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时而为：民国企业家刘国钧的企业管理之道

葛吉霞，郁爱华，吴云俏

(常州大学 商学院， 江苏 常州　213164)



【经济学研究】

因时而为：民国企业家刘国钧的企业管理之道

葛吉霞，郁爱华，吴云俏

(常州大学 商学院， 江苏 常州213164)

随着近代民族危机的深重，国货运动正是突显近代中国民族国家的认同需求。民族企业家刘国钧以振兴民族工业为己任，学习国外先进管理经验，以国货运动为契机，探索民族企业的品牌理念，推动民族工商业的发展，塑造企业国货品牌形象。

民国；国货运动；民族企业家；刘国钧；企业管理

20世纪初“中国人要用中国货”的呼声响彻中华大地，反映了实业救国和民族自尊自强的主张。国货运动以“国货”品牌观念向国人宣传“民族国家”的观念，以期寻求把消费与民族主义联系起来。[1]127-135民族企业是在近代中国特殊环境下形成的，相对于西方列强对中国的经济侵略而言，民族企业是由民族资本所办的企业，是指由中国国籍的国人、法人或政府所有或控股、拥有品牌的企业，也即拥有民族品牌，一般看作为中国民族企业。[2]

民族企业家刘国钧早年经商，感于国货销场日趋低迷，虽国货运动兴起，然而国货的质量和口碑却不能获得公认，[3]商人处于两难境遇，愤而从事工业，立志于振兴国货，推动民族工业的发展。民族企业家刘国钧以实业救国为己任，顺势而为，重视民族品牌的建立，以国货运动为契机，推动民族棉纺织业的发展和创新，进而实现民族企业的经营奇迹。

一、国货运动下近代民族企业的境遇

近代中国经济民族主义运动经历了由“实业救国”“商战”“收回利权运动”到20世纪早期的“反美货运动”、二十世纪初、二三十年代“反日货运动”和“国货运动”同时并行的历程。19世纪末，郑观应等人提出了与列强进行“商战”的口号，“实业救国”“收回利权运动”在20世纪初的中国各地普遍发起。进化论，优胜劣汰等理论使得民族资本奋进，实业救国心的驱使和利益的刺激，促使民族资产阶级跃跃欲试投资民族实业。一批从事商业贸易的商人开始了转商为工的历程。一些爱国商人一方面看到店里经营的货品大都是日货、英货、美货，国货都是低品质的象征，另一方面，基于工业利润的刺激，民族资本开始纷纷投资民族工业。

民国政府成立后，无论是北京政府还是南京国民政府，在国货运动等民众运动的推动下，顺应潮流支持工商业的发展，积极扶植国货企业，实施不少积极的经济措施。工商总长刘揆一采取支持民族资本的政策，指出“本部有维持国货、振兴商业之职”。[4]甚至连南京国民政府的领导者蒋介石都呼吁，“中国关税一天不能自主，中国人的经济就一天不能发展，外国货源源而来，比中国货价钱便宜，中国的工商业就一天天的衰落，中国的金钱的损失就一天天的增加。有了不平等条约的束缚，关税不能自主，中国人不知饿死冻死多少了。我们革命是要救国救民，要一切百姓的生活都能得到良好的结果，要中华民族能自由独立，不受外国人欺侮，要一般民众不受官僚政客的压迫，所以我们革命要先打倒军阀，使那帝国主义者没有拥护的人，没有工具，然后再谋废除不平等条约。”[5]而关于民族工业或民族企业、民族资本讨论，最多的当在南京国民政府时期。南京国民政府时期形式完成的国家统一，促使社会对于民族工业的发展更趋关注，特别是关税自主，改订新约运动，为我国民族工业提供了较为有利的条件。

从1933年开始，至1937年国货运动发展为“国货年运动”，由《申报》的《国货周刊》为主要宣传阵地。然而“国货年运动”的结果却不甚理想，时人曾言，“过去的一年是国货年，论理民族工业多少总应该有一点进步，不说完全代替洋货的销售，至少也要挽回一部分的漏卮。但可恨的是实际上一点也没有做到，这一年来，不仅仍然有着巨额的入超，且反较之过去有如无已。天下最不快的事殆莫过于此的了！”[6]由此，国货运动对于国货产品的销售却并未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国货品牌自身的完善才是根本，物美价廉，适合消费需求，才能赢得市场。

在一定程度上，国货运动推动了近代中国民族国家的认同，国货运动的参与者们忽视价格和质量作为选择商品的优先标准，而把产品的国籍作为选择的唯一因素，并质疑销售或消费舶来品的人的爱国精神。[1]192-193国货运动促使消费话语权的转换，国货展览会、国货奖进会、公职人员要用国货、国耻纪念，反日货运动或反美货运动、国货年运动，使得消费话语转换为国货即爱国，对于不忠商人和消费者的诋毁和斗争，使得民族主义话语占有主导。

二、刘国钧的企业管理理念确立

在近代中国特殊的环境下，民族企业纷纷打起民族品牌的旗号，民族企业家奋起反抗西方列强的经济侵略。美国著名营销学者菲利普·科特勒指出，品牌是企业建立核心竞争力，摆脱价格竞争的关键。民族品牌应依托独特的文化优势、特殊的自然资源、特有的市场环境，才可培育民族品牌竞争力。刘国钧故居邻近岳飞生祠，岳飞是刘国钧非常敬仰的先贤，曾捐资三次修葺岳王祠，[7]以岳飞的爱国精神为典范，以实业救国为己任，以民族工业振兴国家，以抵御外国资本主义的经济侵略。

刘国钧在从工之前，习商从商共15年，一方面，在商海中刘国钧获得了创业资本，另一方面从商的经历也为其实业的发展提供市场洞察的能力。刘国钧感于近代工业国家，莫不以纺织工业为工业化之前驱，“我国棉布输入，常占海关进口货的第一位”，[8]商为分利、工为创利，若从事工业生产，与外商竞争，可以挽回利权，由此刘国钧在企业生产中选择纺织业作为从业的起点，在企业品牌建设中勇打民族品牌，精于质量管理，使得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的产品在国内迅速崛起，甚至连外商也来参观访问。

特别值得关注的是，在1929年8月12日至1930年7月21日，武进县商会在国民党县党部的指导下先后举行了五十次的总理纪念周，目的当为通过总理纪念周的形式，以期让“三民主义”的思想引导工商群体，树立民族、民生、民权之理念，推行国货运动，提高民族自觉、自省、自立，以期增强民族国家的认同。武进县商会总理纪念周一方面提高了工商群体的政治觉悟，另一方面，国货运动的推广促进了民族工业的发展，也促动了近代常州商业资本转向工业资本，推进了近代常州兴办实业的新高峰。其中刘国钧所创办的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整合产业机制，逐步形成纺织染印为一体的棉纺织业纵向一体化的集团公司。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的前身为蒋盘发所创办的大纶纱厂，经营不善，后盘给上海财团，改组成大纶久记，罢工迭起，营业艰难，1930年出盘于刘国钧，刘国钧改组为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据1930年10月18日《武进商报》记载，在国货运动的推动下，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明确在该报上发表国货运动宣言：

在这热烈欢腾的提倡国货大会声中，以提倡国货为职责的本厂，觉得职务上、责任上，有几句话，要向我亲爱同胞的们同志们贡献一下。没有哪个不晓得，我们大中华民国应该要积极的提倡国货，方能打倒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但是晓得而不去实行工作，非但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永没有打到他的一日，恐怕他的侵略政策，总有给他功成圆满的一天。总理民生主义，以“衣食住行”为四大要素，四大要素中，衣又列居第一，足见衣的重要，是社会所公认的。现在国货中失败最惨的，洋货中销行最广的，我们的金钱飞到帝国主义者袋里去最多的，要算衣的问题了。你看市上洋货触目皆是，国货销声匿迹，这种损失，何等重大，这种现象，何等痛心。凡属中华国民，还好再不提起精神去实行提倡国货么。

本厂真切已认识这一点，抱着大无畏的精神，本着提倡国货的宗旨，努力实行工作从这利权外溢最重大的衣的问题上着手，来做纺纱织布染色的事业。现在出品有六鹤商标的，十二支，十四支、十六支、二十支、二二支、二十四支、三十二支纱，有金八益、鹤鼎、蝶球、蝠鼎、蝠鹿、飞熊等商标的细斜、条斜、细布、织布、及各种染的永不褪色的布，一方面力求出品的精良，与洋货来竞争，一方面求价格的低廉，以供社会的需要。同时希望同胞们、同志们加以严格的批评和充分的爱护，更希望同胞们、同志们，大家联合起来，实行提倡国货事业。

我们的口号是：凡我民众一致团结起来，提倡国货，要挽回利权就要提倡国货，救国要提倡国货，实行三民主义要提倡国货，打倒帝国主义要提倡国货，取消不平等条约要提倡国货拥护国货，拥护国货事业。[9]

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的国货宣言书，阐述了大成公司的创办以提倡国货为职责，表达了民族工业的爱国情怀，体现了敢于与洋货竞争的民族爱国精神，更好地表达了民族企业家的高度的政治觉悟，同时也进一步宣传大成纱厂企业和产品，起到了推销的作用。有基于此，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实现了纺织染印联营，推动民族工业的发展，受到了国人的欢迎和喜爱，进一步推动了企业的发展。可以说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是因时而为的典型，一方面推动了企业的行业分工，另一方面推销了民族国货产品。正是如此，“大成出品的宣传商标，为自织、自纺、自印、自染为号召，益得各路客帮之赞美称誉，乐于采购”。[10]110

然而国货商品的推行，仅依靠国货宣传是不够的，生产的发展和提供消费者所需要的物美价廉的国货产品才是国货运动最应解决的问题。正如武进县商会主席查秉初所言，虽然工商群体的政治觉悟有所提升，由国民党所领导的“抵制日货运动，仅在本市，着重于绸布业，糖栈南货业，华洋什货业，从禁进日货人手，并无根本办法，故亦收效甚寡。”[10]105在进行国货宣传的同时，刘国钧更为重视产品的质量创新。关于企业管理的理念，刘国钧认为与竞争对手相比，产品务必要“货色好一点点，成本低一点点，卖价高一点点，好赚大铜钱”，通俗的语言道出了刘国钧的生意经。低价固然会多销，但也可能会牺牲质量，降低净利，在保证质量、确立品牌优势的基础上，实施适当的超价策略既可显示品牌价值，也可保证高额利润。刘国钧把产品质量和企业利润并举，树立了民族企业的质量品牌意识，体现了刘国钧以品牌、效益和利润率作为企业优先目标的发展思路。

刘国钧分析国货问题的所在，认为国货与洋货比较起来，关键是做到精工生产，节约化管理，重视质量，坚定信心，国货是完全可以超越洋货的。他指出，企业应“将眼光放大，到外国去调查”，调查回来，进行仿造，制造精良，成本减轻，不偷工减料，如“我们现在所制造的洋袜毛巾请看这两种出品，外国人见我们有成绩，已多年没有外国的毛巾，照这样看起来，中国是有能力与外货竞争的明证”。[11]因此，刘国钧在振兴民族企业之路中，首先重视学习国外先进管理经验，不盲目排外，重视企业管理的创新和节约化管理，其次，重视国货品牌的塑造，重视产品质量，从而使得国货产品真正成为民族企业的高品质的象征，成为民族的骄傲。

三、刘国钧的企业管理之道

品牌是持有人的一种无形资产，以识别企业产品或服务的名称及标志。[12]刘国钧勇打国货牌，学习国外先进管理经验，一方面，在产品的名称上标明国货品牌；另一方面，高度重视产品质量，并根据国人的消费喜好，加以产品的创新和改良，彰显国人的爱国情，树立企业的品牌意识，使得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的自纺、自织、自染、自印的国货产品受到国人的喜爱。

(一)打国货品牌，塑造爱国精神

打国货品牌，符合国人的爱国情感的需要，突出民族实业家以工业救国的爱国情怀，既能产生经济效益，又可突出政治效益。一方面，在民族主义下，国货品牌可以扩大产品市场占有量，发挥品牌效应，从而推动产品创新，成为国人公认的名牌产品；另一方面，国货品牌产品成为国人诉诸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感情寄托。[13]

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只读过8个月私塾的刘国钧以实业救国为理念，发出实业家的救国呼声——《土纱救国计划书》，于事变后两个月即1931年11月18日刊登在武进地区销量最广的《武进商报》上，提出要用织出更多更好的国产布来抵御日本的经济侵略，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更成为国人心目中的民族爱国企业。[14]

1931年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注册商标有征东图、六鹤、红鹤、蝶球、飞熊、双兔、猫雀、金八益、彩八益、鹤鼎、英雄、师生图等二十多种，在诸多商标中，蝶球和征东图是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最为重要的商标。在产品商标上，刘国钧也选择富有爱国精神和故事的图案，如著名商标“征东”牌，图片上横刀立马的抗日名将薛仁贵，爱国之情溢于言表，表明大成纺织染的产品“征服东洋货”的决心。[15]67-68国货商标品牌，特别契合20世纪二三十年代国人的爱国精神，刘国钧意在商战中彰显国人的志气。“征东图”牌产品对洋货加以研究，采取取长补短的方针，积极研制，推陈出新，“征东图”牌商标，几乎成为国货新花式、新产品的代名词，“征东”品牌产品比较畅销，甚至远销到东南亚，成为民族纺织品的杰出代表。

(二)不盲目排外，学习其他国家先进的管理经验

由工业化理论分析，中国近代工业化是后发工业化，发展工业化，需要学习其他先进国家工业化的经验。刘国钧以实业救国为理念，却不盲目排外，而是非常重视学习国外先进的管理经验，把学习工业化的目标选择为近邻日本，明确提出“出品日货化，工厂日厂化”。“师夷长技以制夷”，刘国钧曾四次东渡日本，每次都携技术人员出访，对日本棉纺织业市场进行情报调研，学习日本棉纺织业先进的生产经验，汲取日本纺织业产品更新换代的经验，刘国钧对工厂的管理，诸多方面取法于日本。据表1所示，刘国钧分别于1924年、1931年、1934年、1935年前往日本，探寻日本的企业管理经验，日本企业管理综合了中国传统儒家之道和西方先进的管理方法，更适合我国民族工业的企业管理，因而刘国钧在企业管理中，既重视企业效率管理，也重视管理培训、工人品德训育。

表1　1924～1935年间刘国钧出访日本后进行的管理创新[14]]150-154

1936年刘国钧在《大成公司第六届股东会营业报告书》中言，全国纱厂危机，大部分出现停工现象，而本公司却能实现企业发展，在于学习日本管理经验，“得以稍具成绩者，固在原料购进时，得益于出口售价之良善，而工作进步，成本减低，实为主因焉。至其它有裨于减轻成本、改良出品之设施，亦莫不积极进行。如细纱机改为大牵伸、纬纱机改为直接纺及单独马达之计划、冷气装置之设备、工人福利之事业、工人训育事宜等，均在1936年度中次第完成”。[16]

(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完善企业生产设备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对于机器的重要性，刘国钧深有体会，曾言：“机器是工业之母，假定中国要十个人工做完的东西，日本人只要一个人工就可做完。我们中国造的布机，一个人只能管两张，日本人造的新式布机，一个人可管四十张，中国人的纱厂，一万锭子要用五百个人，日本人的纱厂，只要用二百多人，最新式的只要用七十多人，照这样比较起来，我们中国工业实在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工厂业，要想解除这个困难，就要维持机器厂来仿造外国式的新式机器。”[15]67-68机械是企业生产的第一要素，机器的更新和技术的创新显得尤为重要。

刘国钧在参访日本的棉纺织业时，发现日本纺织企业进步速度之快，足令人感到忧虑和钦佩，日本企业非常重视各种新纺织机器的效用，提高工作效率，降低成本，我国与日本的企业两相比较，“尤觉望尘莫及”，而究其原因，在于日本非常重视企业的培养，重视机械折旧。[16]7

有基于此，在企业收益分配上，刘国钧把日本棉纺织业注重培育、限制红利分派，多增加生产投入的做法运用到企业的管理中。1931年，大成公司两年以来获利五六十万元，股东们对盈利如何处理持两种意见：一种要求按股分拆，一种要求留在公司以作增资，扩大再生产。刘国钧则力主增资，经过多次协商，持按股分拆意见的股东，见公司大有发展前途，亦同意作为增资。[17]107

据吴景超的研究，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折旧高达7.9%，而当时一般纺织企业的折旧率不足5%，这就确保了再生产的资金需要。[18]到1937年3月，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企业注册资金400万元，八年内翻了8倍，1930年为提高棉纱品质，控制细纱间温湿度，刘国钧以万元重金，设计安装了一套深井空调设备，用于精密化生产，为当时国内纱厂所仅有。[19]367折旧率的提存，确保了企业运营的机械设备的更新和维护，有利于技术的更新和产品的创新。

时人曾言，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技术方面“欲发展技术之功效”，机械实为首要问题，所谓“大成即能于此处努力，其机械不细，莫不先明，焕然如新，传动无磔咯之声，车身无震动之弊，即此已足表现其技术之良好矣。[20]43-45

(四)重视产品质量，塑造品牌效用的理念

在产品质量和种类的创新上，刘国钧主要采用两种方式：首先调查国际国内纺织行业概况，二是调查市场行情，然后再有针对性地进行产品研发和市场策略调整。

首先，刘国钧每次出访均偕同技术人员，对国外棉纺织业市场进行情报调研，学习其他国家棉纺织业先进的生产经验。[21]103-104为了学习国外的先进技术和经营管理经验，刘国钧曾四次东渡扶桑，亲赴印度、加拿大、美国等国参观考察。英国的斜纹布在中国市场非常畅销，刘国钧为学习斜纹布制作的浆纱工艺，解决技术难题，他装扮成英商上海怡和纱厂工人，不久即被发现，悄然离开，险遭虎口。[14]150-154

知己知彼才可百战百胜，刘国钧有早年从商经历，与上海洋货经销商熟识，因而两者之间建立了合作关系，若洋布新产品的样品一旦运到，刘国钧都能拿着新样品加以研究，结合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的经验，分析洋货新产品的优点和缺点，推陈出新，研发出更胜一筹的国货产品，在洋货新产品面世之后，制定相应的营销策略，从而使得大成国货产品与洋货相比毫无逊色。如大成“双兔”牌绒布市场销量把生产的“双兔牌”绒布，同日货名牌“铁路牌”绒布比较。经过细心研究，技术人员找出“铁路牌”绒布优点和缺点，有针对性在原料和质量上进行改进，提高后的“双兔牌”绒布，质地厚软，保暖性好，民族品牌“双兔牌”绒布更受消费者欢迎。[19]367

其次，刘国钧通过调查国际国内市场，发现民族棉纺织业因生产技术不高，普遍只能生产技术含量低的产品，诸如棉纱、白布、元色布等，民族纺织业之间低层竞争严重，两败俱伤，甚至出现棉花比棉纱贵的现象，而民族棉纺织业在印染、花色布方面比较薄弱，市场往往为日本、英国所占据，于是刘国钧决定大力发展机器印花产品，并以大成二厂为核心生产色花布，满足国内市场的需要，同时与外国资本竞争，从而摆脱在市场上处于被动的局面。正是凭着高度重视质量、深入一线钻研的精神，才使得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产品的质量赢得国人认可。经市场调查，刘国钧认为我国棉纺织品产品过于单一，向国内棉纺织业提出产品创新的意见，“吾常专织斜纹，实非久计，宜往南洋调查改织阔格子等布为有利”。[19]367有鉴于此，在市场上，大成纺织染公司形成“花色繁多，不胜缕述，其最著者为条子漂布、各色府绸、哔叽、真贡呢、洋纱、绒布、法绒、花绒、竹布斜纹、平布、番布等，国内外行销甚畅”[20]43-45的良好局面。

(五)突破市场围剿，开拓民族企业广阔市场

鉴于供产销之间的关系，刘国钧采取了工商经营一体化方针，实行供产销联营，即在原料产区广设棉花收购行庄，并派专人负责，在主要销售市场区设立棉布推销处，从而实现民族企业的供产销“一条龙”。工商联合对于企业的生产来说非常重要，一是保障了原料来源，企业可以根据市场价格的涨落情况，选择时机购进原料，并及时调整产品的价格，协调供销关系。二是棉布推销处的设立，有利于掌握市场行情，以销定产，同时有利于减少流通环节，降低流通费用，实现产销见面。[17]107

上海作为紧邻常州的通商大埠，外商云集，为全国商业最为发达的城市，因而在上海设办事处，为营业总枢，由刘靖基管理，沟通市场状况、产品信息、技术前沿，指导企业原料来源、生产和销售。西南、西北重要省府推销处的设置，直接沟通了与经销商的关系，减少了流通环节，从而使得大成出产的产品更符合广大腹地市场的需要。[21]103-104

基于上海、常州等沿海地区棉纺业发达，外资企业云集沪上，然而偏安一隅的西南四川，外资企业尚未渗入，纱厂匮乏，为纱布大宗销场之地，就地设厂，就地产销，一方面同行之间竞争较少，另一方面甚少外商排挤，发展前景广阔。1935年刘国钧探访四川等地，后在湖北接手亏损严重的武汉震寰纱厂，于1936年秋生产，盈利颇丰，进一步扩大了产品的华南地区市场。

概而述之，民族企业家刘国钧的企业管理之道，在于研究国外先进的管理经验，力求民族企业管理和民族产品的创新，以国货运动为契机，塑造民族企业爱国的社会形象，最终大成纺织染有限公司以“自纺、自织、自染、自印”高品质的国货产品，获得国人的推崇，迅速赢得“长江流域，甘、陕、川、滇，无远弗届”，[16]7甚至畅销于东南亚地区。有的产品已居国内前茅，甚至超过了外货名牌产品，[22]成为南京国民政府时期民族棉纺织企业发展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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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石晓博]

A Study on the National Entrepreneur LIU Guo-jun’s Business Management

GE Ji-xia, YU Ai-hua, WU Yun-qiao

(SchoolofBusiness,ChangzhouUniversity,Changzhou213164,China)

With the deepening of the national crisis, national cargo campaigns met the demand for national identity in modern China. LIU Guo-jun, a national entrepreneur in the republic of China, with responsibility to revitalize national industry and advanced foreign business management experience, seized the opportunity of national cargo campaign. LIU Guo-jun explored the brand concept of national enterprise, promoted development of national industry, and shaped the image of Chinese brand of national enterprises.

national cargo campaign; national entrepreneur; LIU Guo-jun; business management

2016-03-10

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近代江苏商会的公益事业研究(2012SJB770001)

葛吉霞(1978—)，女，安徽含山人，常州大学商学院讲师，历史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国近代经济史研究；

郁爱华(1995—)，女，江苏启东人，常州大学商学院学生，主要从事企业管理研究；

F279.29

A

1008-777X(2016)04-0111-06

吴云俏(1995—)，女，江苏淮安人，常州大学商学院学生，主要从事企业管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