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革命者”刘世吾

欧少莹

【摘要】《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讲述的是林震这个青年人到组织部的所见所闻，发现自己所憧憬的神圣的工作，竟充满着各种缺漏，揭露了组织部门存在的官僚主义等消极因素。本文主要分析了这部作品中刘世吾的人物形象……

【关键词】《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刘世吾；人物形象

《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讲述的是林震这个青年人到组织部的所见所闻，发现自己所憧憬的神圣的工作，竟充满着各种缺漏，揭露了组织部门存在的官僚主义等消极因素。其实，初次阅读文章，我认为林震是一个拥有满腔热情的革命青年，但就如同录音机里听到的意大利柔美的旋律，梦幻、理想，却忽略了现实。相反，吸引我的是刘世吾这个人物形象。但搜索了相关资料，才发现多年来，刘世吾和林震被认为是作者塑造的两个对立的形象，刘世吾更是官僚主义的典型代表，从而歌颂青年人追求真理，干预生活的精神。我并不认同。

刘世吾与林震不应该是对立的，相反，我觉得或许刘世吾会在林震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刘世吾是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从革命者向执政者转变，迫使他站到了理想与现实的交汇处，他身上聚焦着各种各样的矛盾，也可以说是魔鬼与天使的合体。从他身上，我们既可以看到官僚领导的怠惰、麻木、拖延，也可以看到他“以出乎人意料的雷厉风行的精神处理了麻袋厂的问题”的作风与干劲；他明明知道并且鄙弃韩常新、胡清泉的所作所为，却予以容忍，他和林震交流文学，看小说，“梦想一种单纯的、美妙的、透明的生活”……“可还是得做什么组织部长”，平衡于理想和现实之间，他最终变得有一种“可怕的冷漠”，只能化作那一句口头语“就那么回事”。纵使拥有美好的理想，却不能不屈于丑陋的现实；纵使容忍迂腐怠惰官僚的存在，却不忘抓住时机、条件提拔新生力量。

相比之下，韩常新的官僚色彩更加浓厚，“干净得抖都抖不下土”“比领导干部还领导干部”……与林震一同前去处理麻袋厂的事务，“他特别感兴趣的是一些数字和具体事例”“回来以后，便可以用流利的行书示范地写了一个《麻袋厂发展工作简况》”，以致林震“甚至怀疑自己没有去过麻袋厂”……而当面对林震的质问时，他的一套冠冕堂皇的解说“不能形而上学地割裂分析……”，再加上那一段无理的诡辩，更将他一副迂腐官僚的嘴脸展露得一览无余。“刘世吾有时一面听韩常新汇报……听着听着却突然指出上次你汇报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刘世吾的眼睛捉摸不定的闪着光；但刘世吾并不深入追究……”对于王清泉同志是在下棋呢还是打扑克牌呢，刘世吾也全都知道。他的“全都知道却不深入追究”的确让人捉摸不透，就如他的眼光，于是在历史上也容易被扣上富有时代特色的“能而不为，放纵迂腐势力滋生蔓延”的名号。但相反我却觉得這正是他一个“富有经验”的革命者独到的智慧，正是我钦佩他的地方。正因为他深知官僚主义的根之深、蒂之固，他唯有坚持“条件成熟论”，才能伺机“一网打尽”。正如当他意识到“好，开刀了”便“以出乎林震意料之外的雷厉风行的精神处理了麻袋厂的问题”。他的冷漠并不是简单的逃避，而是对官僚体制的厌恶以及策略性的自我保护，用现代的话可以说是所谓“明哲保身”，而“就那么回事”也是对世事洞悉的智慧，其中自然也包含着难以言喻的无奈。

而为什么说刘世吾会在林震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呢？一是在于刘世吾对林震、赵慧文的关怀，他也看懂了年轻革命者的思想，“年轻人都这样，最初互相美化，慢慢发现缺点……实际上就那么回事……”而在喝了几口酒后，他也感叹“那时候我是多么热情，多么年青啊！”“一个布尔什维克党，经验要丰富，但是心要单纯”，虽然刘世吾身上看似有着一些“无为”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违背“心要单纯”这个原则，亦如他的自白“有原则的不只你一人！”所以，他的冷漠我们是否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对单纯的心的保护，一种与外界或肮脏或纯洁的隔阂，只为保有他自己的思想？林震的莽撞、冲动的确更加衬托出刘世吾的老道、沉着，一腔的热情大概也只能持续一时的热度，当“潜伏”已久的赵慧文告诉林震许多现状时，林震才开始明白事情的复杂性，“一个缺点，仿佛黏在从上到下的一系列的缘故上”，他的胆识，是否也可以解释成“无知者无畏？”对比来看，看到丑陋的现实却还能把保有一颗“继续革命”的决心的刘世吾是多么的不易，他对生活丧失激情，那是因为他看到了现实，他赞赏林震比韩常新好，是因为他对这份事业仍旧怀有希望。他既不像韩常新一样屈于现实醉生梦死，也不像林震一样充满理想激情与斗志，处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让我们看到了人的无奈，也看到了革命者尚未完全泯灭的希望。

之所以欣赏刘世吾，是因为他的真实。走出校园，初入社会，我们不免像林震一样憧憬着各种理想主义，但在社会的大染缸中泡久了，我们又有多少人能保证自己不会变成韩常新？又有多少人能像刘世吾一样理智而清醒地不忘初衷呢？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我认为最好的生存状态就是处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我们最终要学会的是“带着脚镣跳舞”，过于现实容易麻木不仁，空有理想最终也只会被现实打败。如此说来，刘世吾又算不算得上伟大而隐秘的“继续革命”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