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跃迁”概念的英语空间介词研究

胡 阳

(浙江外国语学院 英语语言文化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2)

基于“跃迁”概念的英语空间介词研究

胡 阳

(浙江外国语学院 英语语言文化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2)

移动事件动词与空间介词在通过动介短语结构表达移动事件时，动词内部语义与介词内部语义存在对应关系。运用动词情状体来建立事件动词内部语义与介词内部语义的对应关系，建立空间介词的“空状体”构想，可以描述英语空间介词的语义，进而解释跃迁介词与非跃迁介词的本质语义区别。基于该主张的句法假设可以解释英语动介短语结构被动句的可接受性分布、空间介词短语的名词性属性以及动介短语结构的多义性。

跃迁；英语空间介词;移动事件动介短语结构;动词情状体；介词空状体；句法假设

一、引言

在《英语介词into的语义、时体本质对Talmy语言类型说的启示》[1]一文中，笔者提出Talmy[2]语言类型理论中的路径(PATH)概念应该被瞬时跃迁(TRANSITION)概念替换，目的在于更准确地捕捉介词主构语言与动词主构语言通过移动事件动词(V)与空间介词(P)组合而成的VPP(动介短语结构)对空间移动事件进行编码的差异，进而消除学界对Talmy语言类型说的部分争议。本文以跃迁概念为研究出发点提出V与P在通过VPP表达移动事件时，V内部语义与P内部语义存在对应关系，同时借助动词情状体来建立V内部语义与P内部语义的对应关系，提出空间介词P的“空状体”构想，用来描述英语空间介词P的语义，解释跃迁介词(以下称为跃迁P)与非跃迁介词(以下称为非跃迁P)的本质语义区别,进而以该主张为基石，提出句法假设，解释英语VPP被动句的可接受性分布、PP的名词性DP属性以及VPP的多义性。

二、英语空间移动类VPP的句法现象

(一)跃迁P与VPP被动句的可接受性分布

Couper-Kuhlen[3]对英语空间移动类VPP被动句的调查是领域内为数不多、具有一定影响力的研究。Couper-Kuhlen例举并研究了大量VPP被动句的语料，发现仅有部分VPP中的DP可以无条件地移动至主语位置，实现被动句法操作，并把该类VPP描述成表达移动到目标的VPP(GOAL-类VPP)：

(1)a. Iftheboatis jumped into... it may capsize.①

b.Theroadcould be driven across only at great risk...

c. It would be days beforethesnowbankcould be tunneled through...

d.Thespeechwas stumbled through... in fifteen minutes.

e.Thegatemustn’t be gone beyond...

f.Hishouseis walked {past/by} by dozens of school-children every day.

g. Many people don’t realize how carefullythisladdermust be gone up.

h.Theworldwas traveled round... in 8 days.

Couper-Kuhlen 把GOAL-类VPP定义为：“one involving both a change of location and boundary-crossing.”[3]51然而，仔细考虑Couper-Kuhlen的定义表明，首先，GOAL-类VPP 实际指的是跃迁VPP，因为“boundary-crossing”是跃迁VPP的核心语义之一。本文因此把例(1)中的VPP 改称为跃迁VPP。其次，Couper-Kuhlen发现表达方位运动的非跃迁VPP中的DP不能被移动至句中主语位置，不能实现被动句法操作(或需满足严格的语用条件才能进行被动操作)，见例(2)。另外，Couper-Kuhlen的语料还表明，英语中部分空间介词P除了可以表达跃迁义，还可以表达非跃迁地点方位义。当表达非跃迁地点方位义时，该类P组成的VPP句子不能进行被动句法操作，见例(3)：

(2)a. *Thestepswere being waited on (by John).

b. *Thewaterwas swum on by bubbles.

c. *Endwas stood on by his hair.

(3)a. *Theroadcould be played across only at great risk.

b. *Thegatemustn’t be played beyond.

以上空间移动类VPP 被动句法操作可接受性的分布表明，DP是跃迁VPP结构中的句法宾语，否则DP无法移动至VPP被动句的主语位置。与该现象类似的习语VPP中的DP宾语可前置作主语，如Tomlookedafter(照料)theboy/TheboywaslookedafterbyTom。

学界一般认为英语习语VPP中的V-P是典型的动介凝固，包括结构与语义的凝固。结构凝固是指V-P形成了单一句法结构单位，相当于单一动词性谓语；语义凝固则是指，V-P语义不是其组成成分V与P的总和，不能从V与P各自的语义中解读出来，如lookafter。因此，习语VPP可以无条件地进行被动句法操作。可以假设，跃迁VPP 被动句的可接受性也是来源于跃迁VPP中V-P结构与语义的凝固。然而，句法测试证明V-P在该类VPP中并未凝固，但与非跃迁VPP中的非跃迁P不同，跃迁P能够改变跃迁VPP的语义性质特征。以跃迁VPPjumpinto/driveacross为例，与习语VPPlookafter进行句法测试对比②，见例(4)：

(4)a. Jack jumped into the boat.

b. He drove across the road.

c. Tom looked after the boy.

(5)并列PP结构

a. Did Jack jump into the boat or into the river?

b. Did he drive across the road or across the bridge?

c. *Did Tom look after the boy or after the girl?

(6)PP作强调成分

a. It was into the boat that Jack jumped.

b. It was across the road that he drove.

c. *It was after the boy that Tom looked.

(7)定语从句中的介词并移(pied-piping)

a. This was the boat into which Jack jumped.

b. This was the road across which he drove.

c. *This was the boy after whom Tom looked.

(8)非跃迁VPP

a. *Tom danced in five minutes.

b. *Tom danced in the room in five minutes.

(9)跃迁VPP

a. *Tom danced in five minutes.

b. Tom danced through the room in five minutes.

动词情状体是动词词汇义的组成部分[4]。英语动词dance按其情状体来说属于非瞬间完成性动词，表示有持续性、无固有终点的事件。In+时间短语仅修饰具有瞬时性、有固有终点的动词[4]，因此例(8a)不可接受。例(8b)中的地点PPintheroom不能改变整个VPP的情状体，VPP的情状体仍由动词dance决定。 因此，dancedintheroom不能与infiveminutes组合。例(9b)的可接受性则表明跃迁Pthrough使整个VPP的情状体发生了变化，使得dancedthroughtheroom与infiveminutes的组合可以接受。VPPdancedthroughtheroom的情状体不再是由动词dance决定的非瞬间完成性、有持续性的事件，而是变化为由跃迁Pthrough决定的瞬时性事件。Couper-Kuhlen的VPP被动句语料也证明了该分析的合理性，如例(1d)The speech was stumbled through...infifteenminutes和例(1h)The world was traveled round...in8days。至于跃迁P有何语义特征，为什么可以改变VPP事件的情状体(改变VPP的部分词汇义)将在第三部分讨论。

(二)非跃迁P的名词属性与地点指示义

图6为DDR2控制器的框图,图中的4个模块均为ddr2_top模块的子模块。控制器接受用户命令,将其解码,然后生成对DDR2 SDRAM存储器的读取、写入和刷新命令。数据通路模块负责向存储器发送数据并接收其发出的数据。基础架构模块会生成时钟和复位信号,通过数字时钟管理器(DCM)生成时钟及其反相时钟。所有DDR2存储器接口的输入输出信号皆由输入输出缓冲系统产生。

英语非跃迁P也表现出值得注意的特征。非跃迁PP短语表现出名词性DP特征——PP短语可以出现在不同类型英语句子中DP短语通常出现的位置[5-9]。考虑例(10)—(13)：

(10)简单句中的主语位置

a. To York is not very far.

b. Under the chair attracted the cat’s attention.

c. On the porch is sunny enough.

d. Under the chair is cool.

(11)简单句中的宾语位置

a. The baby crawled from under the table.

b. James,you must hoover under the beds!

(12)一般疑问句与反问句中的主语位置

a. Is under the chair a nice place for the cat to sleep?

b. Under the bed is a good place to hide,isn’t it?

(13)被动句、从句、小句等中的主语位置

a. The new tenants are reclaiming behind the garage.

b. Behind the garage is being reclaimed by the new tenants.

c. They considered seriously that in the garden is the best place to meet.

d. They considered in the garage to be the best place to meet.

e. Across the road was swarming with bees.

f. Across the road appeared to be swarming with bees.

例(10)—(13)中能够出现在主语、宾语位置的PP几乎涵盖了各类英语空间介词P，例如传统意义上的地点、路线、来源、目标介词等。然而，根据Jaworska[6]，当同一介词脱离表达空间位置语义时，由其形成的PP不能出现在DP通常出现的位置，例如 *inmyopinioniseasytosee[6]359。这表明，PP出现在句中主语、宾语的位置与其表达空间位置的能力相关。例(10)—(13)句子的语义表明，这些PP表达具体的空间位置，且具有DP的指示功能，否则不会呈现出与DP相同的分布。

(三)VPP多义性及对比VPP与V-DP跨语言格授予模式

英语中有相当数量的空间介词P具有多义性。根据介词语义，学界传统上把英语空间介词P分为地点介词、路线介词、目标介词等；路线介词、目标介词在Talmy的语言类型理论中属于路径介词(PATH P)。例(1b)、例(1e)与例(3a)、例(3b)显示：传统意义上的路径介词across/beyond可以表达跃迁义，也可表达非跃迁义。再者，由于for+时间短语只能修饰具有持续性的动词事件，而in+时间短语仅能修饰瞬时性事件[4]，例(14)中的语料表明，路径介词through/around同样既可表达非跃迁义，也可表达跃迁义。换言之，through/around类空间介词P 可以选择性地改变VPP的情状体，说明该类P有双重语义特征。

(14)a. Tom danced through the room (for three minutes/in three minutes).

b. Tom danced around the room (for three minutes/in three minutes).

地点介词也具有双重语义特征，以典型地点介词under为例[10-13]:

(15)The boat floatedunderthe bridge.

a. 那只船在桥下漂着。 (解读1：方位运动)

b. 那只船从别处漂到桥下。 (解读2：跃迁义)

例(15a)表达船在PPunderthebridge所表达的空间范围之内的运动(即船在桥下方的空间范围内的运动)；例(15b)表达船从PPunderthebridge所表达的空间范围之外的某个空间点漂到PP所表达的空间范围之内的某个空间点的运动，即跃迁义。跃迁发生在PPunderthebridge所表达的空间范围之外与PP所表达的空间范围之内临界之处(即本文前面所讨论的boundary-crossing)。需要指出的是，部分学者如Folli & Harley[10]、 Gehrke[11]、 Jackendoff[12]、Thomas[13]等，通常用“运动到目标”(motion-to-goal)来描述例(15b)表达的意义。本文认为，用运动到目标对例(15b)进行描述是不准确的，掩盖了其跃迁义。这是因为，运动到目标是由跃迁导致的，是跃迁的结果(见上文中对例(15b)语义的描述)。换言之，运动到目标义依附于跃迁义。不仅如此，运动到目标蕴含持续性、非瞬时性，而跃迁是非持续、瞬时的。Talmy的语言类型说正是由于忽略了这样的差异，而导致学界批评该类型说不能准确描述动词主构语言与介词/类介词主构语言的差异性[1]。

英语空间介词P的多义性也可在其他语言中发现，包括冰岛语，拉丁语，斯拉夫语系中的俄语、波兰语、斯洛文尼亚语等以及德语[14-18]。但在这些语言中，不同语义是通过DP的显性格标记体现的。如在例(16)冰岛语中，含有介词under的VPP分别表达swam(around)underthebridge与swam(to)underthebridge，DP被分别授予“与格”和“受格”。

(16)冰岛语

a. Hann synti undir brunni. (与格)

He swam (around) under the bridge. (方位运动)

b. Hann synti undir bruna. (受格)

He swam (to) under the bridge. (跃迁义)

根据Chomsky 的普遍抽象格思想[19]，英语VPP表达跃迁义时，DP应被授予受格或者与受格类似的格；在表达非跃迁义时，DP应被授予与格或类似的格，这说明空间介词P在表达不同语义时应具有不同的句法性质与特征，否则不能解释为何P可以授予两种不同的格形式。

空间介词P 语义与格标记关系的变化也可在动词域中观察到。如在(17)日语中[20]，同一动词在表示不同事件类型时(持续性vs.瞬时性)，其后的名词分别被授予受格和与格。这表明，空间介词P领域与表示移动事件的动词领域有某种内在相关、对应性，在语言层面统一于格标记变化。

(17)Gakusei-ga yama-o/ni nobor-ta.

student-NOM mountain-ACC/DAT climb-PERF

Students climbed the mountain.

三、跃迁P和非跃迁P的语义本质及句法表征

(一)语义本质

动词是运动事件表达的主要语言手段，而介词是空间位置关系表达的主要语言手段。介词在表达显性空间位置变化时需通过表示移动事件的动词实现；而移动事件的实现也需介词实现空间位置变化的标记。因此，本文主张，移动事件动词与空间介词在通过VPP表达移动事件时，移动事件动词内部语义与介词内部语义应存在某种对应关系。前者内部语义以时间为参照载体区分，如 [+持续性][+瞬时性]等；后者内部语义以空间位置为参照载体区分，如 [+位置变化]。由于动词的 [+持续性][+瞬时性]等特征是动词情状体的语义成分，本文提出运用动词情状体来建立移动事件动词内部语义与空间介词内部语义的对应关系，以达到描述空间介词P语义的目的。

动词情状体是动词词汇义的组成部分，是指动词所描述事件或状态的内部时体特征[4]。根据动词的情状体特征，学者们把动词分为四类[4,20]，见(18)。其中，本文把涉及States、Activities、Accomplishments的动词称为非跃迁动词(以下称为非跃迁V)，把涉及 Achievements 的动词称为跃迁动词(以下称为跃迁V)。跃迁V的核心特征是 [+瞬时性，+状态变化]。

(18)a. States [-动态性，-瞬时性，+持续性，-终点性，-状态变化]：love

b. Activities [+动态性，-瞬时性，+持续性，-终点性，-状态变化]：run

c. Accomplishments:[+动态性，-瞬时性，+持续性，+终点性，+状态变化]：run(5miles)

d. Achievements:[+动态性，+瞬时性，-持续性，+终点性，+状态变化]：die

空间介词P也具有类似动词情状体的语义组成成分。然而，与动词不同，该组成成分不是以时间为参照载体区分的，而是以空间为参照载体区分的，本文称之为“空状体”。借用四类动词情状体的名称来分类与描述空间介词P的空状体，目的在于突出P空状体与V情状体的对应关系，见表1。Achievement P属于跃迁P，而State P、Activity P、Accomplishment P属非跃迁P。部分英语空间介词P可作跃迁P，也可作非跃迁P；部分空间介词P可作State P,也可作Activity P。

表1 V情状体与P空状体的对应

非跃迁V跃迁VStateVActivityVAccomplishmentVAchievementVloverunrun(5miles)die非跃迁P跃迁PStateP[-临界点，+匀质，-位置变化]ActivityP[-临界点，-匀质，-位置变化]AccomplishmentP[+临界点，+位置变化]AchievementP[+临界点，+位置变化]in/onunder/behindalong/across/around through/around along/acrosstointo/onto(临界点：隐性)under/behind(临界点：隐性)across/through/around(临界点：显性)

Achievement P与Non-achievement P的最本质区别在于能否表达跃迁概念，即显性空间位置变化。显性位置变化是通过空间临界点(space boundary)的表达实现的。例(19)中的VPP句子都表达跃迁与显性空间位置变化，区别在于空间临界点在词汇语义层的表达是否是显性的。例(19a)表达Tom从不属于intheroom的空间范围跃迁到属于intheroom的空间范围。介词into中的in(+DP)表达跃迁发生后的空间位置。该空间位置蕴含其空间位置的对立面，即outsidetheroom。Intheroom与outsidetheroom的对立蕴含了标志两种位置的空间临界点，即介词into中空间临界点的词汇层表达是隐性的。Into中的to是跃迁的词汇形态层表征(跃迁的词汇形态层表征可以是隐性的，且词汇形态层的表征不必是to，to仅为跃迁形态表征的特例)。

例(19b)的语义前面已描述过，不再重复。需要指出的是，under-类空间介词P作跃迁P时在词汇形态上可理解为 (under)-to(比较into)。Underthebridge是跃迁发生后、空间位置变化后的位置。与into不同，under-类空间介词P中的跃迁词汇形态层表征是隐性的，与into相同的是空间临界点的词汇层表达是隐性的。

例(19c)和例(19d)分别表达Tom从桥一侧的空间范围(不是指桥上空间内部的某一侧)跃迁到桥的另一侧空间范围(不是指桥上空间内部的另一侧)与Tom从房间一侧的空间范围(不是指房间空间内部的某一侧)跃迁到房间另一侧的空间范围(不是指房间空间内部的另一侧)。与前两类跃迁P不同的是，across/through-PP中的空间临界点的表达是显性的，即thebridge/theroom解读为空间临界点(无论bridge有多长，无论room有多大，thebridge/theroom仅为一个不可进行内部分割的空间点)。除此之外，跃迁发生后，空间位置变化后的位置与跃迁词汇形态层的表征均是隐性的。

由于跃迁概念(即通过临界点与否)蕴含瞬时性，跃迁P的特征可与Achievement V([+动态性，+瞬时性，-持续性，+状态变化])相类比。

(19)a. Tom danced into the room.

b. Tom danced under the bridge.

c. Tom danced across the bridge.

d. Tom danced through the room.

Accomplishment Pto的各类特征不足且属性模糊。虽然to可以看作跃迁的词汇形态层表征，但其在词汇显/隐性层面均缺少最终空间位置的指代表达(见非跃迁P的名词属性与地点指示义中的讨论)，不能生成表现空间临界点的矛盾对立面之一，也没有显性空间临界点的词汇层表达。因此，to的语义模糊。例如，TomwalkedtothePark可以解读为Tom最终到达了公园(但到底是在公园旁边、里面、外面均不可解读)，也可以解读为Tom在朝着公园的方向走。

State P(如under(the bridge)/in(the room))不标记显性位置变化，任何符合其表达空间范围之内的空间点均可称为underthebridge或intheroom；空间点之间具有均匀性、无差异性，类似 State V 的[-动态性，+持续性，-状态变化]特征，见例(20)：

(20)a. Jack stayed/walked quietly in the room.

b. Jack stayed/walked quietly under the bridge.

c. Jack stayed/walked quietly along the river.

Activity P(如along(the road)/around(the park))与 State P 的区别在于Activity P 含有 [-匀质]特征。两者的差异可类比成可数名词与不可数名词的差异。可数名词的部分不能代表整体(不匀质)，例如table一词，桌子的腿不能代表桌子；而不可数名词的部分可以代表整体(匀质)，例如water一词，一桶水中取任何一滴水仍然是water。在Activity P组成的 VPP 句中，例如Tomwalkedalongtheroad/thoughthetunnel，“along”与“through”的空间形态(shape)是由组成两介词的一系列空间点集合而成，单独某一空间点不能形成“along”与“through”，即部分空间点不能代表整体空间点的集合(比较可数名词)。与State P相同的是，即使Tom以走的方式在移动，Tom的空间位置仍然局限在这些空间点集合的范围内，所以没有显性的空间位置变化。这与through作跃迁P时展现的语义特征是不同的。由于“along”与“through”的空间形态是由组成两介词的一系列空间点集合而成，可类比Activity V 的[+动态性]特征。

(二)句法表征

本文着重讨论了以下VPP的句法现象。1)VPP被动句的可接受性问题：跃迁VPP中的DP可以无条件地移至句子主语位置，实现被动句法操作；跃迁P可以改变VPP的语义性质；非跃迁VPP不能进行被动句法操作。2)非跃迁PP具有地点指示义，相当于DP，具有指示功能，可作主语、宾语等。3)部分英语空间介词P既可表达跃迁义，也可表达非跃迁义。跃迁义与非跃迁义的语义本质已在上节中讨论过，本节提出关于VPP句法表征的假设。句法表征的讨论是在最简方案及该方案下的特征理论的框架下进行的[21-23]，以解释以上三个句法现象。

首先考虑第二个句法现象。本文假设图1是非跃迁VPP的基本句法结构图：PlaceN③含有相关句法特征(feature)及表征空间语义关系的语义特征，同时含有指示特征 [refer]；特定的特征组合对应相应空间介词P的词汇形态，如behind、under、in、on等。当PlaceN与DP合并(merge)完成后，投射为Place-NP，其语义、句法功能与性质由PlaceN决定。Place-NP可以理解为是由PlaceN与DP合并而形成的、表示地点位置的特殊DP，具有一般DP所具有的句法、指示功能，如可在句子中作主语、宾语。该假设可以解释例(21b)。换言之，例(21b)中的behindthegarage不是PP短语，而是由behind与DPthegarage合并而形成的Place-NP短语。而例(21a)中的behindthegarage则是PP短语，是由地点PP中心词PLoc与Place-NP合并形成的，PP随后与V合并形成VPP。

图1 非跃迁VPP的基本句法结构图

(21)a. Tom danced behind the garage.

b. The new tenants are reclaiming behind the garage.

然后考虑第一个句法现象。从语义角度看，跃迁连接两种不同或对立事件状态，是两种状态的临界部分，可以通过动词BECOME表示；跃迁P则连接两种不同空间位置，表达显性位置变化,也用BECOME表示，见(22b)④。BECOME可具有不同的词汇形态表征。本文对跃迁VPP句法结构与推导的核心假设是：英语跃迁P(如into)含有不可解特征 [uF]，而非跃迁P不含有不可解特征 [uF]。当句法推导至图1中的PP结构时，由于跃迁P特征组中含有[uF]，该特征激发特定的句法推导形成V-V(P) 协作谓语，见(22c)。该协作谓语在语义上产生一定凝固，但VPP结构并未发生凝固，可以解释例(5)—(7)中的句法测试，还可以解释跃迁P为何可以改变VPP的语义特征。由于在句法推导过程中形成了(22d)中的语义组合以及跃迁义，theboat实则在语义上成为了整个V(jump)pred-V(P)(into)pred的句法结构宾语。这可以解释跃迁VPP为什么可以无条件地进行被动句法操作。其他跃迁P生成跃迁义的推导过程和(22)相同，但需要指出的是，under、behind、across、through、around等介词的具体词汇形态的生成是在图1中完成的，即PlaceN含有的特定特征组合对应这些空间介词P的相应词汇形态。本文不再详细描述。非跃迁P不含有不可解特征 [uF]，仅能生成非跃迁义，不能生成Vpred-V(P)pred协作谓语，因此只能生成如图1中的句法结构。因此，VPP中的DP不能进行被动句法操作。

最后考虑第三个句法现象。部分英语空间介词P既可表达跃迁义，也可表达非跃迁义。本文假设，这是由于该类空间介词P在进入句法操作时可以有选择性地选择不可解特征 [uF]，即P[+uF]。当P不含有不可解特征 [uF]时，生成图1中的VPP结构，仅表达非跃迁义；当P含有不可解特征 [uF]时,则产生如(22)中的句法推导过程，生成跃迁义。

(22)a. Tom jumped into the boat.

b. [(Outside the boatLocationA) BECOME (Inside the boatLocationB)]...[Coextensive-event:jump]

c. V(jump)pred-V(P)(into)pred :co-predicatingTom

d. Become-in-jumpingthe boat [跃迁义]

四、结语

本文基于跃迁概念对英语空间介词P的语义作了研究，提出V与P在通过VPP表达移动事件时，V内部语义与P内部语义存在对应关系，同时提出了空间介词P的空状体构想，对英语跃迁P与非跃迁P的语义进行了描述与区别,进而提出句法假设，解释了英语空间移动类VPP被动句的可接受性分布、PP的名词性DP属性以及VPP的多义性。

传统意义上的地点、路线、目标或者路径等概念不能准确表述英语空间介词的语义及其语义多义性，甚至给语言类型理论的构建造成困难，例如Talmy的语言类型说[2]。本文以跃迁概念为基础的空间介词空状体构想为学界研究空间介词语义提供了新视角。该视角下关于跃迁P与非跃迁P的区分为学界从语言类型视角研究VPP移动事件编码提供了新的概念工具。

《浙江外国语学院学报》编辑部和匿名评审专家对本文提出了宝贵意见，特此感谢！文责自负。

注释：

①现对本文中的语例出处与来源加以说明。例(1)和例(3)来自Couper-Kuhlen[3]54；例(2a)—(2c)分别来自Couper-Kuhlen[3]199,193,189；例(5)—(7)参见注释②；例(8)、例(9)、例(14)参阅Stringer D(The syntax of paths and boundaries [J]. CLS,2001(37):139-153.)的讨论；在例(10)—(13)中，例(11b)来自笔者在英国Colchester某宾馆工作时，客房管理经理(英语是该经理的母语)对笔者作出的指令，该句子记录于2007年8月12日上午，例(10a)见Quirketal.[5]658,例(10b)见Jaworska[6]357，例(10c) 和例(10d)见Jaworska[6]357 footnote 3,例(11a) 见 Jaworska[6]355，例(13a)和例(13b)见Jaworska[6]356，例(13e)和例(13f) 见Jaworska[6]355，例(12a)见 Stowell[7]268，例(12b)见Bresnan[8]64，例(13c)和例(13d)见Haegeman & Guéron[9]153；例(15) 见Folli & Harley[10]、Gehrke (2007)[11]、Jackendoff[12]、Thomas[13]中的讨论；例(16)见Svenonius[14]23；(17)见Fukuda[20]165；例(19)、例(20)及例(21a)为一般英语句子，例(21b)见Jaworska[6]356。

②该句法测试是学界常用的判断句法成分与结构的手段,如 Radford A(Analysing English Sentences:A Minimalist Approach [M]. Cambridge:CUP,2009)。

③Terzi A (Locative Prepositions as modifiers of an unpronounced Noun[C]//Chan C B,Haynie H J. Proceedings of the 26th West Coast Conference on Formal Linguistics. Somerville,MA:Cascadilla Proceedings Project,2008:471-479.) 认为地点介词P是隐性(无显性词汇形态层的表征)PlaceN的修饰语。本文同意Terzi关于PlaceN的提议，但不同意地点介词P是PlaceN的修饰语，因为如果地点介词P是PlaceN的修饰语，那么地点PP的句法、语义特征就需要由PlaceN的性质决定。这无法解释地点PP(如under the bridge)可以表达跃迁概念，改变VPP的语义、体态特征。

④见胡阳、陈晶莉[1]对co-extensive event 的讨论。

[1]胡阳，陈晶莉. 英语介词into的语义、时体本质对Talmy语言类型说的启示[J].浙江外国语学院学报，2013(2):1-8.

[2]Talmy L. Toward a Cognitive Semantics [M]. Cambridge:MIT Press,2000.

[3]Couper-Kuhlen E. The Prepositional Passive in English:A Semantic-Syntactic Analysis,with a Lexicon of Prepositional Verbs [M]. Tübingen:Max Niemeyer Verlag,1979.

[4]Smith C. The Parameter of Aspect [M]. 2nd ed. Dordrecht: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1997.

[5]Quirk R,Greenbaum S,Leech G,et al. A Comprehensive Grammar of the English Language [M]. London:Longman,1985.

[6]Jaworska E. Prepositional phrases as subjects and objects [J]. Journal of Linguistics,1986(22):355-374.

[7]Stowell T. The Origin of Phrase Structure [D]. Cambridge Mass：MIT,1981.

[8]Bresnan J. Locative case vs. locative gender [J]. BLS,1991(17):5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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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bingintotheTransitionPropertiesofEnglishSpatialPrepositions

HUYang

(SchoolofEnglishLanguageandCulture,ZhejiangInternationalStudiesUniversity,Hangzhou310012，China)

This paper proposes that in studying English verb-prepositional phrases (VPPs) that express motion events,the semantics of English spatial Ps can be approached and categorially detailed in terms of Prepositional Aspect,analogous to Verbal Aspect in the study of the semantics of verbs. Crucial to the present analysis is the adoption of the notion of Transition in distinguishing between Transition Ps and Non-Transition Ps. Syntactic assumptions built on the dichotomy are proposed to explain the distributions of (un)acceptability in English Prepositional Passives,the Nominal Properties of spatial PPs and the ambiguity of VPPs.

Transition;English spatial Ps;VPPs expressing motion events;Verbal Aspect;Prepositional Aspect;syntactic assumptions

H313

A

2095-2074(2016)01-0059-09

2016-01-01

胡阳(1977-)，男，江苏南京人，浙江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化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