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美尔文明的启示

高秋宇

摘 要：苏美尔文明是人类最早的文明，形成其独特的叙事风格，其自然神多由其家族成员构成，包含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与中国文化形成许多相似之处。苏美尔人最早使用楔形文字，由于贸易活动的频繁出现，与记账密切相关，其过于强调数字的精确性和实用性，相对忽略了其文化表达的丰富性，所以较早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关键词：苏美尔 历史 文化 神话 文明

世界上有四大文明古国，中国、印度、埃及和古巴比伦。在古巴比伦的前面，曾经出现了人类最早的文明，即苏美尔文明。《苏美尔年表》 以“大洪水”为界限，详细记述了苏美尔社会历史发展进程。其开篇即讲：“王权从天而降，王权在埃利都，阿鲁利姆为埃利都国王，他统治了28800年。” 阿鲁利姆（Alulim），是传说中的第一位国王。然后是阿拉勒伽，埃利都的第二位国王。《苏美尔王表》讲：“埃利都衰落了，王权转移到巴德提比拉”，“巴德提比拉衰落了，王权转移到拉尔萨”，“拉尔萨衰落了，王权转移到西巴尔”，“西巴尔衰落了，王权转移到书珥鲁帕克”，接着是“大洪水来临”。《苏美尔王表》开始新的历史叙述，称：“大洪水之后，王权再次从天而降，王权在基什。”其间，出现牧羊人伊塔那（Etana），《伊塔那史诗》 （Epic of Etana）：称：“他升到天上，统一了所有国家。”历史出现恩美巴拉格西（En-me-barage-si），即《吉尔伽美什史诗》中基什王阿伽的父亲，他征服了埃兰，“基什被打败，王权转移到了埃安那”。叙说中的历史出现诸多的“基什王朝”。这里的埃安那即乌鲁克城内神庙。乌鲁克王朝出现太阳神乌图的儿子美什千加舍尔，而“美什千加舍尔走向大海消失了”。历史又分别出现“乌努格被打败，王权转移到了乌尔姆”、“乌尔姆被打败，王权转移到了阿万”、“阿万被打败，王权转移到了基什”，历史再次出现“基什王朝”，“基什被打败，王权转移到了阿克沙克”、“阿克沙克被打败，王权转移到了基什”。苏美尔王权出现新的循环：“基什被打败，王权转移到了乌努格”、“乌努格被打败，王权转移到了阿卡德” ，阿卡德的萨尔贡（Sargon）“击败乌鲁克的卢加尔扎克西，接管苏美尔，并建立了阿卡德帝国”，“阿卡德被打败，王权转移到了乌努格”、“乌努格被打败，王权转移到了库提人的军队”，“在库提军队中，一开始并没有著名的国王，他们是他们自己的国王，这样统治了3年”，“库提军队被打败，王权转移到了乌努格”、“乌努格被打败，王权转移到了乌尔姆”、“乌尔姆被打败，苏美尔的根基被撕破，王权转移到了伊辛”。历史进入“伊辛王朝”，出现“乌尔·尼努尔塔”（Ur-Ninurta）和“恩利尔巴尼”（Enlil-bani）等可以称颂的时期，但是，苏美尔文明终究还是破灭了。《苏美尔王表》再现了苏美尔文明从公元前4000年到公元前2000年存在的历史，每一个时期都形成两河流域复杂的历史记忆，包含着丰富的历史传说故事。这里的文明深刻影响到古波斯文明和欧美文明的发展，具有重要的价值意义。

苏美尔人的王权更替与中国神话时代的战争神话颇为相似，所不同的是中国古典神话中的王权总是得到统一，如蚩尤、共工他们最终被黄帝战胜，轩辕黄帝统一天下，王权在轩辕黄帝的家族至内循环，这样就不存在王权转移的现象。

苏美尔人在美索不达米亚建立了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城市，在城市的建设中，众多的神殿成为苏美尔人表达信仰的重要场所。

苏美尔的神多为日月星辰，对应于人间的社会。最高神祗是天神（An）， 星座的领主，诸神之父，众多的神是他的家人。在苏美尔的象形符号即楔形文字中，这位天神作为星星符号，意味着“天国”，或者“天神”、“神”。他统帅众神。众神遇到危险，会向他祈求，请求他保佑自己摆脱困境。他是天地间道德秩序的监督者，辨明世间的是是非非，惩罚破坏天界秩序的神。他拥有一支奇特的军队，执行他的命令。他表面上坚守正义和公平，但是，也不乏报复、嫉恨，怀有私心。在许多地方，他和希腊神话中的宙斯有相像之处。金星女神伊丝塔尔（伊南娜）仰慕英雄吉尔伽美什，向其求爱，遭到拒绝，她非常气愤，就告诉她的父亲安，安就报复吉尔伽美什，对吉尔伽美什的乌鲁克城邦进行破坏。伊丝塔尔成为生育，爱情和战争女神，她的兄弟阿达德，是雷雨神。安的妻子安图，用自己的乳汁变成世间的雨水，滋润大地。他们都被尊为一些城邦的保护神。他们的儿子恩利尔，是风神和空气神，有巨大的力量，被称为众神之王。传说宁胡尔萨格是恩利尔的妻子，被称为大神母，是地球和母亲女神。风神恩利尔的长子月亮神南纳，是智慧之神，他有天青色胡须，每天乘坐小船遨游在辽阔的夜空中，小船成为一弯新月。乌图，是月亮神南纳的儿子，是太阳神，也是司法神，正义仲裁者和旅行者的守护神。安的另一个孙子恩基，是著名的水神，也是一个蛇神，掌管着水利灌溉的权利，影响河流与两岸的土地是否丰收。传说他能够预知未来，将大洪水来到的消息提前告诉世人，使人避免灭顶之灾。在苏美尔神话中，风雨之神地位非常高，但是，并不是只有安的家人称为风雨之神，还有别的神，如巴比伦城邦的保护神马尔杜克。马尔杜克出击来犯之敌，得到天神的帮助，获得风暴的力量，撕破侵略者提亚玛特的肚子，受到众神的推崇。马尔杜克的儿子纳布是智慧和写作神。他们的家族成为苏美尔神话的主体。

苏美尔文明中的天神安，其神性家族与中国古典神话中的轩辕黄帝有类似的地方，其自然神多由其家族成员构成，但又不同在于轩辕黄帝的神性家族。轩辕黄帝神性集团既有家族成员，又有家族以外的，其更多表现为对峙，许多神话人物即神性角色并不是与轩辕黄帝有血缘关系，而是伙伴关系，或者君臣关系。轩辕黄帝寻找别人的帮助，成为诸多神性角色的事迹与传说。如其借助风伯、雨师的力量战胜敌人，和他访问华盖童子、广成子等，他们都是轩辕黄帝邀请过来的；中国古典神话中的神性集团，表现出表明中国社会历史上的民族融合。这是两种不同的原始文明。

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孕育了苏美尔文明 。埃里度是美索不达米亚南部出现最早的城市。《埃里度创世纪》（Eridu Genesis）是用苏美尔楔形文字写成的神话诗篇，其记述：众神经商议，An， Enlil， Enki和 Ninhursanga等，一起造了苏美尔人即“黑头的人”，然后王从天上降到人间，建立了最初的城市；后来，众神决定用洪水毁灭人类，七天七夜，船在暴风雨中飘荡，太阳神乌图出现，人开了一个洞爬出来，在太阳神前面跪下，献上黄牛、绵羊等礼物；洪水消退，人们向天神表示驯服，天神留给人间动物、植物的种子，让人得到生命的延续。《吉尔伽美什史诗》泥板部分，记述乌特那庇什廷对吉尔伽美什讲述了大洪水和之后的故事，吉尔伽美什得到永生的机会，但是，需要六天七夜不睡才可以；吉尔伽美什却睡着了，错过了这一次永生的机会。当他又醒来时，乌特那庇什廷给吉尔伽美什一个新的永生机会，需要吉尔伽美什在海底得到一种神草，吃下就能返老还童。吉尔伽美什得到了神草，但是，他们没有吃，他决定与其他的长老分享这样的永生。他得到的神草被一条蛇偷去吃了，因而，他失去了两次永生的机会。洪水神话在世界许多民族的创始神话中流行，而且多与世界再造形成密切联系。中国人以黑发为主，在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也有许多关于蛇崇拜的信仰。苏美尔神话中，“黑头人”和“蛇”的内容，与中国古典神话有许多关联，所以，有一些学者以为中国神话传说有许多内容起源于苏美尔。

文字是文化的重要载体，标志着文化发展的重要形态。汉字主要是象形，有“六书”等形式和功能。每一个汉字，都具有丰富的文化表达意义。与中国文字相比，苏美尔人最早使用楔形文字，有学者考证，主要由于贸易活动的频繁出现，美索不达米亚文字和书写材料与记账密切相关。他们在书写文字的时候，找到一种方法，即把粘土做成方形的板砖，再用尖锐的器具在板砖上面刻写文字，将板砖晒干，或者烤干。这样就便于保存，利于记账。迄今为止，考古学家在两河流域发现了大量这类板砖。苏美尔人发明了特殊的进位制，有许多粘土板上刻着他们留下的乘法表、加法表与平方表。这在世界科学史上是一个奇迹。但是，令人思索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这样一种优秀的文明却在公元前2000年消失了呢？与中国文字相比，苏美尔楔形文字在传承文明的过程中，可能是它过于注重数字的计量意义，过于强调技术主义，而逐渐失去了其生命的活力！中国古代文字从原始文明的符号，到甲骨文、青铜器金文、小篆、隶书、行书、草书、楷书等不同形态，每一种形态都包含着不同的历史文化背景；特别是中国古代文字的数字表达意义的丰富性，从一、二、三到千百万，每一个数字不仅是一个计量单位，而且被赋予不同的文化意义。中国文化的生命力因此被不断激活，这也许是中国文明能够长盛不衰的一个原因吧！

注释

① Jacobsen，T，编.郑殿华，译.苏美尔王表[M].三联书店，1989.

② 有学者称，基什只是一个考古遗址的名称，不是国名.考古发现，萨尔贡建立了著名的阿卡德帝国，他统治了整个两河流域，征服了埃及，其疆域东边到达印度，西到地中海和非洲北部.

③ （美）萨缪尔·诺亚·克拉莫尔，著.叶舒宪，金立江，译.苏美尔神话[M].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

④ 金立江.苏美尔神话历史[M].南方日报出版社，2014.

⑤ 历史学家把美素不达米亚文化分为苏马连、巴比伦、亚述和迦勒底等四个时期.其中的苏马连人是美索不达米亚文化的创始者，他们在五千年以前就有了楔形文字，在后世考古发现中的泥板，有十几万独立成篇的文字.后来的巴比伦人和亚述人继承和发展了这种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