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要素视角下城市化对产业转型的影响机制研究
——以上海为例
2016-06-22邵军上海社会科学研究院部门经济研究所上海200020
邵军(上海社会科学研究院部门经济研究所,上海200020)
资源要素视角下城市化对产业转型的影响机制研究
——以上海为例
邵军
(上海社会科学研究院部门经济研究所,上海200020)
[摘要]目前,推动产业转型已经成为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从产业转型的内在约束条件,以及中国城市化与工业化互动发展阶段来分析,中国产业转型需要实施新型城市化来驱动。资源要素是城市化引致的微观变量,是产业转型的约束条件,城市化对产业转型的作用既有正面效应也有负面效应,关键看城市资源要素是否得到合理配置。本文以上海为例,从资源要素的视角对新型城市化对产业转型的影响效应进行了实证分析,并对上海新型城市化推动产业转型提出了有关政策建议。
[关键词]资源要素城市化产业转型
一、理论研究综述
(一)新型城市化基本内涵
城市化应当是当今世界最重要的社会经济发展、地理空间变化现象之一,是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及区域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经过多年来众多国内外学者的不断研究,城市化已经具有极为丰富的内涵,而且不同学科对其有着不同的定义。目前,在经济学研究中,相当部分学者采用人口城市化的概念和指标来研究分析城市化,将城市化简单变成“农业人口转变为非农业人口的一个过程”。①邢福俊:《我国城市化水平现实分析》,《东北财经大学学报》1999年第2期。而这一狭义的概念,实际上并不能很好地分析解释中国城市化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因为中国城市化问题从人口城市化的角度来论述则存在隐性城市化、半城市化等多种问题,因此,迫切需要采用新型城市化的概念来研究分析。不同于一些传统城市化的概念,新型城市化这一概念已经抛弃了以前关于城市化就是人口城市化这一观点,城市化并不仅是城市人口比重不断集聚提高的一个过程,①曾万涛:《长株潭城市群新型城市化研究》,《时代经贸(下旬刊)》2008年第3期,第108页。同时还是产业结构转变、消费水平不断提高、城市文明不断发展的一个过程,②王秀娜、李文男:《辽宁城市化发展的制约因素分析》,《辽宁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6期。从这一概念的基础上来分析,城市化与产业转型的关系更加密切。
从内涵上分析,新型城市化有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新型城市化应当是体现为政治、经济、社会以及文化“四位一体”的城市化,资源集约、各方统筹、和谐发展的城市化,是坚持以人为本的城市化。③王永昌:《坚持走新型城市化道路,合力提升城市综合竞争力》,《中国发展》2007年第1期。李红波、张小林等认为,新型城市化在内涵上可表述为“资源集约化、发展现代化、城乡统筹化”的城市化。④李红波、张小林:《我国发达地区新型城市化的内涵及测度研究——以江苏省为例》,《地域研究与开发》2011年第6期。杨烨军用经济城市化、人口城市化、基础设施建设、生活方式水平等四个纬度来衡量新型城市化。⑤杨烨军、宋马林、廖信林:《中部地区新型工业化与新型城市化关系实证研究》,《统计与决策》2012年第2期。第二种观点认为,新型城市化既是着力推进人口转移型城市化,同时还要探索推进结构转换型城市化。⑥程必定:《新型城市化与城市群——中部崛起之路》,《城市》2007年第10期。第三种观点是,新型城市化也应当是推动农村全面发展的城市化,⑦曾万涛:《新型城市化研究综述》,《湖南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4期。包含了两个层次,一个层次是将农村人口转变成城市人口,另一个层次则是转入城市的那部分原农村人口的生存方式、生活条件、生活品质等方面的城市化。
本文认为,新型城市化这一概念,是对原有城市化概念的再深化,在内涵和范围上要明显超过传统城市化概念。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概念范围进一步拓展,新型城市化不仅包括将农村人口转变成城市人口,将农村地区转变成城市地区,还包括城市更新、再城市、城市转型,即城市化地区的再开发、再调整,这是因为全方位地推进城市化,城市化地区的再开发、再调整必不可少,这也是对“半城市化”的再推进;二是概念内容进一步丰满,新型城市化不仅包括人的城市化,更是资源要素、市场需求的城市化,也是城市功能的形成发展,将区域经济社会、空间布局、文化等特征向一个真正、完善的城市转型。本文是立足于这一角度,来研究城市化对产业转型的影响,进而提出产业转型导向下的新型城市化如何推进设计。
(二)产业转型基本内涵
关于产业转型,综观国内外理论界,目前并没有形成一个比较权威和统一的定义。相当多的学者在研究中将这一概念等同于工业化和产业结构调整。本文认为,这三个概念既有联系、又有区别,都描述了产业发展质量上的变化,但工业化更多地是描述区域主导产业从第一产业向第二产业发展的过程,而产业结构调整更多地是指产业结构从第一产业向第二产业、进而第三产业演进的过程。产业转型概念不同于工业化与产业结构调整,它是指产业结构的重构,本质上并不完全是一些产业部门比例的简单变化,而是以主导产业部门的更迭为特征的飞跃和变化,⑧姚晓艳:《高新区建设和关中经济带产业转型与空间重组》,西北大学2004年硕士学位论文。既包括产业间转型,即国民经济三次产业结构之间的构成比例调整,产业结构从低向高的演进、升级;也包括产业内转型,即同一产业内部结构的调整,从劳动密集型、低附加值产业向资本、技术密集型、高附加值产业的转变。
从内在驱动力看,刘孝成提出,产业转型可以细分为三种类型:第一种类型是技术创新型产业转型,即技术进步推动的产业转型;第二种类型是要素分工诱导型产业升级,即按照产业要素禀赋推动形成国与国、地区与地区之间的产业分工,由此带来产业转型;第三种类型是成本推动型产业转型,即因为生产要素价格成本上升推动的产业转型。⑨刘孝成:《城市产业转型升级与空间规模演化的经济学分析》,《北京石油管理干部学院》2012年第3期。
从城市转型方向看,国内外学者研究了三种情况:对一些结构性衰退城市而言,较窄的专业化产业集群是城市经济脆弱的根源之一,产业多元化转型是主要方向;对一些大都市而言,大力推动产业融合化,是产业转型的重要方向;对一些全球城市而言,发展高端服务业,是实现从制造型城市向服务型城市转型的有力举措。韩汉君、黄恩龙研究提出,一些城市需要从资源型城市向加工制造型转变,一些城市应由制造型向服务型转变,一些城市可能需要向超文化创意型城市转变。①韩汉君、黄恩龙:《城市转型的国际经验与上海的金融服务功能建设》,《上海经济研究》2006年第5期。
(三)资源要素理论
城市化与产业转型两者相互作用的微观基础是资源要素,资本、劳动力、技术、土地等资源要素是联系城市化和产业转型的重要环节。城市化本身就是生产要素在不同区域迁移的一个过程。②陈建军、崔春梅:《商务成本与产业结构变动的动态关系研究——基于我国三大地区间的经验证明》,《上海经济研究》2010年第10期。在城市化进程中,资本、劳动力、技术、土地等各资源要素的供给需求、内部结构都将发生变化。而区域产业结构是建立在土地、劳动力、资本、技术等资源要素基础上的,产业转型实质上是劳动力、资本、土地、技术等资源要素在各产业间重新配置的动态发展过程。因此,为更好地研究新型城市化影响产业转型的作用机理,首先需要对劳动力、资本、技术、土地等资源要素进行研究。
随着城市化深入推进和产业经济发展,所谓资源要素的集合在不断扩充,在传统的资本、劳动力、土地等以外,知识、技术和信息变成更为重要的资源要素。据此,资源要素可以分为两类:高级生产要素和初级生产要素。③徐竹青:《高端要素、产业升级与城市化发展——基于浙江区域经济转型升级的战略思考》,《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2010年第3期。初级生产要素包括劳动力、土地和资本,是维系经济运行必需的基本因素。高级生产要素,是相对低级生产要素而言,指技术、知识、信息等提高经济发展质量最需要的生产要素。与初级生产要素不同,高级生产要素并非天然产生,而是通过大量、持续的投资逐步创造出来,④周星:《福建省经济竞争力与竞争战略分析》,《发展研究》2001年第10期。而且也往往只有在城市中才能形成,也比较容易集聚到城市中。
初级生产要素与高级生产要素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首先,高级生产要素是在大量初级生产要素的基础上孕育的。专业技术劳动力往往是通过对大量普通劳动力的不断培训教育形成,而这又需要资本的大量投入,技术创新也是需要投入大量资本而形成,并且是劳动力创造研究的成果。土地资源要素尽管不能直接创造高端生产要素,但也是其产生的重要空间载体。其次,高级生产要素与初级生产要素之间既是互补又是替代的关系。两者互补,指的是初级生产要素往往只满足劳动力密集型、土地密集型以及部分资本密集型的产业需要,生产的是全社会需求量较大、标准化、普及面较大的产品和服务,而高级生产要素往往用于资本密集型、技术密集型、知识密集型的产业,包括生产型服务业、现代服务业、高科技产业等,生产的是较为高端、个性化的产品和服务,两者共同组成了社会化大生产。两者替代,指的是一些产品和服务,都可以由初级生产要素或高级生产要素来制造。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基本生产要素较为充沛、价格较为低廉,那么这些产品和服务往往由初级生产要素来生产提供;如果随着技术进步,高级生产要素的制造成本低于初级生产要素,那么也会出现高级生产要素替代初级生产要素。
从区域来分析,往往是初级生产要素和高级生产要素同时具备,但不同区域、不同发展阶段,其初级生产要素和高级生产要素所占的比例结构也会不同,也就是说按照资源要素理论,劳动力、土地、资本、技术等资源都会存在内部结构的问题。这些资源要素的内部结构,与城市化、产业转型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
二、资源要素的影响机制分析
(一)资源要素是城市化引致的微观变量
城市化对区域带来的微观变化是资源要素从农村向城市物理集中,并在城市中相互作用产生了素质、结构等化学变化。城市化的过程,也是资源要素不断迁移集聚的过程。从城市化与资源要素动态关系看,在城市化初始到中期阶段,资本、劳动力等资源要素会由于城市较好的聚居优势而不断迁移集聚,但是各类资源要素不会一直单一向城市化地区迁移,这主要是由于城市存在规模经济极限。①陶伟:《基于资本、人口等要素流动轨迹的我国城市化路径研究》,《特区经济》2011年第10期。根据生产理论,随着城市规模扩大,规模经济会逐渐转变成规模不经济,也就是规模经济存在极限,总存在一个生产规模,使得任何生产在比该生产规模较大的规模处进行生产时的边际产出都低,即资源迁移型城市化会出现规模不经济,这时资本、劳动力、土地等资源要素再向城市迁移集聚,并不能带来生产效率的提高,会带来平均成本的上升,即扩大生产带来的收益小于其带来的成本的增加,最终会导致这些资源要素向城市边缘地区、小城镇迁移。
不同城市化阶段,对各类资源要素形成变化的影响是有所不同的(见图1)。按照西方城市化经典理论,城市的形成源于农业边际生产率下降,在城市化初期,随着农业生产效率的提高,农村劳动力大量向城市转移,同时也推动资本及技术等生产要素向城市化地区集聚投入,但这三类生产要素在城市化进程中边际生产效率走势不完全相同。就像图1所示,三条曲线分别代表城市化进程与劳动力、资本、技术的生产效率的对应关系,随着城市化不断推进,城市规模扩大过程中,劳动力、资本、技术的边际生产效率情况有所不同。在城市化初期,即图中的A区域,城市规模的扩大推动了城市人口增加,劳动力资源增加的边际生产效率远远高于技术和资本;在城市化中期,即图中B区域,资本在城市中迅速积累,其边际生产效率要大于劳动力和技术;在城市化后期,即图中C区域,随着劳动力、资本的聚集,边际生产效率出现下降,而技术创新成为城市经济的主旋律,外在表现为城市地区科研院所机构不断集聚,科技服务平台不断建设形成,为科技型企业服务的科技园区不断兴起,推动技术的边际生产效率不断提高。
图1 城市化与资源要素关系图
(二)资源要素是产业转型的约束条件
对一个城市或区域来说,产业转型必须立足于当地的资源要素禀赋,选择合适的转型方向和路径,脱离资源要素禀赋,产业转型就是无本之源,因此资源要素是产业转型的约束条件。但对产业转型来说,资源要素是其外在约束条件,只要将资源要素放到城市化与产业转型的关系中考量,资源要素就成为城市化影响产业转型关系的内在约束条件,随着城市化推进,可以影响资源要素对产业转型的约束程度,进而导致了资源要素的总量和结构变化。
资源要素流动变化对产业转型升级的作用至关重要,产业转型升级要通过生产要素在企业之间的流动与重组才能实现。劳动力、技术、资本和土地等生产要素在投入方向上发生转变,表现在不同产业部门之间的转移,这会导致不同产业部门根据资源要素的流入和流出出现收缩和扩张,最终变成了产业转型升级。其中,初级生产要素和高级生产要素对产业转型的作用效果有所差异。
初级生产要素,主要用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对区域经济从第一产业为主转向第二产业有较强的推动作用,但对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转型,特别是从劳动密集型向技术或知识密集型产业转型,则可能存在一定的负面作用。当劳动力和土地资源充沛时,企业会依赖这些低成本的比较优势,缺乏创新升级的动力,只有土地昂贵、劳动力短缺才会迫使企业创新转型。初级生产要素是不可能成为知识密集型、技术密集型产业的重要依赖,因为初级生产要素容易获得,而且即便是拥有地区比较优势的资源要素,比如劳动力、土地等资源,也会随着经济全球化而不断衰减。同时,初级生产要素过于充沛,区域比较优势过于明显,还会使得当地产业患上“资源依赖症”,管理和技术创新的动力不足,进而阻碍了产业转型升级。
当土地稀少、劳动力短缺,本地天然资源缺乏时,就会迫使企业摆脱对初级生产要素的依赖,努力推动生产要素向高级生产要素升级而找到企业的竞争优势,因此对管理和技术创新的推动力会增强。与初级生产要素相比,高级生产要素往往比较稀少,也需要长期大量投资才能形成,这也导致了这些高级生产要素难以模仿;高级生产要素一方面往往是管理和技术创新的产物,另一方面也是推动企业持续创新的必要条件。因此,与初级生产要素相比,高级生产要素,对区域产业转型升级的推动作用更为明显。产业转型升级与高级生产要素的创造、集聚提升密切相关,而且产业转型实际上就是一个生产要素从低级向高级演变升级的过程。①徐竹青:《高端要素、产业升级与城市化发展——基于浙江区域经济转型升级的战略思考》,《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学报》2010年第3期。这一过程从产业转型的形态看,就是在劳动、资本、技术三类密集型产业的演变过程。
三、城市化进程中上海资源要素结构转换情况分析
(一)劳动力资源结构
劳动力结构是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城市化和产业发展状况的重要指标,劳动力结构按照不同的标准,有很多种不同的分类。从资源要素的视角看,劳动力资源既有初级生产要素的部分,也有高级生产要素的部分,国内有学者从人力资本的研究视角,将劳动力资源细分为专业人力资本(受教育程度为高中、中专及以上)和基础人力资本(受教育程度为初中及以下),②胡春林、彭迪云:《基于人力资本贡献的产业结构转型路径研究——以广东省为例的实证分析》,《南昌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2期,第84-89页。基础人力资本对应的就是初级生产要素,专业人力资本对应的是高级生产要素,这主要是因为我国实行的是九年义务教育,在初中及以下教育阶段,劳动者的受教育内容主要是普遍具备的基础文化知识与技能,而高中及以上教育则是非义务教育阶段,受教育者主要接受的是专业知识与技能和理论研究知识与技能,而中等专业教育和技工教育则都属于教授特定技术、技能的专业化教育。
针对平均受教育年限,本文采用刘耀彬的计算方法,以上海人口在各级教育水平所占比例为权数加权求和,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w、x、c、g、d分别代表具有文盲和半文盲、小学、初中、高中、大专以上人口平均接受教育的年数,u、h、m、l、i分别代表文盲和半文盲、小学、初中、高中、大专以上人口比重。根据我国现行教育制度,本文将文盲和半文盲的受教育年限定为2年,小学教育水平人群的教育年限采用6年制,初中教育水平人群的教育年限定为9年,高中教育水平人群的教育年限定为12年,大专及以上学历水平人群的教育年限定为16年。
图2显示了1999—2011年上海平均受教育年限的变化趋势,我们可以看到上海劳动力的受教育年限整体是不断增长的,在2011年达到最大值,比1999年增加1.41年。这说明进入21世纪以来,上海的劳动力的平均受教育水平得到了明显提高。
从劳动力就业结构视角看,我们通常把劳动就业人口在不同产业的分布,即不同产业的劳动就业人口在总劳动就业人口中所占的比重作为劳动力就业结构的主要表现形式。国际上一般采用第一产业(农业)、第二产业(工业和建筑业)、第三产业(服务业)的划分口径,同时也可以按照工业、建筑业、交通运输业、餐饮业等国民经济部门划分,此外还可以采用生产性行业与非生产性行业以及农业、轻工业与重工业等作为划分口径。考虑到本文主要是以产业转型为导向,因此采用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从业人员占劳动力总数的比重作为劳动力就业结构的指标。
图3 1999—2012年上海三大产业劳动力比重②数据来源:《中国劳动统计年鉴》1999-2012年。
图2 1999—2011年上海就业年龄段劳动力平均受教育年限变化趋势①数据来源:《中国劳动统计年鉴》1999-2012年。
图3反映了1999—2012年上海从事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劳动力人数占劳动力总人数比例的变化趋势。
首先,从总体变化趋势上看,第一产业从业人员占上海劳动力总数的比重呈逐渐下降趋势,并处于较低水平。上海第二产业从业人员占上海劳动力总数的比重则成波动下降的趋势,2006年之前,上海第二产业从业人员比重呈逐年下降趋势,2007年开始,则呈现出波动性下降的趋势。上海第三产业从业人员占劳动力总数的比重则呈现出明显的波动上升趋势,在1999—2006年经历快速增长的趋势后,2007年出现明显降低,但在2007年后再次呈现上升趋势,但上升趋势有所放缓。综上所述,上海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劳动力占劳动力总量的比重整体上处于下滑趋势,而第三产业劳动力占劳动力总量的比重则处于上升趋势,而2007年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劳动力比重的波动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对上海劳动力就业结构的影响。
其次,从劳动力就业结构比重的大小来看,上海第三产业就业人员的比重最高,2003年之后这一比重一直高于50%,同时上海第二产业就业人员的比重略低于第三次产业就业人员比重,但从发展趋势来看,第二产业与第三产业就业人员比重之间的差距呈逐渐扩大趋势。同时我们也看到上海第一产业就业人员占劳动力总量的比重远低于上海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就业人员占劳动力总量的比重,特别是2002年之后,这一比重一直低于10%。
(二)土地资源结构
在衡量土地资源向城市迁移集聚的程度时,本文采用建设用地占全市土地面积的比重来衡量,这主要是考虑数据的可获得性,难以获得城市建设用地这一指标,只能用上海建设用地占全市土地面积的比重来衡量;在衡量城市土地利用结构转换程度时,按照理论分析,最合适的指标应当是城市工业用地、商业服务业用地占建设用地的比重这一指标,但由于在公开统计年鉴上难以获得相关数据,上海现行城市用地的统计指标也存在着相当的缺陷,因此对商服业用地的统计只是笼统地包含在“公共设施用地”中,无法明确统计出来,①厉伟、但承龙、孙文华:《城市化进程中土地持续利用评价指标体系研究》,《中国土地科学》2004年第5期,第26-31页。因此采用变通的办法,考虑到土地产出效益,即地区生产总值与土地利用面积的比值,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土地集约利用水平,用来分析土地利用结构的情况。
日本的统计资料显示,目前一般水平上用于第一、二、三产业土地的单位面积产值之比为1:100:1000,因此在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过程中,土地利用结构会出现从农业利用转向非农业利用、从工业转向商业服务业的变化规律,单位土地收益会逐步增加,因此,本文采用地区生产总值与土地利用面积的比值来衡量土地利用结构的变化。
图4、图5显示,上海建设用地占全市土地面积比重和上海生产总值和土地利用面积比重都呈逐年上升趋势。首先从上海建设用地占全市土地面积的比重来看,上海的建设用地面积增长速度较快,在2011年已经达到43.38%,这说明1999年以来,上海的土地资源正在快速向城市集聚。另外从上海生产总值与土地利用面积的比值来看,上海的单位土地收益呈现逐年增加的趋势,这说明上海的土地利用效率正在稳步提高,根据日本统计数据反映的第一、二、三产业的土地的单位面积产值之比为1:100:1000的经验,可以得出上海的土地利用结构正在由第一产业逐渐向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转移。
图4 1999—2011年上海土地利用结构变化趋势②数据来源:《中国劳动统计年鉴》1999-2012年。
(三)资本结构
理论和实践都一致表明,固定资产投资在推动产业转型的过程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而城市化进程对城市固定资产投资的增加起到了强有力的推动作用。根据前面理论分析,本文采用城市固定资产投资量、固定资产投资结构两个指标来表示。首先,城市固定资产投资量主要采用每年城镇人均固定资产投资这一指标来衡量,可以表示资本向城市转移集聚的程度。
从图6中可以看出,1999—2011年上海城镇人均固定资产投资呈现先增后降的趋势,并在2009年达到最大值。这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上海城市固定资产投资的变化情况,也反映出上海资本要素向城市的集聚趋势。
图5 1999—2011年上海土地产出变化趋势①数据来源:《中国劳动统计年鉴》1999-2012年。
其次,通过固定资产投资结构来表示资本投资结构转换程度,并且从产业间转型和产业内转型来考察固定资产投资结构的变化。在分析产业间转型时,将每年第三产业投资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K3)作为衡量指标;在分析产业内转型时,将每年工业投资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k2)的比重作为衡量指标。
图6 1999—2011年上海城市固定资产投资量变化趋势②数据来源:《中国劳动统计年鉴》1999-2012年。
从图7中可以看出,1999—2012年上海第三产业的投资比重逐渐上升,而第二产业投资的比重呈逐渐下降趋势,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上海固定资产投资结构的变化趋势。1999年上海第三产业投资比重约为第二产业投资比重的2倍,并在2003年之后差距呈快速扩大趋势,这说明上海在城市化过程中,资本要素正在不断向第三产业积聚。
图7 1999—2012年上海城市固定资产投资结构变化趋势①数据来源:《中国劳动统计年鉴》1999-2012年。
图8 1999—2012年上海R&D经费支出占GDP比重变化趋势②数据来源:《中国劳动统计年鉴》1999-2012年。
(四)技术结构
技术是高端生产要素,城市技术创新能力的强弱直接决定了技术要素的多少和等级。衡量城市技术创新能力的指标很多,为考察技术创新扩散对产业转型的促进作用,本文采用R&D经费支出占GDP的比重、每万人专利申请量作为各城市技术创新能力的衡量指标。首先,R&D经费支出占GDP的比重这一指标反映在技术创新方面的投入,投入越多,技术创新资源增长越多,可表示技术创新在城市中的集聚迁移程度。
从图8中可以看出,1999—2012年上海R&D经费支出占GDP的比重呈逐年上升趋势,上海在研发方面投入正在不断增加,并且增长速度大于GDP的增长速度,这说明上海技术创新资源的集聚水平正在不断提高。
此外专利统计指标的衡量,目前主要包括专利授权量和专利申请量,针对这两个指标,笔者认为由于受到专利标准、政府专利机构等不确定因素的影响,不能有效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真实的创新水平,而且目前世界发达国家也常用专利申请量作为该国创新水平的衡量指标,因此本文借鉴Higs和Rose等对技术创新能力衡量的指标,采用每万人专利申请量来衡量城市的区域创新能力,这一指标可表示技术创新在城市中的结构转换程度。
图9 1999—2012年上海每万人专利申请量变化趋势①数据来源:《中国劳动统计年鉴》1999-2012年。
图9显示,1999—2012年上海每万人申请专利的数量正在快速增加,2012年上海每万人专利申请量是1999年的11倍,上海的技术创新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四、上海资源要素与城市化实证关系分析
(一)资源要素复合型指标建立
由于城市化水平不是一种生产要素,根据前面假定,城市化影响推动产业转型,主要通过劳动力、资本、土地、技术四种因素发挥作用。为更好地探索城市化对产业转型的影响机制,本文考虑城市化与资源要素中每一个影响产出的因素之间的关系,建立以下四个模型:
其中B代表资源要素复合指标,由劳动力、资本、土地、技术等四种资源要素结构指标复合而成,U表示上海非农人口占全市总人口的比重。考虑到这四种资源要素反映的资源要素结构转换情况都同等重要,因此本文给予劳动力、资本、土地、技术等四种资源要素同等权重,均为0.25。
A表示上海技术创新能力,对R&D经费支出占GDP的比重(用A1表示)、每万人专利申请量(用A2表示)两个指标分别给予0.5的权重,得到技术创新能力复合指标:
K表示上海资本投资水平,本文采用城市固定资产投资量、固定资产投资结构两个指标来表示。其中,城市固定资产投资量(K1)主要采用每年城镇人均固定资产投资这一指标来衡量,可以表示资本向城市转移集聚的程度;固定资产投资结构k3,主要采用第三产业投资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K3)作为衡量指标,可以表示资本投资结构转换程度。对以上两个指标分别给予0.5的权重,得到资本投资复合指标:
H表示上海的劳动力资源水平,本文采用两个指标来分别衡量劳动力资源供给量和结构,前者可以分析劳动力转移集聚到城市的程度,用从事第三产业的劳动力人数占劳动力总数的比重(H3),后者是平均受教育年限(H1),以劳动力整体受教育程度来评价劳动力素质和结构,可以表示城市劳动力的结构转换程度。对以上两个指标分别给予0.5的权重,得到劳动力综合指标:
L表示上海的土地资源水平,在衡量土地资源向城市迁移集聚的程度时,本文采用建设用地占全市土地面积的比重(L1)来衡量,在衡量城市土地利用结构转换程度时,采用地区生产总值与土地利用面积的比值(L2)来衡量,对以上两个指标分别给予0.5的权重,得到劳动力综合指标:
表1 城市化与资源要素数据指标表
以上所有的数据指标情况详见表1。
(二)上海城市化与资源要素关系分析
在对两变量回归分析中,虽然回归系数能够度量变量之间的线性关联程度,但这种度量不具备方向性,即不能够证实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而因果关系检验则就是要找出变量相互之间的作用关系,确定在回归分析中的自变量和因变量。
本文采用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方法对上海非农人口占全市人口比重和资源要素复合指标的相互关系进行度量。按照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的方法,对上海城市化水平与资源要素进行因果关系检验。借助Eviews8.0软件计算的结果如表2、表3所示。
表2 上海非农人口占全市人口比重和与资源要素复合指标因果关系检验
表3 上海城市化水平和与资源要素复合指标回归拟合结果
从表2因果关系检验结果看,上海城市化水平是资源要素结构转换的格兰杰原因,上海资源要素结构转换不是城市化水平的格兰杰原因。
其中,城市化水平为U,三产比重为A,资源复合指标为B。回归结果显示,R-squared值为0.915247,大于0.5;F值为129.5881,数值较大;表3中t值也明显大于2,回归结果较为理想,反映了上海非农人口占全市人口比重和与资源要素复合指标之间存在显著的线性关系,即城市化推动了资源要素结构转换。
五、上海资源要素与产业转型关系分析
(一)数据模型建立
本文引入内生增长模型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并对其进行拓展,假设城市经济增长除取决于物资资本、劳动力资本和技术以外,还跟土地资本有关系。基于上述考虑,建立模型如下:
其中,Y代表总产出,A代表技术创新,K代表物质资本,L代表土地资本,H代表劳动力资本,ξ代表随机扰动项。假定规模报酬不变,δ+α+ β+γ=1,δ、α、β、γ小于1。
参照模型(1)的有关设定,本文构建城市产业转型目标产业的内生增长模型:
其中,Yt代表城市产业转型目标产业总产出,At代表城市产业转型目标产业技术创新,Kt代表城市产业转型目标产业物质资本,Ht代表城市产业转型目标劳动力资本,Lt代表城市产业转型目标土地资本,ε代表随机扰动项。
经过整理得:
对(4)式两边取对数得到模型的线性化形式如(5)式:
(二)上海产业转型与资源要素关系分析
在论证产业转型与劳动力、资本、土地、技术等资源要素关系之前,本文先对上海产业转型指标与资源要素复合指标(6)进行实证分析。
本文采用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方法对上海第三产业占GDP比重和资源要素复合指标的相互关系进行度量。按照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的方法,对上海城市化水平与资源要素进行因果关系检验。借助Eviews8.0软件计算的结果如表4、表5所示。
表4 上海第三产业占GDP比重和与资源要素复合指标因果关系检验
表5 上海第三产业占GDP比重和与资源要素复合指标回归拟合结果
从表4因果关系检验结果看,上海资源要素结构转换是上海产业转型的格兰杰原因,上海产业转型不是资源要素结构转换的格兰杰原因。
回归结果显示,R-squared值为0.816676,F值为53.45799,数值较大,表5中t值也明显大于2,回归结果较为理想,反映出了上海第三产业占GDP比重和与资源要素复合指标之间存在显著的线性关系,即资源要素结构转换推动了产业转型。
对(5)式进行回归分析得出:
表6 上海三产业占GDP比重和与资源要素有关指标回归拟合结果
回归结果显示,R-squared值为0.940285,F值为27.55590,数值较大,回归结果可以接受,反映了上海产业转型与劳动力、资本、土地、技术等资源要素之间存在较为显著的线性关系。
六、实证结果分析
从上述实证分析看,得益于上海新型城市化深入推进,上海劳动力、资本、土地、技术等资源要素结构不断优化升级,上海新型城市化总体上表现出了结构转换型城市化的效果,推动了资源要素的迁移集聚和结构转换,对产业转型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同时,深入分析劳动力、资本、土地、技术等资源要素,劳动力、资本对产业转型作用更为明显,而土地、技术等要素还不够明显。下一步,需要在继续推进劳动力、资本等要素结构转换的同时,重点要对土地、技术等要素的结构优化升级。
推进上海新型城市化时,将资源要素结构转型作为重要目标,通过不断培育高端基本生产要素、调整资源要素结构,推动产业高端化转型。具体建议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实施结构转换型城市化:
1.以推进城中村为抓手,推动人口结构优化调控。尽管从上海新型城市化影响产业转型的实证分析结果来看,劳动力资源对产业结构转型具有较为显著的正向作用,但是技术创新指标对产业转型正向作用不显著。这说明上海还需要继续引进劳动力资源,与此同时更应当调控人口结构,大力引进高素质的创新人才。针对上海实际情况,可以把城中村改造作为切入点,大力推进人口结构调控。据2013年全面摸底调查,上海城中村共有1246个,占地面积约338.73平方公里,城中村户籍人口和外来人员数量普遍严重倒挂,平均在1:3左右,部分甚至在1:7以上,外来人口中相当部分初中以下学历,从事“五小行业”等非正规就业。通过城中村改造,将这批学历不高的人群和低端产业调整好,对上海产业转型将具有明显的推动作用。
2.以土地二次开发为抓手,实施土地结构优化升级。尽管从中国城市化影响产业转型的理论分析看,土地要素增加供给和结构优化有助于产业转型,但从上海新型城市化影响产业转型的实证分析看,两者关系并不显著。这可能有两方面原因:一是过去多年来土地粗放型提供,导致土地资源使用浪费,实际产出效率并不高;二是近几年来上海控制土地用地指标,导致实际供给也有所下降。下一步,从结构转换型城市化的角度,需要实施土地结构优化升级,具体从土地二次开发入手,完善健全生命周期管理,推动存量土地集约利用,将一些低效用地腾出来用于高新技术产业和现代服务业,为产业转型提供空间。
(责任编辑:余风)
The Influence of Urbanization on Industry Transformation from the Resources Perspective:Taking Shanghai as a Case Study
SHAO Jun
(Institute of National Economy,Shangha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Shanghai 200020,China)
Abstract:Currently,promoting industrial restructuring has become the only way for China to continue its development. Analyzed from the inherent constraints in industry restructure,as well as the interactive development between China’s urbanization and industrialization,it has become necessary for China to drive its city transfer in the way of“new urbanization”. Resource factors are a microscopic variable in urbanization,which constrains the industrial restructuring. Urbanization affects the industrial restructuring from not only the positive side but also the negative side. The key is the right use of proper urbanization patterns. Then,taking Shanghai for an instance,this article tries to make an empirical analysis from the resource factors and gives some policy proposals on how to realize the industrial restructuring through new urbanization.
Key words:resources factor;urbanization;industrial restructuring
[作者简介]邵军(1979-),男,浙江宁波人,上海社会科学院部门经济所博士,研究方向为产业经济学。
[中图分类号]F06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672(2016)02-004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