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琴教授从脾胃论治脑病经验
2016-06-17曹
曹
李秀琴教授从脾胃论治脑病经验
1.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北京 100050),E-mail:ludyc@163.com;2.北京东直门医院
摘要:总结李秀琴教授从脾胃治疗脑病的临床经验,并以临床医案进行详细分析及论证,体现了脾胃在脑病治疗中的重要性。
关键词:脑病;中风;脾胃论治;李秀琴
李秀琴教授为第四批北京市名老中医之一,行医五十余载,兼收并蓄,重视脾胃为后天之本,擅长从脾胃论治脑病。有幸师从其三载,现对李教授的临床经验作一总结。
1强调整体观念,脑病从脾胃论治
李老在临床诊疗脑病时强调整体观念,即“人为一个有机的整体”,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帷幄于中焦,在全身气血精微的输布运动中起着枢纽作用。如脾胃功能失司,则其他脏腑得不到气血的濡养,则脏腑经络皆无所受气而病。所以李老在治疗脑部疾病时多从脾胃论治,注意恢复其中焦运化功能,使脾胃运纳有序,升降有常,生生不息,以致诸病皆愈。这正如古人所云:“善治脾胃者,即可安五脏”。
2脾胃与脑关系密切
脾胃位于中州,灌溉四旁。脾胃为“仓廪之官”“水谷之海”“后天之本”。所谓“本”,是指脾主运化,生血、统血,为气血生化之源,气机升降的枢纽,是保证生命活力的源泉。五脏六腑均赖此不断运化精微物质,故《素问·玉机真脏论》指出:“五脏者,皆禀气于胃,胃者,五脏之本也”。脑为髓海,王清任在《医林改错》中指出:“灵机记性在脑者,因饮食生气血,长肌肉,精汁之清者,化而为髓,由脊髓上行入脑,名曰脑髓”。认为脑髓由水谷精微中至清至精者所化,所以李老认为脾胃与脑关系密切。
3脑-肠轴理论
李老从西医学角度提出脾脑之间的内在联系,及存在脑-肠轴。脑-肠轴的正常运行有赖于脑肠肽的分泌。目前发现的脑肠肽有40余种。脑肠肽最初在胃肠道发现,但也发现于中枢神经系统内;而原来认为只存在于中枢神经系统的神经肽,也在消化道中被发现。因此有人推测,胃-肠-胰内分泌系统,通过脑肠肽影响脑-肠轴,很可能是中医认为脾胃与高级神经活动有关的物质基础[1]。脑肠肽共同存在于脾、脑之间,脑内与胃肠道双重分布的脑肠肽具有调节情志、改善记忆能力、调节胃肠功能等作用。心身疾病的情志改变及胃肠功能紊乱等临床症状与脑肠肽的调节关系密切,可见其发病与脾胃功能失调有关。通过剖析脾与脑肠肽之间的关系,即可佐证脾与脑的紧密相关性[2]。基于以上观点,李老认为从脾胃论治脑病是脑病治疗的必要途径,是对中医整体观念的充分体现及运用,从脾治脑,以后天颐养先天,更有利于脑病的恢复。
4脑病的具体治疗经验
4.1脑血管病脑血管病中医称“中风”,病位在脑,与心、肾、肝、脾、肺密切相关。根据五脏相关理论及五行学说,脾胃功能失调在脑中风发生、发展中作用更为重要。
4.1.1脾胃受损增加脑中风的危险现代人生活节奏的加快,心理压力的增大,养成不良的生活习惯;又有七情失调,郁结体内,劳倦内伤、饮食不节加之喜食辛辣酒肉、寒凉不忌等皆可影响脾胃功能。若脾胃受损,脾胃的升降出入失常,饮食之清不升,不能转化为气血津液,气血不足,则脉络空虚。胃不能容纳水谷,脾不能运化精微、津液,故久聚而成湿,从而使湿浊内盛,酿液生痰,痰浊之物不降,则留存体内,阻滞经络,血脉瘀滞不通,加剧痰瘀的胶结,痰瘀毒内生,久而久之,形成了现代所谓的高脂血症及动脉粥样硬化症,这些都是脑中风的危险因素,危险因素一旦形成,若不及时控制管理,则痰瘀毒会逐步进展,继续蒙蔽清窍,上犯于脑,脑髓神机受损而逐渐演变成为脑中风[3],故李老认为治疗脑中风,需积极提早控制诱发中风的危险因素,早期应注意管理饮食摄入,少油腻,忌寒凉,梳理情绪,生活规律,劳逸结合,避免以上不良因素伤及脾胃,才能降低各种风险因素的形成。
4.1.2顾护脾胃贯穿脑中风始终李老认为顾护脾胃不是一蹴而就的,应该贯穿整个脑中风的始终,包括预防、治疗、善后体系。首先,若平时脾胃不健者中风,应积极调理后天,使之纳食运化有常,摄入充分营养,鼓动正气,祛邪外出。否则,阴阳失调,气机逆乱,病情加重。其次,若中风后脾胃功能失调者,应积极消除病因,调理脾胃,使中焦气机通畅,升降有常,避免并发症的出现。再次,未病先防,防止脾胃受损。因脾统血,若急性中风时脾胃受损,易出现应激性溃疡,致胃出血或便血,使气血亏损,更影响药物的吸收。最后,要保持腑气通畅。中风急性期多以邪实为主,气血逆乱,胃肠气机不畅而致腑气不通,糟粕积滞阻于肠道,易出现痰热腑实证,症见半身不遂、偏身麻木、口舌歪斜、腹胀满、大便燥结难出、痰多、苔黄或黄腻,脉弦滑,治疗应立即通腑泻热,时刻保证腑气通畅,腑气一通,中焦升降复常,鼓动气血运化,脾胃功能复健,这也是防止病情转变的一个重要措施[4]。
4.1.3分期治疗选用不同药物中医将脑血管病责之风、火(热)、痰(湿)、瘀、气虚、阴虚。风火痰瘀是标,气虚阴虚是本。不同时期,标本轻重缓急不同,当分而论治。早期突出的表现是邪盛,治疗当予清热泻火、化痰祛瘀通腑为要,能改善中风病急性期诸症。恢复期虚实夹杂,要分清本虚为主,还是风火痰瘀的标实为主,或者二者并进,方用化痰通络汤、涤痰汤、天麻钩藤饮等;后遗症期扶正不忘驱邪,根据气血阴阳的不同,分别选用补阳还五汤、左归丸、归脾汤等。
[病例1],女,70岁,脑梗死后3个月。左侧半身不遂,无语言障碍,饮水呛咳等。食后胃脘胀,夜寐不安,二便调。查体:神志清,言语清楚,左上肢肌张力升高,肌力Ⅱ级,左下肢凉,肌力Ⅲ级。伸舌居中,舌体淡暗,苔白,脉细。证:中风-中经络 (气虚血滞 经脉瘀阻)。治:补气活血 通经活络。组方:生黄芪30 g,当归10 g,赤芍10 g,桃仁10 g,红花10 g,地龙10 g,鸡血藤15 g,桂枝10 g,党参10 g,茯苓15 g,川牛膝15 g,白术15 g,枳实10 g,陈皮10 g,枣仁15 g,远志10 g,川芎10 g。以上方加减治疗3个月,配合康复治疗及针灸,病人已独立行走,胃脘胀满已除,眠安,左上肢肌力增至Ⅲ级。
按:病人为老年女性,气血不足,血行不畅,逐渐瘀阻经脉。治疗黄芪、党参为君,鼓舞正气,气行则血行;当归、桃仁、红花、赤芍、地龙、川芎、桂枝、鸡血藤活血通络,枳实、白术、陈皮调中化痰消滞,枣仁、远志、茯苓宁心安神。诸药合奏使得病人气血健旺,瘀滞得通。
4.2治疗失眠经验失眠,中医学称为“不寐”“少寐”“不得卧”等,是指由于心神失养或不安而引起经常不能获得正常睡眠为特征的一类病证。
4.2.1脾胃失调对睡眠的影响李老认为现代人生活节奏紧张,各方面压力较大,饮食失节造成气机逆乱而导致失眠甚为常见,李老认为失眠与脾胃关系密切。李老师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胃不和,则卧不安”。《黄帝内经》认为睡眠机制是“阳入于阴”,阳明胃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饮食失节或暴饮暴食或过食肥甘或饮酒过度,导致饮食积聚于胃脘,脾胃失于健运,影响气血循行,则气机不畅,这种情况下引起的睡眠不宁较为常见[5]。阳明为水谷之海,气逆不降,则奔迫而上,所以不得卧。饮食积聚常化痰生热,胃中痰、热(火)内扰亦多致不眠。脾胃为中州之府,运化失常,则阻碍气血循行,影响五脏之肝、心、肾的功能,出现肝胃不和、心脾两虚、心肝血虚、心肾不交等失眠。故临证诊疗中应注重后天,调理脾胃。
4.2.2辛开苦降法治失眠“辛开苦降”法指根据药物的四气五味的特性,将辛温与苦寒两类不同性味及功用的药物,相互配合使用的一种治疗方法。以达调畅气机、调和阴阳、平调寒热,分解湿热的目的[6],对于升降失常、寒热错杂、虚实夹杂、湿热相混等诸多复杂病证非常奏效。李老在长期的临床实践中发现有相当大一部分失眠病人属于寒热错杂、气机失调类型,其特点以气机不畅、湿热内阻、痰瘀夹杂为主,此时若单纯医治热证则势必损伤阳气,单纯医治寒证则必会加重热证,因此只有寒热平调,即温热药与寒凉药并用才能平衡阴阳。气机升降不调时,则需辛者升其气,苦者降其逆,即辛苦合参以使气机复常。故予辛开苦降法调治,收到良好效果。脾为太阴,胃属阳明。二者体现着一阴一阳,一升一降,一燥一湿。具有辛开苦降作用的半夏泻心汤正与脾胃的特性相合,故以半夏泻心汤为基础加减,组方:法半夏 10 g,黄芩 10 g,黄连5 g,干姜 3 g,陈皮 10 g,枳实 10 g,枳壳10 g,竹茹 12 g,瓜蒌 10 g,党参 15 g,郁金 12 g,鸡内金12 g,焦三仙30 g,炒枣仁20 g,夜交藤15 g,合欢皮15 g。大便秘结者加柏子仁、火麻仁以润肠通便;肝郁气滞而致胁肋或胃脘疼痛者加川楝、元胡以理气止痛;七情郁结,忧郁寡欢者加柴胡、香附以疏肝解郁;心烦易怒者加莲子芯、栀子以清肝泻火;苔黄厚腻较重者加佩兰、薏米、茵陈以除湿;失眠较重者加珍珠母、龙骨、牡蛎等重镇安神之品。
[病例2],女,52岁,失眠7年余。入睡困难,睡不实,每日靠服用舒乐安定仅能睡眠2 h左右,甚则彻夜不寐。白日困顿乏力,也不能入睡。刻下:便干,2~3日一行,伴腹胀,纳呆,舌胖边有齿痕,苔淡黄薄腻,脉沉滑。证:不寐(湿热上扰,心胃同病)。治:清化湿热,通腑和中,镇心安神。组方:法半夏10 g,黄芩10 g,黄连10 g,干姜10 g,黄芪20 g,太子参20 g,生白术40 g,生薏仁40 g,陈皮10 g,当归10 g,鸡内金15 g,郁金15 g,何首乌15 g,赤芍12 g,白芍12 g,茯苓12 g,炒枳壳12 g,厚朴6 g,大腹皮15 g,远志12 g,生龙牡各20 g,合欢皮15 g,煅磁石30 g,珍珠母30 g,夜交藤15 g,焦三仙各12 g。二周后病人复诊诉睡眠明显改善,舒乐安定已经由2片减为1片,睡眠一夜已由2 h延长至4 h。胃脘胀满好转,纳食香,大便好转,1~2日一行。在上方基础加减治疗2个月,已停服安定,睡眠安稳,每天达5 h~6 h,精神体力明显好转,脾胃调和,饮食、二便正常。
按:李老师抓住胃脘不和、舌苔黄腻的使用指征,以半夏泻心汤为基础方,加用黄芪、党参、白术、茯苓、内金、焦三仙健脾助运,薏仁、陈皮、郁金清利湿热,枳壳、厚朴、大腹皮行气通便,龙骨、牡蛎、磁石、珍珠母重镇宁神,远志、合欢皮、夜交藤、何首乌养心安神,诸药合而为之,共奏清化湿热,通腑和中,镇心安神之功。
4.3痴呆的治疗经验其病位虽在脑,病机为心、肝、脾、肾等脏腑阴阳气血失调,诸邪蒙窍,终至脑络闭塞、脑髓失充、元神失聪、灵机失用而发病,多具本虚标实的特点,治疗时应标本兼顾,补其虚而泻其实。
4.3.1首次提出“浅痴呆”术语李老在临床实践中常常发现有这样一类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们日渐感觉自己的记忆力减退,对自己要干的事情或者做过的事情经常遗忘,且反应变慢,思维不灵敏,情绪不稳定等。这种病人为此很苦恼,前来就诊时常反应自己不在状态,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李老师经过分析总结,提出“浅痴呆”的观点,即痴呆的前期状态,这类人如继续发展,可成为老年痴呆。在痴呆的前期或早期,很容易被忽略,多数人意识不到这是痴呆的前兆。目前,很多研究都表明老年痴呆的发病率有年龄提前的趋势。因此,李老建议,积极预防老年痴呆,老年痴呆的预防要从中年开始做起,从注意智力训练、多做有氧运动、保持情绪健康等多方面入手。
4.3.2痴呆与脾胃关系王清任在《医林改错》中指出:“人之记性,皆在脑中。小儿善忘者,脑未满也,老人健忘者,脑渐空也”[7]。可知脑未满与脑渐空,脑髓为其根本。髓之不足,一可责之先天之精不足,二可责之后天化生不足,即脾胃的病变。水谷经脾胃受纳后,经过腐熟、运化,生成精微物质,荣养全身脏腑气血阴阳,并上达于脑充养髓海,下入于肾补养肾精。若脾胃失调,则生化无源,清阳无以上充脑髓,髓海得不到必要的充养,必然会髓减脑空,神机失用,清窍不通,渐为痴呆。另一方面,脾胃虚弱则失于健运,痰湿积聚,向上蒙闭清窍,使神明不清,故生呆病。综上所述,脾胃之病变在呆病的发病过程起到重要作用,脾主运化功能的强弱与人之神明的用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4.3.3痴呆治疗李老多在方中运用党参、太子参、黄芪、白术、茯苓、陈皮、甘草等补益中焦之气,目的用以培补后天之本,以助先天不足。现代研究表明日光、紫外线、电离辐射、化学反应以及机体代谢产生的自由基,是机体氧化反应中产生的有害化合物,具有强氧化性,可损害机体的组织和细胞,进而引起慢性疾病及衰老效应。相当一部分中药具有自由基清除作用以及抗氧化作用。其中负离子能够消减自由基,减缓人体衰老,增强人体免疫力[8]。李老师善于运用现代药理研究结果,加用清除氧化自由基之品如红景天、制首乌、枸杞子等,改善脑代谢,增加脑供氧,协同治疗痴呆。
[病例3],男,49岁,自觉易疲劳、记忆力减退2年余。身体耐力差,经常遗忘,心情郁闷,眠可,一夜睡7 h~8 h,平素爱操心,思虑多。纳可,大便正常,便质偏稀、散,一日一行。舌暗,苔薄白,根部白腻苔,脉沉细。证:脾肾两虚。治:益气健脾,益脑补肾。组方:黄芪20 g,炒白术30 g,太子参15 g,炙甘草6 g,远志10 g,石菖蒲10 g,山药15 g,熟地15 g,山萸肉15 g,丹皮15 g,菟丝子15 g,枸杞15 g,炒扁豆15 g,生薏仁20 g,泽泻10 g,怀牛膝15 g,丹参15 g,黄芩6 g,鸡内金12 g,郁金12 g,生山楂15 g,焦神曲12 g,覆盆子15 g,红景天20 g,川楝子12 g,柴胡6 g ,玫瑰花15 g,莱菔子15 g。14付 水煎服 日二次。二周后病人来诊,诉疲乏减轻,头脑比以前清楚多了,记忆力稍改善,大便好转,舌暗红,苔薄白,脉沉细。上方加减,去川楝子、莱菔子、玫瑰花,加桑葚15 g,制首乌10 g、芡实10 g,继服一月,收效良好。
按:此病人为临床痴呆前兆,即李老师所谓之“浅痴呆”状态,辨证为脾肾两虚,治予益气健脾,益脑补肾,联合应用红景天、制首乌、枸杞子等清除氧化自由基,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4.4治疗头痛经验病位头,与肝、脾、肾密切相关。风、火、痰、瘀、虚为致病的主要因素。邪阻脉络,清窍不利,精血不足,脑失所养,为头痛之基本病机。
4.4.1头痛宜分经论治,善用引经药,直达病所头为诸阳之会,手足三阳经均循头面,厥阴经亦上会于巅顶,由于受邪之脏腑经络不同,头痛之部位亦不同。治疗时李老常根据头痛部位选取相应引经药物,以提高疗效。阳明头痛,引经药选用白芷、葛根。少阳头痛,引经药选用柴胡、川芎。太阳头痛,引经药选用羌活、蔓荆子、川芎。厥阴头痛,引经药选用吴茱萸、藁本。
4.4.2阳明头痛经验李老师发现临床许多典型的偏头痛病人,阳明头痛为多,除前额及眉棱骨疼痛之外,还伴有恶心、呕吐纳呆食少,脘腹不适等症,从阳明胃经论治,选用引经药葛根、白芷、知母等,同时予益气健脾,开胃消食之品,如党参、黄芪、白术、山药、鸡内金、焦三仙等,治疗后这类病人发作头痛的次数明显减少,而且脾胃的功能也比以前有所强健,充分印证了脑病从脾胃论治的观点,治疗过程中还善加用清半夏、陈皮、川芎、红花四味药,清半夏、陈皮取二陈汤之用,目的一在于化无形之痰湿,目的二能健脾扶正;川芎、红花目的活血通络,化久病之瘀滞。中医所讲“不通则痛”,内伤头之痛,多见于痰瘀胶结,阻滞脑络,故以引经药先直达病所,然后以此四药通络化痰,打通郁结,最后再以益气健脾之品,辅佐正气,故治疗此类头痛病人每多获得良效。
[病例4],男 26岁,头痛7年余。7年来头痛反复发作,(1~2)个月一次,巅顶部痛,伴恶心、呕吐,头核磁、TCD均正常,予以镇静药无效。现一个月疼痛一次,入睡后好转。环境、饮酒、生气等可诱发,与冷热无关。便可,眠正常。平素手足凉,多汗。舌暗红,苔薄白,脉细弦。证:头痛(寒凝肝经,瘀阻脑络)。治:温阳散寒,活血通络止痛。组方:吴茱萸6 g,党参30 g,干姜6 g,藁本10 g,柴胡6 g,白术15 g,桂枝10 g,白芍20 g,炙甘草6 g,当归10 g,细辛2 g,白芷10 g,葛根15 g,川芎10 g,生龙牡各20 g,元胡15 g,丹参15 g,佛手15 g,内郁金各15 g,赤芍15 g,珍珠母30 g。7剂 水煎服 日二次。
一周后复诊无头痛发作,纳可,眠好,手足出汗发凉好转,幼小喜食冷饮,大便易干。舌脉同前。二诊上方加附子6 g、 浮小麦30 g、 焦四仙各12 g、 酒大黄6 g、 红景天20 g,续进14付。三诊手足凉、出汗均减轻,大便调,一日一行,主方不变,略加改动,前后共服药2个月,头痛一直未发。
按:病人巅顶痛,为厥阴头痛,病因与情绪及生活不规律有关,加之自小冷饮无度,致寒凝厥阴,肝胃不和,浊阴循经上逆,直犯颠顶,发为头痛,予吴茱萸汤主方加减温经和胃,通络止痛,方中引经药选用吴茱萸、藁本等引药直达病所,故药到病除。
4.5治疗眩晕经验眩晕病变主要属肝,但可涉及肾、心脾等脏,病理性质有实有虚,以虚者为多;实证病理主要是肝阳和痰浊,虚证为阴精或气血的亏耗。而虚实之间往往互相夹杂而成本虚标实。
4.5.1眩晕与脾胃关系其发生机制多有风、火、痰、虚、瘀五个方面。其中痰、虚二端与脾胃功能密切相关,《丹溪心法》提出“无痰不作眩”,主张以“治痰为先”《景岳全书》强调“无虚不作眩”,当以治虚为主。脾为生痰之源,痰是眩晕发生的很重要的一种病理产物,所以痰的产生,责之于脾,如恣食肥甘,损伤脾胃,健运失司,以致水谷不化精微,湿聚生痰,痰湿交阻,则清阳不开,浊阴不降,发为眩晕。脾胃虚弱,不能健运水谷以生化气血,致气血两虚,气虚则清阳不开,血虚则脑失所养,气血亏虚,不能上荣头目,发生眩晕。
4.5.2眩晕治疗在辨证方面,李老分为:肝阳上亢型,治予平肝潜阳法,方用镇肝熄风汤或天麻钩藤饮;痰浊中阻型,予健脾化痰,方用半夏白术天麻汤;瘀血内阻型,予活血祛瘀生新,方用通窍活血汤;肾精不足型,治予补肾填精,方用地黄饮子;气血亏虚型,治予益气健脾,方用归脾汤。以上五型,李老治疗时均不忘顾护中焦脾胃,依不同情况分别给予益气健脾、通畅气机、升阳补气、健脾利湿等法。针对迷路水肿者,或者美尼尔综合征者,李老师凭经验常加用泽兰、泽泻,目的活血祛瘀利水消肿,以清除迷路水肿。针对颈性眩晕者,由于此类病人多同时患有颈椎病,并且主诉多有颈部、肩部强直僵痛等症状,李老师多加用山甲、皂角刺、豨签草(有湿者用,无湿者不用)、葛根、木瓜、鸡血藤、川芎、桃仁、红花等通经活络之品,舒缓颈神经根痛及颈椎病。
[病例5],女,65岁,眩晕3个月。眩晕反复发作伴恶心、呕吐、耳鸣、汗出,多次西医治疗未果。刻下:头晕,纳呆、食少、恶心,便干不易排,3日一行。查体:神清、语利,颅神经正常,眼震(-)。伸舌居中,舌质暗,苔白腻,脉细滑。证:眩晕(湿热上蒙清窍,下结肠腑)。治:清利湿热,通腑泻下。组方:半夏10 g,炒黄芩10 g,黄连6 g,干姜6 g,生姜10 g,竹茹10 g,枳实10 g,厚朴6 g,焦四仙各12 g,生黄芪15 g,太子参20 g,瓜蒌30 g,当归15 g,大云10 g,生白术30 g,炒枳壳12 g,川芎10 g,葛根20 g,丹参15 g,桃仁10 g,红花10 g,云苓15 g,泽泻15 g,炙杷叶15 g,砂仁10 g,白蔻10 g,陈皮10 g,生大黄10 g。药后一周,病人复诊眩晕明显好转,不旋转,右耳耳鸣减轻,左耳仍耳鸣,胃脘已经有饥饿感,眠差,便软,一日一行。颈椎片回报:颈椎生理弯曲消失,C3-7椎间隙窄。舌淡暗,苔白腻,脉弦滑。效不更方,前方基础上加穿山甲6 g、皂刺10 g、 木瓜20 g、 鸡血藤15 g、 豨签草15 g,舒筋活血通络治疗颈椎病。经反复调理3月余,病人精神气色大为改观,眩晕未再发作,耳鸣逐渐好转,已能独自逛街。
按:此例眩晕较为严重,李老抓住主证,从脾胃入手,先清聚于中焦之邪,清热利湿,以半夏泻心汤加味治疗,使得在上之脑窍得清,在下之肠腑得通。二诊依据颈椎片结果,考虑病人为颈源性眩晕,选用经验用药山甲、皂刺、木瓜、鸡血藤、 豨签草等,取得良效。
4.6治疗高血压经验中老年高血压病人逐年增多,李老师发现普遍存在收缩压高而舒张压正常甚至偏低的情况,应用西医降压药物进行干预后易出现本来不高的舒张压也随之降低,甚至小于60 mmHg,或者体位性低血压,影响心脑等器官供血,病人出现头晕、胸闷、晕厥等不良反应,以致病人放弃使用降压药物。针对这一普遍存在的问题,李老师凭借多年经验发现治疗高血压的同时联合应用益气药物黄芪后,能预防降压治疗后的不良反应,如舒张压过低、体位性低血压以及治疗中发生的心血管事件。现代药理学研究结果表明,黄芪对血压具有双相调节作用,降低血压机制与扩张血管、利尿、中枢神经肽及肾素血管紧张素醛固酮系统等有关;升高血压机制是具有明确的强心作用,能改善心功能,增加心搏出量。因剂量不同而效应不同,小剂量黄芪均具有升高血压作用,大剂量具有降低血压作用,即黄芪一次剂量在30 g以内具有升高血压作用,在60 g以上则具有降低血压作用[9]。另外,石决明、磁石、龙骨、牡蛎等降压重镇之品加上黄芪,除益气降压之外,还能保护脾胃,防止金石苦寒伤胃气。
4.7治疗郁证经验郁证的发生,由于情志所伤,肝气郁结,逐渐引起五脏气机不和所致。但主要是肝、脾、心三脏受累以及气血失调而成。
4.7.1从肝脾论治李教授认为,郁证从肝治还要注重理脾,中焦脾与郁证关系密切。脾为后天之本,若脾气虚弱,气血乏源,则脑神失养而致郁。内生痰湿,阻遏气机,蒙蔽脾阳,痰浊上扰清窍,都可出现郁证。此外,脾在志为思。郁的发病与七情中的“思 ”关系最为密切,脾主思的功能有赖于其主运化升清的功能的正常运行才得以实现,若思虑过度则气结,气结致气机运行不畅,发为郁病。另外据五行相互乘侮之理,木易犯土,故肝病易犯脾,“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 ”就是肝病从脾论治的体现[10]。另外,郁证由情志所伤,肝气横逆中焦,伤及脾胃,既可见于新病初起,又可见于郁证日久。初期可见口干口苦、呃逆频频、泛吐吞酸、脘腹胀满、腹痛腹泻等气结实证,多以加味逍遥散或者柴胡疏肝散治疗。若久郁不解,易出现神疲倦怠、面色萎黄、腹胀纳差、痰多便溏、舌胖齿痕,苔薄白,脉沉细弱等气郁虚证,多以归脾汤或逍遥散调理。故李教授认为治疗郁证,疏肝理脾应贯彻始终。
4.7.2调畅气机为要郁证可分为六郁,气、血、痰、火、食、湿。此六郁以气郁为主,均是在气郁的基础上相继出现,故李老提出治疗郁证要以舒畅气机为要。气机打开,则诸郁随之自消。调畅气机多以柴胡、香附、木香、佛手、莱菔子等疏通气机,每每获效。
4.7.3颐神养性,学自控临床以情志致郁为多见,情志不舒,气机郁滞引起脏腑气机失调是郁证病机之关键。李老师在治疗郁证病人的同时还多从心理上给病人以情绪的疏导,言语的关怀,使病人身心都得以治疗,感受到了人文关怀。李老师还时常嘱病人平素应当注意调控情志,喜怒忧思等情志勿过度,尤其是心理压力较大者及脑力劳动者,更要注意劳逸结合,学会颐神养性,控制自己的情绪。
5总结
脾胃功能失调是各种脑病发病的重要物质基础,李秀琴教授以整体理论为出发点,治疗脑病从脾胃入手,突出强调了脾胃为后天之本的重要性及脾-脑关系的密切性,即以后天颐养先天才能更有利于脑病的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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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王雅洁)
基金项目:第四批北京市级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项目,北京市中医药科技项目(JJ2014-26)
中图分类号:R743R255
文献标识码:C
doi:10.3969/j.issn.1672-1349.2016.03.038
文章编号:1672-1349(2016)03-0332-05
(收稿日期:2015-0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