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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对外投资促进国际竞争力提升的路径选择*

2016-10-26李国学

学海 2016年5期
关键词:竞争要素一带

李国学



“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对外投资促进国际竞争力提升的路径选择*

李国学

内容提要当前,中国面临着在要素成本方面无法与低收入国家竞争,在研发和创新等高附加值环节方面又无法与发达国家竞争的困境。如何通过对外投资走出这一困境,这是政界、商界和学界共同关注的话题。基于国家竞争优势理论,本文提出了“一带一路”区域钻石模型,即中国可以通过对外直接投资,积极推动“一带一路”倡议与“容克计划”的战略对接,大力推进区域贸易、投资和金融制度建设,有效地整合影响区域内竞争优势的四个决定因素,以此提升区域及其国家竞争力。在“一带一路”钻石模型框架下,中国对外投资应致力于搭建竞争优势决定因素的整合平台,以双边投资协议谈判和创新盒子设立为抓手,在促进边际产业转移的同时,利用正、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和制度比较优势提升中国的创新能力。

中国对外投资国际竞争力钻石模型

引 言

目前,处于中等收入阶段的中国正面临着工资日趋上涨和劳动力供给短缺的压力。根据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相关数据,2006年全国城镇单位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只有21001元/年,而2015年则达到了62029元/年,十年中增长了近2倍。与发达国家不同的是,中国社会未富先老迹象显现。在2001年,我国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达到7.1%,按照联合国标准我国正式进入老龄化社会,而当年人均GDP仅为1041.6美元,不及德国、英国和加拿大的1/20,仅为美国和日本的3%左右。到2015年,中国65岁以上人口数量已达到14386万人,占总人口的10.5%,而当年人均GDP为8280美元,全球排名第73位,距离美国、日本、德国和英国等发达国家3.7万美元以上的水平仍有很大差距。

与此同时,我国也面临着能源和矿产资源短缺问题。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各种优惠政策推动下,我国企业承接了从日本和亚洲“四小龙”转移过来的、附加值较低的加工制造环节的生产,融入了以跨国公司为主导的全球生产网络,加工制造能力得到了大幅提升,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工厂”。尽管中国源源不断地向全球提供了物美价廉的产品,但一国有限的能源和矿产资源难以满足“世界工厂”的巨额需求。据中国科学院人地系统主题数据库,我国人均煤炭可采储量占世界人均数量的53%;我国人均石油、天然气占有量分别为世界人均占有量的15%和10%;我国人均水资源占有量仅为世界人均占有量的1/3。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出口中外国附加值所占比例相对较高,而本国服务业附加值所占比例相对较低。OECD的TIVA数据库显示,2011年我国出口中外国附加值所占比例约为三分之一,不但显著高于美、日、欧等大型经济体,而且在G20中仅次于韩国。在过去二十年中,国内附加值出口中服务业所占份额变化较小,基本维持在40%左右,低于OECD54.3%的平均水平。就制成品出口而言,总价值中服务部门占比为31.1%,低于OECD36.9%的平均水平。其中,批发、零售及酒店服务业占出口总额的12.2%,商务服务、运输及电信分别占出口总额的6.6%和5.6%。

正如《2014-2015年全球竞争力报告》所述,中国已不再是一个廉价的、劳动密集型产品的生产地了,中国正在成为更具创新性的经济体,但还不是创新强国。在既无法在工资方面与低收入国家竞争,又无法在尖端技术研制方面与发达国家竞争的情况下,中国如何提升其国际竞争力以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相关文献综述

面临这种困境,大多数文献认为,中国迫切需要经济发展方式转型及其配套的经济、社会和政治体制改革。由于僵化的经济和政治体制与社会经济结构不匹配,引起了经济发展方式转型困难,中国应通过解放市场“无形之手”为转型提供基本动力,同时还要规范政府“有形之手”,构建转型的引导力量。在解放市场“无形之手”方面,深入推进市场化改革,完善市场制度,维护市场秩序,以保证要素向转型目标自由流动;大力推进体制改革,建立公共管理型政府,明确政府与市场关系,界定政府行为的边界;调整收入分配结构和要素供给结构,促进转型所需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的形成。在规范政府“有形之手”方面,明确政府公共管理的职能目标,改变地方官员晋升规则,使经济调控的方向转变为促进技术进步;运用宏观和微观经济政策引导收入分配结构、需求结构以及产业结构调整,推动“生产型社会”转向“消费型社会”,并且利用二元经济结构转变以及区域结构差异组合的机遇,将我国的城市化进程与辽阔的腹地变为经济转型的优势。①

围绕经济发展方式转型、经济和政治体制改革等问题,现有文献从不同角度做了进一步探讨。随着人口红利消失,我国应依靠改革红利提高生产率而不是依赖需求拉动的方法来刺激经济,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就要鼓励竞争,优化资源配置,同时大力发展教育和培训,提高人力资本。②在加大基础教育投入和多种渠道增加教育资源总量的同时,还应实现基础教育资源可随人口流动而携带,促进人口流入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逐步清除阻碍劳动力流动的制度障碍,利用不同技能的劳动力在城市中的互补性提高人力资本回报。③为了配合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我国需要重构国家治理模式,合理界定和理清政府与市场、政府与社会的治理边界,实现从发展型的全能政府向公共服务型的有限政府转型,从要素驱动向效率驱动乃至创新驱动转型,从传统社会向现代公民社会转型,建立政府、市场与社会“三位一体”的国家公共治理模式,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④与此同时,我国还应改革庞大的行政事业部门,释放生产性资源,为财政减压;推进国有企业改革,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实现经济主体在资源选择和获取上的机会公平,削弱资本、技术的行政垄断力量,促进全社会资源的更加高效利用。⑤

此外,还有一些文献从国家竞争优势视角对上述问题进行了探讨。根据经济增长驱动力的类型,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全球竞争力报告》将一国经济发展划分为三个阶段,即要素驱动阶段、效率驱动阶段和创新驱动阶段。纵观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发展,除了这三个阶段以外,早期的中国经济还经历了市场驱动阶段。其中,市场驱动阶段的本质是由计划经济向自由市场经济转型,要素驱动阶段强调的是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效率驱动阶段关注的是市场经济制度内涵的提升和社会转型;创新驱动阶段是高收入经济体趋同发展阶段,强调的是社会转型和政治转型。⑥目前,中国竞争优势仍然是要素驱动型,还没有实现向效率驱动型转变。⑦要实现要素驱动阶段向效率驱动阶段的转变,我国应进一步完善和加强制度基础设施和物质基础设施,制定一套由制度、政策和基础设施构成的动力组合。在未来十几年里,中国应高度重视微观经济政策、社会政策和公共政策的配套和配合;同时还应进一步加强包括交通运输在内的公共服务的数量和质量。⑧

但是,上述文献忽略了国际经济合作在中国国际竞争力提升过程中的促进和推动作用。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商品和要素自由流动不但扩大了市场需求,而且影响了一国的要素禀赋,尤其是以对外直接投资为载体的跨境资源配置不但可以通过边际产业转移促进本国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还可以利用其他发达国家高素质的人力资本、健全的国家创新体系及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相关产业和配套产业,加快母国从要素驱动阶段向效率驱动和创新驱动阶段转变。特别地,以开放促改革,在互利共赢中借力发展,尤其是通过对外直接投资深化区域经济合作,有利于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型和国际竞争力的提升。

在上述研究基础上,本文构建了“一带一路”区域竞争优势的钻石模型,并强调了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在整合“一带一路”区域竞争优势决定因素中的重要作用。“一带一路”涵盖中亚、南亚、西亚、东南亚和中东欧等国家和地区,东边牵着亚太经济圈,西边系着欧洲经济圈,被认为是“世界上最长、最具有发展潜力的经济大走廊”。“一带一路”沿线地区要素禀赋丰裕,市场需求巨大而且具有多层次性,在全球生产链上各国也具有较强的互补性。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应以价值链延伸型对外直接投资为纽带,积极推进沿线国家贸易、投资和金融合作,构建以中国为核心的“一带一路”钻石模型,在互利共赢中提升区域和国家竞争优势,以此提升中国相对于其他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竞争优势。

“一带一路”钻石模型构建的基础和制度保障

根据国际和地区形势变化,以及中国发展面临的新形势、新任务,中国政府提出了“一带一路”倡议,旨在促进沿线各国加强合作、共克时艰、共谋发展。中国对外投资及其“一带一路”倡议下的贸易投资便利化措施有利于促进沿线国家要素、市场和产业整合,提升中国乃至整个区域的国际竞争力。

(一)“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竞争优势决定因素方面具有较大的整合空间

随着经济全球化程度加深,国际经济活动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了“钻石模型”中的各个因素,进而影响了一个国家的竞争优势。哈佛大学教授迈克尔·波特认为,竞争优势来源于要素条件、需求条件、相关产业和辅助产业、企业战略结构和竞争方式等四个基本因素,以及机遇和政府两个辅助因素,这就是所谓的“钻石模型”。⑨但是,波特的“钻石模型”所体现的竞争优势主要基于国家内部的经济环境,适用于美国、日本和欧洲等经济规模大、资本充足、技术先进的国家和地区,无法解释那些国内市场狭小、资本和技术缺乏、资源依赖程度高的国家的竞争优势来源问题。事实上,随着交通和通信技术的发展以及贸易和投资的便利化措施的不断推进,商品和要素的自由流动扩大了本国的要素供给和市场空间,跨国公司生产活动的全球配置不但重塑了企业战略结构和竞争方式,而且促进了不同生产环节与相关产业和辅助产业的整合。特别是不同国家(地区)之经济发展规划的战略对接,也为国家竞争优势所依赖的要素条件、需求条件和产业条件的整合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竞争优势决定因素具有较强的互补性。从要素条件来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能源和矿产资源较为丰富,而欧盟的人力资本水平普遍较高。从需求条件来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总人口约44亿,经济总量约21万亿美元,分别约占全球的63%和29%,而且“一带一路”及其所连接的东亚经济圈和欧洲经济圈处于不同经济发展阶段,无论是必需品还是奢侈品,无论是低档产品还是高档产品都可以有足够大的市场需求,尤其是发达国家消费者的挑剔性需求在引导区域消费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从相关产业和辅助产业来说,“一带一路”沿线大多是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具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在加工制造环节,中国已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工厂”;在研发、创新与品牌培育环节,欧洲则具有较强的比较优势。沿线国家要素禀赋的汇集、商品市场的整合,价值链的分工合作,同一生产环节不同企业之间的竞争,以及政府间的政策沟通,将进一步提升“一带一路”区域的国际竞争力。

(二)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在构建“一带一路”钻石模型中发挥着纽带作用

目前中国面临着资源短缺和创新能力不足困扰,而“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和西欧发达国家也面临着资金投入和生产能力不足的问题。虽然我国加工制造能力较强,但人口红利逐渐消失、能源和矿产资源供给不足,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主要停留在批发零售、运输仓储等低端服务领域,许多关键领域自主研发能力不强,尤其是在研发和品牌培育等附加值较高环节与发达国家相比还有较大差距。相反的,在初始生产要素供给方面,“一带一路”沿线大多数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具有良好的自然禀赋和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在全球生产链上主要从事资源和劳动密集环节的生产,但是它们的生产技术相对落后,尤其是中亚国家缺乏独立发展能源和矿产资源的资金和技术,相关设施建设滞后,导致能源和资源类产业发展较为缓慢。与此同时,受到全球金融危机和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冲击,欧盟发达国家经历了低水平投资,长期来看这将不利于欧洲经济增长和国际竞争力提升。

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促进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其欧盟经济发展战略的对接与偶合。在全球生产链上,产品内分工不但使原来在企业内进行的专用性投资外部化,也使契约执行面临更多的不确定性,国际贸易并不能完全克服全球生产链上关系专用性投资的契约摩擦问题。为了缓解不可契约活动投资不足问题,企业可能会通过外包等产权激励来促进契约执行,但对于那些在最终产品价值创造中具有重要作用的不可契约的关系专用性投资,企业倾向于对外直接投资而不是外包。在这种情况下,中国迫切需要通过对外直接投资来获得专用性程度较高的自然资源和契约化程度较低创新性活动。在自然资源丰富国家的直接投资不但缓解了中国国内劳动力成本上升和自然资源缺乏问题,也提升了当地的生产能力,促进产业结构多样化;在欧盟等发达国家和地区的投资不但弥补了中国的创新能力不足问题,也缓解了因当地公共预算削减和私人投资及消费信心不足所导致的投资下降局面。以价值链延伸为主要特征的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整合了自然资源丰富的发展中国家以及创新和品牌培育能力较强的发达国家的要素条件、需求条件、相关产业和辅助产业等,构建了一个有利于区域竞争力提升的“一带一路”区域钻石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一带一路”钻石模型

(三)制度能力建设有利于提升“一带一路”区域竞争优势决定因素的整合效率

贸易投资便利化措施和多边金融合作为构建区域钻石模型提供了制度保障。由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社会制度和具体国情千差万别,经济开放程度不尽相同,区域钻石模型的构建迫切需要各国贸易、投资和金融等方面制度的协调与统一。在区域经济整合中,信息互换、监管互认、执法互助等海关合作,检验检疫、认证认可、标准计量、统计信息等方面的双多边合作,边境口岸“单一窗口”建设,以及关税壁垒和非关税壁垒消减等有利于降低要素条件和需求条件整合的交易成本;自由贸易区、双边投资协议和避免双重征税协议等有利于降低各种投资障碍,推动区域内上、下游产业链和关联产业的协同发展。在以货币为媒介的区域经济合作中,市场交易及其生产链上的分工合作也往往面临着汇率风险,迫切需要沿线各国在扩大本币互换、结算范围和规模的同时,加强金融监管、风险预警、风险应对和危机处置等方面的交流与合作。

“一带一路”钻石模型下中国对外投资的政策建议

与“一带一路”钻石模型构建相对应,中国对外投资应致力于搭建竞争优势决定因素的整合平台,以双边投资协议谈判和创新盒子设立为抓手,利用正、逆向技术溢出效应和制度比较优势提升中国的创新能力。

(一)以基础设施建设为载体,搭建竞争优势决定因素的整合平台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基础设施落后制约着区域竞争力的提升。如上所述,“一带一路”区域竞争优势主要源自于沿线国家在要素条件、需求条件、相关产业和辅助产业、企业战略结构和竞争方式等方面的整合。在竞争优势四个决定因素整合过程中,基础设施发挥着重要作用。要素和商品的自由流动离不开交通、通讯等物质基础设施的支持,以及政府之间贸易和投资政策的协调;以产业集群为特征的相关产业与辅助产业的分工、合作同样离不开产业园区这一重要载体。然而,“一带一路”沿线许多发展中国家由于财政紧张的原因,基建投资支出不足,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建设比较滞后,多数骨干通道存在缺失路段,不少通道等级低、路况差、安全隐患大;一些国家之间铁路技术标准不统一,运输周转环节多、时间长、效率低,航空线辐射范围不足;尽管海上丝绸之路上的深圳、新加坡等少数港口已通过现代化改造,具备了较强的现代物流能力,但其他沿线重要港口的硬件基础设施依然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平,港口装运效率不高,海上运输信息合作水平不高,海上航道安全问题频发。特别是中亚和西亚地区内的国家通讯设施覆盖率低,也没有形成良好的水电输送网络,导致水电匮乏的国家经常面临缺水、缺电等问题。欧洲是世界上基础设施最为发达的地区之一,但受到金融危机和债务危机的影响,相关投入大幅减少,基础设施不断老化,急需维护和升级。

“一带一路”基础设施投资应服务于竞争优势四个决定因素的整合。在《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中,中国政府表示将以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为主要内容,全方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其中,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一带一路”建设的优先领域,目标是以国际骨干通道建设为依托逐步形成连接亚洲各次区域以及亚、欧、非之间的基础设施网络。除了建设规划、技术标准体系的对接,实行绿色低碳化建设和运营管理以外,基础设施投资还应积极搭建沿线各国在竞争优势决定因素整合的平台,即在积极打造新亚欧大陆桥,共同建设通畅、安全、高效的海上运输大通道的同时,要重点建设境外经贸合作区、跨境经济合作区、国际经济合作走廊等。在促进“一带一路”倡议与“容克计划”战略对接方面,除了通过直接投资战略基金、共同投资项目和投资平台等方式,参与中欧陆海快线、新亚欧大陆桥、泛欧交通网络等基础设施项目以外,还应密切关注并参与欧洲投资项目门户公布的投资项目,尤其是欧盟优先推进的宽带和能源网络、教育、研究和创新,以及再生能源和能效项目等。然后,在以基础设施建设为载体的“互联互通合作平台”基础上,中欧应不断完善现有合作机制,进一步扩大在其他领域的合作,为“一带一路”竞争优势提升注入新的动力。

(二)以对外投资评价为基础,实施针对本土企业的创新盒子

(三)以投资协议谈判为契机,完善竞争优势依赖的制度环境

制度能力建设是后发国家获得技术溢出和逆向技术溢出的重要保障。一般来说,技术溢出和逆向技术溢出是后发国家技术进步的重要途径。然而,技术溢出和逆向技术溢出效果往往受到制度环境的制约。根据产品生命周期理论,新技术从产生到退出市场,将会经历萌芽期、成长期、成熟期和衰落期四个阶段。在制度不完善的后发国家,虽然要素成本较低,但交易成本相对较高。由于先进技术在萌芽期和成长期的不可契约程度较高,对制度依赖程度更强,所以只有到了技术成熟期,跨国公司才会把生产活动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在逆向技术溢出中,虽然战略资产寻求型跨国并购可以获得东道国既定的技术和品牌,但这些技术随着生命周期的演进而日趋贬值,战略资产所对应生产环节的附加值也日趋下降。因此,为了持续占据高附加值生产环节,国家应加强在创新体系、要素市场、法律制度和社会信任体系等方面的制度环境建设,利用制度比较优势获得持续的创新能力和品牌培育能力。

结论性评论

在解决要素成本上涨和创新能力不足问题的过程中,中国不仅需要自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及其配套的经济、社会和政治体制改革,还应积极倡导或参与区域经济合作,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对于那些处于中等收入阶段的国家来说,低收入国家不但具有丰裕的初级要素,而且提供了中等收入国家边际产业转移的空间;发达国家高素质的人力资本、健全的创新体系和配套的产业体系是中等收入国家企业创新能力提升所需要的;与此同时,低收入国家和发达国家巨大的市场需求也刺激了中等收入国家的企业产品和技术创新。

对外直接投资在促进中等收入国家与低收入国家和发达国家的区域经济合作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对于中等收入国家企业来说,技术贸易和许可不但受到“知识中间产品”市场失灵和技术转移意愿制约,而且高额的技术转让成本也无助于发展中国家彻底解决低端锁定问题。与此相反,对外直接投资不但通过内部化克服了“知识中间产品”市场失灵问题,而且充分利用了低收入国家和发达国家的要素条件、需求条件、相关产业及其辅助产业,提升了本国在创新和品牌方面的竞争优势。

中国在积极推动“一带一路”倡议与“容克计划”战略对接的同时,还应通过对外直接投资积极参与欧盟及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产业园区及其相关的基础设施建设,搭建竞争优势决定因素的整合平台;以投资协议谈判为契机,完善竞争优势依赖的制度环境;同时还应借鉴欧盟一些国家的“专利盒子”和“创新盒子”政策,促进欧盟发达国家对本国的逆向技术溢出。

①周文、孙懿:《中国面对“中等收入陷阱”问题的解构:本质、挑战与对策》,《经济学动态》2012年第7期。

②蔡昉:《通过改革避免“中等收入陷阱”》,《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年第5期。

③陆铭:《教育、城市与大国发展——中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区域战略》,《学术月刊》2016年第1期。

④田国强、陈旭东:《中国如何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基于制度转型和国家治理的视角》,《学术月刊》2015年第5期。

⑤张晓晶:《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国际经验与中国出路》,《国际经济评论》2015年第6期。

⑥郑秉文:《“中等收入陷阱”与中国发展道路——基于国际经验教训的视角》,《中国人口科学》2011年第1期。

⑦汪涛、赵彦云:《中国能否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基于国际竞争力视角》,《经济与管理研究》2014年第9期。

⑧郑秉文:《“中等收入陷阱”与中国发展道路——基于国际经验教训的视角》,《中国人口科学》2011年第1期。

⑨Porter, M. E., “The competitive advantage of notions”, Harvard business review, 68.2(1990), pp.73-93.

⑩North, D. C., “Institutions, institutional change and economic performanc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0.

〔责任编辑:曹小春〕

李国学,经济学博士,硕士生导师,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员,liguoxue@gmail.com。北京,100732

*本文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基础研究学者项目和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跨境制度匹配、对外直接投资与中国价值链升级研究”(项目号:15BJL082)的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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