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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的评点及其价值

2016-10-26赵雅丽

学术交流 2016年9期
关键词:演义建阳三国志

赵雅丽

(福建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州 350007;福建工程学院 地方文献整理研究中心,福州 350118)



中国古代文学研究

·明清文学专题·

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的评点及其价值

赵雅丽

(福建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州 350007;福建工程学院 地方文献整理研究中心,福州 350118)

评点是中国古代小说理论批评的主要样式,作为文学传播与接受的一种独特方式,评点附着在众多的小说版本中。现存明代《三国志演义》评点本中以建阳刊本为最,共计20种,约占明代《三国志演义》评点本的五分之四。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本大部分带有几条至几千条不等的评点,这些评点对扫除读者的阅读障碍、引导读者阅读、促进小说传播具有重要意义。同时,在典型人物论、情节虚实论、人物的典型性格等方面进行了有益探索,在古代小说评点史上具有开先路的意义。

三国志演义;建阳刊本;评点;评点价值

具有直观性和随感性特点的小说评点构成了中国民族特色的文学批评样式,并成为中国古代小说理论的主导形态。作为文学传播与接受的一种独特方式,评点附着在众多的小说版本中。作为历史演义的开山之作,《三国志演义》有多种刻本。笔者据石昌渝《中国古代小说总目》、朱一玄《中国古代小说总目提要》、孙楷第《中国通俗小说书目》和《日本东京所见小说书目》、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说集成》、中华书局《古本小说丛刊》、台湾天一出版社《明清善本小说丛刊》、魏安《〈三国演义〉版本考》、中川谕《〈三国演义〉版本研究》等统计,现存明清刊本《三国志演义》有100种左右,其中明刊本有30多种。而在现存的明代《三国志演义》众多评点本中,明代建阳刊本占绝大多数。长期以来,学界的研究焦点更多的是集中在《三国志演义》的毛评本上,而忽略了明代建阳刊本《三国志演义》评点在整个《三国志演义》传播史和接受史上不可替代的作用。同时,历来对建本《三国志演义》评点的评价不高,这和建本《三国志演义》评点的实际作用和价值是不相称的。鉴于此,笔者选择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作为研究对象,力图通过该研究,探讨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的版本、类型和形态,从而进一步揭示其所具有的作用和价值。

一、明代建阳刊本《三国志演义》的评点

日本江户时代的著名小说家曲亭马琴在《南总里见八犬传》中说:“世有奇才,然后奇书出焉。有奇书,然后奇评附焉。”[1]作为奇书的《三国志演义》,在其流传和接受过程中,被不同的读者所解读,同时以中国古代小说所特有的批评形式——评点呈现出来。从嘉靖二十七年到崇祯年间,建阳书坊共刊刻了近30种刊本,其中有20种评点本,如余象斗志传本、熊清波诚德堂本、余象斗评林本、朱鼎臣辑本、黄正甫刊本等。就目前存本来看,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本主要刊刻于万历年间,并保存于日本、英国等国家的图书馆。不过因为有了诸如《古本小说丛刊》《古本小说集成》《三国志演义古版丛刊五种》《三国志演义古版丛刊续辑》《明清善本小说丛刊》《明清善本小说丛刊初编》等影印本,许多学者才可以目睹原版概貌,也使得进一步的研究有了可能。

根据评点者身份的不同,学术界将评点类型分为“书商型”“文人型”“综合型”三大类。书商型小说评点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书坊主将评点视为牟利的一种营销手段,文人型小说评点注重评点者个体情感的抒发,而兼顾商业传播和个体情感抒发的评点则可以归入综合型小说评点。从现存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本的实际情况来看,书坊主刊刻带有评点的本子最直接的目的就是以评点为营销手段来扩大小说销路。应该说大部分的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都属于书商型评点,如双峰堂本、朱鼎臣辑本、郑世容本、英雄谱本等。这些版本的刊刻者是以盈利为目的的书坊主,为其评点的是书商余象斗、“李卓吾”或一些姓名已不为人所知的下层文人。而在书坊主及其周围的下层文人出于商业目的而对通俗小说进行评点的同时,也出现了一些文人出于自娱目的而对小说进行批点或以小说评点为媒介表达一己之情的现象,即出现了文人型小说评点,明代建阳刊本当中最典型的就是吴观明本《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就该刊本的评点情况来看,与注音、释义、就事论人或就事论事的书商型评点不同,其主要是采用眉批、夹批、总评的方式评人论事、抒发一己之情,比如四十回总评“孔明火烧水浸,百发百中,曹操不为灰,定为泥矣。一笑,一笑。蔡夫人短见,白白把荆州送与别人,与今之弟兄争家、争献豪门者一个样子。可笑世上之人,大愚不悟也。”

关于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的评点形态,由于受到史评的影响,其评点形态有序、“夹批”“眉批”“总评”等形式。就现存版本而言,不同版本的评点形态略有不同。如现存最早的叶逢春刊本只有少量的夹批和圈点,郑世容刊《新锲京本校正通俗演义按鉴三国志》则有序、夹批以及少量的圈点。

1.夹批

夹批就是正文中以双行小字的形式进行批语或注释。就其内容而言,多为释音、释义。如郑世容刊本卷七“诸葛亮博望烧屯”中在正文“庶安能比于诸葛哉?”后有双行小注“此乃徐庶惑军之计。”又如黄正甫刊本卷二十“蜀后主舆榇出降”一回中在正文“君臣而传左右扶舆榇出北门十里而降”后有双行小注“舆,丧车也,榇,棺也。其意待诛不望生也。”

2.眉批

眉批就是在书眉上端写批语或注解。就其内容而言,主要有释音、释义、对事件的批语等。如余象斗志传评林本卷一“刘关张桃园结义”中对事件的评价“评张苏助汉:此见张、苏乃有安民扶汉之心,遂送马赠金,非有激于中义而能乎?”同卷也有释义,如“释义:洛阳,郡名,今河南府洛阳县是也。”

3.总评

总评就是在通俗小说回前或回末进行评点。在建阳刊《三国志演义》中只有吴观明本有这种评点形态,如第三十四回“刘玄德赴襄阳会 玄德跃马跳檀溪”一回就有总评“的卢妨主,其言甚验。毕竟刘表是主,救玄德而去,非妨刘表而何?余之注脚的卢者如此,聊发读者一笑而已。×但看蔡夫人及其弟蔡瑁,乃见妇人、小人得阴气偏多,偏与君子为难也。吁!人亦徒为妇人,徒为小人耳。何妨于君子乎哉!何妨于君子乎哉!”

值得注意的是,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中有两种特殊形态,一是余象斗的“上评、中图、下文”的“评林体”(如图一所示),一是“李卓吾”评本的“眉批+总评”的形式。前者是余象斗独创的评点体式,这种体式创造性地将评点和注释区分开来,同时将评、图和文有机地结合起来。后者是“李卓吾”开创的评点形态,此种形态就是后来的李渔、毛宗岗、金圣叹等借鉴和普遍使用的批评样式。可以说,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的评点形态多样而又有独创性,对后来的评点形态具有重要的启示和借鉴作用。

现在,新的教育理念的出现,高效课堂的提出,使这种授课模式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冲击,已经跟不上课改的步伐。新的教育理念提倡要使学生成为课堂教学的主体,这就需要把课堂交给学生,真正让学生成为自我学习的主人。这就意味着我们的课堂不应再是沉寂无声的了,而是要充满活力和生机,让课堂成为学生创新的沃土。因此,我呼吁教师们不要再把课堂当成自己的舞台了,把本应属于学生的课堂还给学生。

图一 日本早稻田图书馆藏余象斗评林本

总之,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具有早期评点的特点:一是评点形态比较简单,一般是以序、眉批和夹注为其主要形态。二是评点内容简略,注释性文字较多而艺术上的评论性文字较少。三是以评点为促销手段,以营利为宗旨。

版本序识语眉批夹批总评叶逢春刊本√√双峰堂本√√√评林本√√√郑世容本√√朱鼎臣本√√笈邮斋本√√刘荣吾本√黄正甫本√√吴观明刊√√√√√英雄谱本√√√

表一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主要评点本的评点形态

二、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的传播价值

相对于现代意义上的文学创作而言,评点是古代通俗小说创作和传播过程中的一种特殊产物,也是通俗小说传播过程中的一种重要媒介,它可以较大程度地增强通俗小说的传播功能。就现存版本来看,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具有浓厚的商品气息,识语、序、随页式的批语等都成为书坊主促销的手段,同时,在版式、插图等方面与之相适应,共同构成了通俗小说传播的商业手段,而在这一形态当中,评点以其强烈的广告意识和传播功能占有重要地位。

(一) 识语具有浓厚的广告宣传功能

所谓识语,指的是出现于小说卷首或卷末的介绍创作缘起、题材来源、版本情况、创作主旨等的文字。识语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功能就是宣传小说。可以说,识语是书坊主职业敏感的产物。早在明万历十九年刊刻的《三国志通俗演义》中就已经出现了具有广告意识的识语:“辄购求古本,敦请名士按鉴参考,再三雠校。” 应该说,识语对于通俗小说的销售具有导购作用。就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来看,一共有三种本子带有识语,即《音释补遗按鉴演义全像批评三国志传》《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二刻英雄谱》。具体来看,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识语的广告传播功用主要体现在强调本书坊刊刻质量之高上,这是识语中进行广告宣传的重要内容。如吴观明本《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的识语,就称该书图绘精工,相较《水浒》《西游》更为出色,与先前的诸刻本也一字不同,所以请“览者辨之”。《二刻英雄谱》扉页识语云:“校雠精工,楮墨致洁。诚耳目之奇玩,军国之秘宝也。识者珍之!”再如万历二十年余象斗所刊《音释补遗按鉴演义全像批评三国志传》的封面识语:“余按《三国》一书, 坊间刊刻较多,差讹错简无数,本堂素知厥弊,更请名家校正润色批点,以便海内一览。买者须要认献帝即位为记。余象斗识。”这里余象斗实际上是借助“诸名公”做广告,以吸引顾客实现营销的商业手段。为了促进小说的销售,建阳刊《三国志演义》在强调本书坊刊刻质量的同时,也会将本书坊所刻之书与其他书坊进行比较,如余象斗在志传本卷首的《三国辨》中就有言“字亦差讹,久不行炙。种德堂其书板欠陋,字亦不好,仁和堂纸板虽新,内则人名诗词去其一分,惟爱日堂其板虽无差讹,士子观之乐然,今板已朦,不便其览矣。本堂以诸名公批评圈点校证无差,人物字画各无省陌,以便海内士子览之,下顾者可认双峰堂为记。” 这种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小说销售的目的,同时也从一个侧面使我们感受到了当时通俗小说出版业的激烈竞争。

(二)序言的广告推销促进了小说的传播

从上面我们已经知道,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绝大部分属于书商型评点。为了促进小说的销售以获取商业利润,书坊主们会自己或请别人来写序,希望吸引更多的读者。因此,当时出现了无书不序、一书数序或假托名人作序的现象。从实际效果来看,序言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推销小说的作用。序言的广告推销具体可以从三个方面来看:一是强调内容、形式之新奇,编辑质量之高,如叶逢春本钟陵元峰子的序中就说叶逢春从读者角度出发,为了避免读者倦怠给小说加上了图像;熊清波诚德堂本《重刊杭州考证三国志传序》也说“本堂敦请明贤重加考证”。二是作序者从自身阅读的感受出发进行阐释,增加了说服力。如黄正甫本《三国志叙》云:“予阅是传,校阅不紊,剞劂极工。庶不失本志原来面目,实足开斯世聋瞽心花。”三是强调阅读活动的积极成效,以吸引读者购买,如晋江杨明琅《叙英雄谱》云:“然此谱一合,而遂使两日英雄之上,不同时同地而同谱。……故为君者不可以不读此谱,一读此谱,则英雄在君侧矣;为相者不可以不读此谱,一读此谱,则英雄在朝廷矣。经略掌勤王之师,马部主犁庭之役,又不可以不读此谱,一读此谱,则干城腹心尽属英雄,而沙漠鬼哭之□,玉门冤号之声,各不复闻于耳矣。此乃余合谱英雄谱意也,非专以为英雄耳。”再如叶逢春钟陵元峰子《三国志传加像序》有云:“而黎民之于变,四方之风动,万国之咸宁,兆民之允殖,四海之永清,万一其可致也,厥书之功,顾不伟哉。”

(三)随页式的解释性评点可以排除读者的阅读障碍,扩大读者范围

从评点形态及内容上来看,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中眉批、旁批、夹批等随页式的释音、释义、释名物或补遗占有很大比重,这些评点可以及时解决文化水平不高的读者阅读小说时所遇到的字、词、物等问题,以解决读者的阅读障碍,从而起到“通作者之意,开览者之心”的作用。以余象斗《新刊京本校正演义全像三国志传评林》卷一77条评点为例,其中8条释音如“涿,音卓”“汜,音似”“傕,音角”等;35条释义如“中涓,宫中掌事之宦官也。”“鸩毒,鸟也,黑身赤目,食蝮蛇,以其毛历饮食则杀人。”“萧墙,屏也。言在内也。”5条考证,如“考证:秦项,谓秦始皇、项羽之时。”2条补遗,如“是时蔡邕避乱在江海间。有十二年,李儒闻其贤荐于董卓曰:‘伯皆非常人也,若主公用之,大事可就。’卓使人徵之。邕托疾不起,卓怒曰:‘我能灭人九族,犯者不恕。’人报邕,邕急往,卓拜邕为祭酒,甚相敬重,三日之间周历三台,迁为侍中。”再如郑世容刊《新锲京本校正通俗演义按鉴三国志》卷三有7条夹批,其中5条为释地名,1条释人名。此种随页式的评注样式在建本《三国志演义》评点本中俯拾即是,及时的排除了一般读者的阅读障碍。

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中,有不少是对人物和情节的评论,这些评论可以引导读者阅读、提升读者的理解力和鉴赏水平。以余象斗《音释补遗按鉴演义全像批评三国志传》卷一为例,该卷共有109条评点,如“评节甫专权”“评刘焉得贤”“评飞鞭督邮”“评关公寻帝”“评操杀伯奢”等。纵观这些评论,多就具体事件进行简单的评价,如“评飞鞭督邮:见其贪酷,将缚而重鞭之,乃忠义所发,且有为国为民之心也。”该条评点是对张飞嫉恶如仇的褒赞。

再如“评操杀伯奢:既杀其家人,复杀伯奢于驴下,操之立心残恶甚矣。”这是余象斗对曹操杀害吕伯奢一家之事的评价,认为曹操此举残恶至极。纵观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中的此类评点,多就事论事,然而却可以让读者从这些简单的评人论事中或了解故事的梗概,或知晓人物的品性。正所谓“明白晓畅,而愚夫俗士,亦庶几知所讲读焉”[2]。

从以上可以看出,在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的传播史上,刊刻者、评点者和读者都是将评点作为通俗小说传播手段来看待的,这也是小说评点兴盛的一个重要原因。建阳刊《三国志演义》中大部分带有几条至几千条不等的评点,这些评点对扫除读者的阅读障碍、引导读者阅读,最终促进小说传播具有重要意义。应该说,明代建本《三国志演义》在整个《三国志演义》的早期传播过程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三、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的理论价值

评点是中国古代小说特有的一种主观式、感悟式、随意式的文学批评方式。作为古代小说接受环节的产物,评点中蕴藏着小说评点主体智慧的光芒。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在小说理论方面作了有益的探索和尝试,虽然总体理论价值不及后来的毛评本等评点本,但其中也沙里藏金般地蕴含着思想的光芒。

(一) 典型人物论

典型人物就是集多样性于一体,同时又有一个元素居于主导地位的个体。人物形象塑造的是否成功是评价通俗小说的一个重要标准。《三国志演义》作为四大名著之一,塑造了众多的典型人物形象,如奸绝曹操、智绝诸葛亮、义绝关羽等,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中,评点者从文本出发,就具体事件或情节对人物形象进行点评,而没有对各色人物作简单处理。比如曹操,他是一代奸雄,多是负面的评价,如郑世容本卷六:“(曹操)深责许褚,令厚葬之。”后双行夹批:“此是曹公奸雄处,已有杀许攸之心,恐人议论,故诈言之。”同时,评点者并不是全盘否定曹操,而是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如郑世容本卷六:“(许)攸纵马迎前,以鞭指其城门曰:‘阿瞒,汝若不得吾,不得冀州也。’操大笑曰:‘汝言是也。’”后有双行夹注“此是曹操智高处”。对曹操的高明之处给予了评价。再如智绝诸葛亮,应该说诸葛亮是智慧的化身,受到了人们的高度褒扬,但人无完人,评点者对其负面的事件也是给予了评价,如吴观明本第七十九回回评:“孔明知而杀之,罪不容诛矣。更将言语文饰,真是小人之过也必文。”由此可见,明代建本《三国志演义》评点对曹操、诸葛亮的评价并不是一边倒的肯定或否定,而是以具体事件或情节为载体进行评论,这与建本所处的社会文化背景、评点阶段、评点者的水平等有一定关系。

除了随页式的评点以外,明代建阳刊本《三国志演义》的序跋当中也对《三国志演义》中的人物典型形象进行了评点。如熊冲宇种德堂本《三国志叙》有云:“乃吾所喜《三国》人物,则高雅若孔北海,狂肆若祢正平,清隐若庞德公,以至卓行之崔州平,心汉之徐元直,玄鉴之司马德操,皆未效尽才于时”。揭示了孔融、祢衡、庞德公等人物的典型性格。再如吴观明本卷首的《读三国史答问》结合具体情节对关羽、张飞、赵云、诸葛亮、刘备、王允、孔融、庞统、魏延、姜维、祢衡、马谡、刘巴、许慈、胡潜等15人的形象进行了阐释,希望对读者有所借鉴。

(二) 情节虚实论

情节是小说的基本要素之一,是展示人物性格及人物之间关系事件的发展过程。《三国志演义》作为一部历史演义小说,在情节的构思方面具演义之特点,历来有“七虚三实”和“三实七虚”两种看法。对于《三国志演义》的情节虚实问题,在明代建阳刊本《三国志演义》评点中也有所论述。吴观明本第二十一回回评中对刘备种菜畏雷之事,有批“种菜畏雷,事同儿戏。稍有知之,皆能察之。如何瞒得曹操。此皆后人附会,不足信也。凡读《三国志》者,须先辨此。虽然,此通俗演义耳,非正史也。不如此,又何以为通俗哉?”评点者认为刘备种菜畏雷乃后人附会,然而这正是通俗小说与正史的区别。再如第四十六回回评:“孔明借箭,亦谋士之奇用,到非奇秘也,通俗演义中不得不如此铺张耳。”此等论说不一而足,可见此本评点者已经认识到通俗演义与正史之区别恰恰在于通俗演义的“后人附会”。这一理论给后来的毛评本情节论以有益的启发。

四、小结

姚斯曾说:“第一个读者的理解将在一代又一代的接受之链上被充实与丰富,一部作品的历史意义就是在这一过程中得以确定,它的审美价值也是在这过程中得以证实。”[3]应该说,读者对作品的接受不是消极、被动的接受,也不是单纯作出反应的活动,而是一种积极的、能动的、创造性的活动。作为接受过程中的成果,小说评点是读者阅读时的随笔或心得,正如清代文学家、批评家和小说家张潮在《虞初新志·凡例》中所言:“触目赏心,漫附数言于篇末;挥毫拍案,忽加赘语于幅余。或评其事而慷慨激昂,或赏其文而咨嗟唱叹,敢谓发明,聊抒兴趣,既自怡悦,愿共讨论。”[4]评点就是读者阅读时看到触目赏心之处时的赘语,可以抒兴趣、自怡悦。所以说,小说评点的产生不是偶然的,它是读者在阅读活动中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发挥主观能动性的产物。

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中的评点是读者接受过程中一种积极性的创造。不可否认的是,作为通俗小说评点在探索和逐步发展阶段的产物,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在小说评点形态,特别是评点价值上和后来的毛宗岗评本、李渔评本等都是不能相媲美的,因为作为定本的毛宗岗评本在叙事理论、情节结构理论、人物形象论、小说虚实论等方面已经非常成熟。学界普遍认为和毛宗岗评本相比,建本评点水平不高且未构成理论体系。但如果结合建阳《三国志演义》刊刻的背景、评点者的文化水平等因素来考察,我们就可以对其作出公允的评断。明代建阳刊《三国志演义》评点处于小说评点的初创和逐步发展阶段,尚无公认的可借鉴的评点体例,更没有评点理论来参照。这些评点完全是评点者们根据实际需要并借鉴传统诗文评的典范形式,积极地发挥主观能动性对评点形式、评点内容等进行积极探索的结果。从传播的角度来看,建阳地区出版的几十种《三国志演义》评点本,促进了小说文本的传播和接受,这也正是建阳刻书业在《三国志演义》传播史和接受史上的重要贡献。况且“小说评点是否构成理论体系,要看我们对理论本身的认识是怎样的。如若以西方哲学作为理论的标准形态,那么小说评点确实不足以构成这样的理论形态。但是……作为古代小说接受过程的一个环节,它至少提供了一种阐释的文本,而这是全面估价古代小说不可缺少的凭据。至于它直接切入小说细部的评论角度,主观印象和直观,也深深影响了后代的小说研究”[5]。

[1][日]曲亭马琴.南总里见八犬传(二)[M].李树果,译.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2:113.

[2]丁锡根.历代小说序跋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891.

[3][德]H·R·姚斯,[美]R·C·霍拉勃.接受美学与接受理论[M].周宁,金元浦,译.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20.

[4]张潮.虞初新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1.

[5]郭英德,刘勇强,竺青.学术研究范式的嬗变轨迹——关于二十世纪中国古代白话小说研究的谈话[J].文学遗产,1998,(2):1-15.

〔责任编辑:曹金钟〕

2016-07-05

福建省教育厅社科A类项目“明代建阳刊本《三国志演义》评点研究”(JAS14207)

赵雅丽(1980-),女,安徽淮北人,博士研究生,福建工程学院讲师,从事中国古代小说与戏曲研究。

I206.2

A

1000-8284(2016)09-015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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