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信息可比性对审计质量的影响研究——基于我国A股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

武汉纺织大学会计学院　程　梦 刘睿智

会计信息可比性对审计质量的影响研究
——基于我国A股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

武汉纺织大学会计学院程梦 刘睿智

基于我国上市公司2005-2014年的数据，以操纵性应计的绝对值作为度量审计质量的反向指标，对会计信息可比性是否影响审计质量进行了实证检验。研究发现，会计信息可比性与上市公司盈余操纵水平负相关，说明会计信息可比性越高，审计质量越高。进一步将操纵性应计区分为向上操纵盈余和向下操纵盈余两个方向后，研究结果保持不变。会计信息可比性增加财务报告的可审性，提高审计质量，对于降低公司的代理成本，提高资本的配置效率具有重要的意义。

会计信息可比性审计质量操纵性应计利润

一、引言

在会计准则协调与趋同的背景下，可比性的经济后果逐渐成为财务会计领域研究的热点话题。迄今为止，关于可比性经济后果的研究虽然已经积累了一定的文献，但是对于可比性是否提高了审计质量，进而促进资源的优化配置，现有文献并没有给出相应答案。根据DeFranco等（2011）的研究，可比性具有溢出效应，能够传递其他企业或行业的经营信息。然而，审计过程中是否需要借助可比公司的信息，取决于审计师的职业判断。因此，会计信息可比性是否提高审计质量是一个实证命题。

二、文献综述

（一）可比性的经济后果De Franco（2011）首次利用盈余—收益模型设计出测度公司间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方法并证明了该方法的有效性。此后，学者们借鉴De Francoet al.（2011）的方法将公司层面可比性经济后果的研究拓展到不同的领域。如可比性降低企业信用风险（Kimet al.，2013）、增加股价反映未来信息的能力并降低股价同步性（Choi et al.，2014）、提升可比公司倍数法的估值精度（Young and Zeng，2015）、促进企业增加投资以缓解投资不足问题（来明敏和裘莉莉，2013）、改善企业并购投资绩效（刘睿智等，2015；Chen et al.，2014）等。总体而言，自De Francoet al. （2011）提出公司层面可比性度量方法以来，关于可比性经济后果的研究无论从广度和深度都得到了进一步的拓展。

（二）审计质量的影响因素目前国内外学者主要从事务所和审计师层面、审计客户层面、以及制度环境等方面研究审计质量的影响因素。事务所层面的因素包括：事务所规模（Becker，1998；郭照蕊，2011）、组织形式（Firth et al，2012；刘斌，2008）、事务所类型（曾亚敏，2014）、审计师行业专长（Limand Tan，2008；刘文军，2012）、任期和轮换（李兆华，2005）等。审计客户层面包括：客户重要性（喻小明，2008；Ghosh et al，2009）、审计客户的公司治理特征（吴昊旻等，2015；余宇莹，2007）等。制度环境包括：法治环境（白云霞，2009）、媒体监督（吴伟荣，2015）等。

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会计信息可比性至少从两个方面提高了审计质量。首先，可比性增加财务报表可审性，帮助审计师更好地理解客户的财务报表，识别与发现可能存在的重大错报。当一个公司的财务报告披露的信息能够传递行业其他公司的经营信息时，这家公司的财务报告就具有正“外部性”（Beaver 1981）。这种正“外部性”会随着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高而提高。这对于降低信息使用者收集与处理会计信息的成本，帮助信息使用者更准确地评价审计客户的真实经营业绩具有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在整个市场中同行企业的经济业务构成一个相互联系的整体，财务报表是公司经营业务转化为会计信息的结果。如果越多的公司的财务报表能够直接可比，对财务报表事项的判断就会有越多的判断参考值（Meeks and Swann 2009）。审计客户之间的财务报表可比性不仅可以帮助审计师评价财务状况和财务绩效，还可以缩小管理者和外部信息使用者的信息不对称性，弱化企业管理者的信息优势（Gong at al.2013）。综上所述，可比的会计信息有助于审计师系统识别公司财务记录中的违法行为和存在的错误，以及管理者的诚信度，从而提高审计质量。另外，可比性能够降低“晕轮效应”在审计判断中的不利影响。风险导向审计模式要求审计师先对被审计单位重大错报风险进行识别与评估，然后采取有针对性的应对措施。然而审计师对独立证据进行可靠性评估的时候，往往受到“晕轮效应”的影响（O’Donnell and Schultz 2005）。“晕轮效应”属心理学范畴，指对人或事物最初留下的总体印象将会影响到对此人或此事件其他方面的判断。具体到审计领域，则指审计师对审计证据的判断和选择上偏向于与最初总体判断一致的审计证据而忽视不一致的审计证据。Chapman和Johnson（1999）、Pike at al.（2013）的研究为审计领域存在“晕轮效应”提供了证据。“晕轮效应”本质上是一种以偏概全的主观印象，对于审计质量会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不利于审计师发现与报告审计客户在编制财务报表时存在的重大违规行为。而可比性的溢出效应可能会降低这种负面影响。一方面，可比性有助于审计师准确评估被审计单位的经营业务及其风险，在随后的风险应对过程中，即使有选择性地偏好与最初风险评估相一致的审计证据也不会太远地偏离正确方向，这就弱化“晕轮效应”在应对重大错报风险时的不利影响。另一方面，在执行风险应对程序，搜集和判断审计证据的过程中，可比性程度高的会计信息能够帮助审计师在判断审计证据时与同行业其他会计信息相比，降低对最初风险评估结果的认知依赖，审计师忽视与最初评估结果不一致审计证据的行为将减少，这也减弱了“晕轮效应”的影响，有利于审计质量的提高。根据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审计质量随着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增加而增加。

四、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本文所需的财务数据来自东方财富Choice金融终端。研究样本的选取及相关指标的计算遵循以下原则：（1）截止到当年年末有完整的16个季度的证券交易信息和季度报表数据；（2）上市已满5年；（3）剔除金融行业和创业板上市公司；（4）剔除无法完整获取相关数据的公司；（5）采用中国证券监督委员会2012年修订的“上市公司行业分类指引”的分类方法，对制造业上市公司采用二级分类代码，其他行业采用一级分类代码，剔除行业上市公司不足8家的行业。最后得到2005-2014年共12414个公司年数据。所有连续变量采取双向1%的缩尾处理以消除极端值的影响。

（二）模型构建与变量定义为了检验本文的假设，构建以下模型：

其中，i表示行业，t表示年份；DA表示操纵性应计，是审计质量的代理变量，利用修正Jones（1991）模型估计并取绝对值；CompAcc表示会计信息可比性，根据De Franco等（2011）的盈余-收益模型度量，取最具可比性的四家公司的平均值；CR为事务所占有的市场份额；ROA为资产报酬率；Growth为公司成长性；lev为资产负债率；Block为股权集中度；Big4为虚拟变量，如果是国际四大，取值为1，否则为0；indFE和yeaFE分别表示行业和年度效应。预计会计信息可比性变量CompAcc的回归系数β0为负。

五、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变量的描述性和相关性结果如表1所示。DA的平均值为4.094，表明操纵性应计利润绝对值占期初总资产的比例为4.094%。Compacc的平均值为-0.305，说明如果发生的经济业务相同，一个100亿左右市值的中等规模上市公司和可比公司一个季度的会计利润相差大约3000万元（100亿*0.305%），一年相差大约1.2亿元，这也意味着我国上市公司会计信息可比性并不高。DA与Compacc显著负相关，由于DA是审计质量的反向指标，说明会计信息可比性与审计质量显著正相关，这初步验证了本文假设。表1的相关分析结果也说明，各解释变量之间相关系数的绝对值大部分小于0.5，表明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共线性。

表1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性分析

（二）回归分析为了检验会计信息可比性对审计质量的影响，本文先以全部样本进行多元回归分析，然后分成调增利润组（操纵性应计利润DA为正）和调减利润组（操纵性应计利润DA为负）分别进行回归。回归结果见表2。

表2　会计信息可比性对审计质量的影响

表4第M1列报告了在不考虑盈余管理的方向的情况下，审计质量对会计信息可比性进行回归的结果，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回归系数为-4.849，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说明可比性程度越高，审计质量也越高；M2列和M3列分别表示向上盈余管理组和向下盈余管理组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表明会计信息可比性提高审计质量并不受盈余管理方向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假设1得到验证，即会计信息可比性的提高对审计质量有积极的影响。

（三）稳健性检验上述中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度量，首先是将公司与行业内其它公司配对计算两个公司会计转换系统的差异，然后按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取最大四个值的平均值。为了保证研究结论的可靠性，下面以公司和行业内其它公司配对计算的会计信息转换差异的平均值和中位数作为模型中会计信息可比性的取值进行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为：以全部配对公司会计系统差异的平均值度量（其中去掉最大值）的会计信息可比性指标的回归系数为-2.964，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负；以全部配对公司会计系统差异的中位数的回归系数为-2.805，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也显著为负，与前面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上述情况表明，论文的研究结论不受会计信息可比性指标度量方法的影响，具有很好的稳健性。会计信息可比性应该是审计之前的会计信息可比性，但是由于无法获取，只能以审计后的会计信息可比性代替，这就导致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为弱化这一问题，将模型中会计信息可比性以滞后一期的数据取代。回归结果为：会计信息可比性指标的回归系数为-2.659，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负，向上操纵性应计盈余的回归系数为-1.274，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负，向下操纵性应计盈余的回归系数为-0.496，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也显著为负。此外，本文以滞后一期的可比性和滞后一期行业可比性的平均值作为工具变量，利用2SLS方法进行回归，会计信息可比性指标的回归系数为-5.657，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负。表明本文的研究结果考虑了内生性以后仍具有较好的稳健性。

六、结论与建议

论文从理论和实证两个角度研究了会计信息可比性对审计质量的影响。理论上，会计信息可比性能够帮助审计师获取更多的外部信息，发现被审计单位的盈余操纵和管理水平，提高审计质量。实证研究表明，会计信息可比性对审计质量具有显著的影响，可比性高的企业审计质量高，反之审计质量则低。当公司的会计信息可比性较高时，会计师事务所审计能够发现并抑制被审计公司的正向和负向盈余管理行为，提高获得信息的效率。本文的结论为事务所和上市公司均提供有益启示，对事务所而言，审计师在接受和执行业务时，可以选择会计信息可比性高的公司，以降低工作强度，提升职业素质和审计质量。对上市公司来说，应该严格遵循会计准则，提高会计信息可比性，降低代理成本。本文将会计信息可比性纳入到审计质量的研究领域中，有利于丰富审计质量影响因素的相关文献，也拓宽了对会计信息可比性经济后果的研究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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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文 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