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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1989年女性的悲剧意识探究

2016-06-08董洁

北方文学·中旬 2016年4期

董洁

摘 要:女性意识的再度复苏发生在20世纪70年代末,这个时期,“人”的问题被重新提出来,人们迫切要求恢复自身的价值。因此,当时的作家有承担道义的使命和社会代言人的意识,作品大多以热烈的追求和憧憬为主题,但是其中也不乏一些哀伤、忧郁的旋律。很多作家把自己的感受融入到自己的创作中,使作品中充满强烈的悲剧意识。本文以1979—1989年的几篇作品为文本依托,分析了这个时期作家悲剧意识产生的原因以及作品中女主人公悲剧产生的原因。

关键词:追求;憧憬

一、作家悲剧意识的产生原因

(一)社会大环境

一个作家的悲剧意识当然与他当时所处的社会环境是分不开的。步入1979年,当时的社刚遭受了文化大革命洗劫,除了国家的政治经济和人们的精神受到了重创之外,文学领域也同样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由于这个时期的作家们亲身经历过这场大动乱,身心的摧残,理想、爱情、亲情、追求等都被扼杀,导致他们把对这个时期的真实感受都用到了自己的创作中。所以作品中的悲剧人物承载着作家的真情流露,透露着作家生活的真实写照。

(二)受传统文学作品的影响

从古至今,有很多文学作品中都描述了女性的悲剧。80年代反映女性悲剧的作品也避不开受到传统文学作品的影响。孟子在《孟子﹒滕文公下》里称:“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这些不只是表明了他们对女性的态度,而且说明了在古代女性在父系文化的影响下就有一些条例约束她们的行为。还有元代《倩女离魂》中倩女身留家中,只以灵魂追其丈夫,由此我们可以想到当时妇女生活在“牢笼”般的制度下所牵引出来的“行尸走肉”。我们最熟悉的鲁迅的《祝福》中的祥林嫂就也是一个被封建文化吞噬的女性形象。她在丈夫死后成了夫家可以任意支配的财产,头撞桌脚反抗自己再嫁的命运也是于事无补,当她把希望寄托在第二个男人身上时,贺老六的去世,儿子阿毛的不幸,都彻底击垮了她。最后只能试图用捐门槛这种方法求得心里的安慰。祥林嫂至死都不懂得命运为何对她这么不公平,她活得不明不白,死得不明不白,这是封建社会中常见的女性悲剧。

“20世纪真正的中国现代女性文学的出现,是在距秋瑾烈士英勇就义。她在浑浑噩噩的浊世中发出了“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挫折”的压抑之气,最后壮烈捐躯十载后的五四新文化运动中。”[1]五四时期的有些女性主义文学集中揭露了封建婚姻的的罪恶。女性对民主平等提出了要求,但是由于父系文化观念还占主要地位,所以仍然有大量的女性悲剧人物出现。

(三)作家生命体验的诠释

体验是由著名解释学家狄尔泰最早提出来的,它指的是“具有本体论意义的、源于人的个体生命深层的对于人生重大事件的深切领悟,”[2]作品中的人物悲剧命运是作者赋予的,这当然和作家自身的悲剧意识、自己的生命体验有关系。“生命体验,是生命文学的出发点。《西望茅草地》中塑造的知青形象和作者自己的经历有密切的联系。作者韩少功,12岁参加了红卫兵,1968年初中毕业时仅15岁,就作为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到湖南省汩罗县汩罗江边的天井乡务农。对于亲身经历这段生活的人来说,有许多情感、记忆等都留在自己的头脑中,这也会成为他难忘的回忆。

二、作品中女性悲剧产生的原因

(一)主观原因

1.强烈的拜金意识

“利益的统治必然表现为财产的统治”人们为了追求利益,常常做一些有悖于自己原则和破坏社会道德的事情,人们不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是急功近利,通过走捷径的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飘逝的花头巾》中的沈萍好胜要强,总是不满足于现在的生活,然而正是这种性格导致了她走向了悲剧。上了大学后她只是注重个人价值,却没有认识到自己性格中的缺陷—爱慕虚荣。“她既没听过玛祖卡和波尔卡,也不知道德拉克罗瓦;她没有一个亲朋是什么名流、学者”这些让她觉得自卑,藏在心里的虚荣的种子也慢慢发芽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用走捷径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好胜心,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让别人看得起自己。她借助自己的爱情,想法设法跻身于上流人的生活。这一切都让我们感觉到心痛,一个性格活泼,坚强,有自己理想的姑娘,以初中毕业的学历考上了北京s大学,可以把正能量带给别人的人,却因为自己的虚荣心作祟,失去了自我。

《甜苣儿》中女主人公甜苣儿在刚开始时,美丽、孝顺、善良、胆大,敢于同欺负自己的人作斗争,寻找自己的真爱。但是当自己坚持的爱情受阻时,她嫁给了一个在阳泉矿务局下窑的后生,用现金两千元把自己“卖“了。几年后,甜苣儿已经彻底变了,坐在炕上指挥六婶去做饭,嘲笑自己的母亲是农村人没有时间观念,嘲笑父亲的烟不能用来待客,她自己学会了抽烟和喝酒。甜苣儿从一个善良、纯洁的女孩子,变成了爱慕虚荣,看不起乡下父母的人,这样走向人生悲剧也是必然的。

2.反抗意识的淡薄

主体性的缺失是悲剧性的一个内在的因素,“所谓主体性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那种特性,它既包括人的主观需求,也包括人通过实践活动对客观世界的理解与把握。”[3]主体性的缺失表现为在遇到困难时,不是用积极的态度面对解决,而是选择逃避,默默地承受苦难。在碰壁以后还是接受社会和人带给她的不公平。《心香》中哑女在第一次被恶棍欺负时,她选择了忍受,而不是去向上级反映。由于“偷”了集体食堂的稀饭,恶棍用恶语欺侮她时,她没有选择用正面的态度。

(二)客观原因

1.城乡文化差异

乡村和城市的人是在不同环境下长大的,所以心理、性格、追求等方面也会出现差异。尤其是80年代,乡村仍然保持着自己的乡土文化,而城市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人们追求的是个性、自我、张扬。

《飘逝的花头巾》中沈萍的悲剧和她周围那些同学也有关系,当她满怀着自己的理想从边远的小镇来到北京s大学时,在一次系里召开庆祝国庆三十一周年的联欢会上,全班同学聚一起玩游戏,被惩罚的人要向大家宣布自己“未来的爱人”,当她被惩罚念出自己的纸条时,引来的是一片戏谑的笑和同学们的调侃。班里的同学去结伴秋游,也没有叫她,同学打扮的时髦,亲朋是名流、学者等等。这种城乡之间的差距,造成了沈萍自尊心的破裂,从而败给物质。

《心香》中老岩在大龙溪完成了自己的《溪边》这幅画,她那少女的姿态,特别是含笑而天真的眼睛甚至打动了“我”。老岩在当时看到这幅情景时也为之陶醉,老岩把这一刻认为是老天赐给自己的幸运,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但是当他后来发现这个让自己迷恋的画中少女竟然是哑巴时,他惊呆了。尤其在后来两个人慢慢的接触中,亚女对他产生了感情时,因为自己的虚荣作怪,拒绝了亚女。他觉得未来的她,应该和自己在身份、学识、地位等方面都相配,绝对不是亚女这样一个哑巴。老岩的态度也是亚女走向人生死角的间接因素。

在城乡这个天平中,城意味这宽容,文明和精华,乡意味着拒绝,落后和糟粕,当两种价值观相互碰撞之后,导致的必然是一种破碎和悲剧,乡村里那种发自内心的人性美仿佛是一种城市落魄后的回归、释然以及感叹,但是城中所展现出来的一种人性美是充满利益和“水分”的。

2.封建家长

在长期的封建社会中,“父亲”的影响也成为了女性悲剧的一个重要原因。”父亲”成为了阻碍革命前进和子女健康成长的反面力量。从古至今,父亲的形象总是代表家里的权力,子女在他们的控制下成长。尤其是他们自己本身受封建思想的影响比较深,导致用自己奉行的一套封建礼俗去约束自己身边的人,给身边的人带来了很多痛苦。

《西望茅草地》中,张种田就是封建家长的典型代表。他独断专行,禁止年轻人谈恋爱。小雨是他的养女,发现小雨和“我”有恋爱的苗头后,把小雨狠狠批评了一顿,把她调到了场部去,禁止“我”和小雨来往,不让小雨看外国的小说,还要她汇报思想。张种田按自己的意愿把袁科长介绍给了小雨,但是小雨的意中人是“我”。几个月后,小雨因为得病而去世。张场长是封建家长的代表,对自己的养女严格要求,不允许知识青年谈恋爱,拆散“我”和小雨,最后导致小雨抑郁而死。

《蓝蓝的木兰溪》公社副书记盘金贵受封建思想的残留以及 “四人帮”极左路线的影响,表面上看是赵双环的保护人,但是实质上他自私、封建。在生活、工作等方面都给了赵双环严格的规定。比如,当她给“我”介绍赵双环时,“那得意的神态,就象一个古董商请顾客赏他轻易不拿出来的珍藏”她把赵双环的荣誉看成了自己值得骄傲的事情,他时不时的把赵双环的荣誉拿出来给别人显摆,其实是向别人炫耀自己的成绩。他以封建家长的身份来要求赵双环,禁止赵双环和别人接触,不准她和青年人说话,当赵双环要去省城开会回来时,她的脖子上围了一条尼龙围巾,盘金贵看见后,用反讽的语气让赵双环把围巾摘了。赵双环的一切事情他都想包揽。尤其是当他发现赵双环和肖志君建立了友谊,联系频繁时,对赵双环的行为很不满,千方百计要把他们拆散,使他们精神和肉体上受到了折磨。

当封建的思想有一种“君临”之感的时候,在它囚禁下的女性必然是其中的牺牲者,女性的身体和自由以及价值观念只是出于他自己的喜好,这种思想就势必会占据上风,封建的思想是人人承认的规矩,处于它之下的女性出现独立的思想的时候,就是它发出作用的时候,其实,城乡的碰撞也是封建和文明的碰撞,只是在城乡之下掩盖的是文明和落后,在封建和自由之下掩盖的是束缚和挣脱。这也必然导致悲剧的出现。

3.男性的懦弱

十年动乱以后,这个时期的反映女性悲剧的作品,仍然是在家庭婚姻上为出发点。她们不仅要求自己独立,而且也要求男性和自己在精神上有共鸣。但是好多男性在精神上比女性还要软弱,这使得许多女主人公陷入了孤独绝望的状态中。因而殊多感慨的女作家、女主人公在叹息:“世上没有男人!中国的男人缺钙,有的甚至不客气地说:男人雌化了!”如:《心香》,老岩在毕业前去大龙溪完成自己的毕业创作,不料在大龙溪遇到了画中的女主角亚女。随着两个人慢慢接触的增多,亚女对老岩产生了爱情,当老岩看到亚女被人凌辱时,因为他的自私、懦弱并没有去替亚女辩解。他只担心自己,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和境遇去替亚女说话,肯定自己会变得更糟。后来哑女因为受不了被欺辱,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灾祸会使得处在里面的人都变形,在身心上都充满了压迫之感,在刚刚结束的一段摧残中,人们害怕了灾祸,把一种真正的责任放弃了,尤其是刚刚挣脱出来的男人,他们对性的束缚有了浅浅的意识,看到漂亮的女子会去想象,但是,这只是一种对性的开化,说明了对过去的一种反驳,但是真正涉及到责任的时候,他们在性和责任重会依然决然的放弃自己的原动力,对原有的社会结构充满恐惧。

参考文献:

[1] 钱虹.文学与性别研究[M].同济大学出版社, 第31页.

[2] 刘艳琳.20世纪中国文学女性生命体验的性别书写[M].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第17页.

[3] 文艺新潮丛书.女性主义文学[M].辽宁大学出版社,第6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