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基亚的失败与瓦特的成功

孔昊（学者）

核心提示：创新在某些时候意味着自我否定，所以必须具备相应的勇气。

不久前，马云在一场以“想象力是未来社会最大的动力之一”为题的演讲中，表示创新是人类的想象力推动的。作为一名成功的企业家，他从微观的角度察觉到了想象力对于创新的重要意义。这也可能是创新的魅力之所在，创新之新就是此前从未有过的，需要人类依靠自己天赋的想象力去“无中生有”的创造。但是，除了需要创新者个人的想象力外，成功的创新还需要合适的外部条件。

创新在某些时候意味着自我否定，所以必须具备相应的勇气。诺基亚通常被认为是一个失败的创新者，因为在从功能机向智能机的市场转换中，诺基亚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没有及时转向。

但是，如果我们仔细回顾这一段仍历历在目的历史，就会发现更有趣的事实，因为诺基亚并非不重视产品的创新。

在21世纪的头十年，诺基亚在研发上投入了近400亿美元，这一数额大约是苹果公司研发投入的4倍，而且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早在2000年左右，诺基亚研发团体就开发出彩色触屏版智能手机，差不多同一时间还发明了触屏平板电脑。我们现在都知道，苹果公司后来发布的类似产品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一举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但诺基亚的这两款产品却停留在研发阶段，未曾投入市场。这背后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诺基亚在功能机上的巨大成功让其难以断然舍弃，结果就留给了苹果iPhone系列快速崛起的机会。

诺基亚的研发人员并不缺乏想象力，他们推出了优秀的产品，但是公司高层决策的失误却使这一切失去了意义。所以，创新不只是想象力的问题，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否定自己的勇气。“以今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这句话放在市场经济的创新中同样适用。

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外部条件，则是法治体系对知识产权的保护。早在17世纪，英国在立法上就确立了专利制度，虽然不尽完善，但对于创新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有研究发现，在英国工业革命同一时期，专利登记的数量呈同步增长趋势。1750年英国只授予了7件专利，到1851年则有455件，数量增长相当明显。这与当时英国法律对专利的保障是分不开的。

著名的例子，是瓦特改良蒸汽机。据说瓦特本人只是出于自己的兴趣从事蒸汽机改良研究，但是改进这种机器需要厂房、设备和工人进行大量试验，这都需要资金，瓦特在大举借债后一度难以为继。当地一位商人罗巴克看好蒸汽机前景，认为可以用于冶炼和采煤行业，于是投入资金与瓦特合伙，并在1769年成功地为瓦特版蒸汽机申请了专利。后来，罗巴克本人资不抵债破产之后，将其合伙份额转让给另一位商人伯顿，伯顿继续投入资金进一步改良了蒸汽机，最终为英国工业革命注入了工业化的动力。

作为商人的罗巴克和伯顿与作为科学家的瓦特，对于蒸汽机的关注点并不相同，但是，一项影响历史进程的创新产品的出现，这两者均不可或缺。没有前者的投入，后者的想象力无从转化为现实产品。而前者敢于投入大量的资金，就是因为当时的英国存在着的保障投资者利益的法律体系。

现代社会，创新当然需要想象力，但外部条件的具备，可以更有效地将人头脑中的想象力催生为影响历史的现实存在。（支点杂志2016年6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