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企业、三资企业及私有企业对中国起飞阶段的贡献比较研究
2016-09-19倪国华张贤贤徐丹丹谢志华
倪国华,张贤贤,徐丹丹,谢志华
(北京工商大学 经济学院,北京 100048)
国有企业、三资企业及私有企业对中国起飞阶段的贡献比较研究
倪国华,张贤贤,徐丹丹,谢志华
(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北京100048)
从1978到2014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从1473亿美元增长到10.4万亿美元,36年增长70.5倍,称为“中国起飞阶段”。哪类企业主体对中国起飞的贡献最大?本文首次基于国泰安数据库横跨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企业数据,以不同时期国企总资产贡献率为动态参考基准,构造了一组全新的变量来分析国有企业、三资企业和私有企业三类企业集群对于中国经济增长的边际贡献,并利用回归参数模拟出以不同时期国企总资产贡献率为动态参考基准时三资企业和私有企业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图谱。相关模拟图谱表明:在1999-2012年时段内,若以不同时期国企总资产贡献率为动态参考基准,三资企业对经济增长的边际贡献呈现先增加后降低的倒U型结构,而私有企业对经济增长的边际贡献则呈现先降低后增加的U型结构。这意味着,中国未来的经济增长需要更多发挥私企的效率优势。
中国起飞;贡献比较;经济增长
一、引 言
从1978到2014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从1473亿美元增长到10.4亿美元,36年增长70.5倍。这一成就在人类经济发展史中绝无仅有,本文称之为“中国起飞阶段”。谁是推动“中国起飞”的核心动力?以往研究多将“中国起飞”的发生归因于改革开放、市场化改革等宏观制度因素[1-2]。实际上,从微观层面来看,推动“中国起飞”的核心动力是企业[3]。
若从企业贡献视角解析“中国起飞”的动力源泉,仅从不同所有制企业的数量占比来看,“中国起飞”的过程可以解释为国企占比逐步下降,三资、私企占比逐步上升的过程。回到“中国起飞”的历史起点即改革开放之初,当时中国只有国有企业一种所有制类型企业存在*参照陶然(2015)的研究,本文所指国有企业包括各类集体所有制企业。,从这个意义上看,可把“中国起飞”的过程解释为私有企业和三资企业逐步替代国有企业的过程。然而,国有企业对于“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绝不是“被替代”,更不是“拖后腿”的角色,无论是相对数量占比还是自身的高速增长都表明了国有企业无可辩驳的历史贡献[3-4]。显然,究竟如何比较进而评价国有企业、三资企业及私有企业对 “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成为学术界在解析“中国起飞”时需要准确回答的关键问题。
然而,若要定量比较国有企业、三资企业及私有企业三类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仅通过某类企业自身的参数指标是无法进行量化比较的,需要构建一套可对照的量化指标体系。本文首次以不同时期国企总资产贡献率为动态参考基准,构造了一组新的变量,并基于国泰安数据库横跨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企业数据,借助计量分析来量化比较国有企业、三资企业及私有企业三类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尝试回答谁是创造“中国起飞”的核心动力这一关键问题。
本文余下部分安排如下:第二部分是简要的文献综述;第三部分给出了本文所用模型和数据;第四部分分析回归结果;第五部分是简要的结论与政策含义。
二、文献综述
循着定量比较国有企业、三资企业及私有企业对“中国起飞阶段”的贡献这一关键任务,本文从三条脉络对国内外文献进行梳理。
(一)有关中国起飞阶段的相关研究
近20年来,学术界有关“中国起飞”的相关研究多始于对经济转轨国家的比较分析[5-6]。很多国际主流经济学家在深入分析“前社会主义”国家 “激进式”改革的经验教训时,顺利成章地把中国“渐进式”转轨的成功经验作为对照[7]。Dewatripont和Roland 的研究表明,在没有外部约束的情况下,政府会倾向于选择“渐进式”转轨,而“渐进式”转轨则因其较小的“逆转成本”而优于“激进式”转轨[8-9]。当然,也有学者将“中国起飞”的成功归因于中国的 “初始经济结构”,而非“渐进式”转轨路径[10]。而更多学者则倾向于认为基于“帕累托改进” 的双轨制改革对“中国起飞”的帮助最大,尤其受到关注的是中国对国有企业的“渐进式”转轨[11]。
由于“中国起飞”之初只有国有企业一种所有制类型的企业存在,也有学者把“中国起飞”过程解释为私有企业和三资企业逐步替代国有企业的过程[12]。这种替代,并不能简单理解为所谓“先进”对于“落后”的取代,而是在转轨过程中,尽可能地发挥各类所有制企业特有的功能与作用[12]。尤其是充分发挥国有企业社会稳定器的功能以及国有企业为其他产业带来的正外部性[13]。正如Taylor等学者的研究表明,在市场经济制度框架没有完全建立之时,私人竞争者具有破坏契约的动机,会降低效率,而国有企业则能够发挥社会稳定器的作用[14]。Djankov 和 Murrell证实了国有企业正外部性的广泛存在,其中包括支持产品供给的专业化、鼓励专业化要素市场的产生以及促进和支持知识的溢出效应[13]。而且随着市场充分发育,公司制企业则可以通过证券化资本流动快速实现企业所有权变动, 非国有企业可以充当购买者, 使国有企业逐步市场化[14]。
(二)有关国有企业、三资企业及私有企业微观效率比较的相关研究
近20年来,学术界有关国有企业、三资企业及私有企业微观效率比较的相关研究多从国企微观效率的讨论着手,但并无共识,争论的焦点主要是对国企微观效率褒贬不一的评价[15-17]。
刘小玄比较了不同所有制企业的微观效率,发现私企效率最高,三资企业其次,国企效率最低[18]。白重恩等通过对1998至2003年间全部国有企业和规模以上非国有企业的数据进行分析,发现国企改制后企业经济效益显著提高[19]。胡一帆等使用世行数据研究了所有制多元化对公司绩效的影响,发现在国有股中法人股和地方政府持股与公司生产率具有负相关性[16]。杨继生、阳建辉基于企业管理成本对控股主体、市场地位和经济环境的动态响应机制测度行政垄断和权利寻租引致的国企效率损失,发现国企的管理效率约为民营控股企业的1/3[20]。
并非所有的实证研究都得出国企微观效率低下的结论。张晨、张宇从横向角度对比了不同所有制企业的经营效率,发现国有企业在众多经营指标上都优于民营企业[21]。马荣等学者的研究结论表明国企效率并不低于民营企业,有的行业甚至优于民营企业[22]。郝书辰等利用熵权评价方法实证分析了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在37个工业行业中的效率变动情况,分析结果显示:国有工业企业效率发展水平在7个行业中不逊于私营企业,在23个行业中显著地优于外资企业[4]。
实际上,改革开放以来,国企、三资及私企微观效率本身处于不断变化之中,不同学者对国企、三资及私企微观效率的测算角度和标准也不同,若要定量分析国企、三资、私企三类企业的微观效率,需要构建一套可比较的量化指标体系。
(三)有关国有企业、三资企业及私有企业对于中国经济增长贡献比较研究
虽鲜有文献直接比较国有企业、三资企业及私有企业对于中国经济增长之贡献,确有学者分类研究各类企业对于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大量学者研究了经济改革对于中国国有企业效率的影响, 发现改革措施显著提高了效率,而国有企业效率的提高则大大推动了经济增长[12]。 Jefferson、邢俊玲等学者通过理论与实证分析充分肯定了国企对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的贡献[23-24]。刘元春提出当经济发展水平处于尚未实现工业化的较低阶段时,国有企业可集中各种资源,迅速克服“技术移植”中的市场失灵问题,快速建立符合局部比较优势的工业化体系,具有很大的宏观效率优势[25]。大量研究都从宏观角度肯定了国有企业对于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当然,从趋势看,与私企相比国企的贡献有逐步下降的趋势[11]。关于三资企业对于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则呈现先增加后逐步降低的趋势[26]。金相郁、马丽利用数据包络分析法(DEA)对中国2000-2005年“三资”行业的效率进行总体分析表明,“三资”企业效率普遍较低,且平均规模效率呈现明显的递减趋势[27]。
显然,改革开放以来,国企、三资及私企对于中国经济增长之历史贡献是动态的,各类企业在不同历史时期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历史贡献是不同的,而定量分析比较国企、三资、私企三类企业对“中国起飞”之历史贡献,进而发现其中的规律与趋势,首先需构建一套可比较的量化指标体系,并借助专业的分析方法才能实现,本文将对此做出尝试。
三、模型设计与数据来源
(一)评价指标设定
若要定量分析国企、三资、私企三类企业对“中国起飞”之历史贡献,需构建一套可比较的量化指标体系。实践中,测算某一所有制类型企业效率最直接的参数是总资产贡献率。总资产贡献率是衡量投资效率的重要指标,该指标的直观含义是:一定时期内企业全部资产的获利能力。计算公式为:总资产贡献率(%)=(利润总额+利税总额+利息支出总额)/平均资产总额×100%。然而,总资产贡献率只能表征某类企业自身的投资效率,无法比较以及评价国有、三资及私企对 “中国起飞”的不同历史贡献。
为定量比较国企、三资、私企三类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本文把国有企业的总资产贡献率作为量化参照体系,构造了一组新的变量并借助计量分析来甄别和量化外资企业与国有企业对“中国起飞”的相对贡献差异,以及私有企业与国有企业对“中国起飞”的相对贡献差异。
具体而言,本文构造了两个变量:一是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在模型中用PSCRi表示,二是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在模型中用FSCRi表示。
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PSCRi)是一个连续变量,具体计算方法为:相关地区在相关年份私营企业总资产贡献率除以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总资产贡献率的比值,其经济学含义为两类企业集群的总资产贡献率之比,大于1表示相关地区在相关年份私营企业集群的总资产贡献率大于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集群的总资产贡献率,等于1表示相关地区在相关年份私营企业集群的总资产贡献率等于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集群的总资产贡献率,小于1表示相关地区在相关年份私营企业集群的总资产贡献率小于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集群的总资产贡献率(具体统计量见表1)。
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FSCRi)是本文为进行相关的理论和实证分析所构造的另一个变量,其经济学含义类似于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PSCRi),是一个连续变量,大于1表示相关地区在相关年份外资企业集群的总资产贡献率大于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集群的总资产贡献率,等于1表示相关地区在相关年份外资企业集群的总资产贡献率等于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集群的总资产贡献率,小于1表示相关地区在相关年份外资企业集群的总资产贡献率小于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集群的总资产贡献率(具体统计量见表1)。
(二)计量模型选择
1.以国有企业为基准分析三资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
“中国起飞”始于改革开放,引入外资以及外资背后的技术和管理体系是“中国起飞”的原动力之一。量化分析三资企业(外资以及相关技术和管理体系的主要载体)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意义重大。然而,仅仅通过三资企业集群自身的数据很难准确界定其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因此,本文在定量分析三资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时将国有企业作为参考基准,构建计量模型来甄别以国有企业作为一个参考基准时三资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
在表征中国经济持续高增长(文中称为“中国起飞”)的诸多指标中,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文中简称人均GDP)是最直观的量化指标之一。具体而言,从1978年到2014年,中国的人均GDP从381元增长到46629元,36年增长了122倍,因此,本文把人均GDP作为表征“中国起飞”的被解释变量(通过省际面板数据把“中国起飞”的发生过程动态表征出来)。把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FSCRi)作为核心解释变量,以国有企业为基准来分析三资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所建计量模型为:
PCGDPi=β0+β1FSCRi+β2FSCRi2+β3Areai+β4YEARi+β5Controli+εi
模型I
各变量的概念及具体含义如下:
PCGDPi:人均GDP,表示观察值所在省份相关年份的人均GDP水平,单位为元;FSCRi: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具体含义见上文。FSCRi2:表示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的平方项,回归过程中,本文分别构建了包含平方项和不含平方项的计量模型来模拟以国有企业为基准时三资企业对人均GDP增长的贡献曲线。Areai:区域变量,表示观察值所在地区,具体划分标准按国家统计局关于东、中、西部的划分标准,西部省份设为1,中部设为2,东部设为3;YEARi:表示统计年份;Controli为控制变量,在回归过程中,本文分别尝试了将第二产业占比和产业非农化水平作为控制变量来检验相关模型的稳健性,其中产业非农化水平表示观察值所在地区相关年份除第一产业外其他产业所占比重,按照一、二、三产业的分类,其实际数值为第二和第三产业占比之和,一般而言,产业非农化水平越高,相关地区相关年份的经济发展水平越高。
2.以国有企业为基准分析私有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
与上文建模的思路类似,进一步构建了模型II,把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PSCRi)作为核心解释变量,以国有企业为基准来分析私有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
PCGDPi=β0+β1PSCRi+(β2PSCRi2)+β3Areai+β4YEARi+β5Controli+εi
模型II
其中,PSCRi: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具体含义见上文。PSCRi2表示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的平方项,回归过程中,分别构建了包含平方项和不含平方项的计量模型来模拟以国有企业为基准时私有企业对人均GDP增长的贡献曲线。回归过程中,尝试了将第二产业占比、第三产业占比和产业非农化比率作为控制变量来检验相关模型的稳健性。
3.数据来源
本文所用数据来自国泰安数据库,从数据范围来看,该数据库包含全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1950-2014年各类企业的相关数据。本文所关注的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和三资企业之总资产贡献率(%)的数据范围是1999年到2012年,私企总资产贡献率(%)的数据范围是2005年到2012年。私营企业与国有企业的总资产贡献率之比(PSCR)和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FSCR)是本文为进行相关的计量分析所构造的两个变量,其他主要特征变量的描述统计见表1。
表1 模型中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特征
四、实证结果及分析
(一)以国有企业为基准分析三资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
由于仅通过自身数据很难准确界定三资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因此,本文以国有企业为基准量化分析三资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实证中分别检验了两套测试模型,测试模型(1)选择第二产业占比为控制变量,测试模型(2)则把产业非农化水平作为控制变量。BP检验表明,在采用OLS回归时,测试模型(1)和测试模型(2)都存在显著的异方差,因此,针对两套测试模型都采用能够消除异方差的WLS估计法进行回归分析,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
测试模型(1)和测试模型(2)的WLS估计结果均显示了东、中、西部之地区差异对人均GDP的正向影响,这实际上反映了我国地区发展不平衡的现状。测试模型(1)所选控制变量第二产业占比对人均GDP具有显著负向影响,而测试模型(2)所选控制变量产业非农化水平对人均GDP则有显著正向影响。其合理的解释是,在1999到2012年这段时间内,我国已初步完成工业化,经济增长开始逐步依赖由服务业主导的第三产业,在此背景下,分省际来看,第二产业占比越高,意味着相关省份在完成工业化之后向服务业转型的步伐越慢,而产业非农化水平实际为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占比之和,作为表征相关地区实现现代化程度的指标变量,对于相关省份的人均GDP有显著正向影响。
测试模型(1)和测试模型(2)的WLS估计结果均显示,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FSCRi)对人均GDP有显著负向影响。这意味着总体来看,从1999年到2012年,以国有企业为基准,三资企业对人均GDP增长的边际贡献为负值。这与三资企业(尤其是从事制造业的三资企业)所经历的发展历程相符。反映了近年来三资企业(尤其是从事制造业的三资企业)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边际贡献正逐步减小的事实。
表2所示的一元线性回归结果显示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对人均GDP具有显著负向影响,这虽然与近年来三资企业(尤其是从事制造业的三资企业)所经历的发展历程相符,但联想到三资企业在改革开放初期(即“中国起飞”的起始阶段)对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贡献,我们推断,如果以国有企业为参考基准,三资企业对人均GDP增长的贡献应该在过去的某一时点出现了极大值拐点。为检验这一推断是否合理,在前述测试模型(1)和测试模型(2)中引入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FSCRi)的平方项(FSCR2),分别定义为测试模型(3)和测试模型4,具体回归结果参见表3。
表2 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对人均GDP的影响
表3 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的平方对人均GDP的影响
表3所示测试模型(3)以及测试模型(4)的回归结果均显示,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FSCRi)的一次项系数显著为正,而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平方项(FSCR2)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表明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FSCRi)对人均GDP的影响呈倒U型,其模拟关系如图1所示,数据模拟证实了前文推测。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FSCRi)对人均GDP的影响呈现如图1所示的倒U型结构,这说明,以国有企业为参考基准,三资企业对于人均GDP增长的贡献在1999-2012年时段内的某一时点达到了最大峰值,峰值之前,以国有企业为参考基准,三资企业对人均GDP增长的贡献逐步增大,峰值过后,三资企业对人均GDP增长的贡献逐步降低。
(二)以国有企业为基准分析私有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
与分析三资企业对“中国起飞”之历史贡献的情况相同,仅通过自身数据也不能准确界定私有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因此,本文以国有企业为参考基准量化分析私有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实证中分别检验了三套测试模型,即:测试模型(5)、测试模型(6)和测试模型(7)。测试模型(5)选择第二产业占比为控制变量,测试模型(6)选择第三产业占比为控制变量,测试模型(7)则把产业非农化水平作为控制变量。BP检验表明,在采用OLS回归时,测试模型(5)、测试模型(6)和测试模型(7)都存在显著的异方差,因此针对三套测试模型都采用能够消除异方差的WLS估计法进行回归分析,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与分析三资企业对“中国起飞”之历史贡献的情况相同,测试模型(5)、测试模型(6)和测试模型(7)的WLS估计结果均显示了东、中、西部之地区差异对人均GDP的正向影响,进一步反映了我国地区发展不平衡的现状。测试模型(5)所选控制变量第二产业占比对人均GDP具有显著负向影响,而测试模型(6)所选控制变量第三产业占比和测试模型(7)所选控制变量产业非农化水平对人均GDP均有显著正向影响。其合理的解释与上文在分析三资企业对“中国起飞”之历史贡献时的情况相同,说明我国在初步完成工业化之后经济增长开始转而逐步依赖由服务业主导的第三产业,在此背景下,分省际来看,第二产业占比越高,意味着相关省份在完成工业化之后向服务业转型的步伐越慢,而第三产业和产业非农化水平作为表征相关地区转型升级水平的指标变量,对于相关省份的人均GDP有显著正向影响。
表4 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对人均GDP的影响
注:***、**、*分别表示在 1%、5%、10%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下同)。
测试模型(5)、测试模型(6)和测试模型(7)的WLS估计结果均显示,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PSCRi)对人均GDP有显著负向影响。这意味着总体来看,从1999到2012年,以国有企业为基准,私有企业对人均GDP增长的边际贡献也为负值。这意味着与私有企业相比,国有企业在推动“中国起飞”的起飞阶段时的边际贡献更大。
然而,国有企业本身并非一个一劳永逸的制度安排,它的宏观效率优势多在经济起飞阶段才能得到有效发挥,而它在微观效率方面的短板将随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而逐步显现。因此,我们推断,如果以国有企业为参考基准,私有企业对人均GDP增长的贡献可能在过去某一时点出现了极小值拐点。为检验这一推断是否合理,在前述测试模型(5)、测试模型(6)和测试模型(7)中引入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PSCRi)的平方项(PSCRi2),分别定义为测试
模型(8)、测试模型(9)和测试模型(10),具体回归结果参见表5。
表5所示测试模型(8)、测试模型(9)和测试模型(10)的回归结果均显示,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PSCRi)的一次项系数显著为负,而私企资国企贡献率之比平方项(PSCRi2)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表明在1999-2012年时段内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PSCRi)对人均GDP的影响呈U型,其模拟关系如图1所示,数据模拟证实了前文推测。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PSCRi)对人均GDP的影响呈现如图1所示U型结构,这说明,以国有企业为参考基准私有企业对于人均GDP增长的边际贡献在1999-2012年时段内的某一时点达到了极小峰值,峰值之前,以国有企业为参考基准,私有企业对于人均GDP增长的边际贡献逐步降低(主要源于作为参考基准的国有企业的边际贡献在逐渐增大),峰值过后,私企企业对人均GDP增长的贡献逐步增加。
表5 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的平方对人均GDP的影响
(三)以国企为参考基准时私企、三资企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图谱
基于测试模型(3)及测试模型(4)的模拟图谱表明:以国企为参考基准,三资企业对人均GDP增长的边际贡献呈现如图1所示的倒U型结构。其合理的解释是在改革开放初期也就是“中国起飞”之起始阶段,三资企业所依托的技术及管理体系对于尚未实现工业化的中国而言具有较大的技术优势和管理优势,是“中国起飞”的原动力之一。此后,中国逐步建立起基于模仿和集成创新的技术和管理体系,并初步完成了起飞阶段的资本、技术和管理经验积累。而在完成了相对落后技术的转移之后,发达国家便不再愿意把最新的技术体系转移到中国,在此背景下,三资企业(尤其是从事制造业的三资企业)对人均GDP增长的相对边际贡献开始逐渐下降。
与三资企业(尤其是从事制造业的三资企业)对人均GDP增长之边际贡献模拟图谱正好相反,基于测试模型(8)、测试模型(9)和测试模型(10)的模拟图谱表明:以国企为参考基准,私有企业对人均GDP增长的边际贡献呈现如图1所示的U型结构。其合理的解释是国有企业在帮助处于起飞阶段的中国迅速实现技术模仿背景下的工业化,助推中国走出低收入陷阱方面,发挥了强大的宏观效率,这与林毅夫(2014)新结构经济学的有关论述相符合。国有企业的宏观效率优势主要源于微观市场环境不完善的情况下,国有企业能以较低交易成本冲破意识形态及政策环境的重重藩篱,在发达国家和地区资本外溢和技术转移背景下,使中国迅速实现“技术效仿”和“技术扩散”。然而,国有企业的宏观效率优势多在经济起飞阶段才能有效发挥,而它在微观效率方面的短板将随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而逐步显现。与国有企业相比,私有企业良好的激励机制、信息传导机制和风险分散机制可以依托知识经济时代创新驱动的经济增长模式发挥强大的微观效率。这意味着在市场机制逐步完善以后,国有企业的相对效率逐渐降低,以国有企业为参考基准,私有企业的相对效率逐渐提高,应该更多发挥私有企业的效率优势。
五、结论及政策建议
从1978年到2014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从1473亿美元增长到10.4亿美元,36年增长了70.5倍,这在人类经济发展史上是绝无仅有,本文称之为“中国起飞”。是什么推动了“中国起飞”的发生?本文基于国泰安数据库横跨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面板数据,从企业贡献层面定量分析国企、三资、私企三类企业对“中国起飞”的历史贡献。
在实证分析中,本文首次以国有企业为参考基准,把三资国企贡献率之比(FSCRi)以及私企国企贡献率之比(PSCRi)作为核心解释变量,来分析以所有制分类的国企、三资、私企三类企业集群对于各省人均GDP增长的边际贡献,并借助回归参数模拟出以国企为参考基准时私有企业、三资企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图谱。
相关模拟图谱表明,若以不同时期国企总资产贡献率为动态参考基准,三资企业对经济增长的边际贡献呈现先增加后降低的倒U型结构(如图1所示),反之,若以不同时期三资企业总资产贡献率为动态参考基准,国企对经济增长的边际贡献则呈现先降低后增加的U型结构;若以不同时期国企总资产贡献率为动态参考基准,私企对经济增长的边际贡献呈现先降低后增加的U型结构(如图1所示),若以不同时期私企总资产贡献率为动态参考基准,国企对经济增长的边际贡献则呈现先增加后降低的倒U型结构。这意味着,中国未来的经济增长需要更多发挥私有企业的效率优势。这意味着,以国有企业为参考基准,三资企业对经济增长的边际贡献在1999-2012年时段内的某一时点达到了最大值,而私有企业对经济增长的边际贡献在1999-2012年时段内的某一时点则达到了最小值,最小值过后私有企业对经济增长的边际贡献逐步增大,其政策含义是中国未来的经济增长需要更多发挥私有企业的效率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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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王延芳)
A Comparative Study on Contribution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s, Foreign-Funded Enterprises and Private Enterprisesin to China’s Economic Growth in Take-Off Stage
NI Guo-hua,ZHANG Xian-xian,XU Dan-dan,XIE Zhi-hua
(EconomicsSchoolofBeijingTechnologyandBusinessUniversity,Beijing100048,China)
From 1978 to 2014, China’s gross domestic product (GDP) grew from $147.3 billion to $10.4 trillion, an increase of 70.5 times within 36 years, known as the “China’s take-off stage”. What is driving “China’s take-off” ?Based on the GTA panel database which includes 31 provinces, this paper has firstly constructed a new set of variables to analyze the marginal contribution for China economic growth of the state-owned enterprises, the private enterprises, and the foreign-funded enterprises taking the state-owned enterprises as the reference base, which is finally simulted into a spectra. The simulated spectra showed that: Within 1999-2012, the marginal contribution for China economic growth from foreign-funded enterprises illustrate an inverted U-shaped structure, but the marginal contribution for China economic growth from the private enterprises illustrate an U-shaped structure. This means that the private sector should play a more important role for China’s future economic growth.
state-owned enterprises; contribution comparison; economic growth
2016-01-14
2016-05-17
本文得到北京工商大学国有资产管理协同创新中心项目(项目批准号:GZ20130101)、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批准号:71573009)、北京工商大学2015年研究生科研能力提升计划项目、首都流通业研究基地项目(PXM-2016-014213-000014)的资助。
倪国华(1977-),男,内蒙古赤峰人,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经济系主任,博士,研究方向:产业政策。
C923
A
1002-9753(2016)08-002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