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的俗雅与收藏
2016-10-31李子白
李子白
一日,有友约聚。对不相识者被介绍以作家、书法家。
席间,一位曾在单位里供职且任有一定职务的餐者,望着墙上的一幅书法作品问,到底什么是书法,什么是好书法?
显然,餐桌上不是普及书法基本知识的场所。没必要宣讲规整、不规整及杂类三分法,更何况书法非我专攻,实践是常态,体验多少还是有的,理论却鲜有温习。说实话,文学上痴想过做获诺奖的大咖,书法上没想过整蛊点什么,只是性之所至的喜欢罢。但这场合你又不能不回答,只是有什么你得言简意赅提炼着简单点说说。谁让作俑者介绍你是书法家?不说两句,名不副实哪!于是,我反问他,你是雅问还是俗问哪?他答,当然是雅问。
这我才告诉他,就我的理解,规整的楷隶篆当然需要功力,章法布局掌握起来比较容易,而且可以一种墨色写到底;草行就不同,除了规整类必须的,还特别在意笔法,尤其讲究大小、粗细、浓淡、快慢;讲究水墨法,就是焦浓淡润渴的五彩墨色,也即必须处理好墨与水的关系,墨与水的比例。当整幅作品成型,又特别看重情性,也就是书者运用笔墨水在宣纸上行进中的弛缓节奏和I青绪波动,这是不规整类所特有的。尽管我承认艺术的门类没有你高我低的界线,但却有着明显的层级区别。因此,我个人以为书法里的草行、国画里的水墨、文学里的诗歌、音域里的轻音乐、肢体艺术里的舞蹈,都属同类里不易的佼佼者。因为它们广阔的模糊性易于滋生歧义,属于艺术的留白较多的领域,使读者或受众借助自己的想象去描绘,去填充,自然就有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分歧,也就有了同一幅(部)作品大相径庭、南辕北辙的不同解读。有行家曾经告诉我,一幅像样的草行作品,能写出三色就不错了,能五彩俱全者当属上乘之作。可惜此类佳作可见者了了。
其实,我们可以说说真草隶篆,往前往细,还可以说说石鼓文、金文,魏碑、汉简,几千年下来也就草书值得更多地炫耀,因为它是通过墨这一种颜色,以水为依托,通过此消彼长,水墨交融,洇出五彩;更多的是书者对这种线性艺术的理解和情性的张扬,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意韵和味。
眼下微信圈里有一段子说,你拿几根金条和几个玉米棒一块放猴子面前,猴子一定会选择可以果腹的玉米而舍弃金条。用途决定了价值取向,很难用雅俗的审美标准来衡量。而价值取向又来源于文化素养的养成。这是一个不太贴切的比喻,但极能说明问题。一个人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取决于自已!取决于自己的精准判断和自控能力,能解决了这两个问题的人,一般都能在被动的大环境里较好地抒写自己。人生当然需要设计。
作为一名书法爱好者,肯定要理清一些思绪。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入”与“出”这两大命题。入者,是指临谁的帖,师从何人及大量的实践功力;出者,自然是在入的基础上,专业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的前提下的创新,找寻自己的特色。这就像先给自己穿了一套紧身衣,然后又努力把它撑破。紧身衣是窠臼,撑破突出的部分是自己的特色。穿紧身衣是必须的,否则会被议论为外行的;撑破紧身衣更是重中之重了,撑破了的,也就是有了自己的东西,风格也罢,特色也好,称师名家尚可,否则你就会被评价为拾人牙慧,重复别人的“匠人”,仅仅是手熟的“卖油翁”,太专业的还会被称有“匠气”。这就如同你临王羲之了,临到不分伯仲,真假难辨的水准,其实你也就是个王羲之了,赝品。作为居家张贴、悬挂尚可,但要收藏,也就没有多大价值。
有关书法的说道真是太多了。什么谁的很专业,有出处;谁的也就是钢笔字,赚吆喝,闹着玩;还有专业的卖不过名人的,说这话时腆着一脸委屈,被谁亏了似的……多了去啦!越来越多的人钟情于书画,以修身养性提升自己,这是好事。但走入市场的作品总体印象是:烂!
书法和儒、道同属国学,里面蕴涵的学问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但有一点非常明了:那就是书法越练越难!
所以,我搞收藏,肯定是要名家和那些已经走“出”来或有潜力可能走出来者的,不管贬不贬值,名气在那儿;不管专不专业,特色在那儿,名气和特色肯定是升值的潜力股。这算不算行话?我才不管学院派与民间派的争执。入了没出的专家的作品,也就是那些掌握了大量学术理论的专家,不管它多么专业,其实就是既往的复制,有也可,没也罢。严格地讲,他们的作品是一道风景,美中不足的风景。这问题涉及创新。
字形和用笔是基础的东西,是在“入”的阶段就该解决的问题;而势与情性,惟有在走“出”来,走得较远的书家作品中才表现得异常浓烈。所谓的“拙”,就是看功底,看入之深,看丰富的内涵底蕴,拙笨的外形,在随意自在中的一气呵成。
书法从创作、鉴赏,到收藏,根子上说,是一件雅事。书法如此,绘画如此,文学何尝不是如此?!这是我多年砚边临池的体验,就当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