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出租屋》的“危机”叙事

2016-11-21李媚能

剑南文学 2016年20期

□李媚能

《深圳出租屋》的“危机”叙事

□李媚能

引言：危机是很常见的一个词，当代社会是一个充满危机的社会，危机在社会中理解为出现危险和机会的根源，后来逐渐运用到文学中，在文学中又有不同的意思。《深圳出租屋》是张明方写的一部以新世纪初期深圳的一所出租屋为线索展开的故事，里面的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和各种巧合，展现了当代社会的生存现状和生存危机、人物的身份危机、信仰危机等等，笔者将从小说的“危机叙事”角度展开叙述。

1.凡事皆有可能的深圳环境

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深圳得到了很大的发展。1980年8月26日，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五次会议中通过了由国务院提出的《广东省经济特区条例》，批准在深圳设置经济特区。深圳作为第一个经济特区，是中国走向世界的窗口，此后，深圳吸引了一大批淘金者，深圳成了最有可能成功的城市。年轻人以及有梦想的人都奔向深圳，深圳在国家政府和百姓的共同努力下发展到现在成为了一个国际化的都市，现在也有很多人梦想着能在深圳有着自己的立足之地。在这段时间的发展中，由于深圳发展的发放性和包容性，外来人员有着千万种身份。他们刚来大都没有自己的固定住处，也买不起房子，所以出租屋成了一种很好的选择，来自全国各地的人聚集在一栋房子里面，大家都租着一间房做着自己的工作，偶尔会聚聚分享自己遇到的社会事件，这也就有了出租屋文化。在这样一个文化和社会背景下，张明方的《深圳出租屋》便出世了，这里面有打工妹、打工仔、大老板、小商贩、等等人物，人与人之间的故事又苦又涩、又出其不意、曲折复杂，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特性。

2.人物的“身份危机”

陶家俊在《身份认同导论》中指出“社会文化体系好比一盘棋,或一张巨网,在每一特定历史文化语境中,个人必然要与世界、与他人建立认同关系,并遵循文化编码程序,逐步确定自己在这一社会文化秩序中的个体角色。大概说来,身份认同分为四类,即个体认同、集体认同、自我认同、社会认同。”社会认同强调的是人的社会属性，在社会中扮演的角色，个体需要找到自己的个人身份和社会身份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意义。如果身份认同无法得到肯定，那么面临着的就是身份危机。《深圳出租屋》中的罗宝珠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但是却做了一个香港小老板王大财的“二奶”，作品中的出租屋也是王大财为了自己和罗宝珠而建立的，因为房间较多所以对外出租了。出租屋里面的人都知道她不是王大财的妻子，就连刚来的小伙子都看的出来，在新中国，这种行为社会是不承认的，人们都觉得二奶是破坏别人美好家庭的坏女人，不被社会所接受，不被集体所接受，所以在罗宝珠和出租屋里的李春生说话时，他妻子吴桂花就会高度紧张，害怕自己老公也被“小三”迷住，当老板不在家，罗宝珠叫李春生帮忙时，吴桂花是这么说的：“宝珠，实在对不起，春生今天确实走不开，你看，我家里忙的……，要不，你去看看那个刘姓的小伙子在不在房间，那可是个猛男啦！”后来知道是要他帮忙给小刘搬新东西时马上又说快去吧，这显然是对罗宝珠的不放心和不认同。除了社会和集体的身份不认同，罗宝珠自己也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当小老板不能回来吃饭时也不能过多的过问，书中这样写她的：“罗宝珠无奈的放下电话机，在大厅中的沙发闷坐了一会……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唯一结局就是无止境地等，是不是不管爱上什么人，都要天长地久求一个安稳？”这里罗宝珠对自己也是不知所措的，这是自我身份的怀疑。

作品中还有男女主人公刘勇和陈莉，他们都是从乡下来的小青年，出身都不富裕，在香港老板出租屋里认识了，后来日久生情，成为了男女朋友，然而事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刘勇竟然是小老板王大财的哥哥王大发的儿子，之前他母亲被王大发欺骗了感情在深圳发生不正当关系，才有了刘勇。这让刘勇变成了私生子，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青年变成了大老板的儿子，还可以继承家业，虽然最后被证明是钟奎的儿子，但也道出了许多的风流事情；陈莉也和刘勇一样，身份成了王大财的女儿，也是王大财在之前的风流才有的陈莉，陈莉也从普通的小姑娘成了有钱人的女儿。小说这样写肯定有作者的构想，我们可以不信，但这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环境，深圳处在大开发的时代，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多了，陈莉和刘勇的身份分别是私生子和私生女，这样的身份也不被社会认同，他们自己也不认同，陈莉还打电话给养父母回去确认，知道是真的后也不愿意相信，她说到：“妈，我不信。妈你是我的亲妈，爸爸也是我的亲爸爸。王大财，他不是我爸……妈妈，我的亲妈妈……陈莉凄惨地嚎啕大哭起来……”到现在，这种身份也还是得不到社会和集体的认同。身份危机的存在是普遍的，这和个人的个性以及社会的状况有较大的联系，国家法律和社会道德都不会认同，个人不是自愿的话也会从思想和心里进行排斥。

3.人物的信仰危机

“信仰危机是一种精神现象,是社会变革在观念层面茫然状况的反映,也是个人生命价值追寻中的迷失。信仰危机发生相关的有两个主要方面:一是信仰对象的统摄性(权威性)削弱或丧失,二是信仰方式扭曲或倒错。”当代颇具影响的思想家丹尼尔·贝尔曾提出,“现代主义的真正问题是信仰问题。用不时兴的语言来说,它就是一种精神危机。”在向现代社会的转型过程中,文化、思想、价值观念所发生的多元碰撞,使社会成员必然面临信仰、信念的重新思考与重新选择。当代社会发展的节奏很快，很多人为了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会自己堕落，《深圳出租屋》就描写了很大这样的个体，当二奶的罗宝珠就是这样的，为了自己能过着舒适安逸的生活，凭借自己的年轻貌美就跟着一个老板，还有陈莉的母亲，和很多男人同时在一起，还有各种夜总会场所的人，阿珍接下来说：“还真是这回事，在深圳，女孩叫阿丽的还真是不少，而且，风尘女子叫阿丽的更多”这也反映了当代社会的现实和普遍状况，人们的信仰不再那么崇高和单纯了，一切以利益为主，之前的淳朴已经很难见到了，《深圳出租屋》里的人与人的关系和社会环境让我们看到了现实，发展到现在，很多人已经没有信仰追求了，爱情、友情甚至都没那么纯洁，把爱情当做儿戏的例子太多，以至于有些人都不会轻易的相信有真正的爱情，这都是时代的信仰危机的体现；在这部作品中，到处可见那种暴发户的风流，让读者看了一方面觉得讨厌，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那是事实，作者这样的写实手法把这种信仰危机呈现在了读者面前，引起了读者的反思。

4.身体危机

身体危机是指人的身体出现了不适或受到伤害的情况，本文主要采用的是身体受到伤害的含义，当代社会的深圳是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生活到处充满着诱惑，在《深圳出租屋》里面，很多女性甚至男性都出现了身体的危机，女主人公陈莉作为一个涉世未深的乡下进城姑娘，对外人没有很强的戒备心，在刚来到深圳的时候就受骗了，她身份证都掉了就想找个工作先落脚，进了发廊一天，发现发廊根本不是那回事，剪头发是幌子，男人和洗发妹常常跑到小包间做什么保健按摩。幸好陈莉还没有那样做，但是遇到民警来抓人了，黑心老板却把她招出去了，民警就把陈莉误以为是卖淫女带进了警察局；陈莉作为一个清白者却有了这等误会。夜总会的女人也总是穿着暴露，容易引发身体危机，书中是这样描写焦小姐的：“她今天的打扮特别性感，她那件短裙好像背部没有布料，露出一大片白肉。那短裙也刚好盖住屁股，露出两条颀长的白腿。”虽然表面上很满足自己的打扮，但是焦小姐内心也是渴望爱情的，她说：“其实我们做小姐的，在感情上也是很可怜的。……我做梦都想找个我爱的人，就是找不到，”从焦小姐就可以看出她们的生活和思想情感，她们是为了快速的过上好生活而拿身体做赌注，身体和精神是不同步的，身体处于被伤害的状态。作品中还要男性的身体危机，当刘勇找到亲生父亲钟奎时，钟奎说肯定不是他的，他说做梦都想要儿子，但精子存活率大大低于怀孕标准，不可能生育，上医院检查都说有问题。这就导致了后面的乌龙事件，认为王大发是生父，这种危机恰恰就是身体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