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分析《唐人街探案》

□古文肖

以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分析《唐人街探案》

□古文肖

格雷马斯是结构主义符号学和语义学的重要代表人物，“符号矩阵”是其结构主义理论的重要内容之一，被广泛应用，具有重要的价值。本文运用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来分析影片《唐人街探案》中的叙述矩阵及影片中主要的人物关系，并从格雷马斯对行动模态划分的四个阶段入手，对影片的叙事结构进行梳理和分析，借此来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影片的含义。

《唐人街探案》；格雷马斯；符号矩阵；二元对立

《唐人街探案》是由陈思诚执导的一部喜剧性的悬疑影片。影片讲述了天赋异禀的结巴少年秦风警校落榜，在姥姥的建议下去泰国找号称“唐人街第一神探”，实际却是投机取巧“小混混”的远方表舅唐仁散心。无奈由于一箱黄金的离奇丢失，唐仁又是唯一一位与盗匪嫌疑人颂帕在被杀之前有过接触的人，因此唐仁被怀疑盗金杀人。秦风因为在与唐仁逃跑过程中袭警，也成为警察追捕的对象。与此同时，以小沈阳为代表的盗匪三人组（颂帕的同伙）绑架唐仁与秦风，向其索要黄金。故事由此发展，“神探组合”在躲避警察追捕、盗匪绑架的同时，在短短的三天内找到了丢失的黄金，查明真凶为自己洗刷了冤屈。本文以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来分析《唐人街探案》中的深层结构，再以行动模态来分析《唐人街探案》中的叙事结构。

一、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

结构主义语言学家格雷马斯认为叙述有一个“内在层次”，它像一个共有的结构主干，在表达之前叙述性就在此存在并得到组织。①格雷马斯在诠释亚里士多德逻辑学命题的基础上，将“二元对立”模式进行扩展，提出了“符号矩阵”理论②，这个理论的提出更有利于分析故事中的人物关系，发掘其深层含义。本文运用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来分析《唐人街探案》中的深层结构，从而了解人物之间的关系。

符号矩阵是由四个符号学要素组成的显示人物行动意义的矩阵图示，是格雷马斯提出的一种研究行动逻辑的模式。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理论主要是先设立一对对立项X和反X，与X矛盾但不对立的项为非X，与反X矛盾但不对立的项为非反X，而非X与非反X不一定会有对立的关系，他们之间是一个动态的关系，如图1所示。

图1　格雷马斯符号矩阵

在格雷马斯看来，故事起源于X与反X之间的对立，在叙事过程中又引入了新的因素，于是出现了非X和非反X，这些因素都得以展开，故事也就能完成。《唐人街探案》中“神探组合”唐仁与秦风代表正义与善良的一方，因为被冤枉偷到黄金并且杀人灭口而被警察追捕，为了洗刷冤屈，唐仁、秦风经过努力，查出真凶。

二、《唐人街探案》中的符号矩阵模式

故事从唐仁、秦风寻找黄金及杀人真凶出发，唐仁被凶手李设计陷害，唐仁代表善的一方，杀人凶手李是恶的代表。所以唐仁和李是对立的关系，两者之间又有陷害与被陷害的矛盾，故唐仁是矩阵中的X，那么李就是反X。颂帕是盗贼，他偷盗了黄金，也因为颂帕，唐仁被警察追捕，他们两者有矛盾，但是并不对立。盗匪三人组绑架唐仁、秦风只是想要拿回偷盗的黄金，并没有想要杀人灭口，故颂帕、盗匪三人组与“神探组合”两者有矛盾但是并不对立，所以颂帕、盗匪三人组是非X。事实上，警察真正需要抓捕的是李，故警察与凶手李之间有矛盾。唐仁与警察都想要找出真凶，所以警察在非反X的位置。《唐人街探案》中的符号矩阵模式如图2所示。

图2　《唐人街探案》中的符号矩阵

然而随着剧情的发展，影片在最后设置了逆转情节，幕后真凶极有可能是李的养女思诺。思诺为了摆脱养父李对自己变态的爱和颂帕对自己的跟踪，借助一本日记谎称自己被颂帕强奸，从而借养父之手杀死了颂帕。然而对该剧情的推断，在影片中并没有给出十足的证据，呼应了影片的主题——“个体生命不同，但这世界的善恶总量不变，每个人从出生就注定扮演各自的角色，有的是善，有的是恶。”善和恶是两个相互对立、相互依存的整体，也正是有了正义与非正义，善良与邪恶的对立才能推动情节的发展。影片剧情反转之后的符号矩阵如图3所示。

图3　反转后的符号矩阵

三、《唐人街探案》中的二元对立关系

该影片开篇引用《周易·系辞传》中的一段话，“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意思是一阴一阳的运行变化称之为道，人从天道变化中得到了善，人性使天道赋予人的这种善得到完成和显现。“成之”是指人秉受天道之善，是通过人性来实现的。影片中，思诺问秦风如何把一张纸立起来，纸张所代表的就是“道”，是宇宙万物万象共同的基因，是世界万物共存的空间，是人的善恶贪念的载体。当秦风将对折的纸立在思诺面前来回答她的问题时，对折之后的纸形成的两个对立面分别代表“阴”“阳”，即“阴”“阳”的对立，也是“善”“恶”的对立。这也就揭示了“万物两极，善恶对立”的观点。③世间的事物都具有两面性，两种力量相反相成，相互推移，构成事物运转的法则，无论自然还是人性，都是如此。然而人性的善恶最终还要回归人的本性，因此，在这个善恶混杂、物欲横流的社会里，我们应该要守住初心。本剧中的神探唐仁偶尔会为了自己的生意，做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欺骗，但是他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能够明辨是非，坚持本心，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能最终为自己洗刷嫌疑。思诺虽然是外表纯真的小姑娘，父母去世的阴影以及养父对她非正常的爱恋使她性格扭曲，有着极为阴暗的内心。影片的起承转合都是围绕阴阳来写，阴阳也就影片中的善恶，影片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都在为这个核心做铺垫。影片中善恶的对立关系，我们可以用图4表示。

图4　影片中的善恶对立关系

（一）X与反X的对立

影片中的唐仁是个十分迷信的人，他不仅脖子上挂着太极八卦，打麻将也要青龙摆尾，甚至在给阿香选项链时也要选八卦吊坠。可见唐仁便是中国道教善恶观的最典型的代表，道家学说认为人之初，性本善，与唐仁内心深处的善良相呼应，他会关注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给老太太寻找所谓的儿子“小狗”。杀人凶手李信奉的是基督教，这一点可以从李的家里供奉的十字架看出，基督教认为每个人生来就有原罪，这与人性本善的观点相对立。思诺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完美的犯罪，警察和神探组合都不能拿出证据将她绳之于法。秦风再一次以折纸暗喻她：你错了，恶人迟早将会被制裁。折纸有两面，代表着善恶的对立，恶人的出现总有好人去制衡他们。

（二）X与非X

手工匠人颂帕被认为是泰国佛教的代表，他盗窃黄金，甚至很有可能虐待儿童。盗贼三人组贪念钱财，是人性阴暗面的代表，是非常突出的负面衬托。三人组完善了影片的逻辑关系，推动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同时也制造悬念，使情节更加丰富。最后偷盗黄金的真相被揭穿，以秦风唐仁为代表的善和以颂帕、盗贼为代表的非善有着对立关系，但是并不矛盾。

（三）X与非反X

电影中的警察黄兰登一副西部牛仔的扮相，他身穿牛仔服，脚踩大皮靴。牛仔善恶分明，热衷决斗，与电影中黄兰登的形象一致。黄兰登为了得到副局长职务与对手坤泰激烈竞争，虽然他们均为找出凶手，但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内心并不是真正的善良。所以，以秦风、唐仁为代表的善和以警察为代表的非恶都可视为惩处邪恶。

四、行动模式下的叙事结构

格雷马斯将行动模态划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产生欲望、具备能力、实现目标以及得到奖赏。

首先，产生欲望阶段。《唐人街探案》的叙事结构由一个平稳的态势开始，未考上警校的秦风去寻找身在泰国的远方表舅散心。盗匪因财迷心窍，产生欲望，偷盗了一箱黄金，舅舅唐仁被误认为杀人越货。聪明过人的秦风一直想考上警校，成为探警，因此这桩离奇的案件对他有足够的吸引力。因此，秦风和唐仁便踏上了寻求答案之旅。

其次，具备能力阶段。如果说实现目标是结果，那么具备能力则是叙事中最受关注的过程。为了找出偷盗黄金的盗贼和杀人凶手，秦风与唐仁开始收集各种线索。他们根据运走黄金的面包车锁定面包车可能来自距离海鲜市场不远的修理厂，随着案件的层层深入，将嫌疑人锁定为死者儿子同学的父亲也就是李。秦风之所以能够锁定嫌疑人也源于他具备缜密的思维，细致的观察。

第三，实现目标阶段。在叙事结构中，实现目标的前提需要一定的行为来改变原有的状态，在能力获得充分准备的基础上达成。影片中，唐仁、秦风通过细致且充满危险的探查，最终找到了李的杀人动机和证据。

最后，得到奖赏阶段。此时是对主客体间的关系进行确认，判断最终结果的阶段。影片中，唐仁、秦风最终找出了真凶为自己洗刷了罪名。

五、结语

电影《唐人街探案》以侦探、警察、劫匪为主线展开。侦探组合被通缉，需要寻找真相，为自己洗刷罪名；警察期望自己找到真凶破案，从而获得升职的机会；劫匪要找回“脏物”黄金。三组人物都有各自的目的，影片以三组人物的对立与矛盾交织相碰，擦出火花。除此之外，影片在凶手与真凶这两条辅线的帮助下逐渐达到高潮，使影片成功地揭示了万物两极、善恶对立的主题。

注释：

①张寅德.叙述学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9:96.

②钱翰,黄秀端.格雷马斯“符号矩阵”旅行[J].文艺理论研究,2014(2).

③张成成.万物两极,善恶对立——解读电影《唐人街探案》中的宗教元素[J].戏剧之家,2016(8).

（作者系河北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