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生命、崇高

张耘

摘 要：新媒介的兴起，影响着社会文化以及艺术的诸多方面。录像艺术作为新媒体艺术中的一个艺术门类，有着独特的艺术语言，区别于电影艺术。作为录像艺术它所关注的艺术话题属于当代艺术的范畴。以比尔·维奥拉为例，他所关注的话题诸如生命体验、视觉经验、观看方式等等。本文以录像艺术家比尔·维奥拉的艺术实践为研究蓝本，尽可能详实深入的阐述其面对生命、时间、崇高等重大问题所采用的艺术手法，以期为后学之士提供一些可参考的观点。

关键词：录像艺术；生命；时间；崇高

0 引言

比尔·维奥拉（Bill Vida）1951年出生于美国纽约，1973年取得雪城大学（Syracuse University）的实验影像工作室的美术学硕士学位，是录像艺术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他的作品试图在较为短暂的时间里使观者步入冥想之中，融入了宗教、文学和自然学科的知识养料，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所以他的作品有着独特的魅力，向观众传递着技术、艺术、媒介的多重体验。

1 时间向度中的比尔·维奥拉

以录像为创作媒介的艺术家，其本身的创作痕迹中带有鲜明的时间性，这是媒介本身的属性所决定的。艺术家在进行艺术创作之时，有的顺势推演时间的发展，线性的记录该时间段内所发生的时间。有的则是非线性叙事，去探讨情绪、生命、意义等，这些时间的碎片在艺术家的创作中自由拼接，展现出别样的面貌。

时间在物理性层面上包括长度、速度、节奏、方向等，是人类记录物质运动或某一事件的一个参数。录像艺术家在创作之时从技巧层面来看，也是针对时间本身进行分析探索。作品中如何对时间修改、对接、消解乃至破坏都为时间增添了不一样的意义，使得时间多元、多义。基于此，录像艺术家比尔·维奥拉的实践和探索是最為深入的。将时间堆放在人类的精神的世界、梦魇的世界、情感的世界等等，在其魔幻般的视觉呈现中，是艺术与科技完美的结合，具有强烈的震撼力。

放慢时间是比尔·维奥拉录像艺术中标志性手法，为了使观众的思维和视觉体验在同一节奏上，将所要讲述的时间持续延长。《千禧年五天使》Five Angels for the Millennium（2001）中我们看到：“静默的夜晚中水池上升或下沉的人物形象，速度极为缓慢，在这缓慢之中我们仔细的体味录像中每一个动作的精微变化”，作品在时间上给观众带来了双重体悟：第一，作为观看，观者置身“异化”的时间之中，任时间摆布观者的每一个神经末梢，或不谋而合，或无情蹂躏。第二，作为艺术家本人，从其创作动机中，无情的揭露了时间发展过程中被忽略的那部分，使得观者既惊喜有害怕。将时间放慢，无疑是让观者看到更多的细节，细节经过慢速播放呈现了许多“过度”的真实，在视觉上乃至心理上带来了诸多反应。当然比尔·维奥拉的作品中也有加快速度的作品，其功效也会带来同样的视觉和心理体验。

在这些表现时间的手法中，将现实元素与时间元素相结合也获得了超越时间本身的意义而被记录下来。不仅为时间本身带来了意义，同样也为记录时间的行为带来了意义。

2 生命体验中的比尔·维奥拉

比尔·维奥拉是一个基督徒，有着基督教的宗教背景，而且对禅宗也有深入的研究，双重的宗教背景使得他对作品中所关注的生、死、存在等议题有着重要的影响。

在其录像装置作品《天堂与地狱》Heaven And Earth（1992）中，天花板和地板上延伸出来的两个木桩上各镶嵌着一台电视机，上方的屏幕上播放着临终前的老妇人面部的影像，下方的屏幕上播放着一个新生的胎儿的面部影像，强烈而直接的表现手法将生与死的影像并置在同一空间中循环播放。原本令人畏惧或不敢直视的话题就这样被压缩在同一空间之中。

在比尔·维奥拉的视觉语言体系中《南特的三屏影像》是另一部关乎生命、生死的作品。左边的屏幕上播放着新生儿的影像，中间是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中年人，右边是一个临终的老妇人。他想竭力的告诉我们自身所处的困境，有着强烈的孤立当感和孤独感。我们如此真实的面对生死之时，我们似乎只剩下肃穆与庄重，无论我们站在生命序列的哪个节点上，都将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感叹生命，敬畏生命。

比尔·维奥拉关于生命的一些创作中除了水的运用，还有诸如血，牛奶等，而这些关乎生命的液体分别象征着生命的出生到轮回。这些液体和人物的动作放慢速度所产生的动感并不是激烈的，而是转化成个体生命安静的情愫，在有限与无限的生命体验中接近宇宙的空寂。正如比尔·维奥拉自己所说：“水是一种纯化的东西，它可以纯化所有的东西，他是所有生命依赖的东西”。

3 崇高精神中的比尔·维奥拉

在西方美学的议题中崇高与悲剧是相辉映的。古典美学主要围绕悲剧而展开，近代美术则是崇高。悲剧是抗争与毁灭，崇高则是抗争与胜利。悲剧强调的毁灭中的净化，崇高则是抗争中的超越。假如我们把崇高看作是一种超文化层面上的人类现象，比尔·维奥拉则是一个崇高的典范。

比尔·维奥拉的录像装置作品《十字圣约翰之房间》Room for St John of the Cross（1983），在黑暗的画廊空间中，根据基督教记载约翰被关押的囚室尺寸建造了一个空间，墙壁上投射山峰的影像，狂风怒吼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画廊，在这个空间中又隔了一个空间，放着一个显示器，播放着寂静的山峰，巧妙的并置在了一起。对于整个空间的精心设计，使得观看者心生迷惑又暗设机关，让观众有拨云见日的喜悦。透过这精神性的视角，两座山峰互为关照，山本是山，何须隐喻，置身其中，自感崇高。辛西娅·弗里兰（Cynthia Freeland）曾谈到比尔·维奥拉：“崇高是压倒一切，势不可挡的，是能以其庞大的规模或巨大的力量横扫一切，所向披靡的东西。美丽是光滑柔软的，而崇高则是粗糙不平的，狂暴的海面和崎岖的山脉都是崇高典型的例子”。

他的很多作品都带有博爱、悲悯，惯常将生死、愉悦、痛苦、激情，恐惧等议题表现其中，带有宗教般的崇高与肃穆，正如他本人所说：“这本就是自我的修行”。

4 结论

比尔·维奥拉是当今美国当代艺术的领军人物，尤其在新媒体领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我们观看比尔·维奥拉的作品，都会被鲜明的艺术手法和精神性所震撼。在当今艺术界，鲜少有对精神性探索如此深刻之人。詹姆斯·艾德金曾写道：“如今不从任何讽刺批判立场出发，去创造美，表现或探索宗教精神性的严肃视觉艺术还是多么困难和少见的。”

另外，当我们阅读他的作品之时，我们总会将世俗的思维模式放置在一边，主动接受

作品的洗礼，进入他冥想式的视觉语言，迷恋他对生命、对宗教的尊重与敬畏，犹如一种深沉的大气弥漫在作品上，一种强大的气场把我们吸纳进去，视觉体验的内在性被彻底的打开，不断地向我们召唤。作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这才是艺术的真谛。

参考文献：

[1] 张法.中西美学与文化精神[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

[2] 简·罗伯森（美），克雷格·迈克丹尼尔.当代艺术的主题：1980年以后的视觉艺术[M].匡骁，译.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2012.

[3] 周至禹.袪魅与解咒：管窥西方现代艺术[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