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的两面人生
——评话剧《四川好人》
2016-06-18孙天宇
孙天宇
(西南大学文学院 山东 潍坊 261000)
妓女的两面人生
——评话剧《四川好人》
孙天宇
(西南大学文学院 山东潍坊261000)
【摘 要】热衷于中国古典文化的德国著名戏剧家布莱希特,在他的《四川好人》中描写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物——沈德与水达。宽宏大量的沈德与唯利是图的水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布莱希特正是通过这种强烈的对比来表达自己对社会制度的怀疑,并对人性也有了新的见解。妓女沈德所倡导的乌托邦式社会完全摒弃了人类的私欲,这样的社会真的能够长期维持下去么?相反的,沈德的表兄水达则通过资本家式的剥削拯救了濒临破产的沈德,然而这种依靠压榨劳动力维持的社会充满了罪恶,好人难做,坏人当道。在这个充满矛盾的社会想要生存下去,做出取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关键词】乌托邦;布莱希特;《四川好人》;道德
一、布莱希特与《四川好人》
布莱希特1898年2月10日生于奥格斯堡,布莱希特的双亲是贝托尔特·弗里德里希·布莱希特和威廉明妮·弗里德里克·索菲·布莱希特。他们有两个孩子,布莱希特是长子。父亲贝托尔特·布莱希特是天主教派的门徒,母亲索菲出身于新教家庭,宗教对布莱希特的行为影响颇深。
1917年,布莱希特在著名的慕尼黑大学学习文学、哲学等课程,1947年回到欧洲。定居在东柏林。由于欧洲复兴迅速,加上布莱希特出色的文学功底,期间发表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1951年因对戏剧的贡献获国家奖金。鉴于布莱希特对于世界和平的巨大贡献,1955年他被授予列宁和平奖。1956布莱希特在柏林逝世。
《四川好人》是由德国著名戏剧家、诗人布莱希特创编的一部风格十分独特的名剧,作者本人将它称为譬喻剧,譬喻剧就是运用事物对比方法,将所要认识的对象置于一种特殊的境遇之中,通过陌生化的特殊处理,来显露认知对象的历史的和社会的本质。《四川好人》讲述了三位天神到凡间寻找“好人”他们发现人间并非无可救药,还是存在好人的。天神离开时,给沈德留了一笔足够她颐养天年的银元,来救济那些穷人。沈德不负众望,用银元开了一间香烟店,并向周围的穷人施舍粮食。穷人们闻风而至,在沈德的店中白吃白喝,就在店铺濒临倒闭的时候,沈德化身为唯利是图的水达,凶恶地将穷人赶出店外,烟店才能勉强生存下来。飞行员杨荪因为经济不景气,加上自己又没有能力再去养活自己,于是在公园上吊寻短见,幸运的是沈德恰好碰见了杨荪将他救了下来,两人结为夫妻。然而杨荪并非真心爱沈德而是看到了沈德背后巨额的钞票、财富。自从水达出现后,沈德就没有出现过,邻里怀疑是水达害死了沈德。杨荪一纸诉状将水达告到了法庭,三位天神充当法官,来审讯水达。众人正想责罚残忍的水达时,水达摘掉了面具。而面具的后面却是三位天神苦苦寻找的“好人”沈德。天神们无奈的飞回了天庭,只留下沈德一个人无望地留在人间,发出“好人难做”的呼声。《四川好人》由两条平行线索构成。一条是沈黛(隋达)与杨荪的关系构成的主线,另一条是卖水人老王与天神构成的具有阐释作用的副线。
二、通过细节分析妓女沈德的人格
《四川好人》剧本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具有双重人格的妓女沈德。故事的背景设定在中国四川省,通过东方情调为欧洲观众创造一种距离感。便于观众通过戏剧发现剥削制度真正的本质。剧本设定中的四川并非实指现实中的中国四川省。四川仅仅是布莱希特的一种假托而已。布莱希特曾经有过把背景设定在欧洲的设想,不过痴迷中国传统文化的他显然认为中国的地名、风俗人情等等都给观众一种亲切的感觉。但其根本目的就是想揭露剥削制度本质,让观众看清眼前的事实。
主人公是在剥削制度下生活的千万受压迫受凌辱的女性的代表,象征了一类人。类型人物脱离细节,离开细节,人物可能就缺乏真实性,就会成为架空历史般演绎,变成作者发表主观意见的机器。对于细节与人物的关系,布莱希特更加强调要有细节,但细节必须具有象征性,在少而不在多,能够简明扼要的把握人物的思想。这些小细节都具有很强的代表性和象征性。
布莱希特巧妙地运用唯物主义辩证法观点,把沈德置身于一个两难的境地,让人物自己去做出选择改变的方向,沈德的内心被分割成两个相反的性格,一个是乐善好施的沈德,另一个则是干练残忍的水达。两种水火不容的性格彼此之间既相互斗争,也相互依存。社会需要像沈德一样无私奉献的“好人”,沈德的人物形象从侧面揭示了人性中善恶和社会之间有着紧密的辩证关系,这也是沈德人物形象存在的重要意义。
三、情境与情势
戏剧情境是将观众引入剧情和戏剧冲突的一种心理准备和心理期待。戏剧情势是在动力感、压迫感中不断形成的向前滚动的态势。戏剧情境与戏剧情势有着紧密的联系。通俗的讲,戏剧情境是人物生存环境,包括事件、人物之间的关系、情感、行为动机等。但情境并不是简单地相加,而是一种有机的杂糅。戏剧情境一般都会暗示剧本题旨。戏剧情势更多的是指在特定的戏剧情境和人物关系中,由于思想、行为等发生分歧而导致产生剧情往前发展的动力。人物将面对新的情境和矛盾的考验,这种合乎逻辑的发展趋向和态势,就是戏剧情势。《四川好人》中,情境的设定与情势的发展清晰可见。
沈德的烟店被闻风而来的穷人吃个精光,沈德要么继续当好人直到烟店破产,自己说不定重新做回妓女。要么做一个坏人,将白吃白喝的人赶出去,剥削劳动力。沈德到底会选择哪一条路呢?经过深思熟虑我们的好人沈德终于下定决心抛开所谓的平等,做一个坏人。沈德扮演表哥水达开始是迫于生存的压力。然而随着经济稳步提高,沈德开始沉迷于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对工人进行残酷的压榨。戏剧情境的现实性,可信性,直接影响人物行动的合理性。沈德在社会的逼迫下,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生存方式,不仅要行善而且也要作恶,人物性格发展出现了一个根本性的转变。
同样是情境,水达这时成了烟店的厂主,杨荪当上了水达的监工,看似简单的雇佣劳动关系,却折射出社会的深层问题。工人们一方面赶工烟草,一方面唱着《八象开荒之歌》。看似协调的画面却很不自然,歌声带有强烈的讽刺意味。
四、卖水人老王
布莱希特通过卖水的老王做桥梁,来具体阐述世界上好人难觅。老王并不是以一种局外人的形式存在的。剧本交代卖水老王与妓女沈德算是要好的朋友,两名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人能够成为朋友是托了当时社会的“福气”。老王充当了沈德与神祇之间的桥梁,无意中充当了沈德和水达思想的传声筒。第七场,老王看到水达剥削烟厂工人想到之前沈德对待大家的好时说过“水达不是坏人,沈德是好人”这样一句话。老王虽然不是烟厂的工人,却能够从水达的一系列压榨措施中看清水达的本质,所谓旁观者清便是如此。老王和观众处在同一个角度,在分析水达本质的时候老王比谁都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水达不是坏人,沈德是好人。”老王显然猜到了水达的真实身份,水达虽然对待劳工十分残忍,但公司要发展,需要积累财富就必须通过剥削劳动力的剩余价值。从这一角度看,水达是被逼迫的,老王对水达作出了公正的评价。老王角色的特殊性就是布莱希特将自己的精神寄托在像老王这样的第三人身上,也可以说老王就是作者的化身,布莱希特对沈德的评价也正是通过老王的话体现出来。
五、间离和陌生化
间离又被称为陌生化,最早出现在《艺术作为艺术手段》,由俄国形式主义艺术家斯科洛夫斯基编写。德国伟大的哲学家黑格尔用“异化”这个词来表示这种处理效果。“异化”本身的意思就是疏远,远离。而布莱希特援引黑格尔的观点进行延伸得出并完善间离效果,提出了一个新的美学概论。
间离效果就是将看似普通的事情经过艺术化处理让其不普通,找出事物发展的原因和结果,透过不同角度揭露事物的矛盾,展现人们改变现实的可能性。要求我们在表演类似剧本时,演员与其扮演的人物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并驾驭所扮演的角色。此外,观众与戏剧舞台、情节、角色之间也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
《四川好人》中,布莱希特将故事背景定在中国四川省,但我们并未发现与四川省有关的事件,也就是说,故事背景无论是放到欧洲某个地方,古希腊的某个城市都是可行的。布莱希特的目的是为了为观众提供一个陌生的环境,剧中不止一处使用陌生化的处理效果,千载难遇的好人沈德由于爱情和事业的双重打击,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戴上了异化的人格面具,化身为沈德的表哥水达,成为一个靠剥削工人致富的资本家。沈德到水达的转变看似荒诞但是布莱希特仅仅依靠面具和简单的装饰就能将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完成转变。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和落差感给观众带来的不仅仅是惊异还有思想上的强烈冲击,从而也能达到陌生化的效果。
六、总结
《四川好人》属于典型的点线型架构。中国古代戏剧通常选用这种架构,布莱希特正是基于对中国古典文化的热爱选择了具有中国特色的戏剧架构。《四川好人》以沈德与杨荪的爱情为主线索,将戏剧故事情节按照故事的逻辑顺序从头至尾,原原本本的展现给观众,完整的表达故事的始末。布莱希特熟练运用怨念、吃惊、激变等创作技巧让普通的故事更加扑朔迷离。悬念的运用不断激发观众对真相的探求,例如沈德到底如何对待天神留下的那笔钱,是自己花出去呢,还是留下钱来做慈善?而出其不意的怪事使毫无思想准备的观众受到出乎意料的震动,沈德与水达人格之间的转变,观众开始是蒙在鼓里的,直到影片的结尾才慢慢道出故事的真相。沈德的突然失踪势必对观众造成了心理期待上的冲击。陌生化效果是布式体系中的一个重要概念,陌生化理论的提出经过了布莱希特对黑格尔“异化”理论的总结和对中国古典戏剧精华的吸收。
但布莱希特本人独爱中国戏曲艺术,并将有关中国戏曲的资料视为珍宝,给予中国戏曲极高的评价。
本文对布莱希特《四川好人》进行了较为详细的分析,旨在让世界更多的人能够了解布氏表演体系的独特魅力,能够深入了解间离效果在戏剧中的运用技巧,无论是对未来的作家还是即将拍摄电影的导演们都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参考文献:
[1]谢芳.好人何以变成坏人?——评布莱希特的《四川好人》[D].北京大学,2001.
[2]布莱希特.布莱希特论戏剧[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0.
[3]薛松.《四川好人》的陌生化编剧技巧[D].重庆大学,2004.
[4]张黎.《四川好人》与中国文化传统[J].外国文学评论,2004(3).
[5]张婷.世界的布莱希特与“四川”的好人[N].中国艺术报,2014.11.03(006).
[6]谢芳,舒文玲.《四川好人》中的中国文化[J].安徽文学(下半月),2008(09).
孙天宇(1991-),男,山东潍坊人,西南大学文学院戏剧与影视文学专业2014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电影美学。
中图分类号:J83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5-0024-02
作者简介:[7]郑维汉.布莱希特体系联想[J].戏剧之家,200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