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地下室改造，学生怎样才有话语权？

岳昕

在高校提倡参与式社区规划，使学生积累公共参与能力与热情

一切都要从北京大学第二教学楼的地下室说起——最近这里很不平静。装修的电钻声此起彼伏，一堂课被打断了十几次；连带二教一楼的施工材料四处堆积，不少同学都反映化学品气味伤及咽喉；原本停在地下车库的学生自行车也被强行清出，并有被默认为废旧自行车的危险。然而，仅仅在校园论坛“未名BBS”上可见对此的相关讨论，唯一的校方部门回复并没有解决问题。截至发稿时，施工已基本结束，但二教地下依然处于封锁状态。

根据北京大学动力中心的回复，二教地下车库将改建为全球大学生创新创业中心，该中心的落成仪式已于2016年10月9日举行。但除了公开报道中所描述的“新青年创客空间、创业大讲堂、创业咖啡、创新创意设计展示中心、北京大学创业训练营”和“北大创新创业教育实践基地”，我问到的同学都未能掌握掌握更多具体信息，也未能在二教地下改造方案出台之前参与改造方向的决策。

二教地下改造一直是北大学生非常关心的校园空间改造议题之一，早在2016年上半年，就有一群北大城市与环境学院的同学在“社区空间规划与设计”课程实践中建立“改造二教地下”公众平台，发起众筹，将地下车库的废置区域改造为社团小组活动空间。原本杂乱的地下车库C区被打扫一新，四周围了一圈储物与坐凳两用的红黑方块椅，需要时还可以搬出来自由组合，墙上贴了壁纸、开辟了便利贴留言区；很多同学都带着自己的剧本和吉他来到这里。可即使如此，“改造二教地下”小组的同学们仍尴尬地被保卫部告知，如果未经相关部门审批，即使清理地下室的垃圾也是不合规定的。

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学校空间的安排，学生怎样才能有话语权？曾上过“社区空间规划与设计”课程的权璟同学撰文回忆道，授课的三位师姐力图改变以往专业课“空画大饼”的做法，鼓励同学们通过亲自调研改变校园环境，也体会学校各部门的工作协商状态，同学们在重重阻碍下依然促成了添置燕南食堂外部桌椅等一系列改造成果，这让我们看到了城环同学的专业行动力。在实际的校园公共空间决策中，如果我们学生群体能借助这一专业力量，将能弥补面对校方时社会资本的部分短板。与此同时，我们也可以借助类似的空间规划学术资源，将其从专业课延伸至通选课或慕课平台，让非城环专业的同学也能拥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在台北，类似的借力已发展为“社区规划师制度”，具有专业技能与热情的规划师在社区内建立工作室，串联社群共同活化空间，与社区民众一道推动地区环境改造与发展战略，为普通公民的建议提供专业支持与行政协调。

专业知识可以为校园治理赋能，让学生对于空间改造的声音更有理据和分量；而要想让学生的声音首先被听到，仅凭现在一年一度的挑战杯特别贡献大赛和“畅议未名”提案大赛，是远远不够的。校学生会权益部的品牌活动介绍中有一项“师生见面会”，将“不定期举办校内后勤部门的师生见面会，使得同学们的意见和建议得以直接反映到相关领导层”。今后，可以将见面会逐步转为季度性的定期活动，同时在重大校园空间改造进行之前举办专场，邀请学生会和团委之外的校园媒体记者和学生议事代表，并做好会议全程的录音与书面记录。此外，校园论坛中的“校长信箱”版面目前依然以“学生提出问题——校方单方面回应”的模式为主，且回复率有限；今后校方可以在该版面和“PKU Helper”等综合服务应用程序中同时发布校园空间改造方案草案，并充分利用在线投票功能了解学生们的反馈，这样即使无法做到保障所有人的权利，也至少能在问题扩大之前将其暴露出来，进行公开讨论。

一间地下室的改造之争，在根本上反映了北大师生对于参与式社区规划的需求。在高校提倡参与式社区规划，正是为了在决策之前即将民众参与程序纳入规划过程中；这既能使高校师生提升对于所处校园的认同感，又能使学生在走向社会之前实践公共治理，为走向社会积累能力与热情。

（作者为北京大学大三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