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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用了一个特别的声音

2016-11-05克里斯·施吕普董继平

红岩 2016年5期
关键词:芝加哥写诗诗人

克里斯·施吕普 董继平

与诗人查尔斯·西密克互通电邮,成为我职业生涯中最令人激动的事情之一。我是他诗歌和散文的忠实追随者,我不清楚自己怎样才会超越这种状态。

我曾尝试去解决怎样描述西密克诗歌对于我的意义,他为什么会成为我最爱的诗人,但要用语言来表达那种经验,则很困难。我所能尽力而为说明的就是:在我的一生中,老师和朋友曾经给我介绍过很多诗人,我偶然还会发现其他诗人,但是西密克无疑是我想主动去发现的唯一诗人,因为他使用了一个特别的声音来写作——直到我开始深度阅读其作品,我才在脑海中聆听到那个声音。

当然,我绝不是唯一发现他的人,尽管我依然认为他就是我所认定的那种特别诗人,在这一认知当中与《国际诗集》不谋而合。西密克于1938年生于贝尔格莱德,16岁时移居到美国,曾获普利策诗歌奖,并担任过美国桂冠诗人,在他活跃的创作生涯中,还获得过多种国际文学奖,时至今日,并且一直保持了持续的写作状态。对他作品的深度阅读和研究,已然于世界范围展开。而对于广泛的读者来讲,本次《西密克诗集》无疑将是一次全方位的阅读体验,正如我在前面所说,通过这样的阅读,我们完全可以体会并聆听到那一个特别的声音。

施吕普:你最初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写诗的?

西密克:在高中的最后一学期。那个时候,我已经读了好些小说,但对诗歌几乎毫无涉猎,然而就在那时,发现了我的两个朋友在文学上雄心勃勃,他们都在写诗,因此我就决定试一试。

施吕普:我读到过你写诗的部分原因是为了跟女孩子约会。你愿意把这当成一种忠告提示给当今的年轻人吗?

西密克:如果你告诉女孩子,称自己为她们写了一首诗,就会激发起她们的好奇心。即使这首诗写得很陈腐、粗制滥造,她们也同样会留下这样的印象:有人以诗歌的形式来想着她们。因此,我的确会推荐这种方式。

施吕普:你钦佩什么样的作家?他们对你自己的创作产生过什么影响?

西密克:我最喜爱的美国诗人是沃尔特·惠特曼、艾米莉·迪金森和华莱士·斯蒂文斯。我不能说惠特曼影响了我,但另外两位诗人的确影响过我。当然,他们还不是全部影响我的人。在我过去的生涯中,我向很多诗人和作家学习过,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这类诗人、作家就已经不计其数了。

施吕普:你对自己移居巴黎、再移居美国之前的童年,记忆还清晰吗?你在芝加哥定居之后的最初经历是什么?

西密克:我的记忆当然清晰。我生于1938年,1941年4月6日清晨5点,德军的炸弹就开始落在我的头上。我经历了德军占领贝尔格莱德、南斯拉夫内战、盟军在1944年的大轰炸,还有苏联红军解放贝尔格莱德。你可以想象,我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即使是孩子也不可能忘记。

芝加哥是我的第二站。二战爆发前,我的父亲就已经在欧洲为一家公司工作,后来又在其总部得到了一份工作,在此之前,我们在纽约生活了一年。我进了橡树公园高中——海明威曾经上过学的优秀公立学校。芝加哥是一个巨大的工业城市,挤满了移民,因此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大家似乎都有着浓重的乡音和滑稽的名字。我感到就像在家里一样舒适。

施吕普:在你开始以发表诗歌和教学为生之前,你怎样维持生计呢?

西密克:我的第一份工作,是1955年在长岛的一家小公司清点航空螺丝钉。那之后,我在办公室、书店、百货公司、报纸和摄影杂志干过。我熟悉记账和所有相关的办公技能,因此我要找到工作是毫无问题的。至于上大学,我最初在芝加哥然后在纽约上夜校。

施吕普:你的创作颇丰。你每天有固定的写作时间吗?你怎样平衡散文、翻译和诗歌呢?请对你的方法稍加描述。

西密克:这很难概括。因为在过去55年里,我的工作习惯已经发生了变化。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在夜间写作,因为我在白天不得不上班。既然我已经七十多岁了,我就在上午和下午写作,既写诗也写散文。没有惯例。我干自己当天想干的事情。

施吕普:对于你,成为桂冠诗人意味着什么呢?那是否对你的创作过程产生了更大的压力?

西密克:成为桂冠诗人后,我常常旅行,参加比平常更多的朗诵会,每个月都要在华盛顿待上几天。没有任何压力,因为在这里,我们不像英国桂冠诗人那样具有御用性,我们不必写诗祝贺总统生日快乐,或者庆贺他的爱犬生了狗仔。

施吕普:请描述一下你在《巴黎评论》度过的时光。你享受挑选和编辑其他诗人的作品所带来的乐趣吗?那种经历教给你什么呢?

西密克:尽管那里的工作十分繁琐,但我很享受。作为这个国家的一份重要文学杂志,每一周的诗歌投稿量都会有成百上千件,因此一个编辑始终在阅读,始终在拖拉,并且对自己当天只审读了50-60首诗而感到内疚。尽管如此,一首好诗时不时会出现,那就让这所有的审读辛苦都很值得。

施吕普:你是否同意这种说法:政治编织成了你所有的诗,还是一部分诗?

西密克:只是一部分诗,作为二战的孩子,作为从那时起生活就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战争影响的人,我始终密切注意着世界上发生的事情,那些事情自然而然就被反映在我的诗里了。

施吕普:你带着幽默写作。你拥抱荒诞。这就是你吃早餐的方式吗?

西密克:不是。当我咀嚼吐司和啜饮咖啡,我严肃得就像执掌宗教裁判所的红衣主教。

施吕普:你感到自己弄明白了这件诗歌之事吗?

西密克:如果我那样想过,我就应该被称为白痴了。正如我的诗对某些读者肯定很神秘一样,我的诗对我自己同样也很神秘。

施吕普:你想要评论家弄明白你的诗歌吗?

西密克:有些评论家弄明白了,有些则没有。机敏的读者和富于想象力的读者很罕见。我知道那样的情况来自接近45年的文学教学。我并非在暗示你必须到大学去学会怎样读诗。远离大学吧。我在自己的诗歌发表之前让其阅读的人,我完全相信其鉴赏力的人,都是从来不去大学的人。

施吕普:你是怎样给你的诗集选诗的呢?你有特殊的标准吗?

西密克:我选择我认为好的诗和我喜欢的诗,还有那些我不确定有多好,但我认为有趣的诗。在早期,我一度要我的一对诗友伉俪把他们最喜欢的诗的名单提交给我,可是我知道最终必须由我自己来做决定。我在1959年开始发表诗,因此这个选集中没有我最初那三年的诗,因为我认为那些诗写得不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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