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的金漆木雕

叶如兰 （厦门文物店 361000）

福建的金漆木雕

叶如兰 （厦门文物店 361000）

福建木雕因其精微细雕和多重透雕的独特传统工艺久负盛名，其中金漆木雕运用多种技法，在作品上以雕刻和贴金箔相结合，造就金碧辉煌的艺术效果。本文举藏品实例，对其雕刻技法与表现形式等作简要梳理与介绍。

福建；金漆木雕；表现形式

福建木雕以其精微细雕和多重透雕的独特传统工艺久负盛名，被誉为中国四大木雕之一。在众多的木雕艺术品中,金漆木雕是一个重要品种，广泛应用于建筑装饰、家具装饰及其他生活用品的各个方面。金漆木雕运用劈、削、雕、剔等多种手法，在浮雕、透雕、圆雕和通雕等作品上以雕刻和贴金箔相结合，造就金碧辉煌的艺术效果。厦门文物店珍藏大量的金漆木雕，本文结合藏品实例，对其雕刻技法与表现形式等作简要梳理与介绍，以就教于大家。

一、金漆木雕中的常见雕刻技法

1.浮雕技法

浮雕，也称剔雕，它是根据图案内容需求，通过在板材上逐层铲凿,形成凹凸画面来表现雕刻内容的一种技法。浮雕因雕刻深浅程度不同而又可分为浅浮雕、高浮雕等。浮雕技法广泛运用于各种门类的木雕作品上，它以广泛的题材、流畅的线条、微凸的主题表现山水、花鸟、人物以及富含故事情节的画意内容，而成为木雕工匠最为常用的雕刻技法。

以图1《金漆浅浮雕一路连科图雕板》为例，此雕板为一件浅浮雕的作品。作品以鹭鸟、莲花构图，称“一路连科”。旧时科举考试，连续考中谓之“连科”。以鹭鸟与莲花组成的图案，寓意应试连捷，仕途顺利。该雕板构图简洁明快，意境清新雅致，极富中国传统工笔花鸟画韵味，让人赏心悦目，美不胜收。

图2 《金漆浅浮雕河图洛书图雕板》是一件以河图洛书为主题进行构图的浅浮雕作品。中国古代传说，伏羲氏时，有龙马从黄河出，背负河图；有神龟从洛水出，背负洛书，龙马神龟出而天下太平。《易经.系辞上》：“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这是关于河图洛书的最早记载。传说伏羲根据河图洛书绘制八卦，创造了炎黄文化。民间此类木刻图案或以龙马驮图，或以神龟负书构图，周围祥云环绕，以象征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文化，中华民族昌盛万年1。

厦门文物店收藏的《金漆高浮雕团龙图雕板》（图3）作品，是福建金漆木雕精品之一。该作品采用高浮雕的雕刻技法，将龙表现得威严而勇猛，较之浅浮雕作品具有更强的立体感及动感。龙是一种图腾，在中国历史长河的迭变转引下附会了愈来愈多的功能，进而受到人们的信仰及崇拜。龙的寓意深远，中国民间把龙看作是神圣、吉祥、吉庆之物。龙是神勇、尊贵、威武的象征。《金漆高浮雕团龙图雕板》从符号学上的表征转向建筑学上的一个构成元素，是中国传统龙文化的重要表现方式之一。

2.透雕技法

透雕，又称镂空雕，主要有三种表现形式:一是单层透雕，即为图案外的地子全部剔除，仅存边框和花纹图案，在光影作用下别有意蕴。此类作品一般为单面雕，少部分也有双面雕刻的。二是双层透雕，其基本的技法和构图与单层透雕相类，只是在花纹图案的处理上表现出双层的景深或是在单层透雕的基础上增加一层透雕地子。三是多层透雕，它是在双层透雕的基础上增加花纹图案的层次，能表现出多层相叠的雕刻作品。雕刻技法最难的应为多层镂雕和双面镂空雕技法。

如图4《金漆镂雕老子出关图花板》即为一件典型的双层透雕作品，老子、童子、关令、城池等图案外地子全部剔除，底衬万字纹，金漆人物与场景，主题突出。此件作品图案为正面高浮雕老子骑牛，书童傍牛而行；松下一吏作拱手恭迎状；松间雕一巍峨城门。其题材出自中国古代著名的典故——《老子出关图》，老子因见周朝衰落，故骑牛出关离去，在函谷关关令尹喜得请求下，著书五千余言，言道德之意，这就是后世流传足与日月争辉、千古永存的《道德经》。此件作品雕工精湛，以老子出关的典故为题材，寓意伟人出行天地亦为之动容，经典学说即将横空出世。其它如单层透雕《金漆镂雕状元出行图花板》，此题材为中国古代家喻户晓的历史典故，作品以状元骑着高头大马、周围童子随行、旗幡招展为图景，一派春风得意的模样，寓意读书人科举得中，出人头地。该雕板在如此小的画面上雕刻这么多的内容，且二三厘米高人物能清晰的看出其眉目和表情，可见其构图之严谨，雕刻之精细。《金漆镂雕双龙戏珠图花板》为一件镂雕作品，透雕双龙戏珠。龙在古代民间为传统的吉祥神物，相传龙戏之珠为龙口吐纳而成，是为至宝。双龙戏珠是由古代民间祭祀龙神活动中的舞龙灯演变而来。图案中的双龙左右相对，戏珠其上，龙身遍体金鳞，祥云环绕，雕刻精美，寓意太平祥瑞2。

3.圆雕、半圆雕技法

圆雕,它是通过在木雕作品的四周都施以雕琢来表现雕刻内容的一种技法，可从四周任何角度观赏。半圆雕则只体现圆雕的一部分，而不象圆雕那样四周都施以雕琢。

福建的圆雕作品一般以神像和居家陈设品居多，尤其是各类神像，如观音、土地公等，且大多为妆像。半圆雕作品多作为宫观寺庙和宗祠民居的建筑构件，如蹲座、雀替、吊筒等，其中蹲座以狮子座最为常见，吊筒多为含苞待放的莲花或花篮等。如图7《金漆半圆雕双狮戏球图木构件》即为典型的半圆雕作品，也是建筑上常用的狮子座。两只狮子围着一个绣球嬉戏，狮子呲牙裂嘴，双眼圆睁，身体扭动，经彩漆后更显活泼可爱。双狮戏球为传统吉祥图案，寓意和谐、吉祥、喜庆、欢乐。《金漆圆雕盘龙图木构件》（图8）原为烛台外套装饰构件，龙体自上而下盘旋一周，通体髹金，此类表现形式在木质烛台上较为常见。雕刻综合运用了圆雕、镂雕等多种技法，细腻生动，令人赞叹。

《金漆半圆雕喜上眉梢图挂件》（图9）以喜鹊和梅梢为构图题材。喜鹊是民间传统的报喜吉祥鸟；梅开百花之先，为报春之花，图景寓意喜事来临，喜上眉梢。此件作品，综合运用浮雕、透雕、沉雕等技法，并巧妙布局，造型较为罕见，小件大气，既有传统文化内涵，又有文人雅韵，极具观赏价值。

4.阴雕技法

阴雕也称沉雕，它是通过减地法来表现雕刻内容的一种技法。阴雕技法通常多用于作品中局部使用，它往往与浮雕、金漆画等多种技法共同完成一件作品3。

《金漆阴雕梅花诗文图花板》（图10）为一件阴雕和浅浮雕相结合的作品，作品以折技梅花诗文为题材，表现了文人的情趣，具有浓厚的书卷气。写实的梅花以及夸张变形的叶子均为减地，叶子上再阴刻行草体诗句。黑地金漆，主题突出，同时多种雕刻技法并用使画面具有立体效果。

《金漆阴雕螭龙团炉图花板》（图11）为一件阴雕、镂雕和浅浮雕相结合的作品。此作品螭龙身上的纹饰一般都用阴线勾勒，其中有弯茄形卷云状的阴刻纹，尾部阴刻线则呈卷云纹双尾状，使整个螭龙纹显得活泼有趣。螭是古代汉族传说中的一种动物，属蛟龙类。《说文.虫部》有释：“螭，若龙而黄，北方谓之地蝼。”其形盘曲而伏者，称蟠螭。螭龙寓意美好，吉祥，也寓意男女的感情。此外其构图相当奇特，螭龙盘成的图案，自下而上分别有案桌、三足炉座、香炉、炉盖等。这种独特的表现形式在闽台两地寺庙的石窗上较为常用。

二、金漆木雕构图特点

福建金漆木雕的艺术风格主要体现在雕板的构图上，其独特之处在于构图上借鉴了中国绘画传统技法，即散点透视法，同时又有所创新。在画面构图上运用了中国绘画散点透视的表现形式，如人物题材作品上，常依据故事情节和题材内容的需要，构图以人物为中心进行布局，将远近人物和不同的景物在同一画面巧妙表现出来，使之有远近高低的空间感和立体感，画面分成主次和上下，采用“之”或“S”形的构图形式，表现不同的故事情节和场面，层次分明，布局匀称，使之成为有机的整体。在金漆木雕的构图中，通常采用以点带面的、窥一斑而见全豹的方式，如一段城墙、半座亭、主门楼等，以最简练的手段概括环境，在狭小的画面上，表现出广阔的空间，主次分明，虚实结合，营造了独特的透视效果，以《金漆木雕老子出关图花板》为例。画面分为上下两部分，飞角城池，老子骑牛于祥云之上做回眸状，关令尹喜躬身昂首相送，在有限的画面中将不同的人、物、景进行完美的整合，并通过这个整合的画面达到浅层的视觉、造型艺术享受后再传递出画面外深层的传统文化意蕴。

三、金漆木雕装饰手法

1.雕板地子（背景）装饰手法

福建金漆木雕不但注重花纹图案的题材文化内涵和构图布局的意境，同时对地子（背景）的处理也十分重视，注重对主题纹饰的烘托，以突显装饰效果，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和独特的艺术特色。福建金漆木雕地子主要有两类：即镂空地和彩地两大类。镂空地以“万字不到头”最为常见，往往漆上红漆或绿漆，以此衬托主题纹饰。如图12《金漆红彩万字不到头镂空地花板》。另一类为各色彩地，又分为黑漆地与彩地两大类。彩地有“金彩”“红彩”“绿彩”“黑彩”“蓝彩”等多种色彩的地子，它为金漆木雕的主题纹饰和地子（背景）变化增添了丰富的色彩对比效果，让金漆更显得富丽华贵，这种装饰手法是福建金漆木雕的主要特色，代表作品分别见图13-15。

2.开光与折技表现形式

受明清瓷器装饰的开光与折技表现形式的影响，福建金漆木雕艺术也借鉴和采用了这一表现形式，并赋予了独特的艺术效果。此类木雕纹主题纹饰较为单一，重点突出，并通常佐以多种彩地及艺术化景框以烘托主题。开光形式有扇形、如意形、委角形，方胜形等多种多样，构图巧妙，令人赏心悦目。如图16-18之观音送子图、三多图、折枝花卉图等。此外还有花瓶、琴棋书画等题材，以谐音或暗寓等多种多样的形式表现“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主题内容。整体画面或疏朗通透、或古朴淡雅。

福建金漆木雕以金漆装饰画面，追求富丽堂皇的效果，以及与之相应的典雅精致。因此，福建金漆木雕的艺术还体现在雕刻技法的单一或多样综合运用，通过浮雕、镂雕、圆雕、半圆雕等各种技法得娴熟运用，刻划出活灵活现的人物、动植物形态。通过多样性的、蕴含吉祥的题材而广受各个阶层人士青睐。如体现文人情怀的松竹梅图案等、追求多子多福的三多图案等等。同时以光彩亮丽的地子烘托主题。如以金彩地、红彩地、绿彩地、蓝彩地等多种色彩展现不同装饰效果。这些都充分展示了福建金漆木雕独特的艺术魅力。

注释：

1.林蔚文.福建民间木雕[M].作家出版社， 2006（01）：160.

2.林蔚文.福建民间木雕[M].作家出版社， 2006（01）：121.

3.杨连彬.福建金漆木雕艺术浅识[J].艺苑 ，2013（0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