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或者没有远去(八章)
2016-11-21上海朱锁成
上海 朱锁成
远去的或者没有远去(八章)
上海朱锁成
火 柴
事实上,不是每根火柴都能闪光的,生活中我们时常受伤或者雨淋。
作为火柴就要时刻成为方阵里最先闪烁的那一根。
也许很多时候,我们默默并且无语,只要还有停电黑暗来临,就要昂起赤诚的头颅。
虽然说这番话时,火柴已经淡出历史。
世界无论怎样更替,仍需一种闪光或献身,只要不淋湿。
做一束先于九十九根冲出坑道的火焰吧……
补 丁
再也不用穿补丁的衣服了。
补丁已经完成它的行程和使命。补丁是一个时代的节俭和光荣。
不过当屋顶漏水,手指碰破,我们往往会盖上一块油毛毡,敷上一块消毒的纱布。
油毛毡就是补丁,纱布就是补丁。
当行为出现窟窿,我们是拒绝补丁还是缝补?
补丁并没有走远……
针
想起它就想起母亲的手指,江南的雨丝,月光的温柔。
针的使用越来越少,与之干涸的还有柔软的细线。
针在一角沉寂,甚至锈蚀。
但针扎在线板上一刻也没离开我们,随时准备行云流水,留下真诚的足迹,或者掷地有声。
针属于母亲的时代。
但当纽扣脱落,裙摆炸线,我们还会擎起千钧的重量吗?
一盏灯的记忆
等我一觉醒来,15瓦灯还亮着,窗外刮着风。
灯还是一眨不眨瞅着针尖,不时在额发划拉一下闪电。
15瓦灯是旧时的昏暗或者混沌。
一天劳累之后,坐在灯下或许是她最疲乏,也是最轻松时。
后来知道一盏灯比我想象得还要辛苦,布满灰尘。
只有当除夕来临才点几天25瓦的奢侈。
一盏灯和我亲密无间。
一盏灯在我的生活中已经走远或者熄灭。
现在已经没有15瓦了。
面对黑夜,我只有在梦里呼唤……
麦 浪
命运把我抛到有麦浪的地方。雪,漫天的雪在除夕下着,原本碧绿的麦浪被雪羽覆盖,那一年我和麦子在乡下过年。
铺天盖地的麦子,收起了最初的锋刃,就像我的瘦弱被厚厚的棉衣包裹,我想,此刻麦子是坚强的,没有了叶片的单薄或怯懦,或者生命中必要经过这样洗练或磨难,才能茁壮并金黄,才能称其为浪。
浪,大地赋予的锋芒,剑之刃也。
不是每一个人都配有锋芒的。像小溪,小河,顶多称为涟漪或者波纹。
只有大海才有波浪,只有高山才有锋峦,只有森林才有绿涛,只有船舷抵达码头时才绽放激动的浪花。
我知道,生命里我曾是一朵麦浪,或许是小小的,嫩嫩的,卑微的,没人破晓。
我知道骨子里坚强的原因了……
放 下
人生苦短,何以自己为敌。
落叶尚知深秋,夏日江河一遇冰点也失波涛。
放下或许是唯一的坦途。
当新年来临,璀璨的焰火顺势灰飞烟灭。
恋人远去,空余一张站台票几丝惆怅。
考场失意,或许卸下千斤块垒或秤砣。
无需与命运较劲,无需与白发生愁,放下,人人皆可的答题。
放下,换来每天的早起早睡或晚起晚睡。放下,茶之慢舞,月之独饮。
放下是一种停泊,一种九九归一。
放下,天蓝蓝的,水清清的。
不放下,又怎样?
重 量
一张纸似乎是轻的。
一张薄薄的纸,甚至难以承受水的侵蚀。
一张纸又是重的,能承载历史的澎湃与血雨腥风。
承载爱的深情,月色的柔美或忧郁。
承载草原的墨绿,山的凝重,黄河的苦难。
承载血承载泪承载诗,承载黑夜与寂寞。
一张纸或者是孤独的,默默无闻。
一张纸在行走。
一张薄薄的纸,一个平平凡凡的人生,很轻很轻,又很重很重……
方 向
一直喜欢绿皮火车,黑色的车头白色的浓烟。
无论白天黑夜,我们只管坐在车厢,或聊天或无语或眺望或酣睡,等太阳升起或者华灯初放,我们总能抵达各自的目的地。
因为我们确信车头是有方向的。两旁的月台和等候是有方向的。
无论天寒地冻,只要等,就有仰望的车次和车座,即使星星在过道里挤来挤去,心里也有前方到站。
方向是不怕高山狂风暴雨的。即便我们常常晚点搭乘慢车。
一直都有方向。并且提速和准点。
人生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