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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梦呓和神游
——漫谈田炳信其人其画

2016-06-14独立艺评人陈焱

中国民族博览 2016年4期
关键词:岩画绘画艺术

独立艺评人 陈焱



一个人的梦呓和神游
——漫谈田炳信其人其画

独立艺评人陈焱

【题记】

如果说,诗歌是田炳信一个人的吟唱和独自漫步,那么,绘画就是他的梦呓和神游。

田炳信先生,1956年出生,暨南大学法学博士。现任港澳日报社长,亚洲智库主席,兼任中国生态道德促进会副会长,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研究员,世界中文报业协会执行委员,海外华媒传媒合作组织理事。暨南大学、中山大学、内蒙古大学客座教授。先后出版《中国第一证件—中国户籍制度调查手稿》、《邓小平最后一次南巡》、《美国为什么妖魔化中国》、《阴山基地访谈录》、《私权媒体》、《基围虾现象》、《遛脑》等著作。其中《中国第一证件——中国户籍制度调查手稿》入选国家图书馆“文津图书奖”推荐图书奖;《遛脑》荣获第三届“中国报人散文奖”。近年开始创作独具一格的灵意画,成为这一新画种开宗立派的创始人。

田炳信是我新华社时期的老同事、老兄长,也是一位思维敏捷、思想活跃的新华社“九段侃爷”和“遛脑”高手,名闻遐迩。

近年来,田炳信笔耕不辍,创作大批绘画作品。有灵性,如开脑洞,宇宙变幻直到人类的今天,许多尘封的记忆碎片,渐渐苏醒。田炳信的绘画,已经成为当代艺术值得研究的对象。

那么,究竟应该如何看待田炳信的绘画?它有哪些特点?又有什么艺术价值?我这里说一点个人的初步认识和看法,算是抛砖引玉,供朋友们批评讨论。

灵魂的天空,思想的碎片

作为艺术,田炳信绘画虽然属于“无中生有”,但却是独辟蹊径,开宗立派。对于艺术,田炳信有他自己独到的见解和认知。他认为,“所谓艺术,就是让你瞬间傻眼,崩溃,瘫痪的一种感觉。灵的交合,魂的眩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脑洞奔涌大䬅风,白日大梦立现形。”

这种艺术观让他的绘画一问世就显示出与众不同的特性:大漠孤烟,草原苍狼,雪地众生,河边走兽。只是,他没有进行具象性描绘,而是在进行意象性的自由表达。

我总以为,与其把田炳信这些作品解读成绘画,还不如视为他的灵魂对灵界的观照。他的绘画,让人感觉到梦呓一般的自言自语,我们仿佛看见一个孤独的灵魂在无边无际的天穹游荡。

田炳信能够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创作出这些绘画,跟他丰富的阅历、开放的思维、广阔的视野,以及对于宇宙万物变幻莫测的敏感分不开。这个判断和感觉,在与田炳信面对面的交流中得到了印证。2015年10月,他约我到他位于北京东三环的工作室见面,进门就是满满一大房屋书籍和纸张,十分零乱。仔细一看,除了山海经、甲骨文等相关研究书籍资料,还有《尔雅》以及他自己的绘画作品,撒满了茶几、桌案,连卫生间洗漱池边沿都堆满了书籍。

田炳信给人留下的一个深刻印象,就是他说话时语速非常快,可怕的是他的思维比语速更快,更敏捷。所以,他的绘画以速度见长,与大脑竞速,记录下片片飘过脑海的画面。利用一切时间来阅读、思考、写作,是田炳信多年养成的习惯,这已成为他的生活方式。他的许多绘画作品,甚至就是在卫生间创作完成的!这种对于艺术的“大不敬”,把艺术不当艺术的行为,我想只有老田才干得出来。

当然,田炳信的更多绘画作品还是在书案上完成的。在他看来,作品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完成并不重要,是否以适合自己的个性化表达方式,表现了什么主题或者思想情感才是最重要的。田炳信有一边阅读一边记录的习惯。以前是使用文字把阅读后的感受、感想快速记录下来,后来他发现使用文字记录太慢,跟不上思维速度,就开始使用画图的方式,把阅读后的点滴感想、觉悟和思考,用绘画形式把它们记录下来。这就是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千奇百怪而又多姿多彩的田炳信绘画。

对于田炳信来说,进入绘画领域纯粹属于误打误撞,是偶然,也是必然。这些作品的背后,是一颗善于学习,善于思考,善于表达的脑壳,以及脑壳里面的乱七八糟的海量知识储备。

田炳信绘画作品一问世,就有人称之为“钢笔画”,也有人称之为“灵意画”。还有评论说,田炳信这些绘画受到毕加索、胡安·米罗、达利绘画影响,解读为超现实主义,说他是“东方毕加索”。更有论者放言,称这些绘画“妙笔天赋,线条流畅,挥洒自如”,而且块面组织神奇,黒白对比強烈,如能在赋彩方面再做一些努力,简直“可与西班牙米罗媲美”。

尽管如此,我还是更愿意从东方哲学、从中国角度来解读这些作品。依我一孔之见,不如把田炳信绘画称作“笔记体绘画”更为贴切。

当然,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绘画是否能够传达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是否承载了人的精神面貌、思想境界和艺术审美。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艺术。如果不同时代的艺术有着某些共通之处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田炳信的绘画灵感也许来自阴山岩画,跟阴山岩画有着某些相似之处,但是,这并不必然说明田炳信“抄袭”了阴山岩画,而只能说明人类有着某种共同的感知,“英雄所见略同”而已。但是,如果把田炳信的绘画跟阴山岩画相提并论,生硬地将“现代意识”与阴山岩画、田炳信绘画艺术同日而语,不仅牵强附会,而且滑稽可笑。

田炳信就是田炳信,世界上只有一个田炳信。这就跟他的绘画一样,具有独特性、唯一性。这些作品也是他灵魂的天空,思想的碎片。

那么,田炳信的绘画里面到底表现了什么?

严肃的主题,诙谐的表达

读田炳信绘画,我们可以发现,他能够把书本里面的白纸黑字瞬间转换成为画面。这让人不得不惊叹他敏捷的思维和丰富的想象力。田炳信绘画,大多取材于甲骨文,山海经等神话、传说,山海经里的神鸟,灭绝的古代怪兽,等等,都成为他笔下的绘画题材。线条非常流畅,但是稀奇古怪。这些作品还带着内蒙古大草原的草腥味道和泥土芬芳,观之,耳边情不自禁的回荡起那首著名的蒙古歌曲《鸿雁》,眼前浮现出“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那一望无际的内蒙古大草原。

这些作品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神秘、古拙、抽象、明快、空灵,当然还有怪诞的成份,而且意味无穷。不知道田炳信是否专门实地考察、临摹过阴山岩画,但这些绘画确实受到阴山岩画等史前岩画的影响,多多少少留有史前岩画的痕迹。如果一定要追根溯源,梳理田炳信绘画的出处和“祖宗”,那些刻记在中国大地上的史前岩画可看作是田炳信绘画的源头活水。

作为最古老的史前艺术遗存,阴山岩画以其神秘、古拙、抽象、明快和意味无穷,而令人感到妙不可言。由于先民的真挚、纯情和物我两忘,而使他们的作品化入了一种空灵的境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岩画是先民们被生存激发出来的全部情感的倾注,是人类最原始的艺术符号和精神图腾,是先民们用生命创造出来的艺术形式。

阴山岩画有动物、人物、飞禽图案,有人类的狩猎、乘骑、放牧、舞蹈、征战、巫师做法,还有日月星辰、圆穴等大量的符号、标记。特别是阴山岩画中生殖崇拜主题,在内容上丰富多彩,表现为夸张与写实的女阴、男根崇拜;其艺术风格主要表现为稚拙与成熟的动物生殖崇拜;神秘与直白的男女交媾图形以及强烈与诙谐的舞蹈纹饰。

跟史前岩画题材的丰富性相似的是,田炳信绘画一样题材丰富,形式多样。他使用轻松、诙谐,甚至是滑稽的笔调,描绘出了他心中的“山海经”,心中的“甲骨文”,心中的“尔雅”。

田炳信绘画表现的主题无疑是严肃的,但他却采用一种轻松、诙谐的表达方式进行表现。这种表达方式,几乎跟老田平时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特别是他惯用的“冷幽默”表达方式如出一辙。他能够在讲笑话的时候,做到自己不动声色,却让别人忍俊不住,笑出眼泪。他更多的“段子”,不仅让人捧腹大笑,而且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其实就是一种意境,这种意境在田炳信绘画里面俯拾皆是,得到了充分表现与展示。这就不是一般的写意艺术了,而是达到了一种非常高的艺术境界。

要全面准确地认识田炳信绘画的意蕴,也许还需要选择一个全新的维度、使用全新的视角来解读。

我们从田炳信出版过的《狄野蠻声》、《遛脑》等诗歌、散文集里面,可以隐隐约约感受到,他惯用非常轻松、非常诙谐、非常幽默的方式,表达严肃的思想主题。文如其人。这跟生活中的田炳信如出一辙。他的绘画也是这路风格。

田炳信非常善于使用轻松诙谐的手段,去表达或表现一个严肃的话题。同样,他的绘画主题非常严肃,而他的表现手法却又非常轻松,非常诙谐,非常幽默。这种处理本身就很滑稽,很可笑,很怪诞,但是你却不得不承认很“艺术”。绘画艺术中的夸张、变形、对比、象征、抽象等手法,田炳信使用起来得心应手,驾轻就熟。他特别钟情于弧角和弧线的运用,这些弧线看上去很有情感,非常轻灵,富有表现力,他的大部分绘画,就是通过这些富于情感的弧线,去表达古老的中国阴阳思想与太极理念。

善于运用、处理阴阳虚实等对比关系,也是田炳信绘画喜欢采用的手法。而大抛物线风格的线条抒写,又反映了田炳信内心的某些个性张力。显性和隐性并举的动物、星辰组合,源自于他一直不厌其烦地反反复复地表达的“天地”观念。田炳信在表达这种“天地”观念的时候,往往是寥寥几笔,通过长短不同、粗细不一的线条的穿插,就完成了“田氏图式”的构建,创造出极简的动物图腾和太阳星辰等带有明显“田氏”风格特征的绘画作品。

田炳信能够娴熟地使用图式、符号等方式,来含蓄委婉而又轻松诙谐地表达自己的自然观。而这种自然观其实就是他的宇宙观、人文观的反映,也是他对于生灵万物的一种态度。

田炳信绘画,完全契合了史前中国岩画的基本特征,这是非常令人欣喜的创造。这一特征,让田炳信绘画创作与所有画家保持了一种时间与空间上的距离的同时,也让他成为当代一位特立独行、极具鲜明个性的画家。于是,严肃的主题和诙谐的表达,成为田炳信绘画的一个特质。

可以说,他的绘画所要表达的思想和主题,跟他的诗歌、散文一脉相承。不同的是,诗歌、散文使用的文字,而绘画使用的是图式。无论是从他的绘画里,还是从他的诗歌、散文中,我们都可以窥见他对于社会、对于人生、对于人类的一种关怀和观照,一种理性的思索,一种深深的赤子情怀。只不过他使用的是当代社会学符号,并以绘画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于工业化进程带给人类负面影响的一种深切的困惑与思考。

与史前阴山岩画所面对的世界基本一样,田炳信的这种观察和思考赋予他绘画鲜明的农牧文化特色,区别在于关注点不同:岩画只表现观察,而田炳信的绘画注重于思考。

田炳信在他的“田氏绘画”图式中,轻而易举地表达了他想要表达的思考和思想,完成表达之后,还会在一边“嘿嘿”两声。这时的田炳信才是真实的田炳信。

田炳信绘画特色与象征意义

作为绘画,田炳信作品有哪些特点、特色呢?归纳起来,我看有三个特征。一个是符号性特征;另一个是书画合一特征;第三个就是思想者特征。前两个特征是指形式而言,后一个主要指内容而言。

首先,符号性特征及其象征意义。

田炳信的绘画,符号性强,很有空间感,线条流畅,点、面、线的处理比较到位。不难看出,大多是急就之作,属于信手涂鸦。

我以为,这些绘画可以视为田炳信的阅读笔记,准确地说,是他阅读后的“心电图记录仪”,从他的绘画里面,已经传达出比较清晰的某种思想和情感。如果说,诗歌是田炳信一个人的独自漫步,那么,绘画就是他的梦呓和神游,就是他的喃喃自语。

当然,田炳信有一颗精灵古怪的脑袋,有着超乎常人的记忆力和想象力。能够画出如此粗犷古朴,如此神秘怪诞,如此抽象明快,又如此空灵自然、意味无穷的绘画,不是俏皮的顽童,就是阅历老到的“思想者”。

伟大的艺术家莫不是伟大的思想家。同样,伟大的艺术家都不乏伟大的想象力。大艺术家都是善于制造矛盾并化解矛盾的人,粗犷与古朴,神秘而怪诞,抽象又明快,狂野与奇崛,等等,共存于一个画面——而且那么的和谐,那么的统一。这充分说明,包括艺术在内的各个领域的精英妙手无不是深谙大道的哲人。

想象力是艺术的翅膀。想象力丰富与否往往决定一个艺术家能够飞多高、走多远。也是田炳信绘画的一个可贵之处。田炳信无疑具有惊人的想象力。如果没有非凡的想象力,是很难想象能够创作出如此神秘怪诞又如此可人纯粹的绘画作品的。 当然,这种想象力是通过他那些艺术符号来表现的。可以说,田炳信绘画都是使用各种符号来完成表情达意的。先民们能够使用结绳记事、创造岩画等方法,来记录他们的喜怒哀乐,现代人怎么就不能使用符号来传情达意呢?音乐不也是使用符号来表达情感的吗?

中国绘画历来讲究对所表达物象的取舍,取其要,舍其附。经过取舍后创作出来的作品会更加耐看——创作者在内容上存在着取舍,欣赏者的思维活动也存在着取舍。这种审美上的取舍既能够说明绘画艺术的高下,也可以表明审美层次的高低。田炳信绘画舍弃了许多技术、技法层面的笔墨技巧,却收获了直奔主题、直抒胸臆的创作快感,从而让他的绘画达到一种别人不可企及的层次和境符号性特征带给田炳信绘画的一个非常突出的特点,就是简单,简洁,简约。简约而不简单,简约可以称得上是对复杂过滤后的集萃。博收约取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许多人一生都在博收却始终不能进入约取的阶段。而田炳信一踏入艺术殿堂,就抓住了事物要害,单刀直入进入到审美的较高层次。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天份和天才。

前面说过,田炳信的绘画灵感很可能来自古代岩画的某种暗示。这又不得不说到岩画。中国历代的书籍,往往只记载历代帝王的生活情况,鲜有反映当时普通群众的日常生活。然而,在岩画中我们却可以看到:反映社会生产的,有狩猎、放牧、农业等;反映宗教信仰的,有祖先崇拜、祭祀仪式等;反映日常生活的,有村落、舞蹈等。岩画里面描写日常生活的作品因此具有了特别重要的意义。由于岩画记录了先民的生产、生活方式和生存状态,岩画也就被人类、社会、历史、文化学家称为描绘在“崖石上的史书”。

大量的动物岩画,表面看画的是一只虎、一匹马,或者一只羊,其真正涵义是什么?我们并不能单凭直观印象加以判定,因为他们要表现的并非动物本身,而是它的暗寓意,诸如图腾崇拜、祈求牲畜兴旺等等。动物形象只是表达理想的一种媒介,一个象征性的符号,或出于敬畏、或出于祈求、或出于占有心理,使其在思想中成为实现愿望的筹码。四川珙县僰人悬棺四周常画有狗的形象,目的也不是画狗本身,而是表示狗所代表的超自然的力量。这是已经研究、考证过的结论,并不是我的发现。

如果说岩画作为一种原始的艺术形式,大多是涂绘或凿刻在岩石上的图画,最初是原始人因生产和生活的需要,而对自然界和现实社会的一种符号记录和摹写,很少有特定的含义,那么,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和生产活动的增加,原始人有了表达各种思维活动和心理意愿的要求,于是便赋予岩画某些象征意义,这时的岩画无疑就表现出了较强的艺术性,具有了较高的审美价值。

作为一种艺术符号的田炳信绘画,又表现了什么象征意义呢?我个人以为,要认识田炳信的这些绘画,不仅需要审视绘画作品本身,也需要从创作这些绘画的时代背景进行观察,更需要对画家本人进行一番考察和研究。

其次,是书画合一的艺术特征。

田炳信绘画另一个显著特征,就是亦书亦画,书画合一。中国古人讲,书画同源。这个理论相信无人置疑。田炳信把许多象形文字,以绘画的方式呈现出来。这跟前几年他研究《尔雅》一样,一个人吭哧吭哧把《尔雅》里面长期弃置不用、已经“死亡”的文字给激活了。只不过那次表达他选择的是诗歌形式而非绘画。作为这一研究的阶段性成果,就是2015年结集出版的别具一格的诗集《狄野蠻声》。

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田炳信尝试使用绘画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和态度。应该说,通过对山海经、甲骨文、阴山岩画的多年研究,田炳信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绘画。仔细品读,田炳信的许多绘画作品,其实就是中国古代的象形文字。

田炳信认为,从已经发掘的甲骨文、阴山岩画研究成果看,每一幅画,其实都是一个象形文字。当然,每一个象形文字,也是人类最早时期的绘画。尽管田炳信现在使用的绘画工具是钢笔,但要使用铅笔、毛笔来画也并非什么难事。实际上,绘画使用什么材质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是否能够传达人类的思想和情感,是否能够反映人类的思维、感知等思维、行为活动,能否唤醒人类的美好记忆。 从这个角度来看,田炳信的绘画,既是绘画中的书法,也是书法中的绘画。也许,田炳信从甲骨文、山海经、尔雅里面看见了画面,从而创作出了独树一帜、独一无二的“田氏绘画”;而我则从他的一幅幅绘画里面,看见了中国古老的象形文字的最初面貌。

第三,田炳信绘画的思想者特征。

著名美学家白宗华在他的《艺术形式美二题》里面说过,艺术品能够感动人,不但依靠新内容,也要依靠新形式。假若观众无动于衷,那才是形式主义。真正的艺术家是想通过完美的形式感动人,自然要有内容,要有饱满的情感,还要有思想。

我想说的是,田炳信为了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感,创造了一种独特的表现形式,这就是他的绘画。也许他认为只有创造这种形式,才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情感。的确,田炳信的绘画能够让人产生许多联想,让人做出各种不同的解读。由于田炳信绘画是个独立于所有绘画种类之外的新鲜玩意儿,前无古人可资借鉴,以后有没有来者还不好断言,所以,虽还不能说空前绝后,开宗立派,但已经有那么一点点意思了。

虽然这些绘画作品本身并不复杂,但是,要准确解读出这些绘画的意义和价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可以说田炳信剑走偏锋,不伦不类;也可以说他独辟蹊径,开宗立派。不管你是批评否定,还是赞美肯定,这些绘画就呈现在我们眼前,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表示认同接受。一些商家也跃跃欲试,开始选择这些绘画作为其产品包装的设计元素,成为高档玻璃酒杯、紫砂壶、碗盘、服装等器具用品的经典图案,甚至拥有1亿读者的《畅读》的启动页面都使用了“田氏绘画”作品作为封面。

一个刚刚出世不久、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起名字的绘画新品种,为什么能够获得如此青睐?除了简约、神秘、古拙、空灵、怪诞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人们回味品赏的呢?这就不得不把目光投放得更远一些,去看看他所处的这个时代和所处的时代环境。

任何艺术都是时代的产物,离不开时代的背景,无一不留下时代的烙印。这是艺术的当代性问题或者说“语境”问题。绘画作为人格的“物化”,是艺术家思想情感的自然流露,也是艺术家的身份符号,表明的是艺术家对于所处这个时代的一些物象、现象的思考与审美。

21世纪的中国,正处在社会转型时期。这个时期的一个特点,就是经济加速发展,社会加速进步,物质文明高度发达,开始进入到一个后工业时代。现代化在带给人类物质生活极大丰富与便捷的同时,也给人类带来种种不安和烦恼,甚至是恐惧。环境危机,生态危机,食品安全危机,搞得人类寝食难安,坐卧不宁。

正是在这个时代大背景下,一些有识之士开始思考,开始反思,探索减少建设发展的自然环境成本,学习与自然和谐相处,并寻求一种科学安全的、可持续发展的生产、生活方式。作为当代知识分子,自然而然有着当代知识分子的忧虑、思考与担当。只不过这种思考与担当,表现的方法和形式不同而已。田炳信采用的方法和形式比较多,除了新闻,诗歌,还有绘画。

田炳信读大学时,专业学习的是汉语言文学,后来又读暨南大学法学博士,长期从事新闻、出版职业。出道前一直求学、生活、工作在内蒙古。虽是一介书生,可却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长大的草原汉子,一条真正来自“北方的狼”。当然,这种“狼性”主要表现在他开阔的视野,敏捷的思维,博大的胸怀,以及“一个人干掉一个团队”的极有效率的工作节奏。

尽管内蒙古不是田炳信的出生地,但却是他真正的故乡,更是他灵魂的栖息地。所以,工作以后,虽然他一路向南,先是北京,尔后广州,深圳,再到香港,但是随着岁月的增长,阅历的丰富,对于故乡的依恋,对于故乡的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和情结,又让他的脚步开始一路向北回归。但不管他的脚步行走多远,内蒙古大草原都被他视为真正意义上的故乡。

作为老同事和好朋友,我们曾经聊起过他的那些绘画。他说,毕加索、米罗的东西也非常质朴,就像小孩信手涂鸦,一开始都非常幼稚,意境也不明确,歪歪斜斜,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但是非常质朴,非常纯真,有些作品尽管还只是步履蹒跚,牙牙学语,有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感觉。但也许就是这份质朴和纯真,能够挑动人们的神经,能够打动人,感染人,让人看了之后内心颤抖的原因。

田炳信的绘画与史前岩画有着某种相似的一面。看他的那些绘画,的确给人一种宇宙洪荒,混沌初开,无边无际,朦朦胧胧的感觉。但在表达思想情感,表现主题意境等方面,田炳信绘画与史前岩画有着根本的区别。这种区别主要表现在,田炳信生活在21世纪,他的绘画发生在当代,关注的自然也是“当下”。一个时代有一个的艺术。田炳信绘画,自然也有着鲜明的时代印记,毫无疑问属于当代艺术。

那么,“当下”需要关注、值得关注的又是一些什么样的问题呢?无非就是人类生存发展的一些根本性问题,比如,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去往何方?人类能否回到从前?正是基于人类现实生存发展状况的一种深刻的忧虑和思考,他才以一个资深媒体人的敏锐和社会责任感,使用绘画形式,诉说人类发展的种种危机,呼喊人类管控好贪婪与欲望,返璞归真,道法自然。当然,这种“回归”,绝不是要现代人“回归”到茹毛饮血的时代,而是“回归”到顺其自然,学会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状态。

这种理念与精神,也许是田炳信探索、创作绘画的初衷。也是“田氏绘画”的全部意义和价值所在。如果从这个角度上观察,对田炳信绘画艺术的时代精神与审美价值进行梳理和研究,就有了非常重要的文本意义。

田炳信绘画的艺术价值

我们讨论田炳信绘画,讨论这种绘画的艺术价值,需要回到绘画的本质上来。绘画的本质是什么?无非是人这种主观动物与客观世界发生碰撞之后表达自己内心世界的方式而已。绘画既然是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一种方式,这里面就有个取舍的问题,而这个取舍自然反映了画家的审美价值取向。

伟大的艺术家绝不会以全然再现客观存在的一切物象为能事,因为那样仅仅是对客观世界的临摹与再现,谈不上艺术价值和审美意义。在艺术家的笔下有着他们的感情寄托和心灵向往。画面中的“形象”是经过艺术家过滤之后撷英取萃的结果。

概括起来,田炳信绘画的艺术价值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简约之美,诗意之美,意境之美,思想之美。

一是简约之美。简约是一种美学品格。前面提到过,田炳信绘画的符号性特征,带来一个非常突出的特点,就是简单,简洁,简约。简约而不简单,简约可以称得上是对复杂过滤后的集萃。博收约取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许多人一生都在博收却始终不能进入约取阶段。而田炳信一踏入艺术殿堂,就抓住了事物要害,单刀直入进入到审美的最高层次。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灵气和天份。

二是诗意之美。好的作品具备诗意之美,它有着不确定的、非客观的混沌之美——它能令观赏者对艺术作品产生超出物象本身绵绵的遐想。田炳信的另一个身份是诗人,而且被誉为诗坛的“巫师”。作为诗人,在绘画中表现出诗意,不算一件困难的事情。且歌且舞,如诗如画,如影如随,在田炳信绘画里面表现得非常明显。他的一些绘画,可视为一首抒情诗,或者是小夜曲。因为他绘画跟他写诗一样,属于精神的漫步,一个人独自的梦呓和喃喃自语。也许只有月黑风高的夜晚和无边无际的大草原,才懂得他到底在诉说什么。

三是意境之美。意境之美是衡量艺术之为艺术的重要标志之一,无意境,惶论艺术。中国优秀的绘画,似乎都在对老子的《易经》——中国最古老的哲学,做着不同程度的说明和解释——山水画、人物画、花鸟画等画种中,为了气韵贯通而采取的“S”形、“C”形,等等,在素纸上写数尾鱼儿,周围却没有一丝水纹。以动衬静,以无托有。高明的大艺术家无不擅长此道,他们应该感谢老子,感谢《易经》——它让我们从有限通向了无限,并在幻化的时空中伸缩自如,游刃有余。

四是思想之美。田炳信绘画是混沌的,朦胧的。这种混沌和朦胧,也是一种艺术境界,是艺术家的综合修养带来的结果。当代画家与齐白石、吴昌硕、潘天寿等那一代相比较,最欠缺的不是技术,不是技巧,而是综合修养。如果综合修养不够,学养不够,而只是一味的停留在技术层面的探讨,在所谓的抽象、具象上探讨,在画面感觉上探讨的话,就只能在“画匠”这个层面转圈圈。我们如果再谈笔墨、再谈构图这些东西,就如同跟李太白、苏东坡谈诗词,跟贝多芬、巴赫谈音乐一样,不仅幼稚,而且可笑。因此,《易经·系辞》里面才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对于在“道”的层面自由翱翔的艺术大家来说,技术、技法、技巧虽然也非常重要,但是跟“道”相比较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大艺术家大都是大哲学家、大思想家。单纯从田炳信绘画看,气韵也好,图式也好,线条流动感觉也好,都是符合大道,符合阴阳,符合规律,符合“道”的。这个“道”,就是“田氏绘画”里面表现出来的所有情感、觉悟和思想。

中国画从传统到现代的发展史,可以说是一部笔墨语言的变迁史,其中包括了结构、样式、造型、笔墨等因素,而最具有根本意义和作为明显标志的是笔墨。显然,不能把田炳信绘画当作传统中国画来解读,更不能使用传统中国画标准来评判“田氏绘画”。看田炳信绘画,不仅要看结构,看用笔,看造型,看图式,还要看背后的文化语境,看蕴藏其中的思想和寓意。

中国有一句老话,相由心生。田炳信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面神游八荒,一边神游,一边为我们创造出许许多多妙趣横生的“众生相”,成为蔚为大观的“田氏绘画”一族,这些作品理所当然是他鬼斧神工的匠心独运,也是他思考的结果,思想的结晶。

但是,伟大的艺术家绝不会以全然再现客观存在的一切物象为能事,因为那样仅仅是对客观世界的临摹与再现,谈不上审美意义和价值。艺术家笔下的“芸芸众生”,有着艺术家的感情寄托和心灵向往。画面中的“形象”是经过艺术家过滤之后撷英取萃的结果。“田氏绘画”,一言以蔽之,就是他的“心电图”、“记录仪”,或者叫做“速写本”,其实就是一个符号,是他一个人的独自梦呓和神游,表达了某种情绪,承载了某种思考和某种思想。

虽然思考能够给人带来快乐,但是思想者都是孤独的,寂寞的。所以,田炳信思考、思想的时候,便采用写诗、绘画这种方式,来排遣孤独和寂寞。因此,田炳信这些绘画,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梦呓和神游。

至于他画得好不好,好在哪里,传达了什么情感思想,有什么价值,别人喜欢不喜欢,等等,这个是要由读者来解读的。田炳信创作出来了他的绘画,而且是使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呈现出来的,这就够了。其他的,只能见仁见智,任由看客评说了。

陈焱,原为新华社记者,资深媒体人,国家机关干部;现为独立艺评人,策展人,专栏作家。主要从事艺术品品鉴及艺术品市场研究,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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