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舞剧《葛蓓莉亚》的特性人物塑造

■任承旭

芭蕾舞剧《葛蓓莉亚》的特性人物塑造

■任承旭

《葛蓓莉亚》1870年由圣列翁编导，于巴黎首演以来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在19世纪芭蕾失去往日的光辉时，《葛蓓莉亚》的上演取得了巨大成功，是浪漫主义芭蕾时期的经典之作。这部作品也称为《珐琅眼睛的姑娘》，是古典芭蕾舞剧中少有的喜剧作品。该剧围绕着男主角弗朗茨、未婚妻斯万尼达、“怪博士”葛佩利乌斯三个主要角色变化发展。剧情充满童趣，尽管圣列翁编创的原版已基本失传，只是有个别舞蹈得以继承，但是不同国家和编导所创作的《葛蓓莉亚》也都是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创编发展的。

苏州芭蕾舞团于2011年改编并演出了《葛蓓莉亚》。本人有幸在舞剧中排演多个角色，其中让我感触最多、体会最深的就是“怪博士”葛佩利乌斯。这个角色正是芭蕾舞剧中的特性人物。在舞剧中葛佩利乌斯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需要极为生动的表演才能准确地体现人物的特点和性格，以下便是本人对于人物表演和排演过程中的心得体会。

特性人物扮演首先要理解、分析和学习人物的性格特点。葛佩利乌斯，男，七十多岁，性格孤僻、古怪、多疑，是一位人偶发明家，身边无亲无故，只有一群由自己创造出来的木偶，其中他最喜欢的是葛蓓莉亚，并把它当作是自己最心爱的人。葛佩利乌斯喜欢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与外界基本脱离。从这些内容中，我们不难发现这是一个脱离社会、自我封闭、独居、不喜欢与人交际的人物性格。我在分析人物的过程中，首先突出了他的孤僻和古怪，由于孤僻导致他行为极其古怪，并且对外界世物带有强烈怀疑的态度。所以他不相信任何人，无论是善意的问候还是恶意的捉弄，他都全部排斥。结合剧情分析，在第一幕中男青年们邀请他一同去饮酒，而他不屑与男青年为伍，便挥舞拐杖将他们驱赶。从这个情节，我们除了发现人物孤僻的性格特征，还可以发现人物暴怒、孤傲和自视清高的一面。他看不起几个男青年，所以不愿与他们一同享乐，几句话不合便大打出手，又突出了易怒的性格。而随着剧情的变化，葛佩利乌斯展现出更多的性格特点，如诡辩、贪婪、无知、狡诈、疯狂以及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等等。在第二幕中，葛佩利乌斯为了使心爱的木偶葛蓓莉亚变成真实存在的“活人”，在骗取了男主角弗朗茨的信任后，喂他喝下了迷魂酒，趁弗朗茨昏迷之际，运用魔法书里的魔咒，试图将弗朗茨的灵魂转化到葛蓓莉亚的身上。在这里葛佩利乌斯贪婪、疯狂的性格特点展现得非常清晰。为了一个假人木偶，不惜损害一个男青年的身体，而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满足他失去人性的疯狂幻想，这个情节将人物可怕的一面一展无遗。但是舞剧中的这个情节也体现出葛佩利乌斯一些隐藏的人物特点。从他天真可笑的行为中我们不难看出，他也有着自己美好的愿望，他并不希望自己一直孤单，而是盼望他的理想“爱人”陪着他一起生活。从他的幻想当中我们不难看出他缺乏爱和孤独可怜的一面。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表现出他人性中“本善”的一面。

在这些性格特征的指引下，我们就可以进一步对人物的形态和动作进行塑造和解读。葛佩利乌斯在舞剧中设定的人物动作大多是对人物特性的表现，需要对身体特征和面部表情进行刻画。首先是人物体态上的塑造，人物年龄设定是七十岁的老人，已是暮年。所以体态和行为举止应该是缓慢的、迟钝的、略显笨拙的，结合人物古怪多变的性格特征，还要在形态上加入夸张的抠腰驼背，歪头斜视。人物的面部表情塑造也是非常关键的，这是凸显人物性格特征的重要手段之一。根据人物设定性格的多疑、孤僻、孤傲等特点和剧情的发展，面部表情上变化必然是需要多样化的。如自命不凡的鄙视、充满怀疑的眼神、略带嘲讽的笑容、愤怒时的怒吼、高兴时的狂喜、想到坏主意时的诡异、疲惫时的懈怠以及失落时的绝望等等。在掌握这两个基础前提之下，便可以进一步结合舞剧中具体的人物动作进行诠释了。例如，葛佩利乌斯在质疑他人时的一个动作，动作本身的安排只是探出头进行质问的身体形态，而结合葛佩利乌斯的人物特性就需要诸多形象上的刻画，如驼背弯腰，肩膀上下歪斜，并且将头倾斜得伸出很长，充满疑惑地斜视对方，再结合一根拐杖和一顶破旧的帽子，人物的形象就会显得比较鲜明了。这个动作在舞剧中多次出现，是编导为了表现人物性格而刻意突出的一个特点动作。此类动作表演火候是非常难以把握的，夸张的突出表现当然必要，但是过于夸张就会显得有一些做作和不自然，给人一种过分表达的感觉，还可能会脱离了舞剧对人物形象的设定。因此，表演者须从内心的情感出发，使人物动作、表情、神态这几点达到一致便可相对准确地诠释人物了。所以说，把握特性人物的表现“火候”，必须要很准确地找到一个突出点，才能把人物表演得惟妙惟肖。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葛佩利乌斯在第二幕中与女主角的两段性格舞表演，舞蹈分别是西班牙风格和苏格兰风格。剧情发展是葛佩利乌斯以为他真的把葛蓓莉亚变成活人了（是斯万尼达装扮的）进而欢快地起舞。在舞蹈表现中，需要根据人物设定采用不同的表现方式。斯万尼达表现的西班牙舞和苏格兰舞一定是漂亮的、高雅的、火热的，而葛佩利乌斯的表现方式则是相反的，是以一种衬托的形式形成明显的对比。舞蹈中注重表达人物内心的狂喜和兴奋，要符合剧情的需要。在不同的情境下需要不同的处理方式，方可使人物特性最大化地凸显。

人物在剧情发展中起着非常重要的承上启下作用，并且承担着大量哑剧的表演段落，同时也是喜剧效果的主要表现者。在第一幕的结尾部分，男女青年们结束在广场上的玩耍嬉戏之后，葛佩利乌斯外出并丢了钥匙，因此延伸出男主角和女青年们偷偷潜入他的房子，为第二幕的情节作铺垫。而第二幕中基本上所有的故事情节都是围绕着三个主要角色发展的，男女主角大闹葛佩利乌斯的家，也就有了第三幕中几位主角在婚礼现场的和解及最后圆满的结局。因此作为表演者一定要注意情节发展的连贯性，动作表达需要有十分明确的指向性，要有较强的节奏感，不可过分拖沓，以便观者可以明确地体会到故事的发展内容。“节奏感”是哑剧表演的重中之重，是内心反应和身体反应的一种完美结合状态，比如眼神和动作的节奏、动作和姿态的节奏、语言（哑剧）和表情的节奏、以及多种因素结合在一起的节奏等等。节奏感较强的演员在表演哑剧中是非常自然、清晰和准确的。例如第二幕中葛佩利乌斯质问弗朗茨是不是想和葛蓓莉亚结婚的哑剧表达，一共有四个动作：手指向弗朗茨，拿起拐杖指向葛蓓莉亚，右手指着左手的无名指，伸长脖子看向（前文提到的特点动作）弗朗茨。解读为语言就是“你想和她结婚”（强烈的反问）的意思。在这里的哑剧表演，较为明确的表达方式应该是一字一句的，四个动作虽然非常简单，但每一个动作都需要有明显的停顿。这样既能突出人物在情绪上的惊讶和不可思议，也可以使观赏者明确感知到反问的状态。哑剧是用身体动作表达语言的，表演中一旦节奏不明确就会导致表达上的混乱，内容和含义也会显得模糊不清，所以节奏感是哑剧表演中的一种内在属性，是哑剧表演的精髓，也是一名特性人物表演者必须具备的素质。

结合以上的叙述，像葛佩利乌斯这样的人物表演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抓住关键点，进而慢慢融入人物的特性之中。且表演不能有任何束缚感，要学会解放自己。同时在人物特性设定的条件下，也需要表演者的自我发挥，也就是演员的“二度创作”，慢慢地将人物表演变成身体的自然反应，这样的人物表演才会变得更加有灵魂。也正是在如此有灵魂、有性格、有血有肉的特性人物推动下，舞剧的内容才会显得更加丰富多彩，剧情更加起伏跌宕。在一定程度上，这样一个关键人物在特定的剧情和情境下，人物塑造的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整个舞剧的成败。这也是一个关键特性人物在芭蕾舞剧中的重要性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