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二题

魏思孝



短篇小说二题

魏思孝

拳击手

从前，在我的小说中王东打算从六楼跳下去，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付诸于行动。这样很不好，我实在不能理解决心要死的人，怎么会还活着的，除去客观原因之外，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他的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这么多年来，我经常想起王东，他在我的小说中没有死，我觉得对不住他，活着是种煎熬，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即便现在不明白，以后总会知道的。此刻在这个夜晚，我再次想起王东，决定给他一个说法。

我们像一对多年未见的老友，重新坐在一起讨论这个问题。这并不太容易开口，我们都显得有些拘谨和刻意。我担心王东会生气，出手打我然后一走了之。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他是这样的人，每次走在街上都攥紧拳头，随时准备和人打架。但这样的机会总是很少，就拿王东计划去死的那天晚上。他走在深夜的街上，希望有个人冒出来，对他进行辱骂，这样他便可以冲上去和其扭打在一起。最好对方带着刀，将他刺死，这样就避免了自杀所带来的麻烦。虽然王东已经不想活了，但是当真要从六楼跳下去，并不轻松，所以他在寻找另外的途径，比如突发事件。只是天这么晚了，街上只有自己，连一辆车都没出现。他烦躁极了，摆出了职业拳击手防守的姿势，晃动着脑袋，对前方的漆黑的夜出拳。我看着眼前的王东，他举起拳头，晃动脑袋。我说，你不是洛奇，知道吗，虽然你出现在凌晨淄博大街上，但是你现在快三十岁了，怎么努力也成不了职业拳击手，也不可能拿到金腰带，所以请你放下拳头，我们聊一下那天晚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王东放下拳头，点上一根烟，你想知道什么，那晚上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这样吧，你把自己搞成洛奇这个样子，之前发生了什么。王东说，我刚从网吧出来，准备回住的地方，你知道的，一个妹子在网上和我约好了，要找我，并且愿意和我做爱，在死之前和个陌生的妹子睡觉，我挺激动的，所以就不自觉的打拳，但是我并没有想到洛奇和什么他妈的金腰带，我只是感觉自己的拳头非常有力量，你明白吗。我点头。那是在你被陈佳的老公捉奸之后，对吧，而且在宾馆的房间，你被她老公打得鼻青脸肿，是不是，你当时为什么没还手呢，据我了解陈佳的老公并不高也不壮。王东说，这件事我的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毕竟和人家的老婆躺在一张床上，而且我还没穿衣服，她老公看到我情绪激动把我打一顿也在情理之中，说实话我挺感谢他及时出现，不然我可就真和陈佳睡觉了，几年不见她变得这么胖这么丑，我真是没想到，我不想和一个韩虹做爱，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拒绝，而且当时我觉得自己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也没必要计较太多，我当时的情况有女人愿意和我睡觉，就已经不错了，所以我准备闭眼忍一忍，这时候陈佳的老公来了，又哭又闹，他妈的那场面真的是把我吓坏了，本身我就不占理你懂不懂，即便我能打过他，但也不准备还手，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确是挺可怜的，自己的老婆在外面瞎搞，尤其是还长得这么丑的一个老婆，心都凉了。他下手挺狠的，我身上的淤青，过了一个星期才消，不过当时并没有感觉到疼，可能是太兴奋了，当时我给陈佳的老公写了保证书，说自己肯定会死的，还把遗书给他看了。他看完之后哭得更厉害了，警告我必须要死，如果不死的话他也会弄死我。我挺对不住他的，几年过去了我也没死，不知道他知道后是个什么态度，说不定会找我弄死我，呵呵，不太可能，我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当晚的暴怒也只是随机事件，现实中他懦弱和沉闷，对陈佳十分的顺从。在这里我放下句话，如果他真来找我，我对他可就不客气了。我说，你回到住的地方等姑娘，结果我知道了，妹子没有来，而是他那当警察的爸爸找上门了，我们做个假设，如果妹子来了，并且和你睡觉，你会从六楼跳下去吗。王东想了想，那姑娘是个骗子你懂不懂，她居然只有十四岁，可是看她网上的照片前凸后翘应该有二十岁，你说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长的这么成熟呢，而且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有个当警察的爸爸，我要是真的把她给上了就算我不自杀，他那当警察的父亲能放了我吗，她才十四岁，即便是你情我愿，我也是强奸犯，肯定会判死刑的，那时候就不是我想死的问题了，是我必须死，你懂不懂。我说，其实那姑娘不错的，知道你想要自杀后，立刻给他爸爸打电话，让他去救你，她是为你好。王东生气了，我他妈的用得着她为我好吗。我说，后来我觉得这样不合适，就把他父亲的职业从警察改成保安了，我当时是出于发表的考虑，里面所涉及到的刑讯逼供必须删掉，如果他是保安，一切就都没问题的，不过我觉得修改之后更合情合理，你被警察带走，这事有点太刻意了，而且是在小说当中，对不对，你能理解吗。王东说，这是你的自由，只不过是身份有变化，但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两样，不管是警察还是保安，反正我被他们带到一个小黑屋里面，受到了折磨，当然你在小说中一些情节比较淡化，没有描写出我那晚受虐待的一些细节，其实这对我天亮后被放走，不选择自杀是有影响的。我说，所以我这次找你来，主要就是想了解，你当时的心路历程。王东笑起来，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正经好不好，什么心路历程，好像我是个成功人士在回顾自己的苦日子，我究竟在小黑屋里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说，你如果想知道的话去问沈东武去，他当时也在场。我说，我和沈东武并不是特别熟，我安排他在场也是一时兴起，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而且据我所知他因为杀了人，已经判了死刑。王东说，我不会告诉你的。我问，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听说你结婚了。王东说，你不是和我一样也结婚了，就那么回事，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在我们身上，也根本没有大富大贵在未来等着我们，这你应该明白，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我看开了，你说呢。我问，你和你老婆关系怎么样。王东说，你也是有老婆的人，你问我这些有什么意思呢，你可以问自己，倾听自己的声音，不用什么都来问我。我只是不确定自己和你的想法是否一致，女人是个麻烦的动物，可能她们也觉得男人也一样，但是又不能没女人，你说对不对。王东说，我昨天刚和她吵架，她又哭哭啼啼的真是烦死人了，有时我觉得孤身一人没什么不好，我挺怀念以前的日子的，一个人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来约束你，就像现在我如果去死的话，考虑的层面就比较多了，你明白吗。我说，你完全可以不用考虑这么多。王东说，这他妈的都怪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个晚上呢，你完全可以的，但是你没有干，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说，你为什么不反思下自己，我只是给你提供个途径，最终的结局是在你手中的，况且那天晚上有段时间我并没有参与进去，你有完全的支配权，难道你现在还准备隐瞒吗。王东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怒火。他的确有些事情在隐瞒我，我猜对了。

以下是王东的自述。

那天晚上，我和马丽在餐馆吃饭。马丽没有问我为什么要死，但还是决定在我死前和我上床。我很高兴，和她租住一套房子几个月以来，她都没正眼看过我，但不论外貌和身材，都是无可挑剔的，和她上床我求之不得。所以我比平时多喝了点啤酒，选择自杀有额外的福利，我的决定是正确的。虽然马丽可能有性病，但对我这个将死之人，一点也不用担心。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和倾听，马丽坐在我的对面，也喝了些啤酒，然后向我诉说在夜店当陪酒女的不容易。我非常理解，作为一个只在外貌上有优势的女人，要在这个社会上过得舒服并不容易。途中马丽感觉到腹痛，去了卫生间。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我的对面，他问我，你是不是要自杀。我说，你怎么知道。男的说，我听见你刚才和那女的这么说，是真的吗。我点头。男的从口袋里递给我一张名片，并要了我的手机号。他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死。我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在今晚。男的兴奋起来，并且拍了下我的肩膀，今天晚上你死前记得给我电话，我找你有事。我问，有什么事，我根本不认识。男的说，你想发财吗。我说，妈的，我都要死了，发财有个屁用。男的说，我的意思是，你就不想在死前给你的亲人留下笔钱吗。他说的挺对的，我还有父母，大概没办法赡养他们了。男的注意到我表情的松动，继续说，你要好好利用自己的这条命。你知道马丽根本没和我上床，她刚好来了例假。怎么会这么巧，早不来晚不来。如果没有马丽的承诺，我会毫无负担从六楼跳下去，她给了我一个念想，然后又夺走了。我十分愤怒，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考虑要不要闯进马丽的房间，将她强奸，我当时的态度十分认真，尤其是我的下体肿大的特别厉害。做点违法的事，对于当时的我来讲，一点也不困难。就在此刻，我的手机响了，是餐馆那个中年男子。他问我在哪里，说几分钟开车来接我。我坐进男的车里，他递给我一张纸条和一串钥匙。我需要做的是，按照纸条上的门牌号，开门进去，将住在里面的80岁的老头杀死。然后我就会得到一笔钱，具体是多少数目我就不告诉你们，的确十分丰厚，我长这么大还没见到过这么多钱，也没想到自己一辈子能赚这么多钱。我问那男的，为什么要杀那老头，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这个男的态度瞬间变得十分恶劣，他警告我，一些事你根本不需要知道，你要做的就是把那老头杀了，然后拿到我的钱后立刻去死，知道吗。他现在有足够的主动权，况且我根本无法拒绝这笔钱的诱惑。我闭嘴。男的递给我一瓶药水和一块毛巾。我问，这是什么。男的说，把药水沾在毛巾上堵住老头的嘴巴和鼻子，他就没有知觉了，然后你动手。我问，我怎么动手。男的看了我一眼。我说，用什么办法杀他，我没杀过人。男的说，用枕头把他憋死，会不会。我说，看过电视上演过。男的说，有信心吗。我说，一个80岁的老头，应该没问题的。男的停车，我走下去。这地方离纸条上所写位置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为了不被人怀疑，剩下的路我要自己走过去。十几分钟后，我站在门口，思量再三后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屋里黑漆一片，我打开手机屏幕，趴在卧室床边，打开瓶子浇在毛巾上。就在这时，卧室的灯亮了，我回头看见一个老头站在门口。他盯着我，我盯着他。他问，你是谁。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的，我愣住了。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老头问我，你手里拿着什么。我明白过来，迅速向老头冲过去。他的行动有点迟钝，但随即拿起手头的一根棍子，打我。打得挺痛的。老头问我是谁。我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说，有人让我来杀你。老头问是谁。我把口袋里的名片递给老头。我说，反正我会杀了你。老头看到名片，气得要死。那男的是老头的儿子。说完这句，老头摔在地上，一开始还在大口喘气，几秒钟后闭上了眼睛。可真把我吓坏了，我过去拍打老头的脸，没有用，我想到了人工呼吸，但看着老头那个样子，还是没有下去口。我捂着老头的胸部，听了会，心脏的确不跳了。我想撒尿，去卫生间，马桶里面还有一块黑色的屎。我摁冲水，坏了。我用脸盆接了点水，倒进马桶里。出来后，我又检查了下老头，的确是死了。

后来呢。王东说，你都知道的。我问，那男的把钱给你了吗。王东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事情我都和你说清楚了。我说，可是你没死。王东说，你以为死是件容易的事吗，你他妈的不也活得好好的。这倒真让我有点无话可说。王东站起来指着我，你为什么不让我过得好一点，为什么，起码让我像张顺一样，有个特别有钱的女朋友，生活变得衣食无忧享受一阵子，令我厌倦生活后再去自杀或者直接被人干掉，为什么呢。我说，可我也不是乌青，对不对。王东说，你不是一直想写个类似于乌青《浪里白条》这样的小说吗，你他妈的现在写啊。我说，你不要这么有情绪好不好，你不是靠自己的努力，杀了个老头搞到了一笔钱吗。王东拍案而起，这是我自身的努力，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说，是和我没关系，可你怪我干什么呢，我不是也活得一塌糊涂，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裤子还是原来那一条，你看看你，白了，也胖了，还有老婆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王东重新坐下，点上一根烟，我觉得不开心，你懂不懂，完全没什么意思。我问，那你觉得干什么有意思呢。王东说，我想干马丽。我说，可是她已经死了。王东大怒，你什么时候把她写死的。我说，原来你不知道啊。王东抓住我的衣领，你他妈的有病啊，这么漂亮的女的，你也给写死。我和王东扭打在一起，他的拳风犀利，打得我眼前都是星星。我求饶，别打了，别打了。王东不听。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爱马丽，可是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呢。王东一边打一边喊道，你把马丽还给我，你这个畜生。他哭了起来，哭得如此伤心。他会为了马丽杀了我，毫无疑问，是这样的。

兄弟，我们就要发财了

我想不起乌青给我打电话那天是星期几了，这段日子我过得没什么时间概念，基本上凌晨睡觉中午起床，随便吃点东西后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天气越来越冷，要在身上盖个毯子。电视上正在演一个案件侦破的纪实节目，我喜欢看，虽然节奏有点拖沓还有点虚张声势，但是案件总是会真相大白，身处其中的感觉真是不错。所以我总是在节目没开始之前就躺在沙发上等候着，这大概是我生活中唯一的寄托了。有次我起床晚了，打开电视时，案件莫名其妙就破解了，真让我相当恼火，然后一整天感觉都不对，没有心思做些其他的，简直苦恼极了。之后我下定决心，一定不要迟到。这天我像往常一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今天的这个案件和以往的差不多，先把案情说清楚，然后根据蛛丝马迹查找凶手。作为资深的观众，我认为这个节目正在不可救药地走下坡路，它根本没有抓住我的好奇心。我想我应该找点其他的新鲜元素，但是这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点上一根烟，在想是不是要继续看下去。此刻，乌青打来电话。他问我最近怎么样，我说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我问他最近怎么样。乌青瞬间提高声调，我刚经历了人生超级大劫案。我笑起来，他一直是这么夸张。我说，那你现在怎么样呢。乌青说，我在想这件事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完全没有任何的理由，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怎么会这样呢。我拿起遥控器将电视静音，调整了一个躺姿。我有点激动，但是不能表现出来，这不是喜悦，可能和它有点类似，应该算是兴奋吧。我说，那你准备怎么办呢。乌青愣了一会，接着说，你知道吗，事情来的这么突然，我一点防备都没有，怎么会这样呢，现在说起来，我都有点想哭。不仅是他，我听了之后，我觉得整件事，除了哭一哭，没有其他的办法，怎么说呢，人生无望。我说，你要好好的。乌青答应下来。但这如同是在安慰一个将死之人。但的确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挂掉电话，我把电视声音打开，节目已近尾声，犯罪嫌疑人坐在摄影机前面接受记者的盘问。他尾随单身居住的女性，用仿真枪顶住脑门逼其交出银行卡和密码，然后去银行取钱，可是你为什么不做任何伪装呢，难道你不知道取款机有摄像头吗。关掉电视，我躺在沙发上，想想如果我是他，会怎么做。需要说明的是，他在选择对象上面的确很聪明，并且目光独到，一眼能判断出对方是否是独身居住。这方面我的确十分欠缺。这也是为什么他单凭一把仿真枪就可以让女的就范，如果换成是个男的，可能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真枪并不是那么流行。所以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一个同伙，除了仿真枪外，再准备一两把锋利的匕首。我们尾随女性进入房间，用枪顶住她的脑袋，让她不要喊叫，不然开枪崩烂你。注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一定要坚定但不需要洪亮，主要是在气势上让对方不可置疑。说起来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是有点困难的。这就需要同伙及时掏出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但是这显得多余，而且还有点不自信。你既然有枪了还拿出匕首干什么呢。算了，还是用枪吧。女的喊叫的可能性并不大。接下来，要拿出绳子和胶布，把她四肢绑住嘴巴堵上。我们两个人会分工，其中一个人去搜房间，另一个人和她交谈。当然我更愿意当后者。我会先安慰一下姑娘，你看她的眼睛因为恐惧瞪得很大，而且眼泪快要出来了。我往她的跟前走，出于防备，她的身体往后躲。我用手将她的身体固定住，姑娘别躲，我并没有恶意，这句话不对，但是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搞点钱，关于其他的我没有兴趣，不如说你的身体以及其他的，所以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再告诉我们你的银行卡密码什么的，我们就会乖乖走出去。然后你就可以选择报警，不要摇头，我相信你肯定会报警的，而我们也必须为了不被抓而做些其他的。这是我们应得的。姑娘镇定了许多，她的身体不再颤抖，眼角的眼泪也快掉完了。我和同伙用准备好的袋子把有用的东西装进去，然后将姑娘身上的绳子松开一点。当我们走之后，她只需绳子晃动用点力气不出几分钟就会挣脱开。我可不希望这个姑娘几天之后被人发现死在房间里。出门没走几步，我觉得不太保险，担心姑娘没能力把绳子松开。我让同伴等我几分钟，我可不想变成杀人犯。我走回姑娘的房间，我的担心有点多余，姑娘已经将绳子松开，并且撕开嘴上的胶布，一边哭泣着一边打电话。她看到我，慌忙把手机藏在身后。我问，你在干什么。姑娘没说话。我说，你是不是在报警。姑娘说，不是。何必要撒谎呢。我走过去让她把手机交出来。姑娘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把手机递给我。我拿着手机，查看最近拨打电话。我真的是冤枉姑娘了，她没有报警。我问，你是给谁打电话。姑娘说，我男朋友。我问，你和他说了吗。姑娘说，他还没接，你就走进来了。我问，你们没同居对不对。姑娘说，没有，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我说，你们应该同居，如果你不是独居的话，我今天就不会来了，知道吗。姑娘点头。我拿起地上的绳子，重新将姑娘捆绑住。在绑的过程中，我和姑娘商量，能不能等我们走远后，再报警之类的。姑娘问，大概多长时间。我说，半个小时就可以。姑娘表示同意。绑完后，我说，手机我拿走了。姑娘说，能把卡取出来吗，补卡很麻烦的。她说得对，我以前也补过卡，还要拿着身份证去营业所。临出门时，我又对姑娘说了句话，她可能听着有点不舒服，但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我说，像你这么温柔的姑娘，下次遇到我可能会性侵的，所以你还是尽快和男友同居吧。姑娘瞟了我一眼，充满的厌恶。看到我出来，同伴有点生气，他问我回去干什么了。我没有把拿姑娘手机的事说出来。同伴问我是不是占姑娘便宜了。我说没有。同伴有点泄气，并说下次选目标能找个好看点的吗。我说，好看的姑娘都有男人在身边，你保证能制服那男的吗。同伴思考了会说，问题应该不大，你说呢。我们来到最近的银行，戴上准备好的遮阳帽，将卡里的钱取出来，不多，几千块钱。现在街上的监控头实在太多了，我们的身影不可避免要被警察看到。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尽量躲避着监控头走。记住，千万不要打出租车，也不要开车什么的。上公交车和自投罗网也没什么区别，你要尽量往偏僻的地方走。然后换身衣服，和同伴分道而行。但是就算这样，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可是我们已经力求做到最好，能不能被抓只能听天由命了。

下面的几点，是我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希望后来者能避免。1，尽量单独行动。2，不要让受害者看到你的脸。3，别去银行取钱，最好拿现金。4，有伪造的身份证。5，别太仁慈，尽量别留活口。当然，以上几条我都触犯了。幸运的是我没有被抓住，而我的同伴，上个月就再也没联系上。为了保险起见，我换了住的地方，连老家都不敢回。尽量不接任何人的电话，所以乌青给我打电话时，我相当的犹豫。可是我怎么能不接他的电话，由于是在他刚经历人生超级大劫的时刻，我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与他进行一番心灵上的交谈，当然这基本上也没什么用。如果我是个女人的话，可以用身体对其进行慰藉。想到这里，我给乌青打了个电话，并将我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乌青说，其实也没什么，我能挺得住。我说，青啊，你不要自我欺骗了，我知道你扛不住，你是不是刚才又偷偷掉眼泪了。乌青说，我已经哭了一个星期了，当然不是那种嚎啕大哭也不是嘤嘤地哭，只是流泪。我说，你要振作起来，你懂吗。乌青说，他妈的怎么会振作起来呢，完全不可能啊。他说的很对。我说，你知道我最近在干什么呢。乌青说，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我说，你想不想知道。乌青说，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我说，那刚才你打电话问我怎么样。乌青说，那只是开场语啊，你怎么会当真呢，我其实只是想对你说自己的事而已，谁他妈的关心你最近过得怎样，我刚经历了人生超级大劫案啊，完全一点道理都没有，这事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我觉得那个逼把我的心给偷走了。我说，我上个月把三个女的给抢了。乌青发出一阵惊叹，真的吗。我说，但是钱没搞到多少，但是成功率还是挺高的。乌青说，你怎么做到的。我把过程详细说出来。我说，现在的问题是，我的同伴失踪了，也不知道是被抓住了，还是被人给弄死了，不过我觉得被抓的可能性不是特别大，有可能是他自己单独行动的时候，被人给弄死了，然后被埋了或者是烧了，不过他妈的谁关心呢。乌青问，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我说，你有兴趣加入吗。乌青问，和你入室抢劫吗。我说，不然怎么样，难道你不想抢劫吗，你可是刚经历了人生大劫案的人，你没有资格去抢劫别人，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做。乌青口气冷静，你等等，我想一想，可是，你知道的，抢劫这事，违背我人生准则的。我说，什么准则。乌青说，我他妈的怎么能干抢劫这种事呢，这完全不符合我的风格。我说，你的风格就是被劫吗，兄弟，你要出击才对啊。乌青说，这会不会有点冒险呢。我说，你放心，我都抢劫三次了，如果我自己这么干下去不出半年肯定会被抓的，但是有你的加入，我确信这一年我们肯定不会被抓的。乌青说，那我们迟早还是被抓的，对不对。我说，肯定是这样的。乌青生气了，你他妈的是在陷害我对不对，我刚经历了人生超级大劫案，我已经很受伤了，我都哭了整整一个星期了，你现在又要让我进监狱吗。我劝他冷静一下，如果我们计划周密的话，被抓的几率是很小的，世界上干任何事都不是万无一失的就像你这次人生大劫一样，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对不对，我知道你以前当过私家侦探，虽然一个生意也没有接到，但是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出主意我们共同行动，还是很有搞头的，而且我们的目标是单身女性，不排除会遇见漂亮的你中意的那种小萝莉，到时候你多少可以猥亵一下她的。我说错了，你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但受害者爱上劫匪这种事也不少，你说对不对。乌青在犹豫，我感觉到他的心脏在一点点重生。我说，关于你的人生超级劫案，我听了都想帮你哭一个星期，但是这有什么用呢，对不对，我们要做的是报复别人，这样说也不对，总之就是这个意思，你明白的。乌青说，也不是说不可以，只是你确定我们会遇到小萝莉吗。我说，我抢劫的三个当中就有个小萝莉。乌青问，然后呢。我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小萝莉的。乌青叹口气，你这个逼的口味就是偏。我说，怎么样。乌青说，我能说什么。我说，你应该说那句你经常对六回说的话。乌青问，什么话。我说，就是那一句，你知道的。乌青说，兄弟啊，我们就要发财了，是这句话。我说，对，你刚才说的时候两只手平展着举在胸前了吗。乌青说，我手里拿着手机怎么做这个动作。我说，你打开免提，做这个动作再说一次，不然我觉得没信心。乌青说，兄弟啊，我们就要发财啦。

责任编辑梁学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