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滋润万物(六首)
2016-06-16曾蒙
曾蒙
旧人
惭愧地面对那些善意的恶,
恶意的善,星期一的病人陆续出院。
柳树开始抽芽,芒果树掉光了头发,
而你,还在数来数去,那些不再是童年的
疼与痛。阳光不会改变风的流向,
在书的边缘,金沙江一如旧人,
在炉子边吞噬火焰。
那是多么安静的日子,
整个城市都变成一座村庄,
蓝天除了白云,剩下的蓝淹没更多的蓝,
就连大海都失去了魅力。
一两声狗吠掩饰了飞泉,
跑来跑去的龙卷风抬起灰尘、枯叶,
来回旋转,一会就消失不见。
就这样看着楼下的花园,
想想乡下的梨花开了。你是独立的家庭。
藤蔓爬满墙,墙边的竹林困扰花椒树,
关不住的水滴,承受住多少时光的翡翠,
既不着急,也不生病。
喧哗
这沉浸的青春不会再激动了,
不会抱住莫名的伤感、无聊、人情的冷漠。
不会高声喧哗了,在酒馆里
一个人默默吞下华灯初放的影子,
坚持把凳子坐到只剩下最后一个。
一人的世界是辽阔的,
只有古代的确切、城墙边的弯月,
闪烁的光不一定是半天都滴落不下的水滴。
其他都可以忘却,
没有洗不掉的尘埃,木槿树靠着墙休息。
你一个人,在绝望的世界溜达,
一边撬动关闭的城门,一边敲打深更半夜的
玻璃,留下的痕迹,在雪与冰的表面上
久久不忍离开。炳草岗房门紧闭。
蜗牛
坐在黄昏里,别喊醒死亡的贵族,
在第二个抽屉里,他们黯淡无光,
被遮挡的时光在客厅里晃动,
隔壁的那些人没有声响,只有窗外
汽车的回音,摩擦出生活的起伏不定。
不平的、驿动的世界,
在诗集里擦亮火柴,给另一个暗无天日的
人点燃香烟。他们都是纸上的死人,
智商奇高,惟一的病就是孤独。
这些驶向黄昏的人,择芹菜的人,
把泥泞、烂菜、西南风席卷进屋里。
他的心一定干净,容不下被污染,被侮辱。
却一定是忍气吞声,不急不躁,
慢得像青苔上的蜗牛,滑向更深的周五。
光阴滋润万物
请尊敬死者的沉默。他没有罪。
他从空中感知了活着的结束,
没有他,世界从有到无。
开始就是结束。
请宽恕人间的罪恶。
没有比高楼、市镇更加寂寞。
人来人往,他需要安静,
需要义气,忍者的辛劳。
请接受悲伤、马背上的铃铛,
生与死不是借口,
是道路,是没有希望的黑,
从黑到黑,光阴滋润万物。
自己的城市
船舷边就是悬崖,在山中穿行,
树林并没有灵气,
他们的亲戚都很矮小,被阳光照射。
剩余的早餐克制金黄的草坪。
从这里朝下看,金沙江乘坐最早的航班,
与预防乡愁的白云融为一体。
其中,这片书生般的山坡如此儒雅,
亭台楼阁被缩小。对面的山
似乎跟本人的意愿一样,沉浸在往事与
清洁的边界。似乎鸟儿很少光临,
而喧哗也是多余的,
宽阔的石梯无限擅长角度的转变。
与自己接壤的花舞人间,
空气中有花粉、流离失所的江南。
五十次从这里经过,又仿佛没有来过,
熟悉而又陌生。那在石岩里生长的
野草与无名花,就是来自天涯的朋友,
风一吹,便返程回到自己的城市。
黄金呼啸的傍晚
你警惕事物的两面性,
并无端面对沉默的落日。
正午的金沙江反射出刺眼的日光,
与身边的茅草、配饰交换家父的呵斥,
每一种都有黄铜的回声。
你的背后是盛开的巴西风铃木,
红豆杉寒心地走开。这美的镜子
这空旷的人生,拐角处
美人停止了敬仰,就连风
都写到三月的刺刀。
请接受吃肉的人,
出院的人,种植的人。
登高望远,他们托付给沦陷的群山,
惊慌的光线消弭,
下午的橡皮树迎来了黄金,黄金呼啸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