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生态效率研究进展

姚治国 陈 田

(1.天津外国语大学国际商学院,天津 300071; 2.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 100101)

旅游生态效率研究进展

姚治国1陈 田2

(1.天津外国语大学国际商学院,天津 300071; 2.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北京 100101)

在可持续旅游发展的框架之内,旅游生态效率作为一个全新的理念和方法工具,相关研究成果以旅游与气候变化之间的关系、旅游节能减排、旅游低碳化趋势为起点,彰显旅游生态效率“最小投入、最大产出”的核心理念。本文在总结归纳旅游生态效率最新研究进展的基础上,构建了关于旅游生态效率的新的学术体系结构,即“一个核心理念、两大研究背景、三类测度方法、四种优化措施”,指出了旅游生态效率未来研究的方向。

旅游; 生态效率; 模型; 环境影响; 经济效益

0 引言

旅游业是一种能源密集型产业(Becken,2007),据估计,旅游业“贡献”了全世界大约5%的CO2排放(Gössling,2002)。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UNWTO)认为,旅游是一项对全球气候变化影响巨大的经济活动,旅游活动中能源的广泛使用,特别是化石能源的消耗导致了大量温室气体的排放;旅游消费大约产生全球经济活动中二氧化碳排放的比例在3.9%～6%之间,如果将其他温室气体计算在内的话,这个比例大约在5%～14%之间(UNWTO,2008)。

旅游业作为世界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何在促进区域经济增长的同时减小对环境的压力,提升自然资源生产力,对全球应对气候变化问题意义重大。旅游生态效率是一个用于衡量目的地可持续性的综合性指标,优化区域旅游生态效率可以获得双向效应(bi-effect),也就是在推动旅游业持续发展的同时,减少旅游业能源与自然资源成本以降低负面的环境影响(Dober,Wolff,1999)。

旅游生态效率的概念与方法被应用于不同层面的研究,对旅游目的地管理、旅游可持续发展、旅游节能减排等领域研究具有重大影响。综合来看,旅游生态效率研究关注的焦点在于:核算旅游业单位经济产出的CO2排放量;对比不同旅游目的地或客源地国家之间生态效率的差距;参照其他经济部门分析旅游生态效率的收敛性特征;以旅游生态效率为指标评估旅游业环境绩效及目的地可持续性能力;不同旅游部门生态效率的差异及成因(Gössling,et al.,2005)。生态效率的理念指向创造产品和服务的同时消耗最少的能源和物质资源(WBCSD,2000),其本质含义是所谓“增加资源的生产率”或者“最少投入和最大产出”(doing more with less)(DeSimone,Popoff,1997)。区域旅游产业的发展和繁荣很大程度上会产生较大的旅游能源消耗,提升旅游生态效率的战略逐渐成为一个焦点问题。

本文从旅游生态效率基本概念、核心理念、价值目标出发,全面梳理旅游生态效率相关研究成果及其规律,从研究背景、测度方法、优化措施等方面为旅游生态效率研究体系构建提出建议。

1 一个核心理念

1.1 生态效率概念的演化

虽然生态效率概念最初由瑞士学者Schaltegger 与 Sturm在1990年率先提出(Willard,2002),但是自从加拿大科学委员会(Science Council of Canada)在20世纪70年代倡导“保护主义社会”(conserver society)理念之后,生态效率一词就广为传播(Science Council of Canada,1977)。在1980年,生态效率因为“世界保护战略”(World Conservation Strategy)的发布重新被国际自然保护联合会(IUCN)等组织提及(IUCN,1980)。20世纪70年代～80年代,美国和加拿大政府开始出于污染防治目的对资源保护进行市场宣传,许多公司也意识到资源保护的价值。1975年,3M公司发起污染防治付费计划(Pollution Prevention Pays Program,3P)以减少公司废水数量(Willard,2002)。直到20世纪90年代,生态效率才正真获得坚实的立足点,1991年,世界商业可持续发展理事会(WBCSD)的前身可持续发展商业委员会(WCSD)一直在探寻一种方法将商业事务与全球可持续发展议程联系起来,生态效率概念在《应变之路:一种经济与发展的全球性商业视角》一书中获得世界性展示(Schmidheiny,1992)。之后,生态效率的内涵被其他组织机构进一步拓展,旅游生态效率源也成为生态效率在旅游业内的衍生与应用。

1.2 生态效率的核心理念

旅游业生态效率的核心理念是基于生态效率“最小投入、最大产出”理想目标的旅游可持续发展模式。旅游生态效率的研究发轫于生态效率基本原理,立足于旅游环境与经济绩效的“事半功倍”(doing more with less)愿景,归结于目的地旅游可持续发展模式。

自从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WCED)1987年发布《我们共同的未来》之后,该报告的作者们就不断探索和充实可持续发展的含义,以期实现这个目标(WCED,1987)。其中之一就是美国总统可持续发展委员会在关于生态效率的报告中提出的目标。该报告指出,可持续发展是“保持经济持续增长的同时,产生最少污染,修复过去环境破坏,消耗非常少的不可再生资源,且能为整个星球上全人类创造愉悦、健康生活环境”的一种发展模式(CAP,2002)。从本质上讲,生态效率的核心理念意味着“使用最少的物质和能量创造更多的产品服务价值”,即通常所谓“事半功倍”(Lehni,2000)。

1.3 生态效率的价值目标

在加拿大联邦政府中有两个机构利用生态效率作为工具实施可持续战略以提升工商业能力:一个是加拿大工业部(Industry Canada),一个是加拿大大西洋机遇拓展署(ACOA)。两大经济和产业发展机构均重视中小企业需求。作为一个理论工具,加拿大工业部认为,生态效率有三大核心目标:(1)增加产品服务价值:商业利润的关键在于创造具有价格竞争力的产品和服务,加拿大工业部认为生态效率战略产生“事半功倍”的效应,创造最大化价值的同时付出最小化成本,而且生态效率理念有利于公司在追求这种效果的过程中不断创新。(2)资源利用的最优化:生态效率的目标是降低资源利用强度而增加资源生产力,确保投入更少的物质与能源获取更多的产品与服务。(3)降低环境影响:生态效率战略鼓励商家减少负面的环境影响,促进在全价值链中创造高质量的产品与服务而减少浪费与污染(Industry Canada,2001)。

加拿大大西洋机遇拓展署(ACOA)是一个加拿大联邦机构,其使命是与加拿大大西洋地区(Atlantic Canada)人民合作,通过成功发展商业和创造就业机会以促进社区经济发展(ACOA,2003)。ACOA支持可持续发展的部分目标为:通过项目和激励努力参与到环境退化预防之中;鼓励公司将环境保护作为高效管理的一部分;鼓励和支持中小企业实施生态效率战略。加拿大大西洋机遇拓展署认为生态效率意味着“事半功倍”,基于全价值链理论,在创造产品与服务的同时,尽量减少资源利用、浪费和污染。这个定义与世界商业可持续发展理事会(WBCSD)提出的生态效率七大战略一脉相承(ACOA,2002)。

2 两大研究背景

2.1 旅游与全球气候变化

气候变化是当今世界最为热门的话题,过去的20年内,科学界和政治界对于气候变化是否存在以及如何应对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具有统计学特征的气候天气指标的持续性变化与波动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气候变化,全球性气候变化与诸多环境问题紧密相关,研究认为,永不停歇的气候周期,消融的冰川、沉没的陆地版图、失落的雨林、病重的动物、消失的地方土特产、极端天气、气候难民等现象均是气候变化直接导致的后果(中国人民大学气候变化与低碳经济研究所,2010)。不少研究者研究了气候变化与旅游之间的关系(Becken,2005)。作为世界经济领域最大的产业,旅游业的增长带来了化石能源消耗的剧增,成为气候变化的一个诱因(Gössling,et al.,2005)。

尽管出于利益驱动,存在对旅游业的保护动机,但是人们越来越意识到旅游是气候变化的重要影响因子,因为旅游消耗的化石能源导致温室气体排放(Becken,2002)。旅游业对天气和气候变化产生影响的根本原因在于旅游过程的能源消耗与碳排放,旅游能源消耗对环境的影响深远,很大程度上因为世界上85%的能源消耗是基于化石燃料的使用;化石燃料燃烧后,会产生CO2、NOx、H2O、HC、CO、SO2等温室气体,这些气体的排放改变了大气成分,影响了生物化学循环(Biesiot,Noorman,1999)。

旅游业其他消费环节也增加了碳排放。以旅游餐饮为例,地方特色美食不仅可以作为一种重要的旅游吸引物,其本身也有利于目的地旅游形象塑造(Cohen,Avieli,2004);但是食品生产不仅消耗资源,而且食品生产过程产生的碳足迹预期存在增长趋势(Garnett,2009)。

气候在旅游者目的地选择中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气候可以成为旅游吸引物。Lohmann 和Kaim(1999)认为,充分的证据表明天气、气候在目的地选择决策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Parker(2000)认为,气候有重要的神经学和心理学效果,对度假目的地选择具有重要影响。Hu和Ritchie(1993)回顾了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的相关研究后发现,“自然美与气候”是决定旅游目的地吸引力大小的关键因素。Shoemaker S(1994)所列的旅游地特性中“良好的气候”和“可进行太阳浴”是两个重要选项。“推-拉”模型在研究动机对于度假目的地选择的作用时应用较多,“推”的因素主要是刺激旅游者产生旅游动机的社会-心理因子,“拉”的因素主要是吸引旅游者的目的地质量因子,例如基础设施和文化吸引力等。Klenosky(2002)将气候或者目的地天气包含在“推-拉”因子集合之内。De Freitas(2001)根据美学外观、物理属性和热能性质3个方面对气候因子进行分类,其中,热能属性包含温度、湿度、风向、辐射等要素。

旅游产品营销广告商也意识到气候和天气在旅游者决策过程中的重要影响,气候信息往往成为旅游产品和目的地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旅游者越来越需要高质量的气候和天气信息和参数,例如舒适指数、户外活动指数等(Williams,et al.,1997)。许多旅游者选择某一目的地的归因于两个相互影响的变量:一是气候条件,二是传递给旅游者的气候信息。

2.2 旅游节能减排与低碳化

旅游产业对一个国家的“能源账单”贡献很大,特别是旅游过程中娱乐休闲活动与温室气体(GHG)排放直接相关,旅游者能源消耗、碳足迹的人均值与旅游者规模、管理方式、技术设备等有很大关系(Becken,2002)。旅游消费的化石燃料除了排放温室气体之外,能源的消耗也产生一些其他有害影响,例如空气污染、自然资源的枯竭、资源依赖、释放放射性物质以及从水、风、生物中提取能量产生大的危害等。基于此种认识,世界旅游组织发布的旅游与旅行业21世纪议程(Agenda 21 for Tourism and Travel Industry)将能源消耗作为一个重点内容(WTTC,et al.,1995)。尽管旅游行业和全球环境存在潜在的高风险情景,但是旅游与气候变化的相关研究有待深入(Becken,2007;Hunter,Shaw,2007),旅游业在联合国千年计划(MDGs)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旅游业对气候变化的影响包含直接碳排放和间接碳排放。据估计,截止2035年期间,旅游部门的二氧化碳排放年均增长率为2.5%。

交通不但是旅游价值链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构成旅游能耗与碳足迹的重要因素。由于存在较大能耗,旅游交通获得越来越多的关注,很多情况下交通能耗量占旅游系统能耗总量的绝大部分比例,部分情况下甚至可能会超过90%(Kelly,Williams,2007;Peeters,Schouten,2007)。推行旅游业节能减排战略,鼓励旅游者采用能源利用效率更高的交通模式,有利于降低旅游交通能耗强度。Reilly等(2010)等通过对加拿大惠斯勒(Whistler)、英国、哥伦比亚等地的案例研究发现,远距离旅游者在目的地管理战略的激励下倾向于改变旅游交通模式,由私人交通工具转向公共交通方式。过夜旅游者因为住宿过程中的需要也产生一定的旅游碳足迹与能耗问题,并且不同住宿方式的能源消耗强度差异显著,单位床位能耗与碳足迹与旅游者消费习惯、住宿部门资源利用模式、旅游节能措施等因素有关(见表1)。

表1 旅游住宿业的碳排放与能量消耗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34].

在目的地参与旅游活动是游客度假期间最主要的体验内容,由此也产生相应的资源与能源消耗。Becken(2002)分析了新西兰旅游者参与的旅游活动类型及其碳足迹强度,结果显示不同活动项目的人均能耗强度差别较大,旅游中心的值7MJ最小,空中滑翔的值130MJ最大。自从《旅行和旅游业21世纪议程》出版之后,能源消耗就成为旅游研究关注的前沿(WTTC,et al.,1995)。相似地,2002年在约翰内斯堡(Johannesburg)举行的可持续发展世界峰会(World Summit o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上,也将旅游认定为一个重要的能源消耗部门,呼吁出台整合性提升旅游能耗效率方面的政策(UN,2002),作为响应,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2003年制定了专门的旅游产业能源战略(UNEP,2003)。旅游能耗研究聚焦于能耗总量和不同能源资源的利用效率,研究的尺度有全球范围、国家范围和目的地范围等(Gössling,2002)。Bode(2003)等建立了度假区旅游温室气体排放水平的降低潜力模型。Becken(2002)研究新西兰不同旅游吸引物和活动后认为,旅游娱乐、旅游吸引物是最主要的能源消耗部门,但是从人均能源消耗看,旅游吸引物小于旅游活动。停留时间是影响能源消耗总量的主要因子;而且,随着住宿人数的增加,能源利用效率也相应增加(Becken,et al.,2003)。在斐济,地理区位是旅游能耗一个重要影响因子,位于外围的住宿设施能源消耗强度是中心岛的2～3倍(Becken,2005)。在发展中国家,农村地区的能源消耗在国家层面占了很大的比例,木材是乡村地区最主要的燃料,这也是森林减少的重要原因之一,改变乡村旅游地能源结构有利于提升旅游生态效率(Bhatt,Sachan,2004)。从资源管理的角度看,分析旅游住宿部门能源消耗模式对于制定未来的能源政策很重要,此类政策旨在降低对传统能源的依存度,提高清洁能源使用率及改进能源利用技术。

3 三类测度方法

3.1 单一比值法

旅游生态效率研究来源于生态效率概念。生态效率可以表达为产出变量与环境影响变量之间的比例关系,其中,环境影响增加值是指环境影响变量的相对变化(Schaltegger,1992;Schaltegger,et al.,1996)。研究中,生态效率(Eco-Efficiency)常用经济指标与环境指标的比值进行核算,目前普遍接受的生态效率公式是由WBCSD提出的计算模型(Bjm,2001;WBCSD,2000)。

将生态效率原理应用于旅游业,即得到旅游部门的生态效率值。利用单一比值法测算旅游生态效率时,一般用旅游碳足迹或者旅游能耗等变量代表环境影响,用旅游经济收入代表旅游产品服务价值;为了避免重复计算,旅游产品服务价值中不包含间接经济效益。具体的旅游生态效率模型为:

TEE =TEI/TR

式中,TEE为旅游生态效率,TR为旅游收入,TEI为旅游环境影响。此方法下生态效率值越小,意味着目的地生态效率水平越优,旅游发展可持续性能力越强(姚治国,等,2015)。另外,模型中环境影响变量可以替换成旅游地土地利用、化石燃料消耗、耗水量、二氧化碳排放、旅游能源消耗等变量,旅游收益则主要指旅游业直接收入(Kytzia,et al.,2011)。

3.2 指标体系法

经济行为中总是力图采用最优化方式对稀缺资源进行管理而获取最佳产出效应。一般而言,生态效率测度的是生产过程中投入与产出之间的关系:投入不变产出越高,或产出一定投入越低,则生产、活动、产业的生态效率越高。效率是一个多维度概念,因为用以测量的投入产出单位是可以变化的,如果投入和产出用财务变量进行衡量,效率则体现为利润指标或财务效率,例如边际贡献百分比、销售回报、经济价值附加等;如果效率模型中投入和产出是采用技术变量进行测量,则技术效率计算中通常涉及的是物理名词和单位,技术效率也叫生产率,其描述变量有人均产量、单位时间产出等。

正是基于效率概念的多元化特征,提出了“X-效率”(X-efficiency)的概念。因此也就形成了生态效率系列化变量指标体系(Schaltegger,Burritt,2000)(见图1)。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9].

图1 生态效率系统性变量指标结构

常见的旅游生态效率指标涉及旅游投入与产出,旅游碳足迹、能源消耗指标,旅游经济与环境效应等。姚治国(2013)在旅游生态效率实证研究中,旅游经济收益主要采用区域旅游收入作为计算指标,旅游环境影响主要采用旅游碳足迹、旅游能源消耗作为核算指标,旅游生态效率采用单位碳足迹(能耗)的旅游收入作为研究变量,扩展了旅游生态效率指标体系的内涵(见表2)。

表2 旅游生态效率测量指标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1].

3.3 模型法

生态效率研究中常用的模型有数据包络分析模型(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生命周期评价模型(Life Cycle Assessment,LCA)、离散选择实验模型(discrete choice experiment,DCE)、投入产出模型(Input-output model,IOM)等。DEA作为一个非参数、多因子分析工具,通过比较各个决策单元(DMU)与最优单元的距离评价投入产出的相对效率(Cooper,et al.,2000;Medina,et al.,2012)。

生命周期评价作为一种科学研究方法在旅游生态效率分析中应用广泛,研究案例最早出现在20世纪60年代～70年代,将旅游交通、旅游住宿、旅游活动等环节的生态效率进行加成得出旅游生态效率值,生命周期评价模型重点应用于旅游资源与环境状况分析(REPA)。Kuo和Chen(2009)利用生命周期评价模型对海岛型目的地能源消耗问题进行了定量测度,计算了每位旅游者单次旅行产生的能源消耗平均值。

Kelly等(2007)等利用离散选择实验模型检验了旅游者对旅游目的地生态效率提升计划的偏好,这些计划主要涉及旅游土地利用、交通模式、娱乐活动、环保计划等内容。研究中,将旅游者分为偏好“一切如常”(business-as-usual,BAU)情境与偏好“生态效率规划”情景,并对两种选项进行比较,后者每个选项的特征都设定最有效的级别;分析显示,旅游者对生态效率规划情景偏好明显大于“一切如常”情景。

Kytzia(2011)等以瑞士阿尔卑斯山地区的达沃斯为例,应用扩张性投入产出模型(augmented input-output model)分析旅游业经济效益、土地利用、就业人数等指标数据,并对基于土地利用的旅游生态效率战略进行评价;该模型包含以下几个模块:投入产出分析(IOA)、旅游者行为与旅游行业发展模型、旅游活动区域需求模型、土地与劳动力生产函数。

4 四种优化措施

中国作为最大发展中国家、最大旅游出游国、最大国内游发生国,基于生态效率优化的旅游业绿色发展战略既是目标也是挑战。本文提出了与国际接轨的4种旅游生态效率优化措施,即:旅游生态效率规划战略、旅游生态效率中心、可持续旅游目的地战略、化解低碳旅游“态度-行为鸿沟”等。

4.1 实施旅游生态效率规划战略

推行旅游生态效率优化提升战略,在建筑设计、土地利用、服务创新、娱乐休闲项目管理、交通模式引导、固体废弃物处理、绿色空间保护等方面实施积极规划方案,促进目的地可持续发展。旅游地制定土地利用规划,改善土地利用方式,进行分区规划调整,创造环境友好型建筑设计标准,同时积极实施金融杠杆对土地利用结构优化进行激励,例如给予住宅节能补贴、征收环境影响税费、对配合推行增长管理计划的企业给予金融补充等(Inskeep,1987;Bolund,Hunhammar,1999)。旅游项目开发中经过创新设计,采用紧凑节约型发展模式,可以减少服务费用,降低能源、水、建筑材料的消耗(Quilici,1998),为员工在高等级目的地内增建价格合适的住房能减少通勤形成的交通堵塞和能源消耗(Gober,et al.,1993;Kirkpatrick,Reeser,1976)。特别是,随着旅游者与目的地居民对环境敏感度日益增强,紧凑型旅游发展模式在目的地越来越受到重视(Bauer,Chan,2001)。

许多旅游娱乐休闲活动的开展运营需要消耗一定的能源与自然资源,对目的地环境产生较大压力(Suh,et al.,2005),基于生态效率提升的旅游活动管理措施有:禁止开发部分能耗过大项目、为旅游休闲娱乐活动界定能耗上限、设定旅游活动效率与能耗标准、鼓励旅游者参与资源消耗低的活动、优先发展低碳模式活动项目等。交通节能减排是优化旅游生态效率的关键,减少国际旅游者平均交通容量与提高交通效率至关重要,具体的措施有:为旅游者与本地居民提供非机动车道与步行道(Lumsdon,2000)、减少汽车的使用比例(Holding,2001)、发展旅游公共交通系统并鼓励旅游者从私人交通模式转向公共交通系统(Thrasher,et al.,2000;Sweeting,et al.,1999)。

旅游生态效率规划强调通过再利用、减量化、循环、合成等固体废弃物管理措施使得废弃物最少化,尽量降低对环境的影响(Bergh,1994;Sheehan,1994)。可操作的措施有:设置废物交换与再利用中心、区域废弃物合成中心;配置可循环利用物质的回收设施系统;制定减少废弃物专项计划。这些措施可以直接减少固体废弃物数量,降低废弃物填埋场直接温室气体排放量,优化提升旅游生态效率。

在目的地有计划地开发可再生能源供应系统,充分利用风力、水电、光伏、地热、太阳能等替代能源形式,可以大大降低旅游对环境与健康的影响,创造节约型经济发展模式,提高旅游可持续能力(Chan,Lam,2003)。由于绿色空间可以起到碳汇作用,实施绿色空间保护战略,维护生态系统的完整性,有助于优化旅游生态效率水平,增加旅游休闲娱乐机会。常见的措施有:编制绿化规划、对空气与微气候进行调节、优化污水处理流程、实施二氧化碳隔离存储、尽量降低空气加热与制冷需求等(Bolund,Hunhammar,1999;Rowntree,Nowak,1991)。

4.2 建设可持续旅游目的地

可持续旅游目的地是一个综合性概念,其基本理念与旅游生态效率殊途同归,具体的实施工具和方法有环境管理系统(EMS)、生态标签(eco-labels)、21世纪地方议程(Local Agenda 21)、清洁生产(cleaner production,CP)等。这些工具应用广泛,例如,酒店业会应用环境管理系统获得生态标签,在管理中采用清洁生产战略;地方社区会采用21世纪地方议程的指导纲领。因此,目的地层面需要整合利用这些工具以达到优化生态效率、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目标。

4.2.1 环境管理系统/账户(EMS/ EMA)

环境管理系统(EMS)是利用系统综合的方式管理公司环境事务的工具,对可持续旅游目的地在很多方面具有帮助作用。环境管理系统中内部与外部审计过程具有潜能:识别问题、制定环境政策、设置环境管理目标、测度环境影响、评价环境管理系统效用、创建正确行动的数据库、制定未来计划、发展公司环境战略与传播(Netherwood,Shayler,1998)。环境管理系统(EMS)在应用实践中特别重视可持续旅游问题,例如,在世界旅行与旅游理事会(WTTC)、世界旅游组织(WTO)、地球委员会(Earth Council)联合发布的《旅行与旅游产业21世纪议程:迈向环境可持续发展之路》一书中,将环境管理系统方法重点应用于21世纪议程框架内。环境管理系统可以与其他方法联合起来进行应用于旅游业,为实现可持续旅游发展,设定可持续旅游发展对象与目标。

环境管理账户(EMA)是一个设计用于跟踪环境成本和物理环境流量的环境管理工具。过去几年环境管理账户综合研究框架关注的焦点是:(1)环境账户信息内部和外部的使用者情况;(2)环境影响管理的组织框架与信息处理;(3)不断增长的环境管理账户典型定义(见表3)。

4.2.2 旅游生态标签计划(tourism ecolabeling schemes)

很多发达国家授予生态敏感型旅游企业生态标签,其目的是通过提高旅游业现有环保标准而保护自然资产(Vinod,et al.,2002)。旅游行业使用蓝旗(Blue Flag)、海滨奖(Seaside Award)、绿色地球(Green Globe)、蓝天使(Blue Angel)、绿叶(GreenLeaf)、绿箱(Green Suitcase)等生态标签的主要目的在于:(1)通过鼓励旅游企业获得高级别环境标准,抑制旅游者对目的地区域自然资源产生负面环境影响(UNEP,1998);(2)对旅游者行为与决策进行教导,通过鼓励旅游者购买环境和谐型(environmentally benign)旅游企业产品服务形成对该类企业的实际支持(UNEP,1998);(3)对环境友好型旅游产品与服务设立标准(Mihalic,2000)。获得生态标签的旅游企业通过手册、传单、宣传册子、新闻稿、公告牌、获奖标志或旗帜等市场营销方式提升公司的环境绩效(Morgan,1999)。独立第三方授予生态标签的过程一般分成6个步骤(见图2)。

表3 环境管理账户定义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7].

图2 旅游生态标签授予实施过程

4.2.3 二十一世纪地方议程项目(local Agenda 21 programmes)

21世纪地方议程项目将实施的着力点放在社区层面,因而与可持续旅游目的地具有相关性。地方官员需要向市民、社区、商业和行业组织咨询,以形成可持续发展战略的一致意见,进而帮助制定地方计划和政策,设置可持续发展标准适应法律规范以实现21世纪议程的目标。21世纪地方议程规划的原则为目的地提供了一个利益主体意见一致的框架,国际地方环境委员会(ICLEI)建议将21世纪地方议程中城市和地方社区的规划合作机制应用于可持续旅游规划与开发之中(ICLEI,1999)。正是因为本地社区的可持续性对旅游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21世纪地方议程也就成为可持续旅游目的地的必须整合进来的工具。

4.2.4 清洁生产(cleaner production,CP)

清洁生产被广泛应用的定义是指在产品、服务生产过程中,为从源头上防止空气、水、土壤的污染,减少浪费和自然资源的消耗,将工业对人类和环境的威胁最小化的持续改进过程(Van,1996)。清洁生产关注环境问题的焦点在于:资源、能源、原材料消耗最小化以促进生态效率改进;防止浪费与降低碳排放;降低产品生命周期的环境负荷(Kisch,2000)。除了环境问题,清洁生产作为一个预防性工具也被应用于旅游业社会经济影响的研究,例如关注旅游对地方文化习俗、建筑和收入分配的影响等。可持续旅游目的地作为一个基于服务的系统,相比制造业系统而言更能从清洁生产中获益。

4.3 设置旅游生态效率中心(tourism eco-efficiency center,TEEC)

加拿大诺瓦斯克提雅省(Province of Nova Scotia in Canada)于1998年设立的生态效率中心(eco-efficiency centre,EEC)是一个非盈利、非政府、教育性、对中小企业环境管理具有支撑性的技术机构。生态效率中心的使命是通过生态效率规划、资源保护、污染防治、资源再利用、资源回收、环境管理等措施提升中小企业取得更好经济与环境绩效。对旅游中小企业进行环境评估是生态效率中心的主要业务,环境评估为商家提供关于增加资源利用强度、减少浪费,实施污染防治和资源能源保护战略的相关信息与建议。加拿大生态效率中心(EEC)对3类工具说明的最为详细,分别是:(1)南澳大利亚环境与遗产部提出的生态效率清单(EPASA,2005);(2)加拿大工业部提出的生态效率工具包(Industry Canada,2003);(3)伍珀塔尔研究所与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提出的高效企业家日历表。这3种调查工具中生态效率的关键措施如下表(见表4)。

表4 生态效率入围工具与方法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61].

4.4 化解低碳旅游“态度-行为鸿沟”

世界旅行与旅游理事会(World Travel and Tourism Council)与世界旅游组织合作发布的旅游与旅行产业21世纪议程(Agenda 21 for Tourism and Travel Industry)中,将资源管理和能源使用作为重要议题之一。旅游可持续发展的一个终极目标是培养旅游从业人员和旅游者的环境/能源消费行为的责任感(Gössling,2002)。

Dalton(2008)等发现,旅游者更加喜爱环境友好型和使用可更新能源的住宿设施,配备能源节约设施(ESI)或使用可再生资源(RES)的酒店在市场上更受欢迎(Dalton,et al.,2008)。Becken(2005)的研究表明,旅游者愿意为酒店改善环境影响措施支付一定数量的额外费用,支付意愿的数额是旅游者对待节能设施态度的反应(Sussane,2005)。Konstantinos等(2011)研究了旅游者选择能源节约设施型(Energy Saving Installations,ESI)酒店或者使用可再生能源资源型(Renewable Energy Sources,RES)酒店的偏好,结果表明,86%的旅游者喜欢选择装备有能源节约设施(ESI)的酒店,87%的选择装备有使用可再生能源资源(RES)的酒店,而且原意为酒店装备的ESI或者RES支付额外费用的旅游者比例分别为75%和77%,来自能源节约意识越高国家的旅游者,选择ESI和RES酒店并为之付费的意愿越强烈。

旅游者态度与实际行动之间存在一定的距离。不少研究显示,旅游者关注到气候变化的态度与行为之间存在很大的不一致(Barr,2004),这个差距学术上习惯称之为“态度-行为鸿沟”。至于“态度-行为鸿沟”产生的原因,Spaargaren等(2000)利用社会心理模型强调人们保持价值观和信念一致的重要性,但是由社会结构决定的个人实际行动与价值理念之间常常存在差距。

Hares等(2010)认为旅游者对于飞行与气候变化之间关系的认识和关注度很高,但是减少个人飞行频率的意愿却不强烈,其原因主要有:(1) 部分旅游者认为旅行不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产生的碳排放根本不会影响个人;(2) 当旅游者做出长距离旅行的决策时,往往经过了长时间的精心准备,因此对碳排放的考虑不会对最终的决策产生明显影响;(3) 旅行对气候变化的影响比较模糊,真实影响还没有被证实;(4)个人旅游CO2配额(quotas)和自愿性碳补偿(voluntary carbon offsetting)的确定过于抽象,除非采用强制性措施,碳补偿用于抵消个人的负罪感还难以实现。

在挪威,大部分旅游者认为人类活动与气候变化之间存在直接联系。旅游者对于飞行旅游对气候变化的影响具有一定的觉醒、甚至是负罪感,但是没有证据显现旅游者愿意缩短飞行距离(James,Scott,2011)。这样就产生一个“态度-行为鸿沟”,旅游者一方面认识到飞行旅行对气候变化产生影响,而且这个问题必须引起重视,另一方面,又不愿意减少飞行旅游的频率和距离,以承担个人社会责任,形成了一个有趣的脱节反应现象。提高旅游生态效率水平需要促进低碳旅游者态度与行为的一致性。

5 结论与启示

可持续发展理念在现代经济中越来越成为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对可持续发展的一个重要威胁,是能源需求飙升导致自然资源耗尽枯竭以及伴随温室气体排放产生的全球气候变化(Becken,et al.,2001)。生态效率理念认为,现代环境问题产生的首要原因是工业经济与自然经济相比产生规模巨大物质和能量流(Cleveland,Ruth,1997)。旅游生态效率概念植根于生态效率原理,对于目的地旅游可持续发展是一个科学的绩效评价工具。旅游生态效率研究以旅游对全球气候影响、旅游节能减排与低碳化为价值导向,追求旅游发展过程中“最小投入、最大产出”的理想状态,通过旅游企业、政府管理部门、旅游者等共同努力,实现旅游经济、环境影响效益的“帕累托最优”。旅游生态效率的测度是相关研究的前提,在案例实证分析中,单一比值法、指标体系法、模型法是常见的生态效率测度方法。从旅游生态效率的优化对策看,国外发达国家在理论、政策、实践中积累了大量可供借鉴的经验,现有研究显示,目的地旅游生态效率重要的优化措施包含四大类型:旅游生态效率规划战略、可持续旅游目的地建设、旅游生态效率中心、化解低碳旅游“态度-行为鸿沟”。

我国旅游业节能减排的压力较大,旅游生态效率提升优化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国外比较成熟的研究模型、方法、思路、技术对国内相关研究具有启示作用:一方面,旅游生态效率的特征、区域差异、空间分异形成机制等方面是有待深入研究的方向;另一方面,旅游生态效率规划、旅游生态标签、清洁生产、21世纪地方议程、低碳旅游行动计划、目的地环境管理等理论工具对于旅游生态效率优化而言,是有益的补充,为生态效率理念下旅游可持续发展实践开创了新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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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梁保尔)

A Literature Review of Tourism Eco-Efficiency

YAO Zhiguo1, CHEN Tian2

(1.SchoolofInternationalBusinessofTianjinForeignStudiesUniversity,Tianjin300071,China; 2.InstituteofGeographyScienceandNaturalResourcesResearch,ChineseAcademyofSciences,Beijing100101,China)

Within the framework of sustainable tourism development，tourism eco-efficiency studied as a new concept and theoretical tool by tourism scholars. Tourism eco-efficiency concerned research results firstly focused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ourism and climate change and the trend of tourism emission reduction and low-carbon tourism model.Tourism eco-efficiency was the characteristic of the core idea of “minimum input and maximum output” or “doing more with less”.Based on an induction of the relative researches on tourism eco-efficiency, this paper established a new academic systematicstructure including a core idea, two research backgrounds, three measurement methods, and four optimal measures, so to point out a clear direction for future researches on tourism eco-efficiency.

tourism; eco-efficiency；model; environmental impact; economic effect

F 590

A

1006-575(2016)-06-0074-18

2014-06-12;

2016-10-06

国家自科基金项目“风景名胜区治理模式演化及多尺度旅游影响研究——以黄山风景区为例”(41301159);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天津旅游公共服务供给效率及机制构建研究”(TJGL13-010);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基于计量经济学的土地综合承载力对区域经济发展的影响效应研究——以京津冀城市群为例”(15YJC790047)。

姚治国(1978-),男,天津外国语大学国际商学院讲师,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博士后,研究方向为旅游经济。E-mail:yzgzszz@163.com。陈田(1958-),男,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研究员,研究方向为旅游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