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皆“飞”

◆ 聿 韦



社会百态

啼笑皆“飞”

◆ 聿 韦

1

施琼伊觉得自己抓住了先机，所以她兴奋异常。这天晚上她把人体微创整形广告从微信上发出去后，就去了租赁房边上的一家火锅店，美美地犒赏了自己一顿。

她发布的人体微创其实就是脸部整形。当下娱乐圈很多人都是肉毒素的铁杆粉，明星们嘴上死扛着，暗地里却是肉毒素最大的消费群体。像麦当娜那样的巨星不就是靠这东西光彩照人的吗？人皆爱美，她未来的客户就是那些爱美女性，眼下不但清纯女子，不少少妇也加入这个行列，还有年过半百却更想千方百计留住风韵的。“爱面子”的人越来越多，看来这个先机真是抓对了。现在真是方便，手指一点，就广而告之了，别小看了朋友圈，你转我转，一下子就星火燎原了。

此前，施琼伊花了三个月时间去南方某大城市学了微创整形注射类技术培训，几万元的学费啊，想想有些肉痛的，不过是韩国老师亲自教授的哦，本钱投入也是值得的。

她已在网上找到了一家肉毒素供应商，谈好价格每支150元到200元之间。施琼伊一边等进货，一边就在朋友圈晒开了。几万块钱先得赚回来。在网上她的身份是“专业整形医院护士”，三个月还不能成为一个护士吗？在臀部上打针变成在脸上打针而已，况且她还曾受到过韩国老师的表扬。

果然就有人来咨询了。

施琼伊现学现卖，但人家还将信将疑，有人提出自带药物让她注射，只收注射费，她想了想答应了。毕竟是初出茅庐，人气得慢慢聚集起来，这种事急不来的。如果人家觉得满意，圈子里一传，口碑就出去了。果然如她所愿，几次下来，跟客人混熟了，人家对她的注射技术放心了。

施琼伊看着账上打进来的钱，心里高兴。然后她的手机铃声一次次响得多了起来，人家还说是听了谁的介绍，专门来咨询她的。她的声音不再凝滞，变得沉稳自信，甚至还有了些权威的感觉。这种感觉的确不错，让她一次次地体验满足。她一通专业词汇出去，人家信了，同时她的服务价格也在缓缓攀升，然后告诉人家，她只用自己的药，否则免谈。

有了点小名声，施琼伊的底气也跟着硬了。

微信响了一下，施琼伊一看，哦，交谈的口气应该是个小姑娘。小姑娘很会讨价还价，说自己在网上查过肉毒素价格，像你这种的成本也就二三百块钱。施琼伊说，那我也没逼你到我这儿来呀。反正你要来打针，就必须用我的药。就是这个价，一口价。你去打听打听，医院里打一针是什么价？没2000元，门都不让进。

小姑娘不再应答了。施琼伊笑了。当然她还是很讲究策略，说自己也不容易，东西进价高，绝不是你说的二三百元。我的注射技术经过专门培训，不信可以给你看资格证书。你放心。施琼伊哪儿拿得出资格证书，也就是唬唬人罢了。可小姑娘真被她唬住了，最后软了下来，谈妥了，注射一支1300元。小姑娘接连在施琼伊这里注射了两次。第二次注射前，施琼伊就跟她熟了，说，你如果给我多点几个赞，价钱还可以优惠。小姑娘想，自己本来不想让人家知道，点赞不就暴露了吗？但她很快改了主意，反正虚拟一个网名无所谓，就把自己的经历写一遍，点了赞。施琼伊就给她免了二百元。小姑娘很高兴，一来一去，两人就成了朋友。

2

微信名“何姐姐”真名叫何芳丽，是个正经八百的富婆。眼看脸上皱纹茁壮成长，加上脸颊上日益鼓凸的赘肉，让她倍感烦恼。那天她一个应酬，酒酣耳热之时，生意场上的一位男性朋友跟她干杯，随口说你的脸越来越圆润了。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其实是捏了一把，于是这句话就像一只马蜂一样在这张脸上狠狠地蛰了一下。她颓丧地喝下这杯酒，很不是滋味。痛定思痛，为了自己的生意，她决定也试一下时兴的肉毒素，让自己渐渐垂下的脸部脂肪重新紧致起来，让逐渐耷拉和虚肿的眼睑以及眼角皱纹通通消失。近三十年走过来，何芳丽资产过亿。她是个节俭的人，从不张扬自己的所谓身价，作为一个商人，追逐利润天经地义。所以在后半辈子，积聚更多的财富仍是她的人生目标。她深知，人们常说商场如战场，其实对一个女性商人来讲，除了战场，一张面子也是立于不败之地的重要秘诀。

何芳丽本来是想去专业医院打针的，但生性节俭的秉性使她对医院的价格敬而远之。进口产品在五千以上，国产的也要二千多。嗨，有些事情就是让人想不通，一个身价过亿的富婆，打个肉毒素竟然还顾虑钱，那不是拿自己的脸开玩笑吗？可何芳丽就是觉得花这个钱不值得，所以她自己买好了美国进口的肉毒素，然后经朋友介绍，在微信上看到一个叫作“美丽的DIY”的针打得不错，就连上了。

“美丽的DIY”就是施琼伊，施琼伊按惯例和这个客户“微”上了。

客户说自己带药过来让她打。

施琼伊不是刚入道的施琼伊了，她说打进口针价格要翻倍的。对方问多少，她回答说每支1500元。对方说太贵了。施琼伊坚决不松口，你去比较医院的价格就知道贵不贵了。对方沉默着。这天没谈成。

施琼伊觉得这人一定是铁了心要打针的，必须坚持到底，绝不手软。她好像猜到了这人的底细，不是富婆就是小三，绝对不是普通白领。有钱人，怎么这么在乎钱呢？

第三天施琼伊的微信又响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觉得还是这个人。打开，果然是。很干脆，就按你说的价，明天一早我过来。

女人来了。施琼伊一瞄，接近五十的年纪，不像富婆，打扮倒是蛮得体的。早就穿着白大褂等候着的施琼伊热情地迎了上去。由于在微信上有过来往，就像熟人了。施琼伊待人接物乖巧，说你就是“何姐姐”吧。女人笑笑，矜持点头。施琼伊就叫她的微信名“何姐姐”，您请坐，先擦把脸。女人还不说话，只是浅笑。施琼伊想，这老女人倒是不露山水。她是想跟她搭讪熟了，然后再通过她口口相传。做这一行不都这样吗？但是人家似乎没兴趣，那就算了。四个月内注射了两次，女人还颇为满意。那次注射完，女人说，小姑娘好好做，前途无量的。

施琼伊点点头，说何姐姐谢谢你关照我。我一定好好做。

经过了这一次，施琼伊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好几个晚上她在网上忙开了。就为一件事，找进口肉毒素，品牌，性价比，一个个比较。最后确定了一家“韩国肉毒杆菌毒素”供应商，人家开口要400元一支。她以圈内人士的口吻跟对方一通砍价，终于如愿降到300元一支。她得意于自己对这个行业的了解，这种打着“韩国”旗号的牌子其实是没啥名气的小广告产品，出来混世面的。说得难听点，也就是三无产品。哼，赚本小姐的钱，想想好。凭我的技术，只要不出事，就天下太平。一年多下来，不是也没什么问题嘛。

几天之后，人们发现“美丽的DIY”重新更新了微信，新发布了她最新进口的“韩国肉毒杆菌毒素”信息。每支进价500元，注射价格1800元至2000元。她知道，跟专业医院相比，这个价格仍有竞争空间。果然，微信发出去不久就收到了不少回复。施琼伊再次感叹，微商真好。

3

就在施琼伊为一个刚约上的客户打针时，手机响了起来。等她专心致志注射完，手机再度响起来。她跑出屋外去接，手机里的声音有点熟，对方就说了自己是谁。哦，原来是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在手机里很生气地说，“你是怎么打的针，我右边脸一块地方凹下去了。”

“凹下去了？”施琼伊吃惊地重复着。

“看看我发给你的微信图片吧。我都出不了门了。”

“你等等，我看看……哦，这个属于不良反应。不要紧的。”

“我现在咬东西都觉得没劲了，你还说不要紧？”

“小姐，你别紧张，这种反应会慢慢消失的。”

“慢慢消失，要多少时间才会消失？”

“一般的话，一个月吧。”

“什么，一个月，你叫我一个月不出门吗？”

“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退款。”

施琼伊叫了起来：“你这不是讹我吗？”

“什么叫讹你，要么你给我治好，要么就退款。我到医院去治疗要花钱吧。”

“我跟你说了这属于正常反应，你偏要去治疗，那是你自己的事，管不着我什么事。”

“你说管不着，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有问题找你，一定解决的。”

“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听不听由你。退款办不到。”

“那好。既然这样，我把图片放到微信上，让大家评评理。”

这句话像一枚炸弹把施琼伊炸哑了。微信一上，等于在朋友圈开个小型新闻发布会了。以后她还怎么混？不过她又一想，不对呀，打瘦脸针也一年多了，这还是头一遭啊。她用微信吓我，我就不能在微信上发声音吗？如今这都不算什么，大家评理，怕什么？施琼伊不再跟她说话，任凭她的铃声再响也不接。

小姑娘果然在微信上放了她的凹脸照片，但没有任何说明，评论很快就冒泡了，关注度非常高。施琼伊冷眼旁观，不发声音。反正说什么的都有，随他去吧。不过，她看出小姑娘还是留了面子的，也是她的策略。那我也让一步。她私信小姑娘，让她过来聊聊。小姑娘答应了，约好了时间。

重新见面倒也没什么尴尬。都是女人，几句话就过去了。小姑娘的凹脸其实也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施琼伊答应她，如果一个月后不能恢复，她一定退款。如果她以后需要打针，一定给她最优惠的价格。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但余音未了，圈子里仍时不时议论，这给了施琼伊一个提醒，微商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完美。

“韩国肉毒素”供货仍在继续，可是施琼伊接到的私信和手机却比以前少了，原先的进货量比较大，又不能违约，这么一来，她倒是有点担心起来。

4

施琼伊在担心她的瘦脸针，微信圈里的议论也被民警注意到了。一段时间的“潜水”后发现，这个“美丽的DIY”有通过微信售假之嫌。民警决定跟踪下去，但“美丽的DIY”却突然失踪了。

施琼伊担心之余，选择了暂时隐匿，撤了微信，还更换了手机。反正本已经回来了，还赚了一笔，能不能做大就听天由命吧。这么一想，倒也坦然了。

她给自己放了假，到大山名川转转。这一年多来，神经一直吊着，真没好好放松放松了。

可是在宾馆里看电视时，无意中看到关于瘦脸针的报道，大多是负面的：什么一张脸一半大一半小啦，什么注射后局部肿胀，咀嚼无力啦，眼睑下垂啦，还有什么咬肌鼓起按压疼痛、表情肌受损都不会笑了，甚至还有打成面瘫的……看得施琼伊心里犯疑哆嗦。

虽然除了小姑娘，还没有别人找她，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像她天天接触的瘦脸针那样在她自己脸上注射，有种麻辣的痛感。那天她在宾馆里窝了一天，连饭都不想吃了。稀里糊涂晃了几天后，施琼伊想家了。

回家后在网上浏览，手指像魔怔一样不知不觉地键入了“瘦脸针”，然后一个美国著名品牌的宣传网站把她的目光“钉”得停洋洋的。反复看了之后，她又在另一个网站上看到一个该产品的推介广告，她控制不住自己了，然后一个电话拨了过去。还是讨价还价砍价，最后谈妥。一周后，货到了。她一看，和真实的美国品牌分毫不差。施琼伊决定重新出山了。

美国品牌的确有吸引力。施琼伊再次更新的微信又热闹起来。一个自称“陈小姐”的老客户埋怨她关闭微信，还关机，找了她几次。施琼伊简直被她说得感动了，也被自己感动了。感动之余，她表示一定会报答老客户。老客户说她要介绍一个朋友彤彤来，是否可以按她的标准优惠收费，施琼伊脑子很清楚，一边说没问题，一边说这次我用的是美国品牌，网上可以查到，可能要涨价的。我可以当面给她看，她认可了才用，你看行吗？老客户犹豫了一下，说可以，那就先让她看了再说吧。不过我跟你说呀，人家彤彤是准新娘，你要百分之百的用心哦。施琼伊说，你放心吧，只要你把你的情况告诉她就好了。

准新娘彤彤来了，脸盘的确有点大，尤其是腮边的那点肉。施琼伊看了她一眼说，你半年后举办婚礼，现在做正好。她把刚到货的美国针剂拿出来交给彤彤。彤彤认真看了问，怎么没有生产批号呢？施琼伊说，产品绝对是从美国来的，这个你放心。我前面的韩国针都已经卖完了，最近断货，才进的美国针。像你这样的新娘好多都来买过，有的一买就是几盒呢。你看我的微商信誉度三颗星，都是大家打出来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陈小姐的。

见彤彤沉默着，施琼伊又说，一般瘦脸针可以保持八到十二个月，这个牌子的美国针可以保持两年呢。你现在用我的针，如果再用的话，可以再打折。

彤彤心动了，当即就给陈小姐打电话，让她帮着拿主意。陈小姐说主意嘛还是你自己拿，不过我觉得她的注射水平还是可以的。彤彤想，为了美丽总要冒风险的。

花了二千元，彤彤打了一针。一周后，肉好像少了点，但笑起来总有点不自在，嘴也有牵绊的感觉。又过了两个月，好像又回去了，镜子里还是那张她自己都看不顺眼的大脸盘。就去问施琼伊，施琼伊说，这说明这针还是有用的，但你才打了一针，可能药效不够。光注射一二次瘦脸针反弹的很多，所以我建议你再打两针。

“再打两针？”彤彤似乎不太愿意。

施琼伊说：“像你这种情况，医院里也会建议你多次反复注射。我还是考虑你的实际情况，尽量不要多打。你想，你还有几个月就要办婚礼了，如果达不到效果，那这一针不是也白打了吗？”

彤彤打了第二针。过了几天发现，脸是小了些，但颧骨比以前更突出了。那次跟准老公见面，他看着她，说，哎呀，快认不出来了。语气虽然有点夸张，但在彤彤听起来，感觉有点怪怪的。她想笑一笑，但发现他的眼神更怪了。那天晚上彤彤回家对着镜子照了好久，笑起来真的有点怪兮兮的。这时微信响了一下，原来是“美丽的DIY”，她正想给她去电话呢，正好来了。

两人免不了一通质问与解释。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5

烦归烦，可还是有人不断加入“美丽的DIY”的“瘦脸针”行列。施琼伊的微商依然火爆，生意依然很忙。

警方的跟踪仍在继续。这个“美丽的DIY”重新冒泡，而且行情看涨啊。看来出击的时机正在成熟。

彤彤繁忙的新婚计划已使她无暇顾及更多，和老公商定先去日本度蜜月，回来就举办婚礼。两人的签证已经下来，4万余元团费也已交付。

后天就要出发了，这些天两人各忙各的，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老公一大早过来接她，眼神有点惊讶，先是喜出望外，后又满脸狐疑。彤彤一开始没告诉他，想了想还是跟他说吧，省得他一惊一乍的。她尽量不在意地说：“你眼睛没毛病吧，怪兮兮的。告诉你，我打针了。”

“打针，你生病了。”

“你触我霉头啊，什么生病，是打瘦脸针。”

“什么叫……瘦脸针？”老公显然不领市面。

彤彤就一五一十告诉了他，老公不放心：“不会有什么后果吧，其实你不是蛮好吗，用不着打的。”

“我也就是想试试，大家都说没问题的。你看，下巴是小了点吧。”

“嗯，小是小了点，不过笑起来就不像以前了，笑肌好像死掉了。蛮吓人的。”

“呸呸呸，要么吓你？”

那天在九州的熊本城时，老公正给她拍照，团队里也有人在拍，她耳朵里忽然刮进一句话：“这女的老是假笑。”另一个人制止了他：“别管人家闲事！”这时彤彤突然就没心思继续拍了。老公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肯定也不舒服的。

晚上在宾馆里，彤彤又对着镜子反复照，眼睛不会弯了，嘴角那里像是被一只手捏着，不会上扬了。苹果肌，也就是笑肌，笑的时候也是平的。简直是皮笑肉不笑。她赶紧拿出手机各方位自拍，结果还是一样。她感到了恶梦般的恐惧。她骂自己，打什么瘦脸针，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然后她忍不住哭了。但就是哭，也觉得一张脸紧绷着。镜子里的自己，哭非哭，笑非笑，真是哭笑不得呀。行程才刚过去两天，还有五天呢，这张脸怎么照啊。真不想再玩下去了，可亏那么多钱也心痛啊。真是心乱如麻。老公安慰她，说来一次也不容易，先安心玩。你不想照就不照，回去再跟她交涉。

后来这五天，彤彤像是度日如年。在老公的安抚下总算捱了过去。

回来后第二天彤彤就去了“美丽的DIY”的注射处，要讨个说法。见施琼伊正给一位中年女性打针，就说：“这次是美国针还是韩国针呀？”施琼伊注射完抬起头来，暗暗吃惊，但还是笑脸相迎：“你怎么来啦？噢，这是客户自己带过来的针，我只管打。现在美国针韩国针全部卖光了，你如果再打，要等上几天，我昨天刚联系进货呢。”

彤彤艰难地挤出一笑：“哼，你还进货啊？”

“是啊，我的客户越来越多，不进货怎么行？这位何姐姐是我的贵宾，才给她打的。但是人家这个针一支就要几千元，直接进口的，我的注射费也高。你如果有药，我也给你打。”

“你别再骗人了。你看看我，笑起来都能把自己吓到，都不是自己的脸了。你说该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隔一段日子再打一针，到时候副作用自然会消失的。”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没开口的彤彤老公说：“难道你还想继续骗人吗？你给我听好了，我们要求退款，然后去专业医院治疗，能恢复则好，不能恢复的话，我们还会来找你。”

“退款，想也别想。有本事你们去告我好了。”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两个干练的年轻女子，径直走向施琼伊，从包里拿出证件给她看了一下说：“你就是‘美丽的DIY’吧。我们是警察，接到报案到这里来调查，请你配合。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通过微商未经许可经营药品，销售未经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部门批准进口的韩国A型肉毒杆菌素和仿制的美国品牌注射肉毒素，已涉嫌销售假药罪……”

发稿编辑/浦建明

插 图/叶旦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