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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老汉被扫地出门源于妻子生前“未雨绸缪”

2016-06-05青苔

金秋 2016年15期
关键词:吴磊富川文林

文/青苔

退休老汉被扫地出门源于妻子生前“未雨绸缪”

文/青苔

她身患绝症自知不久于人世,担心离世后丈夫再婚财产旁落。她“未雨绸缪”替儿子谋划财产,为达目的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最后,她如愿以偿,把两套房产提前过户给了两个儿子,随后安然离开人世。

孰料,正是她生前的“未雨绸缪”,却把老伴推到被儿子扫地出门、晚景凄凉的境地——

患癌老伴以死相逼

2014年8月的一天,北京市通州区云景里小区居民吴富川家里高朋满座,他的老伴董菊英把亲朋好友请到家里,说是有重要事情请大家见证,到底是什么重要事情,吴富川不得而知。

吴富川是北京一家企业退休干部,和老伴吴菊英结婚40多年,两个儿子已结婚成家。吴富川和老伴拥有一套云景里小区100多平米的大房子、新城东里一套50多平米的小房子,这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吴富川和老伴退休后乐享晚年的时候,董菊英却不幸罹患胃癌晚期。吴富川为老伴做了手术,并想尽办法让她吃好,保持愉快的心情。没想到,老伴患病后性情大变,经常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次,她把亲友们召集到家里来,不知道又要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吴富川一边给亲友们端茶倒水,一边关注着老伴的动态。董菊英看到大家等着她发话,从卧室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几张打印纸,郑重宣布:今天把各位亲友请过来,是想让大家作个见证,我要把我和老吴拥有的两套房产提前过户给两个儿子。

吴富川大吃一惊,没想到董菊英把亲友召集过来是这个意图,他要过董菊英手里的协议书,看到其中一条写道:因本人患癌,将不久于人世。两个儿子生活不太宽裕,现将云景里面积为110平米的住房过户给大儿子吴文林,父亲吴富川拥有居住权;新城东里一套50多平米的房子过户给二儿子吴磊。

老伴的做法让吴富川十分生气,他在亲友面前亮明自己的态度:“董菊英这样做的意图我很清楚,她担心自己离世后我会再婚,这样房产可能落入别人之手。我反对这样的做法,在我没离世之前,我不想分割财产。何况大儿子正和媳妇闹离婚,如果就此把房产过户了,房子岂不也有别人的一份?”

由于吴富川的坚决反对,董菊英把两套房子过户给儿子的意图未能实现。亲友们相继离开后,董菊英和吴富川大闹了一场,但无论她态度如何激烈,吴富川始终不松口。

让吴富川没想到的是,董菊英没达到目的,第二天就离家出走了。毕竟夫妻多年,老伴又罹患绝症,吴富川放下一切事情四处寻找。几天后,他打听到老伴躲在一个远房亲戚那里,就赶了过去。见到老伴后,董菊英声言不答应她把房子过户给儿子的要求就不回家。经过吴富川好言哄劝,董菊英才跟他回了家。

回到家后,董菊英仍逼迫吴富川答应她房子过户的要求,吴富川就是不表态。董菊英哭着说:“我都快死的人了,连我这点要求你都不答应,还有没有良心。你干脆开车把我扔到西山算了,我死了你也图个心净!”吴富川无奈地说:“董菊英,咱俩夫妻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何苦为了两套房子这样闹腾呢?!”

吴富川不答应,董菊英便以死相逼。一天晚上,吴富川正在客厅看电视,忽然卧室里传来呻吟声,赶紧奔了过去,眼前的情景让他十分震惊:只见老伴拿着一把长约20厘米带锯齿的刀,隔着衣服正往自己的肚子上扎,一刀接着一刀,毫不手软,地板上已经流了一大摊鲜血。

吴富川急步上前夺过老伴手里的刀,并拨打了120。救护车赶来把董菊英送到医院,经过抢救,董菊英转危为安。董菊英醒来后,看到吴富川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答应,我还会死给你看!”

不堪老伴以死相逼,吴富川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小房子先过户给没房的小儿子住着,大房子缓一缓再过户,董菊英答应了。

2014年11月的一天,吴富川夫妇和两个儿子来到房地产交易中心,准备办理过户手续。就在吴富川和小儿子忙着办理手续的时候,另一桩被他后来看成大“阴谋”的事情也在上演着。

原来,几年前,为了让妻子享受到单位的暖气补助,吴富川把他在单位分的大房子过户到董菊英的名下,他觉得都是夫妻财产,写谁的名字无所谓。那天本来说好先为小儿子办理小房子过户手续的,却不料董菊英悄悄地把那套大房子的房产证也带了过来。趁着吴富川和二儿子忙着为小房子办过户手续的时候,董菊英和大儿子在另一边争分夺秒地签订大房子的过户合同,以1000元的“白菜价”把云景里那套100多平米的房子卖给了大儿子。

正当董菊英和大儿子忙着签合同的时候,被吴富川无意中看到了,他发现老伴和大儿子所签的卖房合同,竟然是有关那套大房子的,就生气地质问老伴:“董菊英,你这样做是想让我无立锥之地吗?”董菊英沉着脸说:“房子早晚是儿子的,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区别?这房子今天必须过户!”

吴富川虽然很气愤,却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老伴争吵,他铁青着脸抛出一句:“董菊英,你真的不可理喻!”就转身走了。

儿子把老父逐出家门

董菊英经过精心谋划,终于达到了目的。临终前,她向大儿子强调,这套大房子虽然过户给了你,但你爸仍拥有居住权,他离世后产权才能归你。董菊英完成自己的心愿后,2015年元旦前离开了人世。

董菊英去世不久,大儿子吴文林离了婚,房子、孩子都给了前妻,他一个人净身出户。由于父母的大房子已过户到他的名下,他理直气壮地搬进了云景里的大房子,和父亲住在了一起。

老伴离世后,吴富川形单影只,儿子住进来至少有个人陪着,对他也是个安慰。不过,吴富川担心的是,儿子再婚后,新儿媳也会住进来,那样一来,日子可能就不太平了。

吴富川的担心很快变成了现实。三个月后,吴文林和在北京工作、老家在浙江的女子姜燕相识,并很快走进了婚姻。随后,新儿媳姜燕登堂入室,和吴富川生活在了同一屋檐下。

姜燕是南方人,生活习惯和北方人大不同。为了儿子、儿媳和睦相处,吴富川忍受着新儿媳带来的种种不适应。然而,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更加出乎他的意料。因为,姜燕的父母到北京投奔女儿,也搬了进来。

亲家进门,吴富川一下感觉到自己成了这个家多余的人。家里的饭菜变成以杭帮菜为主。吴富川只得自己开小灶,做些爱吃的面食。

有一天,吴富川自己做了炸酱面,端上餐桌和大家一起吃。看着黑乎乎的炸酱和面条搅和在一起,吴燕的妈妈用江浙味道的普通话揶揄道:“亲家,你们北方人怎么老爱吃这种没有卖相,一点也没营养的东西呀?”吴富川肚子里有气,冷冷地反驳说:“这叫饮食习惯,懂吗?你们南方人爱吃那种甜腻腻的米粉,不一样没有营养吗?”看到父亲语气不对,吴文林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让吴富川没想到的是,他和亲家的矛盾一波接着一波。在使用卫生间的问题上,即使他“便”意再浓,也得让着儿媳和她的父母。后来,他干脆直接跑到小区门外的公共卫生间。新儿媳一家反客为主,让原来生活得无拘无束的吴富川极不适应。更让他生气的是,大儿子从来不顾忌他的感受,总是帮着人家说话。

吴富川平时爱写些东西。此前,儿子、儿媳上班后,他还可以一个人静静地看书写作。可自从亲家进门,安静对他来说成了一种“奢侈品”。吴燕的父母喜欢听越剧,从老家带来不少戏曲CD,上午买菜回来,就在客厅里放越剧,弄得吴富川烦躁不安。

一天,吴富川写作渐入佳境的时候,客厅里又传来“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吴富川的思路被打断了,想到自从这些人进家后,自己日子一团糟,连个安静的空间都得不到,太闹心了。盛怒之下,吴富川拉开门,奔到客厅,“啪”地关掉电视,吼道:“够了,能不能让人清静点?!”

吴富川突如其来的火气把姜燕的父母吓了一跳,姜燕的妈妈不满地嚷着:“唉哟,我说亲家,不要发那么大的火嘛,气大了要伤身的!”吴富川不愿与他们理论,气乎乎摔门走了出去。

让吴富川没想到的是,儿媳姜燕从母亲那里知道了上午发生的事情,认为父母受了委屈,就向吴文林“投诉”公公,说他存心要撵父母回家。并“威胁”说,如果父母走了,她也不留在北京了,干脆离婚拉倒!

吴文林听后,对父亲很是生气,“警告”吴富川别使坏心眼,如果因为他婚姻不保,他就不客气了。

儿子不帮自己说话,还赤裸裸地威胁自己,这让吴富川感到了伤心愤怒。他觉得在这个原本是自己的家里,没有一点安全感。

吴富川向一些老朋友诉苦,老朋友们对他的境遇表示同情,都建议他再找个老伴,说满堂儿女不如半路夫妻,何况他这个大儿子一点儿都不孝顺。

吴富川的老朋友们行动起来,积极给他物色老伴。吴富川陆续见了几个,很快,他和一个63岁姓王的丧偶老太互相有了好感。通过相处,两人决定结伴度过余生。

为了过二人世界,吴富川想让大儿子一家搬出去住。孰料,他的想法刚说出来,吴文林就咆哮着说:“幸亏老妈高明,早就做了安排。你找老伴也不和我们打招呼,这是没把我们放到眼里,现在还来和我抢房子,没门!你要明白,这套房子的真正主人是我!”

吴富川被大儿子的无赖嘴脸激怒了,父子俩大闹了一番。没想到,吴文林一不做,二不休,把父亲的生活用品扔到楼道里,并给家里换了门锁。

吴富川被儿子扫地出门,捡拾着被儿子抛到楼道的鞋子及衣物,他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晚景凄凉哀叹“养老防儿”

吴富川被儿子逐出门后,无处可去,只得每月花近千元租了间地下室。吴富川被撵出来时,儿子只把他的随身衣物扔到楼道里,炊具之类的东西仍在原来的家里。他上门讨要,儿子隔着门缝冷冷地说:“这家里的东西都在使用中,什么时候我们淘汰了,你再来拿吧!”说罢,就冷冷地把门关上了。

吴富川无奈,只能到街上买着吃或到老朋友家蹭饭,东一顿西一顿地凑合。新结识的王姓老太看他如此落魄,也不再和他来往了。吴富川一个人住在阴冷的地下室里,想死的心都有。

二儿子吴磊知道了父亲的事情。本来,吴磊对母亲把大房子过户给大哥心里就有气,现在听说大哥把岳父、岳母接到家里居住,却把父亲给赶了出来,占了老爸的房子,自己的亲爹不养养别人的爹,他替老爸感到气愤。

随后,吴磊找到了父亲,看到吴富川蜷缩在地下室里,心里挺不是滋味。他问父亲下一步想怎么办?吴富川唉声叹气地说:“按当初的约定,大房子虽然被你妈过户给老大,但说好的我有居住权,待我去世后,他才能继承,没想到他再婚后整来这么多人,还把我给赶了出来,我还是想住回属于我的大房子!”

大哥联手外人欺负父亲,吴磊心里当然不舒服。随后,他带着父亲上门找吴文林讨说法。没想到,吴文林门都没让他们进,还劝吴磊别管闲事。说完,就“砰”地把门关上了。

吴磊气不过,对着大哥的门猛踹,巨大的声响引来邻居们的围观,吴富川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拼命阻止二儿子砸门。没想到,吴文林从房子里蹿出来,提着菜刀就要和二弟拼命。要不是邻居中一位壮汉上前死死抱着吴文林,保不齐会闹出一桩血案来。

经历这件事后,吴富川不想再让二儿子过问房子的事情。在企业做了多年政工干部的他决定求助组织。于是,吴富川找到社区,把自己的困境说了出来,想让他们帮忙做一下大儿子的工作。

随后,由社区主管调解的工作人员出面,吴文林和父亲坐到了一起。面对吴富川提出的“大房子由他来住,离世后可由大儿子继承,大儿子一家先搬出去”的想法,吴文林一百个不同意。他愤愤地说:“你每月退休金五六千块钱,即便结婚也只有两个人,租套小房子就行了,非要和我抢大房子干嘛!”

吴富川悲愤地说:“我住大房子也是当初你妈临终前的约定,为什么现在不认账了?”吴文林撂下一句“约定赶不上变化,就是妈活着,也会同意我这样做的!”说完,他扬长而去。

调解失败,社区工作人员表示爱莫能助。被儿子的无礼和蛮横所激怒,吴富川决定通过法律来讨回自己的房子。2016年3月20日,他向通州区法院递交诉状,以亡妻当初与大儿子签订过户协议,自己并不知情为由,请求判决已故老伴与大儿子吴文林签订的过户协议无效。

2016年4月18日,通州区法院开庭审理此案,经过一系列的庭审程序,法院驳回了吴富川的上诉,判定他已故妻子与大儿子所签订的卖房合同有效。法院的判决依据是吴富川在庭审陈述中的一段笔录,笔录的内容是:我爱人患有癌症晚期,在交易中心我怕她闹起来,心一软,只好同意了。

法院判决书中说,据此段笔录,说明原告对把房子过户给儿子这一事实是知情的,对于妻子的行为是表示同意的。虽然原告在诉讼过程中表示了反悔,但并没有提供充足的证据予以推翻,因此,对其同意把房子过户给大儿子这一事实,法院应当予以确认。

法院的这一判决结果对于吴富川来说,无疑是苦涩的。判决书下达后,他没有上诉。如今,吴富川居住在那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内心凄苦。没有房子,他再婚的愿望也难以实现。他向朋友们诉苦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忆往昔养儿防老,看今朝养老防儿啊!

吴富川的晚年经历着实让人心酸。综观整个事件的经过,我们可以看出,董菊英怕她去世后老伴再婚,导致财产旁落,一心想处置夫妻共同财产,儿子们的利益是保证了,可老伴还活在世上,他还要继续生存。董菊英生前为两个儿子“未雨绸缪”,惟独没预料到老伴今天所面对的凄惨处境,相信她也不愿看到丈夫与儿子对簿公堂的场景。儿子们只想占有父亲的房子,却未体谅父亲为他们操劳大半生,渴望安度晚年的一颗心。

官司结束了,房子的主人可以变,可吴富川与吴文林的父子关系却没变,子女对父母的善待和赡养更不能变,希望天下儿女们都能牢记自己应尽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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