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的时候，说声谢谢
2016-07-07李峥嵘
李峥嵘
“这本书不知道是不是适合你看。”妈妈很为难的样子。
“是限制级吗？”明仔问。
“喔，当然不是限制级！这本书是日本学校图书馆协会选定的图书，是可以给孩子看的，只是妈妈不确定是否适合你看。”
《谢谢你，小米》封面是一个小姑娘和一头牛开心地在一起玩，但是其实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明仔问：“为什么悲伤的故事我就不能听？”
妈妈说：“因为这不是童话，是一个真实的故事，里面有死亡还有屠夫，妈妈先看一看。”
妈妈看完以后，合上书，表情很沉重。
明仔揪着妈妈的袖子问：“鉴定完毕了吗？能让我看了吗？”
妈妈说：“我还是不能确定。”妈妈又和爸爸一起商量。爸爸沉思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可以给孩子看。他应该知道生命循环的另一面。”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有一位坂本先生在屠宰场工作，宰杀活牛，加工牛肉。他不喜欢自己的工作，每次看到牛的眼睛都非常厌烦自己的工作。有一天一头牛被送来屠宰，牛的小主人一直在抚摸牛。那头叫做小米的老牛是那么温顺。坂本先生看了实在不忍心宰杀这头牛。晚上儿子对他说：“明天的事情还是爸爸去做比较好，如果是没有爱心的人去做，牛会受苦的。”第二天，坂本先生去看小米。在电击屠宰前，牛通常是有预感的，会使劲摇头反抗，屠宰员经常不能一次击中要害，造成牛被击倒后还会抽动。小米舔他的手，坂本先生轻轻地说你不要动。小米果然不动了，坂本用电击枪电击了一下，它立即倒下一动不动了。那一天坂本先生明白了自己的工作是让动物死得不那么痛苦。
明仔听完问：“这个故事是坂本先生写的吗？”
“不是，日本的家长会定期去学校给孩子们介绍自己的职业。坂本先生到学校介绍他的职业，讲了这个故事。另外一位家长是助产士，她听了很感动，主动提出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做成绘本。”
“助产士？什么叫助产士？”
“是在医院帮助妈妈生孩子的人。”
明仔很惊讶：“太有意思了，坂本先生是个屠夫，这个作者却是一个助产士！”
“是啊，助产士是帮助生命降生的，也经常给孩子们讲生命教育，却觉得没有什么比一个屠宰员的故事更适合做生命教育的了。因为人类为了维持生命，不得不去剥夺其他生物的生命。”
明仔发愁：“那怎么办呢，难道我们不吃肉了吗？”
妈妈说：“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你可以选择吃或者不吃。”
明仔想了想说：“我是小孩，我还是要吃肉才能长高。狮子也吃牛，人养牛也是要吃牛的，牛的命运就是被吃。”
“狮子的确吃牛，这是生物链的一部分，但是狮子并不会为了取乐杀死牛。人类不同，有的地方养牛是为了让牛干活，是不吃牛的。”
“牛死了也不吃掉吗？”
“有的地方把牛当作神物，牛死了也不吃，埋起来。”
“埋在土里也会被虫子吃掉呀。”
“是的。有些人宁愿牛被虫子吃掉。人和动物不一样，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吃肉，有的人是因为宗教的原因，有的人是因为健康原因，还有人自愿选择不吃肉，有的人不吃某种肉，有的人什么肉都不吃。”
“可是植物也是生命呀？”明仔问，“那么可爱的西红柿，啊呜一口咬掉，太凶残了吧。”
“是啊，有些反对素食的人会说蔬菜也是生命。所以一些极端的素食主义者只吃自然掉落的果实，不吃采摘的果实。”妈妈觉得问题越来越难回答了，“怎么界定生命？什么可以吃什么不能吃？怎么样的吃才是符合伦理的？大人都争论不清，妈妈也很为难，不知道怎么给你讲这个故事。”
明仔说：“我知道！不能吃野生动物，可以吃养的动物！”
“不吃野生动物，我同意。妈妈小时候还有人抓麻雀、青蛙卖，现在都是不允许的。”妈妈说，“如果人们不能放弃吃肉，对待养殖场的动物，有的国家也有动物福利法，用法律来保证养殖场的动物生活的条件好一点儿，在运输和屠宰的过程中不要太痛苦。”
“动物福利法？”
“有些地方暂时还没有动物福利法，但是我们也不能虐待动物，不要拿折磨动物取乐。有些人故意折磨小猫小狗，还拍了视频，可是更多的人会谴责他们，不认可这种做法。妈妈总结一下中心思想，生命的存在有赖于其他植物和动物的馈赠，不要超出自己的需要去索取。”
明仔说：“我早就知道小米会死。因为书的封底是一个牛肉火锅。”
“那么你还吃火锅吗？”
“吃呀，吃的时候要像小米的主人一样，说声——谢谢你！”
（摘自《北京晚报》2016年4月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