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老爷》的象征主义解读

金志辉

摘要：被誉为二十世纪第一部现代主义小说的《吉姆老爷》采用全新的现代叙事技巧，标志着英国传统文学向现代文学的转型。本文试从象征主义的角度出发，分析作者约瑟夫·康拉德所塑造的三个典型人物的性格特点，揭示象征主义在小说中对人性解读的作用。

关键字：《吉姆老爷》；象征主义；人性

中图分类号：G648 文献标识码：B文章编号：1672-1578（2016）06-0071-01

1. 引言

约瑟夫·康拉德是英国从现实主义向现代主义过渡时期的作家，是公认的现代主义文学的奠基人。F.R.Leavis在《伟大的传统》一书中。把约瑟夫·康拉德誉为英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四位小说家之一。

在康拉德的所有作品中，《吉姆老爷》被称为里程碑式的杰作和世界文学经典，体现了康拉德的艺术追求和道德探索。从大海到丛林，再从白与黑到戒指与火光使得象征主义手法在这部小说中无处不在，更使得这部小说的内涵得到深刻的体现。在小说所有的象征意义中，最令人回味的便是"蝴蝶"与"甲壳虫"所象征的人性的善恶，在小说三个典型人物布赖尔利船长、吉姆以及海盗布朗身上得到的完整的体现。

2. 解读"蝴蝶"与"甲壳虫"的象征

正如康拉德所说："所有伟大的文学作品都是象征性的。"在《吉姆老爷》中，康拉德通过大量黑白、明暗对照等视觉形象来作用于读者的感官，激发读者的联想，表达各种象征意义，而"蝴蝶"与"甲壳虫"的象征意义是最令人回味的。

"蝴蝶"长着美丽的翅膀，远离尘土，在空中飞舞，是自由的，浪漫的，勇敢的，神圣的，是完美道德的化身，也就是人性中的"善"。 与之相反的，"甲壳虫"天生一副硬壳，生活在泥土之中，没有任何尊严与追求，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满足于不惜一切的保护自己，甲壳虫是恐惧的，逃遁的，丑陋的，恶毒的，是人性本能的象征，即人性中的"恶"。

3.《吉姆老爷》故事梗概

故事的主人公吉姆的一生似乎只在为一个失误活着，为另一个失误去死，实际上，他一生只犯了一个刻骨铭心的错误，本能的一跳。在这本能的一跳之前，他在帕特纳号一做大副，年轻有为，雄心勃勃，决心在这个世界上混出个模样。在一次远舫中，满载一船香客的"帕特纳"号将要深没时，他对以布赖尔利船长为首的船上的官员不顾乘客性命，拼命去争夺有限的几只救生艇的行为，极为鄙视，不屑和他们为伍。他决意和一船乘客共患难。但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他被恐惧和混乱吓破了胆，那致命的一跳在本能的驱使下终于发生；他到底还是跳到了他曾经厌恶过的同伴中。但是沉没的"帕特纳"号并没有沉没他们弃船而逃的丑闻，吉姆和逃跑的船员一起受到法庭的审判。审判过后，船长布赖尔利自杀。吉姆为逃避舆论，到处躲藏，最后和一群几乎与世隔绝的土著人和睦相处，赢得尊敬，成为"爷"；但在正得意时，他犯下错误，轻信海盗布朗，导致严重后果，最终引咎请罪，演出一幕悲剧。小说的故事发展以及吉姆的人生悲剧让我们看到了康拉德想要表达的人性中善恶的双重性，理想的重要与脆弱，个体的孤独以及平静生活后隐藏的灾难和危机。

4. 解读吉姆的性格特点

康拉德一开始便将吉姆置于人性道德的矛盾中。他浪漫，像蝴蝶一样在自己的梦想中展翅飞翔，对海上奇侠的冒险生活充满了无限的痴想，梦想成为英雄，成为品德高尚的人。此时的他，选择的是"蝴蝶"，充满了对理想的向往和憧憬，以至于站在桅楼幻想自己"在大洋中的一只小艇里让绝望的人们鼓起勇气——永远都是忠于职守的榜样，像书中的英雄那样毫不退缩"。然而在"帕特纳"号出事之前的一次落水救人事件，作者通过强调吉姆恐惧的反应，似乎在暗示他这种在灾难和危机面前的脆弱。然而吉姆坚持住了，以至于他对 "帕特纳"号快沉没时船长和船员不顾乘客姓名争抢救生艇的行为表示不齿，他想与这群胆小、懦弱、不顾一切自我保护的甲壳虫保持距离，一种不可逾越的空间距离。然而，在最后一刻，他面临如蝴蝶般死或是如甲壳虫般活的时候，他本能的跳了——跳入了甲壳虫的救生艇，也跳入他人生无法挣脱的深渊。

吉姆的重生开始于他来到与世隔绝的土著人群中，来到了"曾被用来作为某种犯罪、过失或者厄运的坟墓"的帕图森岛。在这里他开始弥补过失，重新找回自己的翅膀，高飞小岛上空，备受土著人的尊敬和爱戴，成就了自己完美的人性道德。然而，海盗布朗的到来却破碎了吉姆的英雄梦。布朗刺激了吉姆深埋在心底的罪恶感，他开始软弱，开始挣扎，他的翅膀被禁锢，最终轻信布朗，导致多拉明儿子的被害。最终，吉姆认清了人性的弱点，并以死来获得解脱。

吉姆的一生的悲剧中，贯穿了他的性格双重性的特点——"蝴蝶"与"甲壳虫"对于他来说是特别时期下的选择：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他选择了"甲壳虫"，不惜一切保全自己；而当一切淡去，他又开始追求"蝴蝶"，追求高尚的道德。

5. 布赖尔利船长以及海盗布朗对"蝴蝶"与"甲壳虫"的选择

小说中的布赖尔利船长可以说是吉姆的一个略写版。在"帕特纳"号事件之前，他如同一只"蝴蝶"，没有任何瑕疵，被誉为东方贸易航线上最优秀的船长。而在船快沉没的时候，他选择了当"甲壳虫"，弃船逃生，并且事件暴露之后拒绝法庭的询问。而在他开始甲壳虫的苟且生活时，他心中的"蝴蝶"开始展翅，不断与"甲壳虫"抗争，让他的内心因愧疚而备受煎熬，他对生且保持荣誉产生了强烈的绝望，最终跳海自杀。

如果说吉姆是是一个自欺欺人式的理想道德主义者，那么海盗布朗则是赤裸裸的唯我主义无道德者。他目的明确追求利益，没有丝毫的道德心与理想感。他享受"甲壳虫"的生活，在泥泞与肮脏中追求自己的利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的生活被"甲壳虫"完整的占据，几乎没有任何选择"蝴蝶"的机会。

6. "斯坦"的作用

在这部小说中，康拉德融入了深刻的道德寓意，细腻的心理描写及独特的叙述手法，在并不复杂的情节中包含着对人性的矛盾，人类生命的评判。这种令人耳目一新的创作手法所取得的成功，与小说中"斯坦"这一角色有着不可忽略的关系。

斯坦在小说中是一个富商，专长于昆虫学，喜欢捕捉、搜集蝴蝶，"能把经手的每一只蝴蝶或甲壳虫据为己有。"他有能力判断人性中的两个极端反映——人性中的"蝴蝶"和"甲壳虫"。"富商"的"富"我们可以作此理解：斯坦象征着一个智者，他研究"蝴蝶"和"甲壳虫"，即人性的善与恶，他站在一个高度静静的倾听整个故事，切又时时发出自己的感叹。同时，他还通过不时的叹息，将"蝴蝶"与"甲壳虫"的象征阐述到极致，他说：

"人想成为圣人，同时，他又想成为魔鬼。每当他闭上眼睛时，他眼前浮现的是一个优秀的人，优秀得不可能到达的程度。…那只是一个梦。"

在吉姆接受审判开始逃避与思索的时候，斯坦更是给了一个形象生动、富有哲理的比喻，将"蝴蝶"与"甲壳虫"的象征意义展露无遗：

"这只壮丽的蝴蝶找到了一小堆脏土，落在上面一动不动；可是人绝对不会呆在他的粪便上一动不动。"

因此，"斯坦"在小说中既是一个热衷于昆虫学的富商，收集"蝴蝶"与"甲壳虫"，同时也是一个智者，看穿人性的"善"与"恶"。更为重要的是，"斯坦"这个角色是小说象征主义将这两对概念联系在一起的一根线，通过他的关联，整个作品情节发展自然，象征手法更是运用到了极致。

7. 结语

康拉德在《吉姆老爷》中描述了道德完美、神圣与卑微、丑陋的本能之间的矛盾、痛苦和斗争，让读者看到了道德理想与现实人生之间的关联与矛盾。通过象征主义手法，他更为形象生动的表达出了这种矛盾。掌握小说中的象征意义，读者可以更加具体的体会人性双重性的阐述，并把握作者对人性和道德的理解。

参考文献：

[1] Tanner， Tony. Butterflies and Beetles——Conrad's Two Truth [J]. Chicago Review. 1963.

[2] 康拉德. 吉姆爷[M]. 熊蕾， 译.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4

[3] 朱晓琴. 人性中的"蝴蝶"与"甲壳虫"——评《吉姆爷》中的象征[J]. 闽西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07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