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审20世纪90年代诗歌的个人化写作及其内在分歧
——从罗振亚《1990年代新潮诗研究》谈起
2016-09-29王士强
○王士强
重审20世纪90年代诗歌的个人化写作及其内在分歧
——从罗振亚《1990年代新潮诗研究》谈起
○王士强
历史地看,20世纪90年代诗歌的处境是比较尴尬的,前面是可遇而不可求、作为诗歌黄金时期的“伟大的80年代”,后面则是网络崛起、门槛降低、公众狂欢的“新世纪”,它处于时间的夹缝之中,是两个高峰之间的“低谷”,更像是一个不那么重要的“过渡”。20世纪90年代的诗歌的确是低调、不张扬的,所发生的代表性诗歌事件和所推出的新诗人都并不多,不过,这并不代表这一时期的诗歌成就不大,恰相反,它可能正因为避免了群体式、运动式、概念化、符号化的运作而更为稳重、沉实。事实上,20世纪90年代的诗歌既有在20世纪80年代诗歌基础上更进一步的探索与创造,也有对其误区和问题的纠偏,同时,它与更为多元、充满活力的新世纪诗歌之间也是有着密切关联的,新世纪诗歌并不是突然发生的,它们之间表面的断裂背后则是更为复杂、内在的关联。
关于20世纪90年代诗歌的评价与研究,正如世纪末“盘峰论争”所显示的巨大分歧甚至分裂一样,总体而言到目前仍显得不够充分、不够理性,许多应有的共识并未达成。现在,罗振亚教授专著《1990年代新潮诗研究》的出版当是这一研究领域的重要收获,该著“企望探讨民间写作、知性写作、‘70后’诗歌、女性主义诗歌等主要群落间的承续与变异、每个群落的不同特质,解析先锋诗歌的裂变与转型、生产与传播方式、诗学主张和叙事策略,总结其内在流变规律,特别是对于坚、翟永明、西川等代表性诗人的解剖,以使‘个人化写作’精神落到实处,从而完成1990年代的先锋诗潮的断代诗歌发展史建构。”①这是一部系统、全面、深入地讨论上世纪90年代先锋诗歌的著作,也是一部个人化特征明显的诗歌断代史,日后当可以成为关于这一领域研究的代表性成果。本文拟从这本著作关于90年代诗歌“个人化写作”的讨论出发,观照其本体性特征与内在分歧,由此自然也会涉及到对90年代诗歌的反思与评价问题。
一、“个人化写作”的兴起
要讨论上世纪90年代的诗歌,其实应该从上世纪80年代谈起,前者是以后者为基础的,是在其基础之上的发展、演变。上世纪80年代确实如学者陈思和所言是一个“共名”的时代,对诗歌而言也是如此,无论是“朦胧诗”还是“第三代诗”,都包含着一种现代性焦虑,这同样也是当时最为重要、压倒性的时代主题。上世纪80年代的诗歌在精神思想、表达技法、语言意识、诗学观念、美学趣味等方面都是以“西方”、“现代”、“世界”为参照系的,其对西方文学、文化的学习借鉴是全方位的,这里面当然也有偏差,有食洋不化、有囫囵吞枣,但无论如何它极大程度地改变了中国新诗的质地,实现了其内容、形式、语言等方面的更新与转型,将中国新诗从一种高度受限、缺乏自由的状况中解放了出来,具有了更多的创造与想象空间,显著提升了诗歌的现代性品质,其意义是怎么强调都不为过的。由于这种现代性焦虑的普遍存在,上世纪80年代的诗歌往往是以群体性、宣言式、圈子化的方式存在的,他们具体的诗歌观念与追求并不相同,但是其心理依据、行为方式又是大致相似的,现代性的文化逻辑居于支配地位,这其中名实不符、宣言大于实质、理论大于文本等问题比较普遍。这也是作为群体性潮流所不可避免的现象,在狂飙突进、大破大立的“革命”时期,是不可能有细致、完备、周全的考量的。这种现代性焦虑从另一个角度则可以说是一种现代主义的意识形态:与世界接轨、走向世界、改造自身、反思传统、追求独立性与本体性……这样的描述固然不免简单、粗疏之嫌,但总体而言是能够成立的,上世纪80年代的诗歌正是在这样的主流、主潮的裹挟下前进的。而这一切的终结,则正是上世纪90年代,如罗振亚所分析指出的:“等到上世纪90年代的先锋诗歌出场,意识形态写作的历史才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第31页)上世纪90年代诗歌的变化,很重要的一点便是被称为“个人化写作”的发生。
个人化写作自然是相对于群体性、集合性写作而言的,这大致也是上世纪90年代与上世纪80年代诗歌写作的重要区别,正如罗振亚所指出的,上世纪90年代的个人化写作“是对新诗,尤其是‘十七年’以后的意识形态写作和1980年代包括政治诗、文化诗、哲学诗在内的集合性写作做定向反拨的结果”。(第30页)这一点上亦如学者王光明所论:“90年代中国诗歌是反省的、过渡性的诗歌,不以形成某种典范或出现杰出诗人为标志,而以个人意识、感受力的解放和趣味的丰富性见长。”“在某种程度上标志了对意识形态化的‘重大题材’和时代共同主题的疏离,突出了诗歌艺术的具体承担方式。”②上世纪90年代的诗歌的确是走在一条更为边缘、冷静、孤独、自我的道路上,它从社会文化的中心地带逸出,同时也摆脱了附加在它身上的“不可承受之重”,而来到了一种更为自足、内在、丰富、多元的状态,如该著所论:“‘个人写作’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多元化,诗人们在个体生命体验、经验转化方式和话语方式诸方面的不可通约性,令任何概括都难免挂一漏万、捉襟见肘。”(第33页)“个人”很大程度上即是每一个个体,是不可通约、各自独立的,由此必然更为多元、多样,形成一种新的诗歌生态与格局。
关于上世纪90年代诗歌个人化写作的特质和趋向,该著曾指出:“诗人们普遍感到真正的自我应该是‘非意识形态化’的个人,真正的诗歌应该放弃诗歌是什么的诘问,真正的个人化应该以‘个人历史谱系’和‘个体诗学’为生命支撑;所以都不约而同地自觉向本质上属于个人的诗歌本体回归,遏制社会抒情,不再为什么写作,不再为既有的秩序写作,不再借助群体造势,而注意个人生命体验里潜存的写作可能性探究和开拓,完全按照自己的标准喜好和诗歌观念写作,和集体命名无关。”(第31页)同时,该著除以专章(第三章)对个人化写作进行论析之外,在上编其他各章的综合性论述以及下编的诗人专论中,均贯穿和涉及了关于个人化写作的分析、论述,可以说这是该著的一条主线。个人化写作的确包含了当代诗歌诸多精神、思想、技艺、语言等方面的新变化,是有效、有益的艺术探索,有许多值得探讨之处。时至今日,个人化写作已经成为讨论上世纪90年代诗歌的重要关键词,许多诗人、学者发表自己的见解、表达自己的立场。当然,关于“个人化写作”的理解也是个人化的,各不相同、各有侧重甚至互相龃龉都属正常现象,关于其内核、基本特质若能达成较大程度的共识便已足够。
二、神圣化与日常化:上世纪90年代诗歌的两种取向
新时期以来诗歌的发展实际上经历了一个由“一”而“二”而“多”的转变。上世纪80年代的诗歌在相当程度上还有着共同性,具备比较集中的主题、技艺、风格特征,在上世纪90年代以至新世纪这种特征是逐渐分散、淡化、消泯的,这是一个“去中心化”、“王纲解纽”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解放生产力、激发创造性的过程。这其中上世纪90年代与新世纪又有不同,新世纪由于网络时代的来临真正形成了众声喧哗的“多”,而上世纪90年代诗歌则主要的是两大阵营——“知识分子写作”与“民间写作”的颉颃、对垒,这种“一”-“二”-“多”的发展轨迹大致也是符合事物分化、演变逻辑的。“知识分子写作”与“民间写作”的命名在学理上存在诸多的问题,大概很难成立,它们之间也并不像某些当事人所描述和想象的那样截然对立、水火不容,但作为一种既成事实和约定俗成,它们大概也已经固化为了讨论这一时期诗歌的专有名词,有诸多的问题可以在这一框架内得到讨论、解决。罗振亚著作对民间写作与知识分子写作均作了专章论述,其个案研究的对象于坚、伊沙、张曙光、西川也均是上述两个“派别”的代表性诗人(除此之外专章论述的是两位女诗人王小妮和翟永明),这种篇幅上的比重、分布应该说也是对上世纪90年代诗歌发展状况的一种客观反映。
“知识分子写作”和“民间写作”大致都可以在上世纪80年代诗歌中找到“胚芽”,它们都在现代性的维度中向前发展,但是走在了不同的道路上,进而逐渐产生了裂隙与分歧。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用神圣化/日常化、形而上/形而下、超验/体验、精英/世俗等的对比来进行描述。诗歌评论家吴思敬在讨论上世纪90年代诗歌时曾指出:“进入90年代,诗坛上‘个人化’写作的势头愈加明显,诗人们试图书写个人最真实的生命体验与情感体验,宣示本真的自我,拷问假面下的自我,公共的背景不再完全构成每一个人的生存状态,个体的差异进一步凸显出来。如果对当今诗歌嘈杂、喧闹的话语空间做一番考察,不难发现其间明显地存在着两种互相矛盾、互相作用、互相补充的运动方式:圣化写作与俗化写作。”“圣化写作的运动方式是向上的,强调超越……这种提升精神世界的渴求,构成了圣化写作的心理基础。”而俗化写作则是“向下的,强调介入。从文学史上说,俗化写作与反神学的世俗化趋势有内在的联系,凡神学势力最为炽烈,或造神运动最为强大的时候,必然有一种俗化的力量在民间,在底层运行,体现了普通人的生命欲求的宣泄与满足。”③这一描述和分析应该说是非常准确的,“圣化”与“俗化”同时也对应了“知识分子写作”与“民间写作”这两种90年代诗歌的主要趋向。与此类似,罗振亚在该著中论述道:“1990年代的‘个人化写作’是‘派中有派’,以欧阳江河、王家新、西川、臧棣等为代表的知识分子写作一翼致力于思想批判的精神立场,语言修辞意识的高度敏感使其崇尚技术的形式打磨,文本接近智性体式而又过分依赖知识,存在明显的匠气;而以于坚、韩东、伊沙、李亚伟等为代表的民间写作诗人一路张扬日常性,强调平民立场,喜好通过事物和语言的自动呈现解构象征和深度隐喻,有时干脆用推崇的口语和语感呈现个人化的日常经验,活力四射但经典稀少,甚至一些诗存在着游戏倾向,常停滞于虚空的‘先锋姿态’中。”(第3页)这里的论析是高度凝练而又辩证的,分别指出了这两种写作趋向各自的优长与不足。
由此不能不谈及世纪末的“盘峰论争”。这一事件的发生虽然有一定的偶然性、突发性,有一定的意气用事、文人相轻、话语权力争夺等成分,而同时也正是90年代诗歌“圣化”与“俗化”两种写作趋向之间在诗学、美学方面分歧的体现,后者的作用恐怕是更为内在和重要的。在上世纪90年代诗歌的基本格局中,“知识分子写作”大致是居于“有利位置”的,在诗坛的“占位”、诗歌资源的分配之中均处于强势地位,它大致代表了“现代性”的一种精英维度,注重诗歌的知识、技艺、修辞,强调诗歌的本体性、独立性、复杂性。而在“民间写作”的诗人们看来,知识分子写作是一种陈旧、没有创造性和活力的诗歌存在,甚至是腐朽、僵化的“诗歌体制”的化身,基于此,自认为受到遮蔽、压制的民间写作者们的“揭竿而起”也便顺理成章了。应该看到,民间写作在上世纪90年代确实代表了一种介入、敞开、生长性的诗歌力量,是对于过分神圣化、精英化诗歌倾向的反拨,代表了现代性的世俗、人本维度,体现了对此在、对现世生活、对作为普通人的个体的关切,它们也形成了对于此前诗歌秩序的一种冲击和重构。在罗振亚著作中,对知识分子性专章论述的题目为“思想与技术同构”,其下分为“批判性精神立场的张扬”“形式技术的着力锻造”“渐进智性写作的佳境”三节,对知识分子写作进行了深入、全面而又辩证的论析。关于民间写作的专章题目叫做“日常化与解构性”,其下三节则为“在日常生活的海洋中打捞‘珠贝’”、“解构的自觉与天然”、“活力的象征与姿态的停滞”,对民间写作同样进行了客观、不偏不倚的观照。实际上,总体来看,神圣化与日常化对于诗歌而言都是必要的,应该在这两者之间达成某种平衡,兼具上述的两个维度,否则,任何的偏于一端、顾此失彼对于诗歌而言都是有问题的,正如吴思敬在《当今诗歌:圣化写作与俗化写作》中所言:“诗作为雅文化的代表,也同样包含着俗文化的成分,它就像一棵大树,既扎根大地,又指向天空,无视大地与忽视天空都是片面的。”对于知识分子写作与民间写作而言,两者其实不存在谁对谁错、孰高孰低的问题,而更多的是各有所长,同时也各有所短。正如罗振亚所指出的:“其实知识分子写作和民间写作各有短长,互相渗透,民间强调的日常经验离不开知识,其理论和文本都不乏西方术语和方法的影响因子;知识分子强调的难度写作里也满溢着日常经验。他们同样处于文化边缘,同样致力于汉语诗歌未完成的现代性创造,同样该针对官方立场;因此理应消除对立,互通有无,取长补短,因为两者分的过细也不利于诗歌生态的发展和平衡。”(第249页)这当然不是骑墙、各打五十大板,而是冷静客观的审视,指出了其各自的长处与存在的不足。
三、诗歌的“个人化”:过度与不足
90年代诗歌正是在这种转向、深化、磋商、辩驳中行进到了一个更为个人化、更为边缘和安静的阶段。90年代诗歌的个人化当然也存在问题,比如罗振亚著作中指出的:“尤其是一些诗人借‘个人化写作’之名行滥用民主之事,将‘个人化写作’当成回避社会良心、人类理想的托词,自我情感经验无限度地膨胀漫游,即兴而私密,平面又少深度,有的甚至拒绝意义指涉和精神提升,剥离了和生活的关联,诗魂变轻。另外,把创作‘作为一种写作的诗歌’,过度迷恋技艺打造的自由和快感,恣意于语言的消费狂欢,也发生过不少‘写作远远大于诗歌’的本末倒置的悲剧”。(第38-39页)这些论述是颇具深度与针对性的。而今,我们回头审视90年代诗歌的个人化写作,既要看到它的进步意义,更应该看到它所存在的问题,因为惟有如此才可能有所进步和超越。个人化写作本身当然是值得肯定的,诗人作为独立的个人而不是作为群体、集体、理念的代言者,个体生命的价值与尊严才能够得到保障,这本应该是写作的基础与前提。而我们的文化向来是以群体性、集合性目标为重的,个人的合法性从来没有真正建立起来,而今的个人化写作显然包含了诸多新的可能性契机,其积极意义不言自明。但是,个人化写作同时也是艰难的,绝不是没有边界和标准的随意乱写,它虽然高度尊重个体的独立性、个性,但这一切均需在尊重艺术规律的前提之下进行,艺术本身便是在重重的不自由中寻求自由。就上世纪90年代的诗歌写作而言,它一方面存在过度的问题,而另一方面又存在不足的问题。个人化写作的“过度”主要体现在诗歌作品的过于自我、私密,从而割断了与广阔的生存世界的关联,仅仅成为了知识的中转、思想的演练、语言的炼金术、修辞的自我循环等等,从而导致个人化有余而公共性不足,正如评论家张清华在讨论上世纪90年代个人化写作时所指出的:“但实际上它却同时成了对个人经验方式以及写作的自闭性的庇护,成了它回避某种应具备的道德勇气、社会良心、理想精神的合法包装,成了它对时代语境表示冷漠与茫然的时髦装饰,成为轻便地拒绝写作责任、掩饰作品弱点的托辞,这是值得警惕的。”④许多的诗歌写作过于强调专业性、精英化而显得封闭,一味地“仰望星空”却忽略了身边的世界与脚下的大地,其诗歌在很大程度上也成了自言自语、自我抚摸。而在另外的向度上,个人化则在世俗化、日常化的道路上一路狂奔,没有与生活拉开足够的观照距离,导致过于私人化,过于琐碎与日常,缺乏意义维度与价值关怀。这种倾向在90年代诗歌中已露端倪,而真正的爆发与泛滥是在21世纪之初,诸如“梨花体”、“废话体”、“口水诗”等诗歌现象很大程度上便是这种写作所结出的果实。
而说到个人化写作的“不足”,个人化写作需要以高度觉醒、高度文明和现代化的个体为基础,但在上世纪90年代这种个人化的建设应该说还只是一个起步阶段,还不够充分、成熟和普遍。学者黄发有在讨论上世纪90年代的小说创作时曾使用一个“准个体时代”的概念,他认为上世纪90年代其实是一个精神过渡期和文化准备期,“个人”是“困难的个人”,而“个体”更大程度上只是“准个体”:“90年代文学并没有展示中国的个人的精神风貌,其意义在于曲折地揭示了成长为个人的艰难。我坚持认为,只有意识到成为个人的艰难,真正的个人才能够在欲望和苦难、残忍和良知的反复煮炼中分娩,才能在笑靥与泪影、爱河与血泊的洗礼中挺立。只有独立不倚的个人才可能在十字架的重压下书写生命,才可能冲破精神世界的围追堵截,才可能锻造出真正的‘个人化文学’。在此意义上,90年代的小说创作充其量也只能是‘准个人化写作’。”⑤这用于形容上世纪90年代的诗歌也是恰切的。“准个体时代”离真正的个体时代还有并不切近的距离,上世纪90年代的诗歌写作与之前的潮流性群体性写作、与献媚邀宠的体制性写作、与人云亦云的模仿性重复性写作之间仍有着密切的关联,写作的同质化、模式化现象仍然严重,个人化的程度、个体的独立性与创造性等都仍然是不足的。实际上,即使是到了新世纪,个人化写作又已经往前发展了若干时日,诗歌中的个人化程度就足够充分了吗?恐怕情况并不令人乐观,而仍然是前路漫漫、任重道远,这一点也是应该清醒地认识到的。
在个人与公共、神圣与世俗、过度与不足之间,诗歌应该保持某种微妙的平衡,它应该是一种“安全的冒险”,或者说是“有限度的冒险”,犹如高空走索,步步惊心,却又不多不少、恰到好处。上世纪90年代的诗歌在这些方面做出了自己有意义的探索,同时也有其历史的与美学的局限,值得人们更为耐心、细致的省察。
(作者单位:天津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
①罗振亚《1990年代新潮诗研究》[M],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14年10月版。此书为“冷板凳”学术书系之一种,引文见丛书总系,第3页。
②王光明《在非诗的时代展开诗歌——论90年代的中国诗歌》[J],《中国社会科学》,2002年第2期。
③吴思敬《当今诗歌:圣化写作与俗化写作》[J],《诗刊》,2001年第11期。
④张清华《90年代诗坛的三大矛盾》[J],《诗探索》,1999年第3辑。
⑤黄发有《准个体时代的写作》[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2年10月版,第15-1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