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产外交的企业实践：以五矿海外收购铜矿战略为例

何　敏

(外交学院国际经济学院，北京 100037)

矿产外交的企业实践：以五矿海外收购铜矿战略为例

何敏

(外交学院国际经济学院，北京 100037)

摘要：本文以铜资源以及中国五矿集团公司有关铜矿海外收购事件为例，对企业层面的矿产经济外交影响机制做出梳理分析。分析表明，在企业层面的经济外交实践过程中，政府通过相关部门的监管和政策等影响企业全球化经营战略的制定，进而影响企业的对外经济行为；而企业在对外经济交往中，国企身份和两国的政治因素会影响企业全球化经营战略的实施；此外，企业也通过游说、媒体等政治外交手段影响政府的决策。

关键词：企业实践；经济外交；五矿集团；铜矿

随着我国经济增长，对能源与矿产的需求日益增大，企业“走出去”勘查开发国外能源与矿产资源、进行资源贸易、实现国际化经营成为缓解我国能源与矿产等资源供需矛盾的必然途径。在这一过程中，如何将外交资源与企业“走出去”战略积极对接，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多方位、多渠道有效配置和利用国内、国外资源，为企业、产业和经济的发展提供便利和服务，进而推进经济改革，解决经济发展过程中的问题，促进经济发展，成为和平发展时期我国外交工作的首要任务，也成为新时期背景下“经济外交”的一项重要课题[1-3]。

在国家宏观政策指引下，企业面向全球市场配置资源，在经济全球化中把握机会；同时，外交也为我国企业走向世界创造条件，提供更优质服务[4-6]。在这一过程中，企业尤其是跨国企业除参与国际分工外，承担了重要的政治功能，成为直接参与国家经济外交实践的重要实体。跨国企业作为世界商品的重要供应者和购买者，其编织的巨大生产经营网络，不仅把世界各国、各地区紧紧的联结在一起，成为国际生产一体化的核心组织者，还利用政党、媒体等利益群体，通过游说和制造舆论来影响国家的对外政策。因此，对于当前跨国企业和国家发展过程中的经济外交行为和关系进行剖析研究，对于理清二者的相互作用关系，更好的开展经济外交，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本文以中国五矿集团公司有关海外收购事件为例，对企业层面的经济外交影响机制做出梳理分析。文章第二部分重点介绍中国五矿集团海外收购实践活动的布局；第三部分对其收购澳大利亚OZ矿业公司、加拿大Equinox矿业公司和Anvil矿业公司这三个典型案例进行分析；第四部分进而对企业经济外交发生机制进行剖析；最后，总结相关经验教训，提出建议。

1五矿集团铜矿海外收购战略布局

中国五矿集团公司(以下简称五矿)成立于1950年，计划经济时期长期发挥中国金属矿产品进出口主渠道的作用，曾被国务院确定为全国首批55家企业集团试点和7家国有资产授权经营单位之一，并被列入由中央管理的44家国有重要骨干企业，目前由国务院国资委直接监管。

进入新世纪，五矿深入推进战略转型，通过国内外重组并购和业务整合，从单一的进出口贸易公司转变为以资源为依托、上下游一体化的金属矿产集团。目前，五矿拥有有色金属、黑色金属流通、黑色金属矿业、金融、地产建设、矿冶科技六大业务中心，前三大核心主业的上中下游一体化产业链基本贯通，形成了全球化营销网络布局；后三大多元化主业推进产融结合，对核心主业协同与支撑。

五矿“走出去”之路始于20世纪70年代末，随着从贸易型企业向资源型企业嬗变，五矿开始设立海外机构。从2000年开始，五矿开始从“国际化经营”向“全球化经营”战略转型，通过购买产能、境外资本并购、矿产风险勘查和开发、建立战略联盟以及强强联合等一系列的境外并购重组方式，广泛参与国际竞争，促进资源在全球范围内的合理配置，搭建起遍布全球的网络[7]。截至2013年底，五矿在34个国家和地区设有191家海外机构，境外控股上市公司3家，海外员工达10794人，海外资产总额958.10亿元，占公司资产总额的32.58%。

根据我国“走出去”的有色金属发展战略和海外有色矿产资源分布，五矿制定了“积极延伸产业链条，加快海外资源获取”的发展战略，进行了海外发展规划。鉴于铜矿国内需求和铜储备的需要，五矿对于铜矿收购全球部署。

全球范围来看，智利的铜储量、产量和出口量均居世界第一，因此大国对智利铜资源的竞争十分激烈[8]。中国和智利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外交关系——智利是南美第一个同中国建交的国家，也是拉美国家中第一个同中国签署世贸组织市场准入协议的国家。2003年起，智利就成为中国在拉美仅次于巴西和墨西哥的第三大贸易伙伴，而中国又是智利的第三大贸易伙伴和智利铜的全球最大买主。2005年，中国与智利签署《中智自贸协定》，同年，五矿就同智利国家铜业公司签署《联合开发智利铜资源项目协议》，根据协议，五矿同智利国家铜业公司成立合资公司，到2020年，后者将通过合资公司向五矿提供约84万t金属铜。

而在非洲，矿产资源丰富，并购成本低，但风险极大，因此五矿先从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入手，并购澳洲OZ矿业公司[9-10]，并在此基础上搭建五矿海外并购平台——MMG公司，并以MMG公司的名义，有意并购加拿大在非洲赞比亚的Equinox矿产公司，进军非洲。但并购Equinox矿业公司没有成功，五矿又转而并购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在刚果(金)的Anvil公司，终于成功进入非洲市场。

秘鲁也是铜矿丰富的聚集区之一。2014年，收购秘鲁Las Bambas铜矿成为2010年《中国-秘鲁自由贸易协定》正式实施后五矿的又一重大战略并购。至此，五矿将主要海外铜矿聚集地均纳入海外供应基地。

本文以五矿进军非洲铜市场的OZ、Equinox和Anvil矿业公司等案例为主线展开分析，见图1。

图1　五矿铜矿非洲海外并购战略

2五矿集团铜矿海外收购案例介绍

2.1收购OZ矿业公司

澳大利亚OZ矿业公司2008年由Oxiana和Zinifec两家公司合并而来，是澳洲第三大铜矿生产商，在澳大利亚、亚洲和北美都有发展项目。早在OZ矿业公司成立之前，五矿就对Oxiana和Zinifec两家公司非常关注，但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机会。2008年下半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伦敦金属交易所三个月期铜暴跌*从7月3日的8820美元/t跌至12月29日2860美元/t，跌幅高达67.57%。使得OZ矿业公司陷入将近5.6亿澳元的债务危机，并于年底停牌，公开寻求发行股票或债券或出售部分资产的解决方案[11]。

此时，五矿快速做出决策提交方案，OZ矿业公司董事会和管理层也在很短时间就给予了积极答复，CEO Andrew Michelmore带领管理团队专程到五矿调研，就并购中一些具体问题展开商谈。2009年2月，OZ矿业公司董事会同意五矿有色提出的17亿美元的全资收购要约，并提交澳洲政府审批，但被以国家安全为由“否决五矿有色对OZ矿业整体收购的收购申请”，主要是其中的Prominent Hill铜金矿靠近军事禁区。但事实上，该铜金矿作为OZ矿业上市公司一直在进行运营的资产早已公开透明，因此不排除澳洲政府迫于民众和反对党的压力反对此次并购。

对于方案没有通过，五矿团队之间、与澳大利亚相关政府部门、OZ矿业股东董事会保持了及时充分有效的沟通，甚至与反对党领袖也进行了富有成效的接洽，这使得澳大利亚相关各界消除了对于来自中国“央企”的误解和偏见，明确了中国企业寻求的不是控制澳洲矿产资源，而是寻求得到长期、健康、稳定的能源资源供应。因此，一直反对中铝并购力拓的澳大利亚反对党，对于五矿收购OZ矿业并没有言辞过激的行为，对交易也表示了肯定*赵前.中国企业跨国成功并购案例分析，铁路采购与物流[J].2012年第5期：第46页。。与此同时，五矿也及时调整收购方案，缩小范围。五矿集团党委书记周中枢在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也明确表示：为保证当地就业不因五矿收购OZ矿业公司受到影响，五矿不会向其派出一名劳务人员，以打消社会公众对于OZ矿业被收购后就业方面的担忧，减轻政府审批中的压力。

2009年4月，澳大利亚财政部长斯旺最终宣布批准五矿有色对OZ矿业公司的新收购协议，OZ矿业正式更名为Mineralsand Mining Group公司(下称“MMG”)，由五矿有色全资拥有。

此次收购中，利用外交渠道和手段及时沟通，得到东道国政府的认可和允许是并购的关键之一。东道国政治上的敌意和干扰，对于产业保护、军事、能源、外交等因素的考虑均会成为阻碍并购的因素，见图2。而我国政府在收购过程中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后方支持上：为国企提供优惠政策，在并购文件的国内审批中开绿灯，大大提高审批效率，节省了时间，使前线并购人员可以以最快速度准备好并购材料，在瞬息万变的市场和竞争中取得先机；并提供贷款，在资金上给予支持等，这位并购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但另一方面，我国政府也存在某些潜在影响：企业在并购中往往要极力淡化国企形象，淡化政治影响，以减小对方国家和企业的顾虑。因此，我国政府在后方给予有力支持的同时，也放权予企业自身管理，为并购减少障碍和不便。

图2　企业海外并购流程与政府在其中的作用

2.2收购Equinox矿业公司未果

五矿收购Equinox矿业是目前国内企业发起的最大规模的一次敌意收购*企业海外并购的主要形式有协议并购和邀约并购。协议并购是收购者与目标公司的控股股东或大股东本着友好协商的态度订立合同并购股份以实现公司控制权的转移，所以协议并购通常表现为善意的。而要约并购的对象则是目标公司全体股东持有的股份，不需要征得目标公司的同意，因此“要约并购”也是“敌意并购”。。Equinox矿业有限公司是在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两地上市的国际矿业公司，主要营运在赞比亚和沙特阿拉伯的大型铜矿。赞比亚的Lumwana矿山是世界上最大的铜矿之一，预计年产量26万t；沙特阿拉伯的Jabal Sayid铜矿项目年均产量达到6万t。早在五矿完成对OZ矿业收购并成立MMG时，Michelmore(原OZ矿业公司CEO)的管理团队就已把Equinox列为潜在收购目标，以进军非洲铜矿带及中东地区。

收购Equinox缘起于2009年底希腊债务危机爆发引起的新一轮金融危机，国际铜价迅速下滑导致Equinox矿业公司股价下跌*从年初最高4.47加元跌至2月底的3.31加元。。五矿有色立即与MMG成立联合小组并在2010年7月提出收购计划，折合每股超过4加元。但此时，由于伦敦铜库存持续减少及全球铜市供应趋紧，伦敦金属交易所铜价连创新高，到2010年9月，Equinox矿业公司股价每股超过5加元，MMG遂暂停收购进程。

2011年2月，Equinox矿业公司宣布斥资48亿加元收购市值约为38亿加元的加拿大伦丁矿业公司(Lundin Mining)*该公司在欧洲经营铜、锌及镍矿，并持有位于刚果的大型铜钴矿Tenke-Fungurume的24.5%股份。。受此影响，Equinox股票再次下跌重回五矿的估值区间。

4月4日，在Equinox矿业公司收购伦丁矿业公司报价到期前一周，五矿宣布展开对Equinox的敌意收购，每股7加元的报价较该公司前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溢价23%，并希望Equinox取消收购伦丁矿业公司的计划。但在五矿资源宣布收购计划后，Equinox矿业股价连续两天攀升，其在加拿大多伦多股票交易所的股价4月5日收于7.56加元，在澳大利亚证券交易所的股价收于7.43澳元，均高于五矿资源报价。Equinox当日市值达到65亿加元，而五矿资源的市值仅为25亿加元。

4月12日，五矿公布收购计划的融资安排，但在25日，就在五矿公布要约计划、尚未正式出价之前，加拿大巴里克黄金公司*总部在加拿大多伦多的巴里克黄金公司是一家以黄金勘探和开发为主的跨国矿业公司，2010年年产黄金776.5万OZ，铜约16.7万t，净利润32.7亿美元。与Equinox矿业公司同时发布公告，称双方已就一份涉资73亿加元的收购方案达成初步协议，巴里克以每股8.15加元的价格收购Equinox矿业公司股份，总收购方案比五矿的方案多出10亿加元。虽然仍有机会继续出价的情况下，但五矿最终迅速决定放弃。

虽然竞购Equinox矿业失败，但让五矿对于“敌意收购”程序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对于并购策略的选择及在“敌意收购”中如何避免信息提前披露对收购项目的影响等方面积累了宝贵的经验教训；同时锻炼了海外并购团队进行合理风险评估，理性思考，灵活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

2.3收购Anvil矿业公司

收购Anvil矿业公司是五矿在资源丰富的非洲大陆搭建的第一个坚实平台。Anvil矿业公司是一家以非洲为基地运作的基本金属开采与勘探公司，隶属于加拿大与澳大利亚上市的国际中型矿业公司Anvil Mining Limited，旗下核心资产包括位于刚果民主共和国(刚果(金))Katanga省的Kinsevere矿95%股权、Mutoshi项目70%股权，同时持有Mawson West Limited的14.5%股权，以及位于刚果(金)的多项勘探资产权益。

2011年8月，Anvil大股东、国际大宗商品贸易巨头托克公司(Trafigura Beheer B.V.)有意出售所持Anvil的全部股份。五矿资源获悉后，立即启动收购并于9月底向加拿大上市公司Anvil矿业公司发出现金收购要约，以每股8加元收购Anvil所有普通股(166，295，540股)，共计13.3亿加元。

在五矿资源正式报价后，刚果国家矿业公司对此次交易提出了一些异议，并提出了附加条件。2011年11月，时值刚果(金)总统大选，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五矿资源被迫先后三次推迟交易。

2012年1月，五矿有色及五矿资源的高管人员邀请刚果国家矿业公司负责人来京参观，介绍五矿的经营现状、综合实力以及在非洲发展的战略设想，展示了自身将在基建、融资等方面为刚果(金)带来的显著机会。五矿的诚意最终赢得刚果方面的理解和认同。双方在长达4个月的时间里展开了多轮商务谈判，最终在2月10日达成了一致。

在并购Anvil矿业公司时，五矿同样注重与各国政府、监管部门、股东、员工、社区等相关利益者的沟通与交流，五矿的外籍专业团队MMG和五矿背后强大的国内融资渠道“里应外合”，淡化东道国政治上的敌意和干扰，成功收购。

3企业层面的经济外交实践

矿产能源外交有两种表现形式，一是运用政治经济等手段进行的以能源资源的获得和安全为最终目的外交政策和行为；二是指以能源为手段而实现其他政治或经济目标的外交政策和行为。而我国作为矿产能源消费大国和生产大国，主要以矿产能源外交保障供应安全为主，资源保障以“立足国内、拓展国际”为基本战略。因此，本文分析的主要是在前一种情况中的企业经济外交实践活动。

3.1政府通过监管和政策影响企业战略制定

国家实行的“走出去”的有色金属战略目标是为了有效缓解我国有色金属的供给矛盾，增加我国铅锌铜等主要有色金属矿产的储备，大幅提高铜铅锌精矿的保障程度，同时使有色金属向高技术精管理发展。在铜产业政策方面，为了积极利用国内外两种资源，满足国民经济发展对铜产品不断增长的需求，国务院及相关部委先后出台了各项发展计划和要求[12]，见表1。在贸易政策方面，根据国内外经济形势、外汇政策情况以及铜行业自身发展状况，商务部、发改委、海关总署、财政部等对铜行业的贸易政策做了多次调整[12]，见表2。

在这一大背景下，五矿集团作为国家矿产行业的中央企业，依据国家有色金属资源战略、铜产业和贸易发展政策制定了“积极延伸产业链条，加快海外资源获取”、“打造多金属资源集团”的发展战略，并通过国际并购战略的实施，逐步实现，见图3。五矿对铜矿的海外收购战略充分体现了国家利益。

3.2国企身份和两国政治因素影响项目审批

五矿国企的身份既创造了很多条件，也带了一些误解和障碍[13]。由于铜矿是重要的资源型产品，跨国并购中要经过双方政府的审批。在以上三个收购案例中，五矿在东道国政府项目审批上遇到不同程度的问题。主要原因就是五矿国企的身份，使得东道国政府在政治上保持警惕，以国家安全等理由质疑、否决或拖延审批，记者也因此掀起“内有政治意图”的舆论，使企业的海外并购遇阻。

面对以上阻碍，一方面通过外交资源、以及利用媒体舆论等渠道和工具保持与相关政府、党派、民众保持及时有效充分的沟通，使对方了解我国自由贸易和市场化的基本原则；也可像五矿引入外资管理团队管理企业，以更好的融入国际市场。另一方面，对政府而言，应任命专业人员处理业务，要扮演好“服务企业”而不是“领导企业”的角色，强调经济利益，淡化政治，从而更好的利用好自身优势，提高话语权。

表1　相关铜产业政策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吴育能、叶羽钢(2014)整理。

表2　相关铜贸易政策

图3　政府通过监管和政策影响企业战略制定

3.3企业通过游说、媒体等影响政府决策

从以上三个并购案中，还可以看出，五矿越来越擅长通过游说、媒体等外界因素影响东道国政府的决策。这些都是常用的政治外交手段。在五矿海外并购的案例中，对五矿了解不深或对五矿收购意图的误解，是五矿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五矿积极充分的沟通以及理性思考、合作共赢的思想，是疏通障碍的重要手段。

外国政府对五矿公司海外并购的阻挠除了对其经济命脉和国家安全的保护，还出于其对当地就业和产业发展的保护。而为当地增加就业和税收，进行基础设施建设等协议的达成一定程度上消除了这些国家对“中国掠夺资源”的疑虑，为我国企业能够顺利开发资源提供了便利。在收购OZ矿业公司过程中，五矿利用媒体充分的宣传，解除了东道国政府和百姓的抵触和提防心理，成功的建立自己的海外收购平台。

4结论和政策建议

本文通过对我国五矿集团公司有关铜矿海外收购典型事件分析表明，在企业层面的经济外交实践发生过程中，政府通过相关部门的监管和政策等影响企业全球化经营战略的制定，进而影响企业的对外经济行为；而企业在对外经济交往中，国企身份和两国的政治因素会影响企业全球化经营战略的实施；企业也通过游说、媒体等政治外交手段影响政府的决策。

4.1对企业“走出去”的建议

企业“走出去”要做好清晰明确的战略定位和准备。五矿在全球化经营战略的制定和实施过程中，定位明确，规划清晰。在美洲、大洋洲、非洲等地区战略布局明确，做好了充分的战略准备。五矿海外收购早期主要集中在成熟、市场化程度较高的西方国家，在积累了一定的海外并购经验和管理能力之后，才进入风险程度较高但成本相对较低的非洲，中方管控、西方运营。Anvil的成功收购就是以西方团队收购西方团队。这也为五矿带来了新的发展思路：全球视野、属地化经营，中方管控、西方运营，中西合璧、合作共赢。

企业“走出去”要注意推广市场化思想，淡化政治。央企在国内身份特殊，关系到国家宏观经济的发展和战略部署。在国内，国人喜欢夸大与政府的关系；但在国外，企业收购重在商业目的。因此，央企并购时应展现主动专业市场化的一面，可与国际上的并购基金或专业团队合作，利用市场资源来服务于央企的国际化战略，既缓解并购的财务风险，也淡化政治色彩，有助于央企并购的成功。同时，央企应注意推广我国自由贸易的理念，将自由贸易与西方的自由、民主的理念相融合，促进国际社会的认同感，为东道国的贸易壁垒设置舆论防御，减轻央企国际化过程中的政治阻碍。

4.2对中国经济外交的建议

加大对企业层面经济外交影响及服务的重视。企业层面的经济外交是经济外交重要的实践载体和组成部分，不仅关乎国家的外交、经济利益，也关乎企业的经济利益；不仅需要企业和相关涉及到的经济部门的管理指导和重视，也十分需要外交资源的协助、支持和重视。而在不同企业“走出去”的过程中，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这都需要外交资源提供相应的服务。了解企业的需求，吸收他们为参与经济外交的建言建策，这会使得外交实践更加全面务实有成效。除外交实践的相应跟进，也需要外交管理以及理论界相关研究的跟进，以更好的总结经验教训，建立健全相应的程序、规定和应对机制，将我国的经济外交研究与实践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加强国家层面各部门的相互配合与协调。从经济外交的层面和机制来看，经济外交既需要全局层面的统筹又需要在基础实践层面的协调。企业层面的统筹协调尤其复杂，不同行业涉及不同的监管部门，面临不同的东道国文化、法律和监管机制，更需要不同层面相互配合，服务全国经济的发展、国家利益的实现。

加强外交和商务复合专业人才的培养。随着越来越多的企业“走出去”，企业在海外遇到的各种问题都需要当地驻外人员协助解决，并且随着企业在海外战略的实施，遇到的问题也越来越复杂，尤其是在跨国公司并购中，面临各种各样政治经济因素交织的复杂局面，因此，驻外人员既要有清晰的政治头脑，了解当地的政治经济情况，在处理并购业务中还需要足够专业的行业知识，才能扮演好服务企业的角色。因此，在经济外交的实践过程中，一方面，作为企业，需要及时了解当地的政治经济情况，做好资料收集和准备；另一方面，作为驻外管理机构，需要注重外交和商务的复合专业性人才的培养和选拔，以服务企业，实现经济利益的同时，保障国家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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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terprise level economic diplomacy practice：a case from Minmetals

HE Min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China Foreign Affairs University，Beijing 100037，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case from Minmetals，this paper is to explore the economic diplomacy mechanism in enterprise level.The Results show that，First of all，the governments influence business globalization strategy through relevant regulatory authorities and policies，thereby affecting the economic activities of enterprises；Second，the state-owned status and political factors will affect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enterprise’s global business strategy；In addition，companies also use lobbying，media and other political and diplomatic means to influence government decisions.

Key words：business practices； economic diplomacy； Minmetals； copper

收稿日期：2015-05-07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科研创新青年项目资助(编号：3162013ZYKD01)

作者简介：何敏(1986-)，陕西人，女，汉族，讲师，管理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世界经济、国际贸易。E-mail：hemin@cfau.edu.cn。

中图分类号：F742；F407.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051(2016)01-003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