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百转处 执锐亦拈花
2016-09-23
孙宏涛
上世纪70年代末生于陕西凤翔。师承贾又福、张小琴诸先生,深受李可染先生艺术思想的影响。以中国西部山川,丹霞地貌特征为创作基地,关注当下生命生态,主要致力于从事中国画新彩墨方向的研究探索及创作。现任陕西省书画篆刻学会副会长、陕西省中国画研究院副秘书长(山水画研究室副主任)。获“陕西美术事业发展基金会公益画家”“西安市百名骨干艺术家”等多个荣誉。
我以为真正的艺术家,必然满怀冲突,即使他的头颅已俯伏于大地,他的灵魂也必飞翔于苍穹。这种冲突不可解决、无从消释、如冰炭同炉,亦如云壤相接;使人痛苦、游离,无法顺服,无从宁静,备受煎熬。但从更深远的意义上说,这种不可调和的冲突却是艺术家最可宝贵的财富。因为,只有产生于冲突,却不止于冲突的艺术作品,才能使自己和表现的对象,具备与真实的生命一起延续、甚至超越的可能——因为生命本身,乃是最不可复制、最为伟大的艺术品。
中国著名青年画家孙宏涛先生的画,令人印象深刻,多半缘于此。
观其画:扑面而来的直角、锐角层峦叠嶂,堆积出空间的厚重与坚硬,而奔涌四溢的直线、快锋则营造出迅疾的速度感,使画面虽静犹动,力量雄沉,颇具时代感。这一面仿若披坚执锐的猛士,汪洋恣肆,快意恩仇,令人观之一舒胸中块垒。同时,瑰丽的色彩:深紫、大红、墨绿、亮黄、宝蓝等等如妖姬明媚相映,艳光四射,有西画梵高般的浓烈对比;而缠绕、洒落其间的曲线、墨点婉约、灵动,既柔软了视觉上的尖锐感,也增加了视觉上的韵律感。这一面,又仿若拈花微笑的居士,自在圆通,潇洒行来,在诸多关碍之间往复如常。这种冲突,使孙宏涛的画境尽可能地突破二维平面的束缚,给人丰富而不杂乱的多重视觉体验与心理感受;同时,亦使其画在古典意趣与当代特征两方面俱有表现。当然,这种冲突不是停留于外在表面的故作姿态与故弄玄虚,而是画家内在无法压抑的心灵体验,这种体验通过他的画,传递给观者,引发那些基于个人内在情感的共鸣和思想,因此是有体温的。“灵犀百转处,执锐亦拈花”,孙宏涛以赤子之心坦陈了他的冲突,并以这种冲突作为其艺术创作的底色。由此观之,他在技法与画意上的种种试图打通中西的借鉴、实验与探索,都与时下那种“故凡可以欺世盗名者,必托于无常形者也”式的不知所云截然不同,他是以一种诚实的态度,在他作为“人”的观照、并将这种观照艺术化的道路上执著求索。
而人的观照,乃是一个积极的活动过程,其中,所观照的对象并不是簡单而消极地作为单个事物视觉魅力的一种流溢而存在的。寻求简明秩序,使视野清晰的倾向,是人的观照活动所固有的。对可见对象完善化的提纯和加工,实际上是要与人类视觉的自然倾向达到圆满的统一。这虽然是古典主义艺术的不二法则,对于今时今日的绘画与视觉文化,也仍然有着重要的意义。因为它揭示了人类视觉的基本取向。
所以,任何绘画艺术的求索,还是会与视觉的基本取向紧密相关:绘画是如何将对象完善化的?又是如何将画家的个体完善化体验转化为他者的共同体验、并成为人类的共同观点?在这种转化过程中,绘画可能不仅只作为一种手段、一种语言、一种功能来帮助人们实现这种转化,它本身也会作为经验、文化与历史的一部分留存下来,成为借鉴与批判的对象。
这是艺术的目标,亦是归宿。
如果我们将孙宏涛,这位年轻的画家置于这样的角度下审视,毫无疑问要对他充满期待。能驾驭冲突、艺术化冲突、将之作为取之不尽的灵感源泉,与自身修为进境之路的人,并不多见,所幸,孙宏涛是。因为,孙宏涛的冲突化身为画时,显然有着其内在的清晰秩序与逻辑。当然,他还在行进之中;但这,不是艺术家最好的状态吗?
这条道路,可以想见其漫长崎岖——艺术家必须面对冲突,尤其是来自自我的冲突,终其一生,可能都在此中难以自拔;但深刻的艺术,必定诞生于痛苦的矛盾,揭示于痛苦的矛盾,成就于痛苦的矛盾,这正是艺术之神最深切的眷顾。我衷心希望,富有才华并兼具诚恳的孙宏涛不要错过!
中国新闻摄影学会学术委员会委员
南方周末图片总监李楠
2013年3月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