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邓小平与毛泽东的秘密信往
2016-06-05窦应泰
文/窦应泰
“文革”中邓小平与毛泽东的秘密信往
文/窦应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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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至赣后即转信给毛泽东
1969年4月24日,中共“九大”结束。5月3日,因受批判被停职的邓小平给汪东兴写了一封信,想通过汪东兴向毛泽东转达他对“九大”的态度和渴望尽快得到政治结论的要求。邓小平说:“‘九大’开过了,不知是否到处理我的问题的时候,对此,我完全拥护党的决定。我本人最大的要求是能够留在党内,使我能有机会,以一个普通党员的身份,执行新党章的规定,在我的余年中,努力做好党分配给我的工作。”邓小平还表示:“我完全静候党的决定……我将毫无保留地接受党对我作出的政治结论……”汪东兴当即将此信呈交毛泽东亲阅。
5月5日,毛泽东披阅邓信并亲笔作了批示:“此件请林彪及在京政治局委员阅。”此外,毛泽东并无进一步的意见。在当时的政治形势下,毛泽东不可能给邓小平任何答复,更不能给邓小平分配任何工作。因为林彪和江青等人对保留邓小平的党籍始终不甘心。
1969年10月22日是邓小平离开中南海的日子,他与妻子、继母三人在中央专案组的押解下,秘密从北京辗转来到江西某地。10月28日,专案组押送人员回到北京的当天,即向中央文革写了一份绝密报告。内称:“邓押于南昌西北十三公里处,原步兵学校,现五七干校,由省革委会管。派炮团一个班十二人监管,单住一个小楼上。下住一个干事和一个战士管他。平日劳动,仍用邓小平名字……”
11月26日,亦即邓小平到达江西一个月后,即给汪东兴写信,介绍他们一家离京后的情况。信中说:“……我们过得很愉快。我们是在新建县的一个拖拉机修造厂参加劳动。这个厂原是县的拖拉机修理站,现扩大为修理兼制造的厂,全厂八十余人,除劳动外,还参加了两次整党会议和一次‘大干年终四十天’的动员大会。厂里职工同志对我们很热情,很照顾,我们参加的劳动也不重,只是卓琳心脏病较前增剧,血压增高到低压一百高(压)二百,吃力一点,但她尽量每天上班……我决不辜负主席和党的关怀,决不做不利于党和社会主义祖国的事情,努力保持晚节……因为要熟悉一下,所以过了一个月零四天才给你写信,以后当隔一段时间向你作一次报告。如有必要,请将上述情况报主席、副主席和党中央……”
当这封信将要付邮时,邓小平又在信后附了一张短函,谈到他们离开北京时,一些生活用品和书籍因为飞机超重等原因没有带到江西,现赋闲急需读书,因此他特请汪东兴最好把这些东西运过来。邓小平不知毛泽东是否看到了他的来信,但不久他在江西即收到中办托运过来的书籍和物品,这才断定至少汪东兴读到了他的来信。
事实上,汪东兴早把他的信呈送给了毛泽东和周恩来参阅。正是在毛、周的关照下,邓小平渴望得到的生活用品及书籍才及时运到江西新建县。从这些来自中南海的家中物品上,邓小平体会到了一点温暖和希望。
毛泽东在庐山多次提到邓小平
1970年2月9日,邓小平在江西再次给汪东兴写信,想通过他向毛泽东和党中央反映其在江西的近况。信中写道:“上次写信后,到现在又有两个多月了。这期间……除到工厂外,我和卓琳没有出去过。我们除给自己的孩子们通信外,绝没有同过去的熟人有任何来往。12月上旬,我的小女儿毛毛回来了。1月初,我的小儿子飞飞也回来了(他们即将回到劳动的地方去)。我们同他们两年多不见,一旦相聚,其乐可知。本来,我们曾希望两个大的孩子(邓琳和邓楠)也回来团聚一下,她们没有请准假。好在她们回来的机会是有的。我的大女儿邓琳来信说,她们学校即将分配工作,她已向领导请求改行,要求分配到一个工厂中工作。我们对她也是这样希望。加之她已二十八岁了,本身条件差,至今还没有对象,本人一身是病,所以在农村是很困难的,即在工厂顶班劳动八小时,也似有困难。如能分配一个技术性的工作,如收发、文书、保管之类,对她的身体比较合适。这件事,在北京时曾向你说过,如有可能,请予以帮助,至为感激!再,如能分配到同我们靠近些(如果我们长期在南昌的话),则更是我和卓琳的最大奢望了……”
邓小平那时处于远离京城的困境中,对政治上的东山再起显然不抱任何希望。因此他在给汪东兴的信中所谈,几乎都是有关他家庭成员和子女们生活的安排事宜。
这一次,汪东兴没有回信。当然,也无从了解这封信是否摆到了毛泽东的案头。邓小平当然不会知道,这时的毛泽东正在庐山主持党的九届二中全会,并与林彪发生自结识以来最为尖锐的一场斗争。在这种时候,来到江西的毛泽东当然无暇顾及近在咫尺的邓小平。不过,毛泽东并没有忘记邓小平。就在当年盛夏的8月15日,毛泽东还在与身边人的谈话中表示,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此时正在新建县参加劳动的邓小平。他对身边几位党政要人以赞许的语气表示:“百万雄师过大江,当时有个前委,主要还是邓小平起作用的……”毛泽东有感而发的一句话,让一些党政要人看到了邓小平将来有再度“出山”的可能性。因为毛泽东在上庐山时还想着邓小平并多次谈及他,足以说明邓在毛心中的位置。
毛泽东终于在邓的信上作了批示
进入1971年,在林彪和江青等的干扰破坏下,邓小平即便想给汪东兴写信也不能如愿了。原因是这年2月邓小平又为长子邓朴方医疗问题写信给汪东兴时,江西省革委会有人劝止了他,要他今后不要继续写信了。
1971年9月,林彪在蒙古温都尔汗折戟沉沙。一直到当年冬天,邓小平才听到传达,这时他离开北京已经整整两年了,当年邓小平是按照林彪发布的“一号命令”来到江西的。11月18日,邓小平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对中央粉碎林彪、陈伯达反党集团的决定表示拥护。
收到邓小平的信后,毛泽东感慨系之。他蓦然回想起1966年逐渐疏远的一批开国元勋,当他发现邓信中提到请中央照顾他几个子女时,毛泽东当即信手在邓函中作出批示:“印发政治局。他家务请汪(汪东兴)办一下。”由于邓小平在这封信中谈到江西有人不许他再给汪东兴写信的事,毛泽东明确指示汪东兴,今后凡邓小平的事情,仍然要汪给管起来。
1972年8月,毛泽东再次批转邓小平给他的来信。这是邓在林彪死后第二次写信给毛,主要是江西省革委会根据中央的部署,正在组织各地老干部结合学习中央文件,系统地对林彪进行批判。邓小平就是在这种情势下开始揭批林彪历史上的问题。8月3日,邓小平顺便在他揭发林彪的报告上附了一封给毛泽东的短信。邓在信中称:“对于林彪、陈伯达,没有什么重要的材料可以揭发,只能回忆一些平时对他们的感觉。对林彪,我觉得他是一个怀有嫉妒心和不太容人的人……现在看来,他的确是为的打着红旗反红旗,是准备夺权……”
此前,毛泽东已经先后批阅了朱德、刘伯承、陈云等老同志的揭发材料,如今他收到来自邓小平的材料,非常满意。他特别对邓小平在揭发材料中谈到自己工作时的一段话格外关注:“我觉得自己身体还好,虽然已经六十八岁了,还可以做些技术性的工作(例如调查研究工作),还可以为党、为人民工作七八年,以补过于万一。我没有别的要求,我静候主席和中央的指示。”
8月14日,毛泽东披阅这份信函后,当即作出了重要的批示:“请总理阅后,交汪主任印发中央各同志。邓小平所犯错误是严重的,但应与刘少奇加以区别……这些事我过去讲过多次,现在再说一遍。”
毛邓见面已是阔别六年之后
1973年2月,周恩来根据毛泽东的意见,电告江西省革委会,安排专车把邓小平夫妇悄悄送回北京,以便伺机安排邓的工作。不久,在周恩来的具体安排下,中央政治局起草了一份《关于恢复邓小平同志党内职务的报告》。这份事关大局的报告中说:“关于恢复邓小平同志国务院副总理职务的问题,政治局会议几次讨论过,并在主席处开会时报告过。邓小平同志已经回到北京。为全国树立这样一个高级标兵,政治局认为需要中央作出一个决定,一直发到县团级党委……”《报告》随即呈送中南海游泳池。3月9日毛泽东圈阅了这份报告,并挥笔批示:“同意。”
自此,邓小平才真正从“文革”的困境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