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尔顿评埃柯的小说新作《零号》

2015年12月2日的《泰晤士报文学增刊》上，刊载了特里·伊格尔顿为安伯托·埃柯的最新小说《零号》所写的书评，题为：《安伯托的回声》。

根据伊格尔顿的介绍，小说《零号》乃是对于小报的嘲讽：它将时间设定在1990年代的意大利米兰，其时，一份名为《明天》的报纸虽然创刊，但却并没有在市场上流通——因为报刊的内容会使得某些政治及金融团体的利益受到威胁，为了阻止该报进入市场，这些利益团体允诺给予报刊的所有者某些政治权力方面的好处，作为回报，该报事实上将永远不会正式发行。

在小说的描述中，这份如幽灵般存在的报纸，一改报纸报道刚刚发生之事的乏味传统，转而开始预测未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由此，它就真的是在“制造新闻”。考虑到其潜在读者的缺少教化，该报即刊登了这样的问题：谁在二战期间统治德国，它并且为此举行了一次竞赛，鼓励读者给出最为异想天开的答案。此外，如今“公开道歉”这一形式特别流行，该报就在这上面大做文章，比如，天主教在地球自转问题上改变了原有观点，该报即将其编写为“教皇向伽利略致歉”形式的文章。该报还充斥着大量的星象图，它们全都包含各种玫瑰色的预言。

该报记者布拉加多西奥疯狂地相信所有的汽车都有特殊设计，所以他无法购买。他受右翼阴谋论的启发，产生了一个想法，即墨索里尼没有真正死掉，布拉加多西因此宣称，墨索里尼的影子秘密地笼罩着1945年至今的意大利政治，这其中就包括北约、黑手党、中情局、朱利奥·安德烈奥蒂等总理，以及红色旅等遭到秘密渗透的左翼组织。法西斯主义恐怖分子、警察、秘密特工以及某些高级政府官员都是其密切帮凶。布拉加多西奥是否捕捉到了些什么？小说的叙述在此小心翼翼：他并非所有记者中精神最稳定的，尽管很多人似乎把他的某些说法当真。另一方面，古往今来，总有一些男男女女关在屋子里密谋搞倒自己敌人的计策。

伊格尔顿认为，小说将关于墨索里尼的故事，与关于《明天》这一小报的故事交织在一起，用一种后现代风格，展示了真实与虚假之间的复杂关联。由此，该小说就不是某种连贯的叙述，而是由一系列随机的滑稽狂想构成，它也由此形成了埃科巴洛克想象的有效工具。另一方面，埃科曾经说过，你能拿来说谎的任何东西，都是符号。如果真理总是包含着根深蒂固的虚构，那么想象有时就能比科学或历史传记更好地揭示真理。而在一个全球化的世界里，指认出隐藏着的关联，可能不仅仅只是某种常识。因为小说也倾向于在其赋形冲动之中放逐偶然性，由此，对于小说来说，没有什么事情的发生仅仅出于偶然。

（朱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