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与姜垓交游考
2016-06-22曲金燕
曲金燕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 滨江学院,江苏 南京210044)
余怀与姜垓交游考
曲金燕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滨江学院,江苏南京210044)
摘要:余怀与姜垓皆为明代遗民,二人年龄相仿,互为知己,不仅在才学上不分伯仲,而且志向相投,拒不仕清。余怀一生虽为布衣,但坚守气节,志存旧朝;姜垓乃明末进士,亲历国难家变后,隐居吴门以明志。他们有长达20年的交情,从相识到成为挚友,共经历三个阶段:相识——深入交往——频繁往来,朝夕相处。他们互相砥砺,互为激赏,这份患难与共的情谊,俨然已成儒林中的一段佳话。
关键词:余怀;姜垓;情谊
余怀(1616-1696),字澹心,又字广霞,福建莆田人,长期寓居南京,明末清初遗民。余怀的传世名著《板桥杂记》,乃借烟花柳巷之事抒发黍离之悲,毫无疑问当属“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之作,但考清康熙年间卓尔堪的《遗民诗》和民国孙静庵的《明遗民录》,均未见对余怀及其作品的收录。何也?乃因有清当局对余怀诗作的封查与禁毁。尽管如此,他的作品还是被时人用一种隐蔽、婉转的方式保留了下来,比如,以“遗民”自居、被世人目为“东南硕魁”的林古度,他就煞费苦心地保存了余怀的诗作《平原吟稿》,林古度在自己的诗作《回文诗》数页之后,附录余怀的《平原吟稿》一卷,而林诗甚少,这就更加彰显了林古度的深刻用意。这一举措也从侧面反映出当局对余怀作品查禁之严酷。余怀一生虽为布衣,但其却属复社成员,他游历甚广,交友广泛,明清之际的南京是人才汇集之地,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的余怀结交了当时几乎所有的知名人士,据不完全统计,与其交情甚密、往来唱和的人数多达二三百位,考其身份志趣,大抵可以分为三类,即复社群雄、高贤隐士和出仕新朝的文士。
关于余怀的交游情况,学人也做了不少研究考证工作,比如袁世硕《孔尚任年谱》附孔尚任与余怀及其子宾硕之交游,《李渔年谱》(《李渔全集》)里有李渔和余怀交游的略考(单锦珩),还有以单篇论文形式出现的顾启、姜光斗的《冒襄余怀交游考》[1]和朱志远的《〈板桥杂记〉的作者余怀与曹寅交游考》[2],这些都或详或略地考证了余怀的交游情况,为我们更进一步地了解余怀提供了较为可靠的信息。所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在余怀的友人圈中,还有一位与余怀志同道合、交情至笃的密友,二人年龄相仿,相交甚早,不仅在诗文上互为唱和、切磋技艺,而且二人经历相似,志趣相投,这个人就是堪称余怀知己、挚友的姜垓,本文试从余、姜二人的交往入手,剖析明末清初之际坚守气节、拒不仕清的文士的心境与生存状态。
姜垓(1614-1653),字如须,又字皇舆,别号筼筜,晚号明室潜夫,山东莱阳人。卓尔堪《明遗民诗》卷五选诗12首,孙静庵《明遗民录》有传,复社成员。余怀与姜垓的交往,据李金堂《余怀全集》附《余怀年谱》考证,应在明崇祯初,“自崇祯初,余怀始交各地来南都的复社俊秀,如山东姜垓、池州刘城、吴郡叶襄等”。[3]二人自青年时期相交起,便结下了不解之缘,直至姜垓逝世,二人有近20年的交情。余怀《五湖游稿》之《石湖》篇自序称:“余非吴人也,而爱吴之山川风土不后于古人。往与山东姜垓望衡对宇,朝夕唱酬,以为娱乐。呜呼!今垓已死矣,余独居虎丘。烟岚月榭,孤灯片石,日相伴侣。”这段话抚今追昔,感情真挚,不仅透露了余怀与姜垓生前惺惺相惜的交往,而且表达了他痛失老友之后孤独、寂寥的心情。
余、姜二人从相识到相知,共经历三个阶段。
(1)相识。他俩相识极早,姜垓门人何天宠在《姜考公传》中说,姜垓之兄姜埰于辛未(1631)年中进士,筮仕真州令(即今天江苏仪征真州镇,东临扬州,西近南京),而姜垓“奉二亲客官署”,从山东家乡渡江到南京,此时的姜垓应该是第一次离家南游,年纪不到20岁,初次来到山川灵秀、人才荟萃的南京,心情自然大好,此际的古城金陵“公侯戚畹,甲第连云;宗室王孙,翩翩裘马。以及乌衣子弟,湖海宾游……升平之乐国也”(余怀《板桥杂记·雅游》)。罗绮繁华的旧院、随处可见的名胜古迹,无一不深深吸引着他,于是广交天下英彦、讨论制艺、咏诗学曲便成为姜垓此次南行的主要收获,正如何天宠所说:“多与海内英彦交善”,而这诸多“海内英彦”之中,有一位便是余怀。余怀幼年时期随父母移居南都金陵,自幼受到南都浓厚文化氛围的熏染,积极参加青年士子的各种活动,据李金堂《余怀年谱》考证:“自崇祯初,余怀始交各地来南都的复社俊秀,如山东姜垓、池州刘城、吴郡叶襄等。”当属不误,二人相识应在崇祯四年左右。两人相交于崇祯初年的佐证,还可见姜垓为余怀《枫江酒船诗》所作叙,叙中说:“崇祯初,仆客蒋陵(即南京),与余子澹心同为布衣交。”但这只是初次相识,并没有更深入的交往,因为不久姜垓便离开南京,去了苏州,何天宠《姜考公传》中说:“既游吴会,有虞山某孝廉……”
(2)深入交往。二人有深入交往是在崇祯十三(1640)年左右,余怀在《峄峒集序》中自述:“己、庚之际,人物留聚于留都:其四方流寓之士,则有和州戴推官重、桐城方学士以智、孙职方临、山东姜司马埰、姜考功垓辈。”姜垓乃庚辰年进士,庚辰之后便去北京赴任,据何天宠《姜考功传》载:“壬午,授行人司行人,秩为房考官,得士十二人。”所以,二人的交往应在庚辰之前。己、庚之交使他们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们结驷连骑,选色征歌,或联吟酬唱,或行酒纠觞,谈诗论画,不亦乐乎。而促使他们有这次交往的,乃是复社的南京集会。崇祯己卯,金陵解试,复社名士汇于南京,“复社名士陈贞慧、冒襄、张自烈、黄宗羲、吴应箕、沈士柱、梅朗中、侯方域等,在南京举国门广业社。与会者多为签名《留都防乱公揭》者,‘无日不相征逐’,‘无日不连舆接席。酒酣耳热,多咀嚼(阮)大铖以为笑乐。’”此次与会的复社同人,多达340人。以余怀、姜垓两人的性情和才华,不可能不去参加这次盛况空前的集会,他们不光参与集会,而且也都在《留都防乱公揭》上签了名,这也是日后为什么阮大铖对他们恨之入骨的主要原因。崇祯自缢后,弘光帝在南京即位,阮大铖通过马士英的鼎力举荐,担任兵部尚书,遂立即举起屠刀,对复社成员进行疯狂的报复,他依据《留都防乱公揭》中的署名,大肆屠杀复社士子,余怀、姜垓亦在此列。余怀《冒巢民先生七十寿序》中说:“及至皇舆倾覆,江南建国,权奸握柄,引用憸人。阉儿得志,修怨报仇,目余辈为党魁,必尽杀乃止。”据复社领袖黄宗羲记载,他与顾杲、陈贞慧被逮,最终得释:“仲驭下狱死,眉生、次尾、崑铜皆亡命,余与子方从徐署丞疏逮问,而先生亦为校尉缚至镇抚。事虽解,已濒十死矣。若是乎,弘光南渡止,结得留都防乱一案。”当时气氛之恐怖、情状之紧急,可想而知。姜垓也未能逃脱被捕杀和逃亡的命运,魏禧所撰《莱阳姜贞文公偕继室傅孺人合葬墓表》中说:“会南京再造,马、阮兴大狱,下檄关津所在,缉公兄弟,必置之死地后已。公亡命淛东,既多所建白,不得行,遂隐天台雁宕山中,自号伫石山人。”[4]
己、庚之会两人相交甚欢,他们年龄相仿(姜垓长余怀两岁),意气相投,很快成为挚交,居游尤笃,这一点可从十年后两人虎丘意外重逢,余怀所作的《吴门逢姜如须有赠》诗中感受得到:“虎丘石上重相见,别有伤心拭泪听。……犹记当年桃叶渡,几回沉醉李家亭。”诗中所说的“当年”就是指庚辰年(即崇祯十三年),所指之事就是当初二人正值青春年少,同游秦淮旧院时的风流韵事,这次的虎丘重逢与庚辰年的相聚间隔正好十年。《板桥杂记·轶事》篇载:“莱阳姜如须,游于李十娘家。渔于色,暱不出户。”就是指当年姜垓沉溺于李十娘家之艳事。
己、庚之会后的十年,两人一直不曾见面,而这十年,也正是他们人生遭遇重大变故、生活道路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十年。先说余怀,他经历了一生中最为失意的时期,先是科举失意,而后家散人亡。余怀参加科举考试是在明亡以前的崇祯十五年,他自少年游学南雍时即脱颖而出,文才出众,与杜濬、白梦鼐屡拔头筹,名噪南都,时人誉曰“余杜白”,时任南国子监司业的著名学者吴伟业,十分欣赏这位后起之秀,特地写了一阕《沁园春·赠南中余澹心》,期许他以“后生领袖”,寄托厚望,但是崇祯十五年秋,他应试南闱,竟然名落孙山,这对于受众人瞩目的余怀来说,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而在此后不到三年的时间里,余怀再次遭遇了更大的厄运,顺治二年,清军占领南京,余怀家产遭劫,其妻惊吓而死,从此,青年余怀一掷千金、潇洒安逸的富家公子哥生活结束,开始了奔波流离的动荡生涯。余怀常年漂泊在外,作客天涯,表面看起来终日游山玩水、作诗会友,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是无比孤寂与悲凉的,他时常思念家乡的亲人朋友,这种感情都渗透在他的诗作中,比如,在作于顺治八年至十年间的《五湖游稿》里,有一首《寄儿》诗:
春天作客到秋天,几度招摇泖上船。骥子会吟草堂句,虎儿莫学老夫颠。阁中书帙宜常检,门外笙歌少作缘。我已倦游归未得,多时卧病海云边。
诗前有小字:时霸儿寓虎丘,霸儿即余怀长子宾硕,字鸿客,一字石农,初名玄霸,为避玄烨讳而改,诗中的“骥子”“虎儿”即指余怀的长子、次子宾硕与兰硕,“阁中书帙宜常检,门外笙歌少作缘”乃规劝之语,表达了父亲对儿子寄予厚望的良苦用心。
余怀诗文中,出现最多的一个字就是“客”,“天边作客繁双鬓,倚仗停云送夕阳。”(《五湖游稿·怀友》)“客处篱边犹种菊,不忘霜后两三枝。”(《五湖游稿·种菊》)“客心浩漫不自得,目送鸳鸯湖上飞。”(《平原吟稿·寄题曹司农秋岳倦圃吟》)“予本闭户人,今为远游客。”(《甲申集·次平望怀友》)字里行间透露出余怀背井离乡、感伤身世的飘零之感。
再看姜垓,从庚辰年到庚寅年与余怀的虎丘重逢,这十年也是他一生中最为艰辛、最忍辱负重的十年。姜垓出身书香门第,世代为莱阳文化望族,高祖姜淮,殖德名于乡,以御寇功拜怀远将军;曾祖姜珙,字贡之,号韫石,例贡太学生;祖父姜良士,字汝循,号养吾,邑廪生,魏禧撰《莱阳姜贞文公偕继室傅孺人合葬墓表》载:“良士公好学,尝手抄古今书满数橱。……初隆庆丙子,良士公乡试拟元,主司置第七,分考官不悦,忤主司意,竟黜之”;父姜泻里,字尔岷,号汉州,邑廪生,累封征仕郎,礼科给事中。姜氏一族世代奉儒,满门忠孝,比如,姜垓仲兄姜埰,以“忠义”著称,为人慷慨,喜忠孝大节,崇祯庚辰进士,崇祯十五年,因“二十四气”案含冤受仗下狱,姜埰被难,姜垓周全患难,形容枯悴,朝臣士子,无不交口称赞,“凡药饵粳糜,悉出心手。黄门拜杖几危,先生口衔童便活之。”(《姜考功传》)姜垓《哀丧乱诗》前小序曰:“仲兄(即姜埰)血肉并脱,濒死数矣,垓亦俯首含沙,几蹈不测。”此事亦见魏禧《莱阳姜贞文公偕继室傅孺人合葬墓表》:“公方病卧床,闻兄赴北镇抚司,惊起,走出,一足未及履袜。行里余,从者取履追著之。给事(姜埰)受杖气绝,公含溺吐口中得活。日奔走营救,夜草卧堂上地。竟其狱,未尝入内寝。”而这对于姜垓来说只是灾难刚刚开始,更让他痛不欲生的祸患接踵而至。崇祯十五年(1642)末,清军围攻莱阳,姜氏举家罹祸,父亲姜泻里率子弟僮奴入城死守,次年二月城陷,姜泻里及幼子姜坡以身殉国,姜家共有二十余口死于国难,这对于姜垓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3)频繁往来,朝夕相处。余、姜两人的频繁交往是在姜垓移居苏州以后,姜垓于丁亥年(1647)隐居苏州,闭门著书,不交宾客。庚寅年(1650)两人于虎丘意外重逢,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这可以从余怀作于此年的《枫江酒船诗》中感受得到,这部诗集现仅存诗12首,其中有8首诗都是写给姜垓的,前有姜垓作序。此时的余怀正游览三吴,他自云间(今上海)过苏州,在吴县、吴江一带活动,与姜垓、曹秋岳、申维久、金俊明等交往。姜垓亦作诗表达与老友重逢后的复杂心情:
杨柳楼头六代青,相逢还忆旧旗亭。孤城夜杵鸣江练,细雨轻舠湿翠屏。季路归家频负米,匡衡凿壁更传经。重来未脱风尘苦,短袖萧萧两鬓星。(《喜余大自云间来夜话,明日送往娄江》)
诗题中余大即余怀,此时余怀的行程是云间——苏州——娄江——苏州,《三吴游览志》中五月二十七日记:大雨。坐如须思美草堂话旧。有诗句:“此去娄江何所见,子山词赋仲宣楼。”是余怀从娄江重回苏州后两人相聚时语。该诗既追忆了他们旧日在金陵时的峥嵘岁月,又感慨了今朝历经沧桑后的况味人生,苦辣酸甜,悲喜交加。
庚寅之会主要集中在四月初一到六月十九日之间,据《三吴游览志》整理如下:
四月初十,晴。摇棹至半塘,过姜如须旧宅。
五月二十七,大雨。坐如须思美草堂话旧。
五月二十八,大雨。晤叶圣野,同饮思美草堂。
五月二十九,大雨。自阊门抵昆山,作《孤舟夜雨歌简如须圣野》
六月十一,晴。如须招余为玄墓游。
六月十二,小雨。林若抚来……因语如须曰……
六月十五,晴。理归楫,过尧峰,与如须联句。
六月十六,晴。作笺寄姜如须。
尤其是五六月中,二人几乎日日相聚,即使不见面,也互寄信笺,正如余怀所言:“同舟以济,方郭、李之俱仙;共枕而眠,拟庄、光之信宿。”相交默契,情同手足。
其次,他们志向相投,拒不仕清,甘于贫贱。余怀与姜垓皆为遗民,余怀作为一个心存恢复而漂泊流离的文士,当大势已去、尘埃落定之后,终以隐士而终,而那些曾经的抗清者或者隐士,面对清廷的召唤,便“一队夷齐下首阳”,余怀仍坚持自己的操守,拒不出仕,他的大批著述均不书清朝的年号,也不提及清朝的政策,老友姜垓将他的操守和司空图相比较:“会逆巢乱,车驾播迁,图避地中条山,以诗文自娱,士人多往依之。是时盗贼充斥,独不入王官谷。……惟图终身不仕。余子所志,与图略同。”(《枫江酒船诗叙》)姜垓的志向,与余怀相同,而与余怀相比,他对清朝的痛恨更是刻骨铭心的,姜垓的至亲皆死于清人之手,这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痕,他在《宛转歌》中说:“思故乡,沧海成田泪亦长。九陌行路非我戚,坟草垂零天一方。”丁亥(1647)年后,姜垓隐居姑苏,闭门著书,不交宾客,有朝廷显贵登门造访,他都避而不见,余怀在《过姜如须旧宅》中称赞这位老友:“老去诗篇悲更壮,半生踪迹病兼愁。停云若为传消息,爱尔真轻万户侯。”发自肺腑地赞扬他志比金坚、视功名富贵如粪土的高尚情操。所以,共同的志趣与操守,是余、姜二人成为挚友与知己的思想基础,他们互相砥砺,互为激赏,这份患难与共的情谊,俨然已成儒林中的一段佳话。
参考文献:
[1]顾启,姜光斗.冒襄余怀交游考[J].淮北煤师院学报(社科版),1986(1).
[2]朱志远.《板桥杂记》的作者余怀与曹寅交游考[J].明清小说研究,2008(3).
[3]余怀著,李金堂编校.余怀全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717.
[4]姜垓,解瑶等撰.高洪钧编.明清遗书五种[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6:66.
(责任编辑张玲玲)
Textual Research of Yu Huai and Jiang Gai
Qu Jinyan
(Binjiang College, Nanjing University of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Nanjing, Jiangsu 210044)
Abstract:Yu Huai and Jiang Gai were all adherents of the Ming dynasty. They were of the same age and considered each other bosom friends. Not only were they equals in talent and learning, but also they had common aspirations that they both refused to become an official of the Qing dynasty. Although Yu Huai was a commoner all his life, he adhered to national integrity of the Ming dynasty. Jiang Gai was a jinshi of the late Ming dynasty. After the national disaster and family misfortunes, he lived in seclusion in Wumen to extend his royalty to the changed dynasty. From acquaintances to intimate friends, they maintained their friendship for twenty years when they made first acquaintance, when they knew each other, and until they interacted frequently. They encouraged and appreciated each other in trouble. This friendship has become a legend among Confucian scholars.
Key words:Yu Huai; Jiang Gai; camaraderie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293X(2016)00-0056-05
doi:10.16169/j.issn.1008-293x.s.2016.00.011
收稿日期:2016-03-21
作者简介:曲金燕(1979-),女,蒙古族,吉林长春人,南京信息工程大学滨江学院讲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