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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欧阳修的双重人格

2016-06-08章碧莹

北方文学·中旬 2016年4期

章碧莹

摘 要:作为北宋颇有成就的政治家、文学家和学者,欧阳修的各个方面都得为人们所广泛关注。本文主要就欧阳修的人格进行了深入探讨。不仅分析了欧阳修面向社会的第一重人格,也阐述了他面向自我的第二重人格。此外,本文也对欧阳修双重人格的形成原因进行了一定的剖析。分析这些问题也能帮助我们更全面、更深入地了解欧阳修。

关键词:欧阳修;双重人格;形成原因

欧阳修是北宋著名的政治人、学者和诗文革新者。在政治方面,他历仕仁宗、英宗、神宗三朝,积极参与“庆历新政”的革新运动,又曾与韩琦等人一起,赞立英宗,维持了当时朝局的稳定。凭借着刚正不阿的气节和体恤爱民的仁心,他赢得了统治者的赏识,直至辅佐二府,官至参知政事,为当时的政治建设奉献了一份自己的力量。在文学方面,作为北宋杰出的文坛领袖,他兼擅各体,是北宋第一个在散文、诗、词方面都取得较高成就的作家。另外,他在经学研究、史学研究上也卓有建树。作为一个政治人、文学家,他有着面向社会、胸怀天下、刚正不阿、勇于革新、大义凛然的人格。而作为普通的人、一个屡遭挫折的士大夫、一个感性的哲者,他也拥有着另一重面向自我的人格即淡泊名利、安守一方宁静、潇洒飘逸以及进退自若。

欧阳修的第一重人格是面向社会,为社会所熟知的。要更细致的探究欧阳修的第一重人格,就不得不关注他所拥有的两种重要的身份,并从他的两种不同身份中去阐述这一重人格。

对于欧阳修来说,其第一种主要的身份无疑是代表国家利益的政治家。欧阳修自天圣八年踏上仕途,虽然他从来没有像范仲淹、王安石那样以参知政事或是宰相的身份去左右朝政,成为独当一面、叱咤风云的政治人物,但是在北宋政治中,他也曾扮演过举足轻重的角色。作为一个政治家,他表现出了一个特别鲜明的人格特征即忠言直谏、守正不阿。对于这一人格特征,我们可以通过几个事例来略见一斑。

在明道元年的八月,京师大内失火,烧毁了延庆、承明等八殿,当时吕夷简是为修葺大内使。他狐假虎威,下令各路提供工匠建材,顿时把洛阳的修竹砍伐一空。然而砍下的竹子又只能大量地积压,弃置一旁,任其腐烂。对此,欧阳修非常地气愤,于是他写下了《戕竹记》,文章对吕夷简之流的那种“以无益害有益”的行为做了无情的揭露和批判。而最后以“竹事犹末”收尾,更是暗示了竹事不过是微末小事,对于吕夷简来说,其罪恶行径绝不只此一种。这就非常具有批判力,显示出其直言不讳的个性。作于明道二年的《上范司谏书》也非常令人称道。对于范仲淹出任谏官,欧阳修寄予厚望,并希望他“思天子所以见用之意,惧君子百世之讥,一陈昌言,以塞重望”。从中我们亦不难发现欧阳修的忠言不讳。正如王安石所说:“自公仕宦四十年,上下往返,感世路之岖崎,虽屯迫困跋窜斥流离而终不可掩者,以其有公议之是非,既压复起,遂显于世。果敢之气,刚正之节,至晚不衰。”

欧阳修的另一种主要的身份是才华横溢的文学家。作为北宋的文坛领袖,他具有不顾流俗、勇于突破、创新的人格特征。欧阳修被世人称为是“今之韩愈”。除了他巨大的文学成就之外,主要是由于他领导了盛极一时、影响深远的诗文革新运动,他在唐代古文运动积极成果的基础之上,取得了比韩愈更为彻底的胜利,提出了一系列具有革新意义的文学主张。欧阳修提倡诗文应该“切于事实”、“中于时病”,将文学与实际相结合,是欧阳修文论的精髓所在,也是他对北宋诗文革新的独特贡献。他还提出了诗文创作“穷而后工的理论”,作为一个文学家,只有把个人穷困潦倒和民生疾苦相联系,将自己的忧思怨愤反映在作品之中,其作品才能有真正的价值。另外,欧阳修反对追“奇”求“怪”,他对当时艰涩古板的“太学体”予以猛烈的批判,坚决摒弃之,并从理论上阐述了“文贵在自然”的见解,从而把诗文革新引上了顺应文学发展潮流的光明大道。这些主张极大的促进了诗文的创作与繁荣,欧阳修作为一个文学家在文学创新方面的成就,也是他勇于革新这一人格特征的最好体现。

当然,欧阳修也绝非总是如上所见般的勇于进取、锋芒毕露,全身心地忠于政治和文学革新。作为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屡遭挫折的士大夫,欧阳修也会有感性自我、渴望自由的一面,也常常会有归隐以及赏游玩物的念头,这就形成了他的另一重人格。具体可以分为两个方面:

其一,淡泊名利,愿守一方宁静。作为一个政治家,欧阳修始终坚持操守,并不耽于名利。在其为仕之途,他时常会有退隐的念头。据考察,从嘉祐五年到治平四年年间,是欧阳修政治生涯的高峰,可是,即使是在其官运亨通的时期,欧阳修也还是想要退隐。而在熙宁以后,退隐的念头就更加明确了。在熙宁元年,欧阳修在《亳州乞致仕第一表》中写道:“俯从人欲,许还官政,俾返田庐。”从而正式提出了致仕归隐的请求。从其频频申请退隐致仕的行为来看,欧阳修并未留恋于功名,在其无力彻底改变现状的情况下,他默默选择了“隐退”,回归主体生命本然的状态,以求内心的宁静。欧阳修晚年自号为“六一居士”,所谓“居士”,据《礼记·玉藻》载:“居士锦带。”郑玄注曰:‘居士,道艺处士也。“文人雅士用作别号,亦作居士”,是指有文化艺术素养却居家不仕的士人,此亦可为欧阳修晚年的意愿。“十四五年劳梦寐,此时才得少踟蹰”,此时他渴望的恰是一种闲适的生活和一种发自内心的宁静。

其二,潇洒飘逸,进退自若。欧阳修的一生仕途颇为不顺,曾一贬夷陵,再贬滁州。在贬谪期间,虽然不免有些惆怅和忧愤,但他并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努力自我排遣,沉醉于“景色之美”、“山水之乐”亦或是“与民同乐”之中,表现出坚强不屈的意志和潇洒飘逸的人格。他在被贬滁州时,曾写下了不朽名篇《醉翁亭记》,其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等佳句流传至今,从这些句子中,我们也不难体会到作者的那份潇洒飘逸的人格以及对自我个性的张扬。从更深入的角度看,“《醉翁亭记》等名作对个性自由的张扬,则表明新的文学创作主体正在向生命和情感的真实回归”。此作明显带有欧阳修回归内心的洒脱之意。

在游赏之中,欧公的那份闲适与潇洒自得也自是不言而喻的。而在欧阳修退隐之后,其表达悠然自在之情的文字就更是不胜枚举了,如其乘兴而作的《会老堂致语》:

“欲知盛集继荀陈,请看当筵主与宾。金马玉堂三学士,清风明月两闲人。红芳已尽莺犹啭,青杏初尝酒正醇。美景难并良会少,乘欢举白莫辞频。”

从中,作者与友人相见话谈、共赏游玩的那份欣喜和欢快之情言于溢表。另外,如欧诗所言:“吾爱陶靖节,有琴常自随。无弦人莫听,此乐有谁知......其中苟有得,外物竟何为。”这种不必外物的自得之情也透露了他潇洒飘逸的人格。

作为一代文学宗师,欧阳修平生对古文字画、异物奇玩都非常地喜欢,也有收藏的爱好。他在很多的篇章中都描绘了其赏玩之物的动人之处,如《月石砚屏歌序》谓石“中有月形,石色紫而月白......盖奇物也。”,在《试笔》中论及“李邕书”更是“看之久,遂谓他书少及者。得之最晚,好之尤笃”,从中其对“物”的喜爱及其高雅志趣便可略见一斑。而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些赏玩之中,欧阳修“以‘物为个体之喻,赋予原本无足轻重、遣兴消闲之‘物与浓重的文化性格,既非‘以我观物,也不是‘以物观物,而是表现了一种与赏玩之‘物同俉共老的重新观照,甚至因此泯灭作为观赏之主体,而与玩赏之客体对象融为一体”,也就是说,在对“物”的表面赏玩之后,具体呈现的是欧阳修进退自若、不为世俗所羁绊的人格特征。

欧阳修作为一名颇有影响力的历史名人,他的人格特征体现了双重性。对于他面向社会的第一重人格,我们向来比较关注,并且有意识的将之拔高、经典化,而对其面向自我的第二重人格则相对叙述较少。事实上,欧阳修面向自我的第二重人格同样应为我们所重视,也正是这双重人格才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欧阳修,研究其双重人格特征,才能让我们了解一个更全面、更真实的欧阳修。

参考文献:

[1]李安逸点校.欧阳修全集[M].北京:中华书局,2001.

[2]欧阳修.欧阳文忠公集[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

[3]刘扬忠编选.欧阳修集[M].南京:凤凰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