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爱情，悲泣的玫瑰

姜柳丹 于金红

摘 要：福克纳是南方文学的著名代表，以南北战争时期南北矛盾的激化作为主题，创作出了一部又一部的精彩小说，其中最值得赞赏的便是《献给艾米丽的玫瑰》。在这部小说中，福克纳将象征手法运用得十分独到，本文将把《一朵红红的玫瑰》与《献给艾米丽的玫瑰》进行对比，研究玫瑰的象征意义，突出《献给艾米丽的玫瑰》的玫瑰与传统玫瑰象征意义的不同，从而更加突出小说的主题。同时，对玫瑰的象征意义的研究也深深影响到了翻译实践。

关键词：威廉·福克纳 《一朵红红的玫瑰》 《献给艾米丽的玫瑰》 象征

基金项目：本文受上海理工大学2016年校级人文社科重点项目（16HJSK-ZD06）资助

一、作者与作品简介

威廉·福克纳在美国现代文学史上享有盛誉，是美国南方文学的代表作家，更是20 世纪美国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由于他对当代美国的小说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在1949 年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他总共发表了19部长篇小说和120多部短篇小说。在这些小说中他运用独特而丰富的写作手法和无与伦比的想象力， 鲜活地塑造了许多经典的人物形象，充分地表现了他独到的视角及与众不同的表达手法。对他的小说的研究一直是国内美国文学研究的热点。

《献给艾米丽的玫瑰花》是福克纳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小说。南方的贵族们享受着奴隶制给他们带来的富足生活，自认为他们生来就拥有高贵的血统，但是南北战争爆发了，它彻底摧毁了南方人赖以生存的奴隶制经济。南方人虽然已经意识到往日光鲜亮丽的生活已一去不复返，但是他们固执地认为他们的优越性无可比拟。正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 《献给艾米丽的玫瑰》问世了。

《献给艾米丽的玫瑰》的主人公艾米丽，是一位南方的贵族小姐，她的性情古怪，不愿与人接触，冷漠自私，高傲示人。在她年轻时，由于父亲是一位有着顽固思想的贵族阶级的南方守旧代表，她经常受到父亲的行为约束，再加上她觉得自己拥有高贵的血统，导致了所有来向她求婚的年轻人都被赶走了。后来，艾米丽的父亲去世，她变得越发孤僻，渐渐就成了镇上的老处女。但是有一天来了一支北方的工程队，艾米丽与“北方佬”荷默·伯隆相爱了，艾米丽以为可以与他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但是“北方佬”荷默·伯隆天生爱自由不爱约束，他不愿待在这个小镇上，艾米丽一狠心用砒霜将他毒死，并将尸体藏于房中，直到艾米丽小姐死后，人们才发现了荷默·伯隆的干尸。爱情本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玫瑰更是一样美好的事物，艾米丽小姐却在爱而不得的时候选择杀死自己的未婚夫来守护爱情，也许死亡能让爱情更为长久。艾米丽小姐其实很渴望爱情，她也渴望爱与被爱，但是很可惜的是她自己一直把自己困在了南方的守旧思想里，她的贵族意识没办法让她放下自己的身段，最终导致了她的一生都是一出悲剧。

二、玫瑰的象征

象征手法是福克纳小说的一大特点。象征，是许多小说家的常用手法。“强调以隐喻暗示来识读生活的奥秘，即用象征性的物象来暗示主题，暗示作者的思想感情，暗示其他特殊的事物等”（何仲生，项晓敏，2002）。福克纳的象征事物贯穿于整篇文章， 有具体的人物的象征意义，如艾米丽；有事物的象征，如玫瑰。而这些具有象征意义的事物在传递小说意义方面有着深刻的含义。特别是《献给艾米丽的玫瑰花》中玫瑰花的象征更是突破传统意义上玫瑰花的美好含义，以与众不同的姿态来展现它的深刻寓意。对玫瑰的象征意义的准确把握又对小说的汉译产生重大影响。

（一）传统玫瑰的美好象征意义——以《一朵红红的玫瑰》为例

在希腊神话中，爱神阿佛洛狄忒美若天仙，成为大多数神爱慕追求的对象，但她却爱上了植物神阿多尼斯。阿多尼斯在一次打猎时被一头凶猛的野猪咬断了脚的大动脉，鲜血喷洒出来。阿佛洛狄忒赶去救她的爱人。山谷里开满了白色的玫瑰，阿佛洛狄忒跑过时，玫瑰刺伤了阿佛洛狄忒的脚、腿，鲜血洒了一路。白玫瑰染上鲜红的血之后，变成了美丽的红玫瑰。这段感人的传说让红玫瑰成了坚贞爱情的象征。

英国诗歌《一朵红红的红玫瑰》就充分利用了玫瑰花的这个寓意 （鹿忆，2010）。苏格兰诗人彭斯是第一个将玫瑰的美好寓意如此直接得表达出来的人，《一朵红红的玫瑰》是其代表之作；这首诗开了英国浪漫主义诗歌的先河。诗人用“一朵红红的玫瑰”来象征爱情，既表现了恋人如花的美貌和青春活力，同时也将诗人心中浓浓的爱意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们可以试想一下，一朵含苞的玫瑰在清晨悄悄绽放，慢慢打开自己的花瓣，带着点滴晶莹的露珠，散发出缕缕芬芳，这跟一位沉浸在爱情甜蜜中的少女慢慢打开自己的心扉岂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首诗通过这一朵红红的玫瑰花，让我们体会到爱情是多么美妙的情感经历，爱人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存在，携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一个目标。爱情会让人变得勇敢，坚强，就像这朵红红的的玫瑰一样。

（二）福克纳的玫瑰的独特象征

福克纳出生于密西西比州一个在美国内战失去财富和地位的没落的南方种植园家庭中。他在南方文化的熏陶中成长，目睹了南方在内战爆发前后所有的变化，所以他对南方文化的变迁有着深刻的感触。可以说他对南方这片土地真的是又爱又恨，这个矛盾在他的内心一直斗争着，他很爱南方土地，因为这片土地见证了他们的辉煌时代，给予了他们富裕的生活，但同时他也意识到奴隶制经济其实是罪恶的，南方土地孕育的奴隶制是可耻的。福克纳在谈到故事标题的含义时说道：“这儿有一个遭遇悲惨的女人， 她的悲剧是无法改变的， 任何人也无能为力。我可怜她。这是向她表示敬意， 就像你在这种情形下要向人作出某种姿势、行个礼什么的一样。对一个男人， 你会敬他一杯酒， 而对一个女人， 你则会献上一朵玫瑰”。我们都知道艾米丽小姐被比作“纪念碑”式的人物，她象征着南方守旧迂腐的传统， 一种奴隶制经济下贵族的生活以及执拗的生活观和价值观，她就是美国南方旧秩序、旧观念的代表。福克纳用一朵玫瑰表达出对艾米丽的同情和惋惜， 同时也体现出他内心对于已慢慢消逝的南方文化的缅怀：南方的辉煌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而北方的工业文明已经成为一种不可抵挡的趋势。

这一朵玫瑰不仅是福克纳献给南方的，他更是献给艾米丽悲哀的爱情。 在《献给艾米丽的玫瑰花》的全文中，只在文章的末尾提到“这间布置得像新房的屋子，仿佛到处都笼罩着墓室一般的淡淡的阴惨惨的氛围：败了色的玫瑰色窗帘，玫瑰色的灯罩，梳妆台，一排精细的水晶制品和白银作底的男人盥洗用具，但白银已毫无光泽，连刻制的姓名字母图案都已无法辨认了。”从这里对新房的描述我们就可以看出艾米丽的爱情是个悲剧：艾米丽从小就在循规蹈矩的传统下生活，父亲的守旧观念让艾米丽失去了她的青春，她的爱情梦。然而在她父亲去世后，她仍然固守家园、姿态高傲、疏远旁人，拒绝新事物。好不容易遇到的男友伯隆是个“北方佬”，他享受爱情的欢乐，享受自由的感觉，不希望被婚姻束缚。这一切都使得她变得更加的阴暗，性格更加的扭曲。在对这个世界充满绝望之后， 她毒死了伯隆， 并把尸体藏于本来打算结婚的新房， 将自己的世界封闭起来，以此来留住她逝去的爱情尊严。 艾米丽小姐十分渴望自己的爱情能够像玫瑰一样娇艳、美好，但是很可惜，有些东西不能够勉强，福克纳也曾说艾米丽不顾一切去挽留任何东西，这很糟糕。福克纳为艾米丽献上的这朵玫瑰既是对艾米丽的深深的同情，更是象征着艾米丽那悲哀的爱情：这是一朵褪色的玫瑰，没有爱情的甜蜜，只透露着一丝淡淡的悲哀。

福克纳在《献给艾米丽的玫瑰》一文中玫瑰的象征意义与《一朵红红的玫瑰》可谓是截然不同。一般而言玫瑰象征着美好的爱情，正如《一朵红红的玫瑰》那样，诗人通过玫瑰花将自己的不舍、爱恋、深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更让我们感受到诗人对自己爱情的坚贞不渝。在福克纳《献给艾米丽的玫瑰》一文中，玫瑰花包含了不同的深刻含义，首先，作者不再将玫瑰花局限在甜蜜爱恋上，他将玫瑰花献给了艾米丽小姐和他热爱的南方土地，这朵玫瑰花里包含着对爱米丽小姐的同情，对于艾米丽小姐勇敢追求爱情的敬意，更有着对南方传统没落的悲哀和惋惜。同时他描述艾米丽小姐手段残忍，性格果敢，她想要突破南方守旧固执传统观念的束缚，她千方百计留住自己的爱人，这需要巨大的勇气，求而不得之后，她选择了毁灭。艾米丽是一朵骄傲的带刺的玫瑰： 这朵玫瑰在追求爱的途中褪去了娇艳的色彩，她丢失了人性。福克纳把玫瑰献给艾米丽，同时也献给了自己的南方故乡， 他清晰地认识到这片土地在承载光明的生活的同时，也包含了黑暗的一面，黑暗的奴隶制同样也因这片土地摧毁了许多下层人的生活，所以纵然不舍、眷恋，却不得不与它挥手告别。 对玫瑰花的象征意义的准确把握也对众多翻译者获得了重要的启发，在翻译过程中能够较为准确地翻译处理这些意象，既灵活又贴切地翻译玫瑰的意义，转换表达出原文作者的真正意图。

三、结语

福克纳《献给艾米丽的玫瑰》这篇短篇小说，为我们刻画了许多生动的人物，在读这篇小说时我们了解到了南北战争期间南北文化的冲突矛盾。他在这篇小说中选取了许多的象征事物，其中最令人难以忘怀的便是这朵玫瑰花。我从这朵玫瑰花上感受到了福克纳对于南方故土的热爱，对南方文化即将逝去的无奈不舍与深深的依恋，感受到了人们对于艾米丽的同情与敬意，对她消逝的爱情的悲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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