上，却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会一下子跳出来，悠悠地牵动着渐渐远去的少女心和似水流年。那未经世事、对情爱对人生怀抱着幻想和纯真的少女心，那无知浅白又热烈激越的苦涩青春，遥远模糊，不堪回首，却又是真切动人，惹人怀恋。琼瑶小说、热播韩剧曾经给流行文化提供了那么多标准的爱情文本，在如我一样的青春少女心中筑造了爱情的幻象——那是一个大众文化并不五花八门的时代，流行文本往往具有很大的“普及性”——这些爱情幻象，尽管肤浅，尽管偏狭，却以一种私密的方式，刻印在了青春岁月之中。回顾往昔的韩剧，不自禁地，我会咂摸起逝去的青春的余味……相较于时下博人眼球、靠美图来吸引观众的韩剧，十多年前的韩剧，其实更让人怀念。那时，韩流刚刚涌入中国，婆婆妈妈家长里短、动辄几十集甚至上百集的家庭伦理剧，往往靠故事取胜；那些关于婆媳、小姑子、大姨妈的絮絮叨叨的家庭故事和婚恋情感，虽然没有现在的剧集闪亮夺目，却浸润着韩国文化的余香。

那时的韩剧是真正的好“看”，不仅入眼，也能入心。以2002年制作完成、2004年引入中国的《人鱼小姐》为例，这部获得韩国多项大奖、共摄制9部、长达247集的经典韩剧，正是靠不同寻常的故事吸引观众。同样是为了打造高颜值的俊男美女，同样是注重画面、音效和拍摄的高品质，同样是极尽种种美图之能事，但《人鱼小姐》的最大看点，却是女主角雅俐瑛的命运。“人鱼小姐”之名来自于安徒生的童话《海的女儿》，在这个广为流传的童话故事中，人鱼的爱情，不是如大多数韩剧所制造的浪漫唯美的泡沫爱情，而是伴随了身体与心灵的巨大痛苦，需要的是不断的付出与牺牲。“人鱼小姐”雅俐瑛，是个背负着爱与仇恨、才貌兼具的女人，为了复仇，她经历了爱情的痛楚，并付出巨大的人生代价。雅俐瑛这一可怜可叹的人物形象，和整个关于爱与复仇、人性与救赎的故事，在一时间，打动了无数观众的心。

《人鱼小姐》这个247集的超长故事，演绎了四个家庭每日的生活，一集又一集像一针一线的精心缝补，缜密严谨，错落有致，没有丝毫懈怠，更没有欺骗观众的注水。漫长的剧集，是漫长的期待，雅俐瑛不平凡的人生，在与观众的约定中慢慢绽放开来。二百多集的长度，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连续观看，这让观众渐渐投入其中，跟随着角色慢慢生活，细细品味，在剧中遍尝人生之苦辣酸甜，遭际命运之乖戾多舛。剧中的一处场景，我有时会想起：雅俐瑛作为不受待见的儿媳，独自站在朱旺家客厅的角落，望着窗外的落雪，想着不久前意外死去的母亲，喃喃自语。画面中出神的、忧伤的雅俐瑛，连带她过往的磨难苦痛、曾经的怨与恨、现在的隐忍与坚持，都像是沉沦人生的幻景，在停滞了的镜头时空中被抹平，抑或得到救赎。

除《人鱼小姐》外，《蓝色生死恋》《冬日恋歌》《天国的阶梯》《大长今》《夏娃的诱惑》等，都是当时以叙事见长的流行韩剧。这些早期爱情剧，有琼瑶剧的影子，不少都是演绎苦恋、悲情和情感磨难的苦情剧；但它们讲究叙事，看重故事的内涵，描画爱情总有独特的视角，力争避免与其他同类作品的重复。即便是那些浅显如心灵鸡汤的作品，在故事讲述和情节设计上也相对复杂，与时下美图式、甜腻腻，故事简单、缺乏原创性，越来越程式化的韩剧，不可同日而语。

作为消费文化产品的电视剧，是一种与叙事相关的文化艺术形式，或者说，它得凭借叙事获得最终的评判，叙事是它的内在砝码。在播出若干年后，提到《人鱼小姐》，不少观众还会想起雅俐瑛充满爱恨情仇的人生故事，故事的味道和叙事的力量让作品本身历久弥香。而像时下正播的《太阳的后裔》等剧，除了视觉上的鲜亮，叙事和人物经不起推敲，故事本身乏善可陈。否则，本该是关于故事内容的热烈讨论，也不会被小鲜肉、高颜值、宋仲基表情包、“撩妹”招数、宋慧乔耳饰之类的戏外炒作话题所替代。

故事性差是近年来韩剧的普遍现象，《太阳的后裔》不是个案，它所暴露出的许多编剧方面的严重问题，有一定的代表性。比如，表面上看，《太阳的后裔》的故事情节新鲜刺激，特种兵集训、联合国反恐行动、地震、紧急医疗支援等，都是日常生活之外的异常事件，其宣扬的价值观和理念不仅“高大上”，而且“正能量”，诉诸大韩民国国家意识形态的意图明显，显示了编剧原创的功力和野心。可事实上，故事所设置的这些极端事件与男女主人公的爱情线索不能紧密结合，惊险的情节与平淡无奇的情感，疏离而隔膜，缺乏必要的张力。无论是多么危急的情势，危险过后，姜医生和柳大尉照样“套路式”地打太极。与好看刺激的情节链相比，二人的爱情故事链实在是“弱爆”了，戏剧性冲突的动力不足，无法让人信服，情感链条不能融入故事的整体，更不要说危机事件对人物内心的深刻影响和对情感的催化。就《太阳的后裔》这样的爱情剧的定位来说，爱情故事线索应该是主要线索，爱情故事应是叙事整体上的重点所在，可剧集所呈现出来的，刚好与之相反：爱情之外的故事链占了上风，并以绝对优势压倒了缺乏故事性的爱情链。

把一些流行韩剧所讲述的故事拆分开来，单独审视其中的爱情链条，就会发现很多问题。比如，就爱情剧而言，“如何爱上”对方的过程，往往比“爱上之后如何”的过程，更为重要，也更有看点。而现在的不少韩剧避重就轻，注重表现后者，忽视或舍弃前者。《太阳的后裔》干脆让姜暮烟和柳时镇一见钟情，把“如何爱上”的过程彻底省略，取而代之的是，二人反复衡量对方是否适合自己。在剧中，就连男二号、女二号的爱情也是如此。徐大荣和尹明珠的故事起点是彼此深爱却不能在一起，而二人为何相爱和相爱的过程则以极简化的回忆镜头草草交代，以至于剧集的后面想要描画和展开二人的爱情故事时，明显因为“准备材料”不充分而“心有余而力不足”。关于爱情故事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之处，由此，剧集的主要看点就变成男女双方拉锯式的情感战和模式化的搞笑桥段。正如《太阳的后裔》所呈现出来的那样，本该来自叙事的情感层次的剥离和人物内心的深度挖掘，都被编剧巧妙地回避了，这导致叙事整体上缺乏动力，爱情线索与剧集整体上情节的丰富不相匹配，所谓的爱情落入庸俗无聊的窠臼中。韩流涌入中国这十几年，韩剧一波又一波袭来，街边的韩国商品店红红火火，炸鸡啤酒年糕成为流行饮食，韩国文化已然深入人心，可是，在韩流的重要法宝——韩剧中，故事却消失了。

故事的消失，叙事的弱化，在韩剧中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如果说，以《人鱼小姐》为代表的早期韩剧精品，都努力讲一个好故事的话，那么到了《浪漫满屋》《我的名字叫金三顺》《妻子的诱惑》《秘密花园》等剧中，叙事开始弱化，故事越来越简单，有的剧集明显开始追求猎奇和题材的狗血。《浪漫满屋》红极一时，事实上它不过讲述了一个现代灰姑娘的励志故事，是明星中心、而不是故事中心的制作模式，征服了大量韩粉。《蓝色生死恋》中古典美人一般柔弱悲情的恩熙，变身为勇敢善良可爱的现代女性韩智恩，宋慧乔有突破性的演技和歌手Rain稚嫩而真诚的表演，以及城市景观、流行服饰，已然引导韩剧去追逐一个好“看”的、充满流行符号的“景观”世界。与《浪漫满屋》相比，《我的名字叫金三顺》其实更有故事的味道，励志色彩也更浓，虽然它依然算是现代灰姑娘的故事，但在人物塑造和爱情链条上有所突破。《秘密花园》借用科幻元素让爱情题材新鲜好看，明显走奇幻路线。《妻子的诱惑》则等而下之，为吸引观众拙劣地洒狗血，苦情、虐心，无论是人物还是情节，都选择极端化、简单化的处理方式。

韩剧既然不再以故事为中心，那么必然要依托故事之外的叙事伎俩。熟悉韩剧的人都知道，韩剧特别善于制作滑稽和搞笑的桥段。无论什么类型的韩剧，在故事的主线之外，总有副线和相关的角色、情节负责搞笑，以起到衬托和调节主线的作用。在《人鱼小姐》等早期韩剧中，这些搞笑部分，所占比例不多，与故事主线相辅相成，相安无事。然而，当叙事开始弱化、故事本身毫无亮点的时候，这些原本作为副线的搞笑，就跃升为主要看点——韩剧于是沦为与韩国综艺节目类似的娱乐品。生活中的不少笑料和滑稽行为，都来自人与人之间的误会、误解，这是电视剧特别擅长表现的内容。于是，爱情剧陷入了给男女双方不断制造误会、解除误会，再制造误会、再消除误会的无限循环的模式之中。明明是你侬我侬，却死活要误会彼此。男女主人公从讨厌、敌视对方到最后接纳、爱上对方，成为韩剧故事的惯用策略。上面提到的热剧《浪漫满屋》《我的名字叫金三顺》《秘密花园》等，莫不如此。

《太阳的后裔》一开篇，姜暮烟和柳时镇一见钟情，可是直到第9集，二人情感都毫无进展，始终在反反复复地“拉锯”。柳时镇所谓的“被拒绝三次”，均来自于极为牵强的误会和理由。优秀的姜医生和同样优秀的柳大尉，在爱情方面的智商，与他们的优秀极不相称。柳时镇在关键时刻对姜暮烟说的几句精彩的台词，被粉丝们追捧效仿。可细细分析，这些台词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对于之前我吻你的那件事，我是该道歉呢，还是该表白呢？”这句，毋宁说是一种语言游戏——是语言本身的戏剧性和潜台词，而不是台词所助推的爱情故事的戏剧性，征服了观众。而二人更多的对白则属于无聊和没有实际沟通效力的口水战，这就让姜医生和柳大尉看上去像斗嘴的情侣，或是彼此拆台的老夫老妻，以至于在他们近距离面对面的关键时刻，精心准备的台词像落空了的期待，多余而隔膜，倒是直接的肢体动作显得更为贴合。这爱情玩得实在是累人又雷人。好不容易有了悬崖坠车和地震这样的“大事件”，可在忙乱过后的面对面时刻，无论是姜暮烟还是柳时镇，都像称职的逃兵，依然是“推卸”表白的责任、“延迟”彼此的相爱，矫情得过了头（此处指的是第9集之前的剧情，全剧一共16集）。好好地让两个人实打实地爱一场，沉潜地讲一个爱情故事，怎么就那么难？！

故事消失了，因为故事之难难于上青天。这完全符合现代人的价值选择，难的事不去触碰，甚至避之唯恐不及，而庸俗成功学、一夜成名的侥幸、占便宜走捷径的价值观才是“正道”：快乐来自于得到的容易。而事实上，与心灵和精神有关的一切，都恰恰相反：在精神领域，你越是踏实努力，迎难而上，你越有可能收获非同凡响的精神快乐。就此而言，韩剧主动选择贫弱的故事和表面丰富实则单一的视觉效应，是一种缴械，是与日益深入的娱乐化消费大潮合流，而非抗争，是把自己等同于廉价的笑料和桶装爆米花。

在叙事弱化、故事消失的韩剧产品链上，绕不过去的，是话题性韩剧《继承者们》和《来自星星的你》。相比《太阳的后裔》，它们的爱情故事更有意思，也更有看点，也获得了更大的成功，当然，它们仍然是眼球效应之集大成者。《继承者们》讲述的是白穷美的现代灰姑娘和高富帅的王子修成正果的故事。与姜医生和柳大尉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爱情相比，车恩尚和金叹的爱情故事要真诚和质朴得多，车恩尚含泪的双眼让人印象深刻。不过，更让人难忘的，也许是男一号男二号的大长腿与搭配得当的瘦腿裤，“韩国长腿美男齐聚拼帅”的广告语无半点虚假。

与其他剧集不同，《来自星星的你》似乎是故事弱化的反例。才貌双全的外星人都教授，还有他穿越时空的爱情故事，是该剧的最大看点，赚取了无数粉丝的眼泪。而其实，它是2009年的电影《时间旅行者的妻子》（根据同名畅销小说改编）的韩剧版，穿越时空的都教授连穿越的动作，都和电影中的亨利一模一样。但是，这并不是问题所在，问题的关键依旧在于故事本身：撇开外星人和穿越时空的噱头，都教授和千颂伊的爱情依然干瘪无味；在故事层面，《来自星星的你》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过，在粉丝们看来，这些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鲜肉金秀贤和貌美的全智贤，凭着高颜值和亮丽奢华的剧中生活，早已成为穿越的最佳代言人。

喜欢看流行韩剧的人，往往有一颗少女心、玻璃心。这也许是我现在不爱看它的原因。人生历练，现实教我变得成熟、坚韧、圆润，少女心成为一种追忆。而韩剧如同那些逗弄小孩子的肥皂泡，我已没有兴趣去追逐。不过，《太阳的后裔》是个例外，我决定看完它，算是一个“了结”，又何况，看大结局总会让喜欢故事的人产生满足感。当然，我不再对它心怀期待。我是说，我不会再向它索要不合理的、我记忆中有关韩剧和少女情结的蛛丝马迹，那对它过于沉重了，也并不公平。

此文的写作要结束时，爱奇艺刚好播出《太阳的后裔》的大结局。“水木剧”《太阳的后裔》是每周三周四在韩国播出，买断了版权的视频网站爱奇艺同步付费首播（一周后即可免费观看）。不言而喻的是，《太阳的后裔》在中国的红火，与爱奇艺的买断与付费观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我一边吃着桶装爆米花，一边欣赏“国民老公”、小鲜肉宋仲基，对于是他还是我儿子更嫩的问题，还没有最后的定夺——也许，这才是我此番追剧追到最后的真正理由。还有，我也一向喜欢宋慧乔……哦，等一下，刚刚，在屏幕上，就在乔妹美丽但棱角已经有些模糊的下颌骨旁，我突然发现了她佩戴的新耳环！我几乎立刻按下暂停播放键，打开手机淘宝，输入“宋慧乔太阳的后裔耳环”几个字……这下，我终于心满意足了。

牛寒婷：《艺术广角》副编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