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先锋戏剧《恋爱的犀牛》
2016-06-18甘立海
甘立海
【摘 要】《恋爱的犀牛》作为先锋戏剧的经典之作,由于该剧集中体现了大众的审美期待,台词语言幽默戏谑,并以爱情作为主题,极具艺术魅力,成为当代小剧场戏剧中的典范之作。
【关键词】《恋爱的犀牛》;爱情;先锋戏剧;孟京辉
中图分类号:J8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5-0046-02上个世纪80年代左右,中国的思想界、文艺界在经历了狂热的政治运动后开始进行反思与审视,学界慢慢地把焦点转移到“人”这一话题上来。作为先锋戏剧的典范,孟京辉导演的《恋爱的犀牛》对“人”的理解、对“人”情感诉求的剖析同样表现得十分深刻,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一、先锋戏剧发展动态
先锋戏剧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实验性戏剧创作发展的延续,是对传统主流戏剧模式的一种有意的反叛和有利的补充。八十年代以来,中国的先锋戏剧发展从未中断,编剧廖一梅曾表示“大众审美是臭狗屎”,摆出先锋性姿态,与大众审美决绝。九十年代中国先锋戏剧的发展开始逐渐达到顶峰,林兆华在1990年编排的《哈姆雷特》中,采用独特的“角色换位”的艺术手法来对其进行全新的解读,被看作是中国先锋精神最引人注目的戏剧作品之一。1991年,孟京辉执导了《等待戈多》,1992年推出他的成名作《思凡》之后,虽然尚未被大众认可,但先锋戏剧顽强地层出不穷。1998年无疑是另一个分界点,这一年,孟京辉的《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引起社会的普遍关注,先锋实验戏剧第一次在社会上引起重要反响。1999年,《恋爱的犀牛》在商演上大获成功,让低迷的戏剧市场再次活跃起来。
二、《恋爱的犀牛》先锋在哪?
孟京辉导演的先锋性实验戏剧一共有十余部,其中在舞台上亮相最多的是由廖一梅编剧的《恋爱的犀牛》。1999年夏天,该剧在中国青年艺术剧院首次上演,至今有六个不同的演出版本,并创下国内单部戏剧演出之最。而围绕该剧进行的论争,十几年来从未有过停止的迹象,大都是探讨爱情主题的浅与深、先锋戏剧形式的创新特点和对传统模式的反叛等,形成了事实上的“百家争鸣”局面。
(一)神圣的爱情和戏剧的命运
1.神圣的爱情
《恋爱的犀牛》借助一种诗意的偏执,展现出一幕幕看似荒诞不经的爱情故事,而它所表现的爱情主题也较为深沉。鸿举千在文章《爱与不爱——话剧〈恋爱的犀牛〉观感》中表示:“《恋爱的犀牛》的宣传语里,颇为醒目地印着‘爱情圣经几个字,这表明该剧将爱情设定为最显在的主题,而它借助独白和歌曲拼贴的形式,情节的安排相对弱化。”[1]马路对明明近乎偏执的爱情追求,对于自由、理想、信仰的坚持,对社会执拗的反叛被完美地表现出来。在现代都市,摧残爱情的专制力量影响甚微,自由的合理化是没有任何人会干预你会爱上谁,也许你会几近疯狂地爱上一个人,但是未必会被这个人热烈而持久地爱着,就像马路与明明。物质与精神生活的巨大反差,形成弥漫在全剧狂欢中的孤独与失落的迷雾。
2.戏剧的命运
马路为了明明学电脑、学开车、上恋爱培训班,献上百万元巨额奖金,甚至成为一个诗人,最后杀死作为自己化身的黑犀牛。他把自己的心献给被绑架的明明,但依旧得不到明明的爱,而最后马路也只是一个被明明强加意志认为的替代品。《恋爱的犀牛》提供了一种看似浅显而又戏剧的爱情命运。
“爱而不能”的故事在《恋爱的犀牛》中显得轻浮浅薄。就只是‘温暖的手套与‘冰冷啤酒现代生活装饰的物化品,就只是独白、词语与梦境交织着的梦与梦的失落。该剧“有意描述、渲染、讴歌,甚至还可能提倡一种本来应当加以制止、压制、湮灭的男女感情”。[2]《恋爱的犀牛》中,并没有一种当下罕有的孤独英雄或美丽人性惨遭毁灭的悲剧,以及“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转而成为对马路这样不可理喻的追求者滑稽行为、可笑性格的讴歌。这种戏剧性的命运,到最后马路成为替代品,真正的爱情也就微乎其微。
(二)创新内容与形式并存
《恋爱的犀牛》在先锋性和试验性上相对弱化了一些,更多的是内容与形式并存。孟京辉曾说:“我的理论实际上叫形式创作方法。是一种不通过社会以及历史的判断,完全是通过形式来进行”。
1.离经叛道,反抗传统
碎片化的对话情节和拼贴式的角色----削弱、消解了传统的故事情节。九十年代初,孟京辉的《等待戈多》倾向于诗化写意地去释放青春的激情、思想的碰撞,逐渐摆脱传统僵化、呆板的现实再现。
《恋爱的犀牛》采用的也是极富当代色彩的“形式创作方法”,对剧本的丢弃是其戏剧的重要特点。这其中谐谑、戏拟等手法的运用无处不在,歌谣、绕口令、顺口溜穿插其间;电影电视语言、广告、报刊语言等等现代生活中的场景也被搬到了舞台,贯穿其中。它所表现出来的诚挚的爱情和虚构化的故事并行不悖,传统的、正面的价值与反主流的、解构的思想相得益彰。《恋爱的犀牛》在文字符号上打破传统的艺术思维,不再是刻板僵硬的传统艺术表达形式。
2.先锋形式的得与失
孟京辉的先锋戏剧总是夹杂着轻松风趣的幽默、狂放不羁的嘲讽、撩人胸怀的温情、令人深思的荒诞和诗意盎然的浪漫。
总结来讲,孟京辉作品有两个特点:一个是戏仿,一个是拼贴。这些在其早期戏剧作品中的使用极其常见,在爱情戏剧中又别有一番风味。表现在《恋爱的犀牛》中,最突出的就是“戏剧和音乐的结合,在音乐的行情、熏陶以及宣泄作用下,让二者在表演中相互激发,促成‘理性的递进。悄无声息地掌控了观众的感受,提升了剧场性和戏剧效果。”“《恋爱的犀牛》是‘孟氏戏剧转型的标志性作品,即由‘小众化的先锋向‘大众化的先锋转型,戏仿、拼贴、游戏等手段的运用为孟京辉作品赢得了更多的观众,使先锋戏剧这种实验性的、注定‘小众的艺术拥有了大量的、特定的受众群体”。[3]
看似近乎完美的《恋爱的犀牛》,形式上的旁枝末节过多,情节未免显得拖沓、不连贯。该剧对时代的庸俗进行冷嘲热讽时,其夸张、戏谑的态度容易导致从美学上超越它而在现实中臣服于它,使观众在笑声中泯灭了批判性的价值立场。“《恋爱的犀牛》创造了一种戏剧模式:简单说来就是‘搞笑、纯情。搞笑,本来是来自先锋戏剧对社会的讽刺,只是这种抗争性因素慢慢下滑,到《恋爱的犀牛》里就成了无伤大雅的玩笑。”
三、赢得大众关注后的先锋实验戏剧何去何从
先锋戏剧敢于反叛传统、突破创新,这种艺术思维在当今追求快感、标新立异的时代背景下被大众所接受。以《恋爱的犀牛》为代表的先锋戏剧不断刷新票房神话,它的成功与大众审美、爱情主题、语言的魅力息息相关,也使得小剧场戏剧逐步为大众熟知。但是先锋戏剧仅在言语、形式上反叛是很难以持续生存下去的,它最重要的特质就是敢于反叛、不断反叛,具有反叛意识的先锋艺术也在依靠这一点博取大众眼球。我们不得不静下来思考,先锋戏剧一味满足大众的快感,而其先锋意识理念和激进的思想批判却在弱化,在一定程度上会大大削弱先锋戏剧的审美性和实验性。
大众快感必定是被压迫者的快感,其必定包含对抗、中伤、冒犯性等因素。《恋爱的犀牛》中部分台词过于直白露骨地描写性,丧失了审美意味,批判性特点自然仅表现为情绪的宣泄。“被压迫者”仅仅只是贪图一时快感,他们并不会对此有深刻的剖析和反思。不管怎样,不断的创新和突破才是先锋实验戏剧具备的最重要因素,才会让重新请回来的观众继续坚守在剧场。
参考文献:
[1]鸿举千.爱与不爱——话剧《恋爱的犀牛》观感[J].戏剧之家,1999(9).
[2]沈林.恋爱的艺术家和哲学的犀牛[J].剧本,2000(1).
[3]任建军.反叛姿态与从众策略[J].解放军艺术学院学报,20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