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宅灯具的应用特点和布光方式研究

甘映峰

摘要：居住行为对室内照明提出了一系列个性化要求，优秀的住宅照明设计应该营造出能够使居住者体验到温馨的“家的氛围”的空间。当下许多住宅照明并未与商业展示照明拉开距离，无论是设计手法还是营造氛围，都过于相似。我们通过对顶光源的优化精简、尝试更多的使用壁灯、台灯、落地灯来主导住宅空间照明（非操作空间照明）效果，并科学地安排空间照度的水平及垂直分布，为住宅空间带来良好的光感体验及个性化效果。

关键词：住宅照明；光环境营造；照度分布

要探讨居室空间的灯具选型和光环境营造，首先必须了解灯光产品的分类。住宅空间使用的主要灯具有吊灯、吸顶灯、壁灯、台灯、落地灯，还有筒灯（射灯）。按所发挥的装饰性效果来分，前面五种装饰性较强，属陈设性灯具，筒灯（射灯）的装饰性较弱，为工程灯。若按照灯具安装是否固定来分，则又可把吊灯、吸顶灯、壁灯和筒灯（射灯）称为“固定灯具”，台灯和落地灯是“可移动灯具”。从专业角度来看，灯具有很多分类方式，其中，国际照明委员会（CIE）推荐按光通量在空间上、下半球的分配比例来划分灯具，据此，则有直接型、半直接型、漫射型、半间接型、间接型五种。

每种灯具都是根据其安放形式来设计的，如吊灯安装于天花板，作为定义空间的重要陈设，采取固定式安装、下垂式设计；壁灯也是固定安装，相较吊灯安装于水平面，壁灯则属于垂直面，一般高于人的视线；台灯放在桌面上，与人的视平面接近，所以多半配有灯罩，以协调的灯体比例和稳固的底座为善；落地灯与台灯类似，灯身更长，多倚墙摆设；筒灯（射灯）装于天花板，为了避免突兀，近来产品体积愈做愈小，并多为嵌入式安装设计。筒灯（射灯）、吸顶灯皆属于直接型灯具；吊灯、台灯、落地灯则有直接型、半直接型和漫射型可选；壁灯多半是半间接型和间接型灯具。

每一种灯对于室内氛围的营造，都有其独特性。

第一，吊灯。无论在酒店大堂还是住宅客厅，吊灯的装饰意义从来不亚于照明意义。吊灯的款式很多，如水晶吊灯、全铜吊灯、铁艺吊灯等等。它通常作为一个空间的视觉中心而与其他陈设相呼应，我们不单在客厅、餐厅里会见到吊灯，也会在开放式厨房与整体衣帽间里看到它。都市公寓里，在一盏悬至视线上方别致的水晶灯下度过晚饭后的时光，想必是不错的体验，此时无需其他顶部光源，点亮角落的落地灯和沙发旁的台灯，打开侧方走道的壁灯，暗示一下空间，氛围就刚刚好。多头吊灯能让空间有一种展示性，出现于居室内诸多位置尚能和谐，甚至活跃空间。有些吊灯在设计之初完全没有考虑装饰性，如工矿灯，即工厂和矿井用来为操作面提供水平照明的灯具（此类空间对垂直照度的要求较低），应该是所有单头吊灯的雏形。

第二，壁灯。壁灯安装于垂直面，即室内建筑立面。一方面，它能够暗示空间大小和领域范围；另一方面，壁灯不善于提供均匀的垂直照度，也就是说，想要通过壁灯来照亮墙面，并完整展示墙面信息，是不实际的。所以，优秀的壁灯设计（布置）旨在丰富墙面光影变化、展现饰面肌理，并在已有顶光源或较低的台灯和地灯等灯光条件中调节作用于人面部及身体上的光，使其更柔和、层次更丰富。

传统壁灯多为间接型和半间接型，随着需求的发展，产品材料、形式的创新，也有漫射型、直接型、半直接型或介于半直接型与漫射型之间的照明形式。在现代居室空间中，间接型和半间接型壁灯单为营造氛围，其他类型则还能够提供功能性照明。

只要层高不低于2800mm，界面完整，我们应该多尝试在过道墙面或者柱身安置壁灯，在对空间做出标记的同时带来仪式感，住宅内公共区域（对水平照度要求较低的空间）皆适合此设计。另外，夜晚的卧室照明也应当多采用壁灯（带有漫射灯壳），像酒店客房一样，可用壁灯代替台灯。壁灯的吸墙式安装以及最矮不低于1440mm的安装高度能让使用者在卧床面对面交流时获得更好的面部光影。卫生间设置镜前灯也非常必要，当下很多卫生间设计，在台盆位置上方顶置一枚射灯——带有灯罩或者吸墙式磨砂涂层设计的镜前灯便于照镜者舒适的观察面部，同时也更加温馨。

第三，台灯、落地灯。除了在灯具市场购買灯具，我们也会在品牌家具专卖店里挑选灯具。同一款产品出现在灯具市场的陈列架上与出现在特定的居室空间样板中，卖相大不相同，在品牌家具店中安置的灯具更容易激起人的购买欲，尤其是台灯和落地灯。这是由台灯、落地灯的装饰特性及发光特性所决定的。

从装饰特性的角度看，台灯、落地灯可以起到以下作用：一是丰富陈设形体构成。例如，落地灯可增加空间的纵向线性元素，放置台灯会使方正突兀的桌子变得合理，尤其遇到靠墙摆放的玄关柜、胸柜时，台灯能够调和柜体与背景墙面的关系。二是增加房间整体质感（灯身、灯罩的材质搭配）。例如，当空间主要材质以涂料、木质、皮质、布艺之类温软材质为主的时候，须增加金属质感的陈设，铜质或镍质灯身的台灯（落地灯）最为合适，一来增加明确的形状和冷硬的质地；二来在大量漫反射材质中增加些许反射材质，可以使空间看起来更加“透”；三是通过灯体、灯罩颜色的冷暖深浅来丰富空间色调。

从发光特性的角度看，台灯、落地灯相较其他灯光对空间的影响，更有温馨的家的氛围。因为台灯、落地灯的发光源标高处于人站立于地面与平躺于床的视线高度之间，在这个范围内，提供了人的面部照明（垂直方向）和桌面及其摆设、物件的照明（水平方向），一方面以柔和的光影鼓励人相互交流；另一方面通过表现桌柜摆件光感细节，呈现个人化的“家的标记”。

第四，筒灯、射灯。筒灯、射灯是安装于顶面的直接型灯具。由于体积小，所以采用嵌入式设计（也有明装筒灯、轨道式射灯等非嵌入式产品，这里不做复述），这样不会破坏顶面造型的完整性。用在大量采用装饰吊顶的商业空间、办公空间和城市公共建筑内，无论是在成衣专柜、餐厅包间还是博物馆展厅中，随处可见。

在公共空间被广泛使用的筒灯、射灯，在住宅照明中并非不可或缺。

吊顶与筒灯、射灯做成的天花板方案，体现了现代建筑装饰工程的集成化理念，是以批量生产、易于运输、方便安装为依据，强调大众化、适应性和稳定性进行设计的产品，优点是为现代商业和办公提供有效的解决方案，但不是个性化解决方案。如果我们无条件地接受这种理念和样式，那么，本来独一的空间将无二致，皆归为“标准答案”，尤其在住宅这样的个人空间，更要与集成化设计保持距离。很多机关办事处、市民服务中心、公司，有着同样的抛光地砖、白色墙面以及随处散布着筒灯的石膏顶棚，给人带来疏离感和廉价感！

筒灯与射灯在外形和安装方面比较相似，但在体积、光照特点方面存在差异，营造的氛围也不尽相同。射灯体积更小巧，住宅空间常用射灯开孔尺寸2～3寸，表面尺寸为60mm-90mm；常用简灯开孔尺寸2.5～4寸，表面尺寸为105mm～145mm，较筒灯更精致、低调，相对容易与各装修元素协调。传统射灯的光源是卤素石英灯珠，筒灯则是白炽灯泡、节能灯泡，现在则都有了新型光源的LED射灯和LED筒灯，即使光源相同，光照效果也因为结构的不同而不同。筒灯光线柔和，射灯光线集中；筒灯是定向发光，而射灯方向可调。所以，筒灯只提供一般照明（通过阵列提供环境光），射灯则提供重点照明（强调特定物体）。

厨房、餐厅、卫生间、更衣间这类要求有高质量的水平照明或垂直照明效果的操作型空间，可以使用一定数量的筒灯来提供环境照明。这些空间不大，并多半为封闭空间，可通过吊顶来调整高度，以与空间面积比例协调，并为嵌入式筒灯提供安装条件，同时不影响其他空间。当然，有时在厅室的玄关（前室）也可通过个别筒灯（射灯）来做过渡性照明

该空间设计存在两方面的不妥，导致照明效果不理想：

第一，洗墙灯过多，并在房间各向均有分布。洗墙灯把各向墙面变为“发光源”，以致屋内所有陈设物都被包围在各种反射、漫反射光当中。同时，中央的多头吊灯所发出的光线也与洗墙灯一道，使空间照度在水平方向的分布均匀化，这就造成了在陈设物各表面清晰度增加的同时，立体感也减弱了，均匀代替了虚实，纵观整个空间，各界面背景和近景物体一样，似乎都在抢夺目光。

另外，该空间照度垂直分布也不合理。我们根据人在室内的日常活动，可以把空间（从水平方向）划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上部即人的身体活动一般不涉及的范围，下部则是人实际使用的空间范围。在该案例中，无论总体照度还是局部照度，上部都明显高于下部，也就是说，在洗墙灯和多头吊灯的作用下，空间照度在垂直方向上随标高的降低而衰减，这样的照度分配一是容易产生炫光光，二是与温馨的居家氛围相悖。

第二，墙面材质复杂、元素过多。居住空间并不需要过于复杂的墙面效果，最好“轻装修、重装饰”。彼此相交、围合的墙面若考虑采用一致的材质（大面积最好采用低反光材质）有益于维持空间整体性，并对陈设物的衬托和后期装点经营有很大的好处。而该空间墙面装饰元素过于复杂，材料较多（包括抛光面石材、镜面、软包布、木质等），且每面墙的做法都不一样，由于不同材料的反射效果不同，洗墙灯光突出了重装修的效果，这些都与静逸、亲切的居家氛围相悖。

此案例并非个案，类似的照明设计并不少见。当然，我们可以说，充裕的顶光源有备无患，不想使用时可以关闭。可是，除了付出不必要的成本外，多余的元素在空间中还会对设计思想的传达产生影响。我们知道，洗墙照明多伴随吊顶造型出现，很多时候，当我们需要简洁的顶面设计以及墙顶一体的纯净效果时，我们甚至不需要顶光源，更不用说吊顶了。另外，射灯易聚集热量，短时间内就可产生高温，过多安装并长时间开启容易引发火灾。再者，前文论述过石膏顶与射灯（筒灯）组成的顶棚对居家空间的个性化表达没有益处。

该设计的成功之处，我们结合灯光和材质两方面来看。

灯光布置方面：除了入口玄关及卫生间，该套房皆未设置任何顶光源，各房间通过多盏壁灯、台灯、落地灯提供照明。壁灯除安装高度在1800mm以上的之外，其余的（比如床头壁灯）与台灯、落地灯皆设有上下透光的半透明丝质灯罩。落地灯与台灯的光源标高非常接近（并与人站立时的视线高度相似），它们皆为半直接型发光。下透光的光域角度很大，并相互衔接起来，没有形成暗角，上方则在墙顶结合部附近投射出浅浅的圆形光。就是说，空间下半球因半直接的台灯、落地灯发出更多的光线而处在“亮处”，而空间上半球则处在这些光以外的阴影部分，不过可以接收到部分的上透光而获得“补光”。

裝饰材质方面：套房中除卫生间外，墙体下1/3部分做简雅的墙裙造型，并用浅灰色亚光油漆，上2/3部分面饰白色涂料，墙顶交界处饰以阴角线条，面饰做法同墙裙，地面满铺浅灰褐色地毯。

纵观其灯光、材质（包括陈设物材质）设定，该空间设计思路透露出古典气质，这里不是指建筑元素及家具造型的古典风格，而是说该空间在灯光和材质的作用下，在视觉上获得良好的整体感和清晰的逻辑性，即空间拥有良好的光影明暗秩序，以及良好的装饰面黑白灰关系（基于材料的色与质）c

另一个成功之处体现在，当你使用房间中的沙发、书椅和床时，不管你是在阅读还是与他人聊天，你都处在最佳照度范围内，上部空间的照度相较人活动范围内的照度明显偏弱。当然，你依然能辨清房间的天花，被罩在暗弱的环境光中的屋顶似乎与人更加亲近。

与上一个陈述案例相比，此酒店套房的照明设计明显要人性化得多，更具“家”的温馨感。基于上列优点，我们可以在住宅设计中充分借鉴这样的照明方式。

我们再看一个纽约的住宅案例。该住宅仅在餐厅、卫生间和过道使用了石膏板吊顶和嵌入式筒灯的设计，并在起居室陈设物上方安装了三盏明装迷你聚光灯，其他空间均未设顶光源。

在起居室中，设计师通过有漫反射玻璃罩的台灯和“发光的门”为空间提供柔和的环境照明，三人位沙发上方的两盏迷你聚光灯提高了该区域的水平照度，光线同样非常柔和，所以该组陈设阴影控制良好，形状和质感表现极佳。此外，拥有“发光灯罩”的台灯显得尤其别致，在房间平面上呈对角线放置，光照氛围良好。

厨房空间的光线也非常柔和，同样，其通过“发光的门”（另一面）提供环境照明，而后在南北两向墙面上部（吊柜上方）设置了上射壁灯提供间接照明，为了增加操作面水平照度，再于吊柜下方藏入灯带。

餐厅的照明全由筒灯提供。首先，餐桌桌面照度适中，光线柔和。其次，由于水平入射角控制在60°（垂直入射角30°），垂直照度分布良好，杜绝了阴影污染，并且光源显色性好、光线柔和，故墙面挂画的照明效果优异。

主卧室通过落地灯和台灯进行照明，照度均匀，光线柔和。主卫生间在一盏筒灯和吊柜上方的壁灯的影响下，影调尤显自然。

该案例照明设计的成功同样离不开材质的选搭，纵观整套住宅，立面材质无论是涂料、墙布、窗帘、半透玻璃还是石材马赛克，都给人以柔和的质感，色彩方面取白色、米色和中灰褐色的搭配，非常和谐；家具陈设则采用大量米白、褐紫色的，绒布、麻布面料，在舒适的光照中，所有的沙发、抱枕，无论看上去还是用起来，都有一种体贴、亲切的质感。

通过上述案例，我们对于优异的住宅照明设计应该具备哪些素质，以及设计时应该注意些什么，要避免哪些问题，应该有了一些体会。下面，我们便进行总结：

首先，优异的住宅照明应该呈现空间的美感和家的氛围。其次，优异的照明应该作为空间个性化表达的重要方式而被体验到。

那么，根据当下住宅照明中存在的普遍问题，我们在具体的设计中，应该注意些什么、避免哪些问题呢？

第一，注意从产品的装饰性、安放特点和发光方式来选配灯具，避免不顾造型元素是否协调、照明效果是否优异，随性地选择灯具。

第二，注意区分住宅照明与办公、商业空间照明的不同。居家空间既不适合通过简灯来提供环境照明，也不适合通过射灯来主导整体照明，并且应该避免洗墙灯的泛滥。

第三，注意合理分配空间上下半球的照度。一般来说，在非操作型（休闲）空间中，上部整体照度不宜超过下部，而在操作型空间中，除了提供相对均匀的垂直照明，更要为操作面提供充足的水平照明。

第四，注意环境照明与定向照明相结合。其中，环境照明最好由柔和的漫射光来提供，避免光源设置过多而造成光影效果混乱。

第五，注意界面材料的合理选配。多选用漫反射光的材质，尽可能用整体连贯地设计元素造型，界面装修以简洁为主，避免拼凑过多的造型和材料，尤其不可大面积使用镜面和高光材质。

对于住宅空间中如何合理使用灯具来营造优异的光环境，本文的研究是有限的，一方面由于篇幅；另一方面则由于室内设计更强调实践的学科特点。本文仅通过对照明产品各自的特点和当下典型照明案例的分析梳理，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让更多的设计者关注照明设计，更重要的是明确照明设计必须满足特定空间的个性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