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度回顾
2016-09-28
2015年度回顾
2015年,中国教育改革走向了教育的纵深处:更重视游戏式学习,关注到阅读的深度和层级,传统文化教育正在复苏,STEAM教育在中国蓬勃发展,全课程理念已具雏形……伴随着这些点滴的改变,教育评价机制的土壤也在松动,疲惫的教师松了口气。
我们看到,在这个过程中,一线教师和校长付出巨大,更看到教育公益的助力、民间教育组织的推动。经过十余年的发展,这些教育组织趋于成熟,通过举办教育盛会发声。在教育变革的舞台上,我们听到让人惊喜的发言和辩论,看到更多的商量和互动,最重要的,是看到孩子们的表情舒展开来。
这一年的惊喜、探寻或者失败,都化作了新一年的动力。
2015/01 游于艺
柏拉图说,“游戏的目的在于使我们所有男孩和女孩顺利地成长,既有利于国家又有利于家庭。”席勒说:“只有当人游戏的时候,他才是完整的人。”
没有游戏的人生是无趣的,没有游戏的社会是病态的。在维特根斯坦、伽达默尔等哲学家那里,游戏是一种沉思的方式,具有构建哲学大厦的力量。
11月28日上午,新教育研究院、宁波滨海教育集团联合主办的第三届全国儿童文化高级论坛在宁波开幕。本届主题即是“游戏文化与教育”。论坛邀请了儿童文化著名学者和众多特级教师:常祥霖(中华曲艺学会秘书长)、郝京华(著名教育学家)、阿甲(儿童阅读推广人)、李庆明(宁波滨海国际学校校长、新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等,本刊记者也参与了本次会议。
2015年的羊年伊始,之所以要关注游戏,把“游于艺”真正落实到教育和人生,因为,这实是中国教育人的一个进步。
2015/02 “教育回中国”之幼教篇
“天地清宁,方生贵子”——在十月怀胎之前,之后。现代中国人的胎教、幼教、家庭教育和养育早已经全面西化。
不得不说,“去中国化”最彻底、最深刻、最不自觉的领域即是中国的幼儿教育和家庭教育。
前年夏天,本刊采访经济学家汪丁丁教授,他表达了同样的观点:“至于我们的大学教育,只不过现在成为显著的教育失败的案例而已。其实,在大学失败之前很久,我们的中学和小学已经失败了。而在这之前,我们的家庭教育早已失败了。”
那么,让幼儿教育回中国容易吗?可以这样说,最艰巨、最困难、最不可能的就是“幼教回中国”,仿佛有一道天幕,阻挡着人们的视线。
一方面,我们深知,相对而言,中国幼教界的园长和老师们是中国教育界最纯洁、最有爱心、也最辛劳的一个群体,她们是以最微薄的收入,支撑着中华民族庞大的幼教事业。另一方面,西化的专家和学者一直占据着幼教界的话语权。
2015/03 中国教育评价之变
“破格录取”这类故事总是能成为中国老百姓津津乐道的传奇,人们总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以各异的心态讲述这些故事。
然而,传奇之所以成为传奇,除了故事本身的不可复制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故事的主人公们后来取得的非凡成就。在人物传记中读到尚可,但这种事一旦出现在自己身边,对公平正义格外敏感的中国人很容易在心中拉响警报。
理性的人们一直试图寻求一个平衡点,希望通过制度建设和理论技术研究建立某种评价机制,在保证制度公平的情况下,真正鉴别出不同的有发展潜力的人才。
2010年被称为“中国当代教育改革元年”。2013 年6月,教育部又发布了《关于推进中小学教育质量综合评价改革的意见》,并在全国建立了三十个“教育部中小学教育质量综合评价改革实验区”。
近五年过去了,中国教育评价现状如何?将往哪里改?改革在理论和技术实践中遇到怎样的难题?“改革试验区”发生了什么故事?《教育家》和您一起,探寻“中国教育评价之变”。
2015/04 泡小琴音
第一次去泡桐树小学是参观学校的校园文化建设,陈杰校长和老师们对我们谈起了沿墙而立的那一排高大的泡桐树。
白居易诗云:“蜀桐木性实,楚丝音韵清”。蜀地的泡桐因气候阴湿,光照较少,因而生长缓慢,其密度大于省外。人间诸艺皆有德,琴德是自修、自足、自尊,不取悦他人,也不取悦自己。琴是自我修养,不是知音不弹,因而音量不大,一室之内,三五知己足矣。
琴者,禁也,因此琴声最忌煽情。在这个众声喧哗的自媒体时代,在这个人人都可以谈论教育、批评教育的时代里。
因此,本刊记者愿意历时两月的采访、以大量篇幅来展示一所小学——泡桐树小学、以及这小学校里的一批教师和校长。而他们,仅仅是祖国大地上成千上万个优秀教师的一些代表。了解他们,当人们再批评中国基础教育的时候,也许可以更客观、更公平。
2015/05 阅读乱象
2015年4月17日,由亲近母语研究院主办的第十一届中国儿童阅读论坛在南京举行。
4月的南京,老树新木,郁郁葱葱,万象都是春气。论坛在此时举办,前有4月2日童话文学作家安徒生的诞辰,后有4月23日“世界读书日”,也似节气里讲“清洁明净、雨生百谷”。而阅读的意义最终亦要人立身处世,对自身有一份清明,而对天地万物有一种敬畏。
然而,随着现代教育的普及、图书市场的繁荣,缘何我们的阅读本身却成了需要讨论的问题?
作为大陆乃至华语地区影响力最大的南京中国儿童阅读论坛,迄今已举办十年。这个论坛,每年都会迎来全国二十多个省市的一千多名校长和教师,被称为“点灯人的聚会”。十年间,儿童阅读的推广和实践可谓遍地开花,涉及中小学教育、儿童文学创作、儿童图书出版、儿童阅读研究等各个领域,有关儿童阅读的倡议和争论也层出不穷。
至于本次论坛的“儿童阅读分级”,分级的必要性和怎样分级都众说纷纭,甚至很多人认为所谓“分级”只不过是出版商和书商为了促进销售“生造”的概念。是是非非,先不定论,我们看到,儿童阅读在各方的促进下,确实已成为教育改革的先行军。
2015/06 传统与创新——聚焦亦小“全课程”
创新离不开传统的土壤,离不开中国人脚下的这片大地。
本届峰会上,记者欣然发现,传统中国与现代世界可以无隔,恰如一条长河。论坛上,嘉宾们甚至开始心平气和地讨论读不读《弟子规》。记者还看到,复苏传统文化的办学者也在主讲嘉宾之列,且数量不止一家。而体制内学校的教育创新也令人耳目一新,北京亦庄实验小学的全课程,正是以《易经》的整体思维观来进行课程改革。上海的史坦默科学教育,以解决问题为目的,以兴趣为手段整合了数理化学科。
如此开放包容的胸怀,为一百年来中国基础教育界所仅见。
因为,一百年来,现代知识分子大多形成了分别心,对传统和现代,基本采用西方人也在不断扬弃的、二元对立的西式思维,非此即彼,非善即恶,从来不曾心平气和地去理解和尊重中西方各自的传统。
记者个人认为,这是中国教育改革最大的难点、疑点和关键点,只有解决了它,中国的教育才会焕然一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才会有基础教育的支撑。
传统教育与西方现代教育并非水火不容,而是各有所长,也都存在各自的问题,不能说谁更好。
必须承认,东西方在思维上存在着巨大的鸿沟,应该在相互尊重和理解的前提下,来弥合这个鸿沟,取长补短,互相促进。
当然这很难,中国人用了一百年也没有做到,障碍不在西方,恰恰在于,现代中国人不愿意去理解中国传统,依然轻视中华民族的祖先。
2015/07 经典进体制
1994年7月5日,英国教育部长、大英帝国大主教与全英教科书决策委员会主席三人,召集英国各大宗教代表会议,正式推广与促进新教育法令实施,宣布政府主办的公立学校所有学生,在中学(GESC)会考之前,必须研读五种宗教科目,即基督教为必修科之外,佛教、伊斯兰教、印度教、犹太教、锡克教等由各地方教育部与学校磋商,选读其中四科。
英国大小州郡以此为依据,分别制订各自的宗教教学大纲。如肯特郡教育部(地方教育部)已议决公布,其所管辖之所有学校选择佛教为第二宗教必修科。主管肯特郡宗教教育的韩利普先生言,佛教以缘起法、四圣谛为基石,符合当今科学;倡导五戒、十善、四摄、六度;主张和平、非暴力,对提升社会道德、维护社会安定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据《人人网》)。
同样,以孔孟之道为核心的中国传统伦理,则以“角色伦理学”的课目,成为最近几年哈佛大学最受学生欢迎的公共课程之一。
以上,可视为东方经典进入西方体制。
三年前,本刊创刊初即以《华德福在中国》为封面报道主题,报道的重点在于家长和体制外的办学实践。华德福源自西方经典,它有可能进入中国的课程体制吗?为此,本刊记者走进了郑州市管城区,也走进了体制内的师范大学,让我们去看一看,西方经典进体制可行吗?
更值得一问的是,中国经典淡出中国现代教育者的视线已近一百年,中国经典进体制究竟有多难?
2015/08 医教中国
医教,即“教医一体”,这个词遍布古代的医书药典。人们大都知道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而在中国古代良医心目中,医生不仅是治病的技术人员,而是负责人心教化的伟大事业,故而古人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在近代中国,最能体现“医教”精神、实践“医教一体”、匡扶社会的当属槐轩学说。
中华文明虽历千劫,然天理不绝人心,圣贤不绝斯世。蜀中大儒止唐夫子刘沅在风雨飘摇的道光年间集儒释道三家于一身,终得孔孟之真谛。
佛家偏于养心,道家偏于养气,止唐夫子以儒理订百家之言,取二氏之长,阐三教精微,自开宗门,以大学实功教人,阐发成己成人、内圣外王的方法和途径,形成了汇通三教精微、影响长江南北以及海外、世称“刘门”的“槐轩学说”。其学至今代有传承,可谓中国最后一个体系完备的儒门学派,堪称中国近代史上的奇迹。
目前,槐轩学说已有后来居上之态势——
2011年,槐轩门人、蜀中扶阳派、俗称火神派的医师卢崇汉先生受邀赴日本讲学,因卢先生不会以普遍话演讲,日本中医泰斗、日本中医学会会长伊藤良先生以87岁的高龄,带头学习四川话(《扶阳论坛》第四辑,中国中医药出版社)。最近两年,来自德国、美国和汉学家纷纷前往双流传统文化研习会,亲谒止唐夫子的传人及门人。
当然,槐轩学说也大益于中国的基础教育,因此,本刊记者前往江苏和四川双流,去看一看,根植于槐轩学说的扶阳医学将怎样帮助中国的家庭和下一代。
2015/09 教师疲惫
虽说教师们不一定要过着“人闲桂花落”的悠闲生活,但教育本该是一件轻松美好的事业,这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古往今来的教者大都这样,无论是木匠、石匠的授徒,还是戏班子里的传艺,都是师傅少说,徒弟跟着师傅多练,自己慢慢摸索出门道来。
教育方法的不同,正是这个学生的用处不同。
春秋末期的乱世中,孔子带着三千弟子,黑白两道都需要摆平才行。因此,除了教学之外,孔子周游列国、删定六经、日日弦歌不坠都没有耽误他正常的教学工作,并且教出了七十二位贤人。
以孔子之徒来打比方,与现代教育可能有点格格不入,但并非没有一点借鉴意义。比如,代师授徒这一件事,在自主课堂、高效课堂、翻转课堂上都大有可为。本刊记者在采访中也见过这样的老师,尤其在小学语文教学中,一些白话文课文思想深度、文学价值都很低,有的老师们则让学习委员代其上课,自己在一边观摩、点评。这就发挥了不同学生的作用,老师们可以轻松下来。
当然,这需要得到校长和家长的支持。我们的教育管理者应该理解和支持这样的轻松教法,但实际上很难,因为现代社会所谓的管理,需要大家做做样子。
其实,所谓管理,那是西方国家长期奴隶社会在今天的延续,那只是认真的儿戏,真没有必要在今天的校园大谈管理。校长无为而治,相信自己的教师,教师相信自己的学生,教育就好办多了。
2015/10 科学教育:回中国和看世界
1930年代,英国学者李约瑟在研究中国科技史时曾提出了一个著名的问题:“尽管中国古代对人类科技发展做出了许多重要贡献,但为什么科学和工业革命没有在近代中国发生?”围绕这个难题的争论持续至今,似乎成了近现代中国的一个魔障。
100多年过去了,曾经的“赛先生”已彻底改变了中国的面貌。30多年过去了,科学教育在中国的基础教育中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与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相比,还有多少差距?正如本刊记者所看到的,中国老师们对于科学教育的自觉探索和实践实际早已超越了我们的想象。
中国的科学教育需要向世界学习什么?我们到底还缺乏什么?这是一个还需要长期思考和实践的问题。
2015/11 “十一模式”可以复制吗?
崔永元曾经说,自己对教育已经不抱希望了,直到有一天,他遇到北京十一学校,他说,他对中国的教育又有希望了。
提起北京十一学校,所有人马上联想到“选课、走班”两个关键词。更了解十一学校的人还会说“分层、分类”教学。没错,十一学校的确开出了很多必修课、选修课,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喜欢的课程和老师,以走班的方式寻找自己上课的教室和梦想。丰富的课程和多样的课堂点燃了学生的求知欲,由求知欲产生的巨大力量使学生专注于学习,考试不是目的,但效果是考试成绩非常优异。
十一学校的模式可以学习吗?甚至可以复制吗?
这个问题就要进入十一学校内部去剖析它的内在基因。
十一学校的成功在于解放了人——还以人的尊严,给人以自由,授人以权力。
首先,解放了教师——给老师自由,赋予老师权力,让老师成为创造课程的研发者,同时也是课程资源的整合者、调度者。
其次解放了学生。教师开发出丰富多彩的课程,让学生可以选课、走班。十一学校有一句话:教育,就是与孩子的天性合作。
最后解放了校长。校长的权力分散,决策权下放,由掌握的信息最充分的那个层面来做决策。所以副校长下到基层做管理,使管理扁平化,让师生的需求以最快的速度得以反应。
2015/12 发现李玉龙
李玉龙先生去世,熟悉他的人都万分悲痛。要尝试去评价他,并不容易。
有人说,他是启蒙者,中国教育的启蒙还远远没有结束。
有人说,他是一位伯乐,发现并挖掘了一群教育的理想主义者。而在这些理想主义者眼中,他被大家尊称为“老大”,他是“我们当中最好的一个离开了”。
青春永不散场,“而他走的实在太快太快,快到我们无法望其项背。现在,他终于停下了,容我喘一口气,继续前行。”(纪现梅语)
李玉龙到底留下了怎样的遗产,这是我们再回首,“发现李玉龙”的初衷。而要真正挖掘和反思这份遗产,我们可能都还要花上更长更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