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山“依人建极”的人本主义思想

王泽应

船山提出并深刻论证了“依人而建极”的理论命题，从而形成了自己颇具特色的人本主义思想。王孝鱼认为，“依人而建极，即人本主义也。”“人本主义，固亦为先生之一根本思想。”在船山看来，人是天地之心，是天地之妙用的承担者和实施者，只有人才能为天地立道建极。“道行于乾坤之全，而其用必以人为依。不依乎人者，人不得而用之，则耳目所穷，功效亦废，其道可知而不必知。圣人之所以依人而建极也。”“依人而建极”意味着只有人才能够建构可以趋赴的价值目标和精神家园，只有人才能为世界彰显其意义并确立人自己应当追求的价值目标和伦理原则。我们不应抽象地去谈论“天道”“物理”，而应以“人”作为出发点来考察天地万物，以人为目的来评判天地万物。

船山“依人建极”的人本主义思想，既体现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之中，亦体现在人与道或德的关系之中。船山认为，“天地之生人为贵”。“天地之生，以人为始。故其吊灵而聚美，首物以克家，明聪睿哲，流动以入物之藏，而显天地之妙用，人实任之。”人从自然界中产生出来，自然界就成为人所认识和改造的对象。通过人的实践活动，天下之物才由“自在之物”变成“为我之物”。人类在自己所开辟的天地之中，“存人道以配天地，保天心以立人极”，从而开始了人类自己的文明发展历史。

就人与道或德的关系而言，船山认为，人是道德的主体，“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如果没有人，那贯穿天地万物的“道”也就失去了自身的意义和价值。何况“道”的功用的发挥还必须“以人为依”。针对宋儒“以天道率人道”的思想，船山理直气壮地提出了“以人道率天道”的主张，指出“由仁义行，以人道率天道也”，并认为“天道不遗于禽兽，而人道则为人之独”。由此可见，人在道德上不能完全待天机之动而后行，必须而且应该弘扬自己作为道德主体的能动性和创造性，做道德生活的真正的主人。

船山哲学，首重“人极”，“立人极”即是立人应当追求的价值目标和伦理原则，亦即弘扬人之所以成为人的因素，使人超越自然的局限而走向真正的与人的内在本质相契合的文明之途，成为真正占有自己本质和实现自己本质的社会动物和文明创化者。船山的“依人建极”是对儒家人本主义精神的创造性诠释和发展，代表着中国古代人本主义发展的最高水平，并蕴含着近现代人本主义的因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