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直播的世界，合理与荒谬共生

李然

资本寒冬，热土不多，直播是其中一块。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直播发于秀场、兴于网红、盛于明星、衰于广告、毁于色情。这句话集历史、现状和未来于一体，然而未来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因为大环境存在变数，技术总在迭代更新，所以很多时候，预测靠的不是逻辑分析，而是嗅觉。

拥有灵敏嗅觉的人比想象中要少，所以新兴行业的发展总呈扇形——几个嗅觉好的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前面，收获第一桶金，也付出更多试错成本，在他们身后，是采取跟随战术的收割军团。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直播迎来了爆发时刻，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社交、电商、视频App都开始做起了直播，巨头和大佬们纷纷入局，一时人声鼎沸。那种场面，如果谁不去抢一张直播的“船票”，似乎就要被又一波潮流抛弃了。

喜欢断言的人争先恐后地宣布，直播时代来了。

所谓“时代”，很难告别，到来也不容易。直播作为一种新技术新场景的普及，是互联网时代的丰富和补充，就像一路走来，经历了个人网站、博客、微博一样，不断的技术更新创造了越来越丰富同时门槛也越来越低的传播渠道。

直播的普及进一步推动了传播的自由程度。在以前，直播是大新闻机构才能完成的，一场电视直播需要调动多个部门和工种，流程无比复杂。而现在，你去看一场演唱会，自己举着手机就能直播，只需要付出一些电量、流量和肌肉力量。

互联网刚刚开始流行的时候，人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在网络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现在这句话不成立了，不但有图有真相，而且是活生生的一镜到底，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进一步融合，线上线下的界限被打破了。

个人获得了更多的表达渠道和方式，至少在技术上，平等有了某种意义上的可能。比如，说到“主播”，大家的第一反应不会是白岩松，而是那些直播平台上的男男女女，至于直播的内容，也不再只是全社会关注的大事件，吃饭睡觉也可以成为直播的一部分。

直播平台付出了技术搭建、规则管理和带宽成本，保障视频直播的流畅，这在不久之前看个在线视频缓冲时间比全片还久的阶段，是不可想象的。变革在加速，就像PC时代的摩尔定律，这么来看，VR普及的速度会比预料得快，如果驱动力足够强大。

技术是基础，而金钱和人的需求是驱动力的主要构成部分。直播的爆发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假如你花一点时间在直播平台上逛逛，就会发现这里的商业模式出奇简单。用户在平台充值，以礼物的形式消费，平台与主播按约定比例分成。对于主播来说，不需要思考粉丝如何变现，更不必去开一个网店，虽然直播也是导流到网店的一个高效途径。用户在这里拥有了更多权力，刷礼物数量多的用户与主播互动频繁，获得存在感和某些规则赋予的特权。

越简单的商业模式越容易成功。当然，商业模式成功和创业者成功是两件事，直播行业已是群雄逐鹿，用一个时髦的词来形容，就是直播已经进入了“下半场”。“下半场”的意思就是，距离大局已定的那个时刻越来越近了，最终必然要有个胜负。

不得不说，直播的方式和规则给金钱和人性搭建了一个全新的释放场景，它是现实的虚拟版，有时却比现实更现实。也正因为如此，直播也必然会受到更多的来自于现实的制约乃至反噬。

对于习惯了野蛮生长的直播平台而言，在走向普及、走向公众的过程中，更严厉的制度和技术管制是迟早到来的事情。

直播的“下半场”战况将如何发展，考虑到巨大的带宽成本和即将到来的内容监管成本，巨头们站到前排打扫战场的可能性很大，直播本身也将加速融合到各个场景中，提供更具接近性、更鲜活的体验。

简单地说，直播是十分简单又是无比复杂的一个物种，利益和人性附着其上，让每一个直播间都显得真实又不真实，处处看似荒谬却又合理。也许这就是它的有趣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