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
2016-09-13杨光毅
◇文| 杨光毅
情怀
◇文| 杨光毅
如果不是家里人带着,我真不知道那个叫“高榜”的地方。自然,也无从得晤那位黑瘦的苗家人。
“高榜”其实是一个村,在半山腰上。“高榜”俩字是苗语的音译,我并不知这两个字在苗语里是什么意思。
那位黑瘦的苗家人,流转了一块山林坡地种植杨梅。地块不大,不到十亩。
家里人称呼他“翁呷”,这也是音译,是他的苗族名字。
正是杨梅成熟的季节。翁呷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帮着他一起摘杨梅,动作很娴熟。翁呷说请不起人帮忙,正好是周末,就让孩子来打打下手。
孩子摘了杨梅,时不时往嘴里塞一颗。翁呷见了,瞪一眼,扬扬手做打人状,嘟囔着“本来卖不到几块钱再吃就更没得钱了”。
县城就在河对岸,不过跨河桥还在上游很远的地方。每一次,翁呷把摘下来的杨梅装上三轮摩托,下山往河上游走,过桥,再往下游到县城。这一车杨梅,他能卖上差不多两千块钱。
与翁呷相熟的是我兄弟。兄弟说,翁呷是个农村党员,家里经济条件差,老婆生病干不了农活,家里就翁呷一个劳动力。
翁呷学过点木匠手艺。兄弟说,村里小学的桌子凳子坏了,都是翁呷免费修,白天要干农活,翁呷就晚上吃了夜饭去弄,从未收过村里一分钱。
附近一个苗寨刚发生了火灾,高榜村的村支书正在村里组织募捐。“翁呷,身上有钱没有?”翁呷放下手里装着杨梅的篮子,把被杨梅弄得紫黑的手伸进裤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钞票,连说“有,有”,把钞票递到村支书手里。
身边的孩子眼巴巴看着。之前,翁呷跟孩子承诺过买新衣服,还没兑现。
翁呷装着没看到孩子的表情,“人家遭灾了,有一分钱我们帮一分钱,有一口饭我们帮一口饭。” 转身提起装杨梅的篮子,继续摘他的杨梅。
村支书清点完翁呷那把皱巴巴的钞票,吼一声“我给你记起”。翁呷在杨梅树上回一声“莫记莫记”。
真的是个好人。走的时候,兄弟又如此说起翁呷,那个黑瘦的苗家男人,那位普普通通的农村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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