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普的妃子与佛堂
2016-06-14次仁央宗
次仁央宗
松赞干布的童年犹如莎士比亚笔下的丹麦王子哈姆雷特。所不同的是,后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悲剧人物。
公元6世纪,西藏雅龙部落的第三十一代赞普朗日松赞,率部携家眷浩浩荡荡从山南进驻墨竹工卡。驻守在“吉曲”河流域的苏毗部落头人也投诚迎接这未来的主子。欢呼声、祝贺声不绝于耳,即便热闹非凡,但人们并没有忽略一个年仅三岁男孩给这个世界带来的笑容。这个有着灿烂笑容的男孩,就是被藏族人称为“快乐王子”的年幼的松赞干布。
年幼的松赞干布,在他父王新修建的王宫“强巴明久林”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他聪慧的天性,加上王宫教育,使他在十岁时已经显示了常人所不能具备的才智,深受臣民的敬佩和父王的喜爱。
有一天,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年轻人自告奋勇向赞普请战。这个年轻人出生低微,但却有勇有谋,年幼的松赞干布就一眼认准这个年轻人的才干,他向父王极力推荐,最终使年轻人成为一名赞普的得力大臣。但这个年轻人的得势,为赞普的姑舅势力所不能容忍,姑舅势力从来握有的独权,岂能被这个年轻人所僭越并扰乱。耐不住嫉恨如火的姑舅大臣开始行动,在一次饮酒欢宴上,赞普不幸喝下了被下毒的酒。
还没容年幼的松赞干布为父王离世悲痛,阴谋者的号声再次响起。姑舅势力与苏毗部落旧势力结盟,向吐蕃开战。松赞干布在叔叔和大臣们的支持下,一举消灭了阴谋势力。年轻赞普的幸运基础,建立在他赢得了部下的忠诚和爱戴,而他的敌人最终望风归降,致敬膜拜。年轻的赞普以最完美的品质,树立巩固了自己的权势,并在这种有利形势下进一步扩大疆域,最终统一全藏。
扎耶巴最初的建筑,应该是赞普为他的藏妃芒萨赤尊修建的佛堂,不过无从查考其具体时间。但山上有一座称为法王洞的佛堂,一直以来被认为是松赞干布时期修建的。(摄影/嘉措)
赞普为了稳固江山,更久远地统治,他把吐蕃政治中心从墨竹工卡的“强巴明久林”迁移到吉曲河畔的红山。
松赞干布建立的吐蕃文明,扩张至“吉曲”河谷地带,这里正是能够稳固延续这一文明的最佳地理环境。山脉、河流、风向都在振奋着这个年轻的赞普,为他缔造的文明统一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松赞干布不负天地,他让民众有了闲适的生活,他使王权建立了秩序。更重要的是,他为了吐蕃发展与周边和好,并与东西南北地域的强大帝国建立联姻,取得长时间的内安外平。
色彩斑斓的壁画、厚重的史书记载以及美丽的神话故事,都在传颂着松赞干布非凡的智慧。他为了安内,与周边和睦相处。作为一个卓越的统治者,他张开双臂去接近外来的文明,从而促进赞普疆域的发展和繁盛。
相传松赞干布一生有五个妃子。为了征服与统治全藏,他从象雄、木雅等地迎娶妃子,又为了与周边和睦相处,他从尼泊尔迎娶了尺尊公主,从大唐迎娶文成公主。
无论是史书记载,还是口头传说的故事,都不会吝惜美好的词句来形容和描述赞普的妃子们的美艳和智慧,尤其是大唐文成公主,从来没有一个妃子像她一样被后人如此这般肯定其智慧与贤能。
被称为“阿吉拉姆”的藏戏,经历了千年以后,流传下经典的八大藏戏。《文成公主》,是八大藏戏之一,曾经的剧名为《嘉莎白莎》,译成汉文,即《汉妃尼妃》。《嘉莎白莎》是一部讲述文成公主和尺尊公主的故事戏剧。后来随着戏剧结构和形式不断改变,到了19世纪初,这个被称为《嘉莎白莎》的藏戏内容中,几乎没有了尺尊公主的形象及与之有关的故事情节。就这样,一部冗长的藏戏到了近代,演变为藏戏《阿吉嘉莎》(《汉妃》)了。剧名的改变,使得这部藏戏完全成为诠释文成公主入住西藏以及在西藏的生活故事。
在藏区,无处不在的是莲花生大师的足迹;同样,在藏区,无处不在的还有文成公主的故事。
卷帙浩繁的史料记载以及口口相传的故事,告诉人们松赞干布在修建红宫的同时,他也下令修建其他多处建筑。其中,他为五位妃子修建了五个佛堂。
这五座佛堂的修建,对于当时赞普统治下不断发展中的古老都城来说,有着重塑价值的深刻意义。
当时赞普为王妃们建造这些佛堂的时候,佛教在西藏还是处于萌芽状态,所以这些相继出现的佛堂,或许不是佛堂。西藏第一个宫殿:雍布拉康,字面告诉人们这是母子供奉的佛堂。但细心的人们会发现,听起来没有任何变化的名称其实在字面上有不同的记载。此“拉康”非彼“拉康”。最早字面表意的“拉康”,是供魂之意。只是后来字面的变化,顺应了信仰,也便有了“佛堂”之意。我们有理由揣测当时赞普为王妃们修建的佛堂,也许不是佛堂,而是为王妃们建造的居所与殿堂。
扎耶巴最初的建筑,应该是赞普为他的藏妃芒萨赤尊修建的佛堂,不过无从查考其具体时间。但山上有一座称为法王洞的佛堂,一直以来被认为是松赞干布时期修建的。事实上,这样的说法没有多少依据。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就是扎耶巴佛堂的修建的时间早于修建红宫之时。很多史料有过一些佐证,认为扎耶巴佛堂的修建距今已有1500多年。
一个世纪后,这座佛堂随着这座山,都成为莲花生大师修行传教的道场。
漫长历史及莲花生的加持,使得这座山有了神灵,这些山洞有了仙气。当然,这座山、这些山洞的传奇还不仅仅在于此,还有一段最为神秘的传奇的故事,讲述了一个王朝的衰落。
值得一提的是,吐蕃最后一位赞普朗达玛,他敲响了吐蕃王朝最后的钟声。著名的西藏历史文献《智者喜宴》中,把朗达玛赞普描写成“形如黄牛,才学浅薄,性格倔强”的人。
朗达玛赞普采取的灭佛行为,是佛教传入西藏后,第一次受到了残酷的压制,寺庙荒废乃至于被夷为平地,僧人被迫还俗以致狼藉不堪。反对朗达玛赞普的一部分人遭到毁灭,一部分人在恐惧中逃散。短暂而血腥的统治,很快给朗达玛赞普带来了必然的报复。一个叫拉隆贝吉多吉的僧人,用毒箭射死了朗达玛赞普,然后逃到扎耶巴,躲过了追兵。这位谋杀者,在这座充满佛性的山水修行悟道,最后成为一名智者。
作为赞普修建的第一座佛堂,与赞普建立的都城有着相辅相成的关系。民谚中说,如果说把拉萨比喻成一件美丽的衣裳,那么扎耶巴就是这件衣裳的领口;如果说拉萨是一尊精美的杯子,那么扎耶巴就是这尊杯子的口沿;如果说拉萨是一面锦缎,扎耶巴就是这面锦缎上的绣图。
早在吐蕃建立之前,象雄文明揭示了玛瑙作为最初货币的文明行为。但是,吐蕃时期玛瑙货币的存储已经不能满足物资交易发展,所以人类生活中的必需品食盐成为物资交易不可或缺的硬通货。
扎拉鲁谷佛堂,是赞普为他的爱妃木雅公主修建的。据说,赞普非常宠爱他的这个妃子。赞普的强烈情感使他决定在红宫临近的铁山山腰上修建这座佛堂,并且把吐蕃最贵重的食盐作为工匠们的酬劳。在这里,赞普如同一个竭尽全力为博得自己所爱女子一笑的平凡男人,毫无顾忌地宠爱着自己的女人。
这座佛堂至今仍然存在着,佛堂变成了寺庙,香火终年不断,这座庙里的主供佛释迦牟尼犹如浮雕般从石岩上凸显,藏族人相信这不是人工铸成的浮雕,而是自然生成的佛印。并且深信,等到将来的某一个时辰,这尊佛的身影会从石岩中脱身而出。
千年历史,随风而逝。赞普为王妃们修建的佛堂,经过岁月的侵袭,已然成为一个时代的民族建筑文化的典范。
史书记载,修建大昭寺时,出现了很多怪象。大风刮起、暴雨骤降,天上闪现着火光,白天垒起的墙面,晚上便坍塌。反复的劳作,最终仍是一片废墟。尺尊公主面对这样的情景,哀愁与感伤油然生起。文成公主见状,便依据《八十种五行算观察法》细细观察推算,结果发现青藏高原犹如一个仰卧的罗刹女,随时翻腾鱼跃。如果想镇住罗刹女,需修建十三座佛堂。而在确定修建大昭寺之初,某一天,在澄澈的碧空下,赞普率众大臣携妃子们来到红宫顶上,遥望着脚下的土地,毫无迟疑地从手指上取下戒指抛向远方。戒指落地,不偏不倚正好在罗刹女的心脏上。赞普下令,就在这块罗刹女的心脏上修建大昭寺。大昭寺的落成,便有了“吉曲”河畔的完美与安宁。
卧塘湖水需要填平,这就有了圣羊背土天湖的美丽神话。有了这个神话,填平后的卧塘,故名为:惹萨,即山羊地。
小昭寺的修建,同样有着美丽的传说。拉萨的夏季,永远是不缺雨水的。传说文成公主带来的十二岁等身像,运到这里便运不动了,夏季大量的雨水使古老拉萨的道路变得泥泞难行。文成公主带来的十二岁释迦牟尼等身像,就在运输的过程中,车轮陷入泥沼而行进不得。文成公主见状,急中生智,决定就地搭台建造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的佛堂——小昭寺。
湖水、沼泽,是生活在“吉曲”河畔人们所熟悉的名词。水资源的丰富,证明了这一带土地的肥沃。当历史的车轮从吐蕃转动到了19世纪,夏季的拉萨城内依然河水泛滥,到处是泥沼。拉萨有一处最能直接表达这种地域特质的社区名称,即河坝林,这一带被鲜明地分为世居回族的居住地。河坝林,就是在以大昭寺为中心,不断向四面延伸辐射的古城格局的一部分。
河坝林,是这个古城唯一的汉语名称,与居住在这里的居民主要为汉族有关。从字面上看,毫无疑问,是为防止拉萨河的泛滥,河坝大概是在这个时期出现的。
尽管有了河坝林,拉萨河水的泛滥似乎永远是古老拉萨城的一个困惑,也是地方政府治理城市的一个要务。
拉萨同时有一座非常汉式的琉璃覆顶的桥梁建筑,藏语叫宇妥桥,是绿松石屋顶的意思。现在人们也称这座桥为“琉璃桥”。据说,这座桥建于清朝乾隆年间。当时,驻藏大臣上报清朝中央政府,说拉萨河泛滥,需要建一座桥梁。于是,清朝中央拨出专项经费。然而,这项经费到了拉萨之后,并没有在拉萨河上修建桥梁,但一座精美的“琉璃桥”建造在了通往拉萨古城的沼泽路上的一条小小的河沟上。
20世纪40年代初,海因里希·哈勒和彼得·奥夫施奈特从英印监狱中逃出,翻山越岭来到拉萨。后者曾经为处置拉萨河泛滥而建言献策,同时他还参与水渠水道的建设。然而,来自僧侣集团的反对,牵动了民众的信仰,进而制止了事情的进展。
大小昭寺经过了千年的历史,两座佛堂慢慢地演变成了寺庙,所不同的是,两个佛堂一经出现,通过主门的朝向,寓意了两位公主对于家乡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