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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全浊声母字在萍乡方言中的读音分析

2016-06-21谭娇都兴宙

现代语文 2016年5期

谭娇 都兴宙

摘 要:本文依据《方言调查字表》,通过考察分析中古全浊声母字在萍乡方言中的读音情况及其与普通话的对应关系,发现在现代萍乡方言中,平声字的演变规律与普通话具有较强的一致性;而仄声字的读音绝大多数却亦读为送气清音,且其演变结果比普通话更复杂,与普通话存在巨大的差异。

关键词:中全浊声母 萍乡方言 读音分析

普通话今读塞音、塞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基本上依照“平送仄不送”的规律发生了清化演变,今读擦音的邪母、禅母和匣母也基本上按照各自的规律分别演变成了、,,、。然而,除平声字的演变规律与普通话相同外,仄声字在萍乡方言中声母的演变却与普通话迥然不同,且更复杂,因此很有必要对这些中古全浊声母在萍乡方言中的读音进行比较深入的考查分析,以揭示其在萍乡方言中的演变规律,为萍乡人学习普通话提供便利,也可以为萍乡方言和赣方言的深入研究提供借鉴。

萍乡方言主要分为城关片、东路片、北路片、西路片、小西路片5个小片。本文主要考察分析萍乡城关话中古全浊声母常用仄声字的读音情况,以《方言调查字表》中的所有全浊声母字为基准,统计出萍乡方言常用的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362个。中古全浊声母字中的多音字(字下带“.”的表示多音字)若在萍乡方言中有两个或多个读音的按两个或多个计入,如“调”“和”,若只有一个读音则按一个字计入,如“澄”“射”;《方言字表》中有但方言中没有或者已被替代的字及不常用的字不包括在其中。因萍乡方言有新老派之分,文中所有字的记音以老派为准。

由于中古全浊声母平声字在萍乡方言中的演变与普通话基本一致,都按照“平送仄不送”的规律清化为相应的送气音,因此不作深入阐述。本文将重点探讨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在萍乡方言中的读音演变特点及其与普通话的对应关系。

一、今读塞音、塞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在萍乡方言中的读音分析

本文统计的今读塞音、塞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常用字共229个,涉及“並、定、从、澄、崇、船、群”7个中古全浊声母,这些字在萍乡方言中的声母分布情况及其与普通话的对应关系如下表:

从上表可以看出,今读塞音、塞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在萍乡方言中具有以下特点:

第一,今读塞音、塞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在萍乡方言中绝大多数都已读为送气清音,而在普通话中,除“咳”字外,已全部按照“平送仄不送”的规律读为不送气音。在统计的229个今读塞音、塞擦音中古全浊声母常用仄声字中,有194个仄声字读为送气音,约占总数的84.7%。其他的均读为不送气清音,占15.3%,属于例外情况,对此我们在下文将有详细的阐述。从统计数据可以得知,在萍乡方言中,今读塞音、塞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的读音表现出较强的演化为送气清音的趋势,可以肯定,它们基本上都已读为送气清音。

第二,从上表可以看出,还有少数仄声常用字并没有像其他的仄声常用字一样清化为送气清音,而是与普通话一致,读为不送气清音。比如:抱笨並辫。对于这种情况,将在下文专门讨论。

考察赣方言区及其周边的一些南方方言点,赣方言区的如南昌、于都、吴城,这三个方言点今读塞音、塞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都读送气音;其他邻近方言如长沙、娄底、福州、宁波等方言点,今读塞音、塞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大部分读不送气音。至于“抱笨辫仗炸”等常用仄声字,在赣方言区内的南昌、于都、吴城等方言点都仍读为送气音,而在赣方言周边的今读塞音、塞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大部分读不送气音的南方方言点中,则也一致读为不送气音。

萍乡方言属于赣方言,今读塞音、塞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的声母读音与赣方言基本一致,但“抱笨辫仗炸”这些常用字却不尽相同,其中既有读送气的,又有读不送气的,既具有赣方言的特点,又体现了南方方言基本共有的特点。在这些读为不送气音的常用字里,我们按使用频率将其分为口语常用字和非口语常用字。具体如下表:

类型 例字

口语常用字 抱瓣背並肚調盡仗

非口语常用字 隊罢笨棒辮兑掉僅競劇咳墜著炸

在萍乡方言中,口语常用字除“抱”字读不送气音外,其他的都有文白两读,文读为不送气音,白读为送气音;在非口语常用字中,基本都读为不送气音,跟普通话一致。文白两读的对立,也体现了萍乡方言老派和新派的对立,一般老派把以上口语常用字读为送气音,而新派读为不送气音。老派读送气音正好与赣方言区内的其他方言点保持一致,这说明萍乡方言与赣方言在这点上具有很大的一致性。同时,这也说明了新派读不送气音并不是受周边方言的影响,而是受普通话的影响。随着普通话的日益渗透,新派读音逐渐向普通话靠拢,最后出现了老派与新派对立、送气与不送气的对立。而非口语常用字只读不送气音,跟其使用频率有关。非口语常用字使用频率相对来说没有口语常用字高,读音更容易被普通话同化并在方言中固定下来,因而现在读为不送气音。

第三,今读塞音、塞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在萍乡方言的读音比普通话更复杂。在普通话中,它们基本上都是清化为相对应的不送气清音,但在萍乡方言中除了清化为送气的清音外,还有其他情况。比如,从母“尽”声母嵆舌尖前塞擦音ts而非舌面前塞擦音t,崇母仄声字在萍乡方言中已经基本上读为舌尖前音ts、ts、,而非舌尖后音t、;船母除读舌尖后擦音外,还演变出唇齿音的读音;群母仄声字比较特殊的是演变出舌尖后音t的读音。

从母“尽”声母读“ts”,这是萍乡方言老派区分尖团音的缘故,是精组在萍乡方言中读为尖音的遗留现象。而船母演变出唇齿音的读音,则是由于受撮口呼韵母的影响,当舌位舌头相对偏低偏后,舌尖后擦音与舌位舌头相对偏前偏高相拼时,舌位上升,舌头往前移,且在这个过程中韵母和声母同时发生了变化,“术述”在萍乡方言中读为。群母仄声字在萍乡方言中演变出舌尖后音t的读音,是由群母仄声字先清化为与其发音方法相同的送气清音,然后再由舌面音与舌位、舌头相对偏前偏高的相拼,舌位上升,舌头往前移慢慢向靠拢所致。

二、今读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读音分析

在萍乡方言中,涉及今读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包括邪、禅、匣3个中古全浊声母,共133个仄声常用字。它们在萍乡方言中的声母分布情况及其与普通话的对应关系如下表:

从上表可以看出,在邪、禅、匣三母里,禅母仄声常用字在萍乡话中的读音跟普通话基本保持一致(除“树”“植”外,二者读舌尖后塞擦音t,其原因与上文群母在萍乡话中读t的原因相同),而邪、禅、匣三母在萍乡方言中的读音和普通话有非常大的差异。

首先,在萍乡方言中,邪母共有25个仄声常用字,有23个读为舌尖前音擦音s,占其总数的92%,2个读为舌尖前塞擦音ts,占其总数的8%;而在普通话中,读舌尖前音擦音s的只有6个,只占其总数的24%,76%读为舌面擦音。同时,从上表中还可看出,部分仄声字声母今读音在普通话中读舌面擦音,而在萍乡方言中则读舌尖前塞擦音ts、擦音s,如“袖”“像”“习”“席”等。这是因为萍乡方言老派分尖团音,精组声母在细音前一律读为舌尖前音ts、ts、s的缘故。

其次,匣母在萍乡方言里的读音跟在普通话中的读音差异也十分明显。我们统计的匣母仄声常用字共75个。两者之间的比较如下表:

声母读音

语言 擦音x 唇齿音f 舌面擦音 舌根音 舌面塞擦音t 零声母

萍乡方言 49.4% 25.3% 9.3% 5.3% / 10.7%

普通话 60% / 32% / 2.7% 5.3%

由以上两表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匣母在萍乡方言里的读音比普通话更复杂。在萍乡方言里,匣母演变出5种读音,分别是擦音x、唇齿音f、舌面擦音、舌根音和零声母。而普通话中,匣母有擦音x、舌面擦音、舌面塞擦音t和零声母4种读音。

2.匣母仄声字在萍乡方言和普通话的今读音大多数都是读擦音x,各自约占49.4%和60%。

3.匣母在普通话中读擦音x的合口呼仄声字在萍乡话中多读为唇齿音f;在普通话中舌面擦音的仄声字多读为擦音x;在普通话中读为舌面塞擦音t的仄声字全读为舌根音。这是因为在萍乡方言中舌面音、、不能与开口呼相拼,而与其发音方法相近的舌根塞音、塞擦音、、能与开口呼相拼的缘故。

三、小结

通过对萍乡方言中362个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常用字的读音分析及其与普通话的对应关系的比较分析,可以得知,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常用字在萍乡方言中的读音跟普通话存在着很大的差别。总体来说,今读塞音、塞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在萍乡方言中绝大多数都已清化为送气清音,这与赣方言有很大的一致性,而其读为不送气音的情况则是受普通话的影响;今读擦音的中古全浊声母仄声字演变出的读音比普通话复杂得多,原因主要与萍乡方言老派分尖团、声韵配合规律及发音有关。分析了解中古全浊声母字尤其是仄声常用字的读音分析及其与普通话的对应关系,对萍乡人学习普通话和语言的规范化是很有帮助的,同时也能为萍乡方言和赣方言的深入研究提供一定的帮助。

参考文献:

[1]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方言调查字表[Z].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

[2]李荣,魏刚强.萍乡方言词典[Z].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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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郑淑招,都兴宙.中古入声字在仙居方言中的读音分析[J].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2011,(11).

(谭娇 都兴宙 浙江宁波 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 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