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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什么要写《曾三传》

2016-05-30赖世鹤

北京档案 2016年1期
关键词:稿子工作

赖世鹤

曾三同志是新中国档案事业的开拓者和杰出的领导人。他终身投入档案工作,为我国档案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其档案思想深刻地影响着我国档案事业的发展。2016年,适逢曾三先生诞辰110周年,本刊谨以此文抛引《曾三传》(新版),追忆曾三先生的档案情怀,回顾他的档案工作思想,以纪念这位为中国档案事业呕心沥血的前辈,并以此激励后辈档案人。

1945年,曾三调到中共中央秘书处后,就一心扑在档案工作上,特别是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为彻底改变档案工作的落后面貌,他倾注了全部心血,刻苦钻研,不断探索,使新中国档案事业实现了从无到有的巨大变化:从我们不知道什么是档案、不知道怎么整理档案,到在中国人民大学成立档案专修班、历史档案系,各省市至少有一所大学成立档案系或档案专业,再到成立领导全国档案工作的国家档案局,以及省市县的档案局。可以说,中国档案事业发展的历程与曾三所做出的贡献是紧密联系的。这些丰富的经验和宝贵的财富,需要被如实地记录下来,并牢牢地铭记于心,这就是我们坚持要写《曾三传》的原因。

缘起

我在写《曾三传》之前,原先准备写一部《新中国档案工作史迹》,有几篇也请曾三看过,他也作了修改。后来,我才知道他在给我修改稿子时是多么困难,花费了多大精力。因为他的一只眼睛在特殊历史时期已经失明,另一只眼睛也只有微弱的视力。所以,修改稿子的时候,他都要用带着小灯泡的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由于放大镜一次只能看一个小字,一个小字就充满了整个放大镜,手稍微一动就错行了或偏离很远了。我知道这个情况后便不忍心再让他给我修改稿子了,有时非要听取他的意见时,我就念给他听。在这之前,我还请裴桐、曾三给我修改了另一篇稿子,后来我觉得有些情况吴宝康更了解,又请他作了修改。这样无意中留下了三位元老在同一篇稿子上的手迹,我很珍惜这篇稿子,一直珍藏着。

在《史迹》这本书还没有全部脱稿前,我就请曾三预先题了书名。那还是1988年,28年前的事了。那年曾三的右手腕因腱鞘炎刚做完手术,一拿笔手就发抖,怎么也写不好,比他原来刚劲有力的漂亮字差多了。他为了完成给我题书名的承诺,就把每个字都写了好几个零散的,让我挑选写得比较好的,像儿童拼图似得去拼,我听出了他的无奈和歉意。他的夫人沈义在旁边叹着气说:“这是他最后一次题字了。”我看着他写得这些有些歪扭的字,不禁一阵心酸,眼眶已经湿润了。第二年冬天他因感冒住进了北京医院,却再也没有走出这座医院。

札记

《曾三传》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曾三在新中国成立前的情况,主要介绍曾三是我党我军无线电事业的先驱。第二部分是新中国建立后曾三的情况,主要介绍曾三是新中国档案事业的开拓者和杰出领导人。这两部分分别刊登在《北京档案》和《中国档案报》上,发表的时间整整相隔十年。

第一部分的录音、史料、整理花了十年时间。我对曾三说,想给他写个传记,并开玩笑地对他说:“我要为你树碑立传。”话刚出口,就发现自己失言了,不太好意思地红了脸。曾三倒没有介意,笑笑说:“我有什么好写的,不要写了吧。”我劝说了一番后,他同意了。我就进一步要求他讲讲过去,我说:“你是怎么参加革命,怎么在上海、在周恩来身边搞无线电,怎么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你不讲我就没有办法知道,就没有办法写,还得你讲我录音。”他爽快地答应了。他的夫人沈义在一旁插话说:“他身体不好哟,每次不要谈得太久,最好是一个小时。”我对沈义说:“你放心,我会注意曾老身体的。”以后,我每次去曾三家就带着录音机去。录音时,还要随时准备提问和交谈,使曾三能在某一方面作更多的讲述和解答。有时,曾三讲得兴起,就不是讲一个小时,而是讲两个多小时,沈义也没有提出异议。

有次录音时,大家都很高兴,我就提议说:“我们照张合影吧。”曾三一听就说好,并笑着对在卧室里的沈义喊道:“沈义,你也来,一起照。”于是,我们就并排坐在一个长沙发上,身子微微后倾,斜靠着沙发背,曾三坐中间,沈义坐在右边,我坐在左边。曾三伸出右手搂住沈义的脖子,伸出左手搂住我的脖子,把我们紧紧地搂着,大家愉快地合影了。当时给我们拍照的是山东体育报的总编辑,从未出过漏子,这次可能是因为有些紧张,底片冲出来后发现照得虚了。我把情况和曾三说了一下,也没有要求重拍,怕重拍拍不出当时那样亲切和自然,只能终身遗憾。

录音是断断续续的,一直进行了好几年。后来在整理过程中遇上田真,他很高兴和我一起完成《曾三传》。我们是老朋友了,20世纪50年代初,我们就在一起,都在中共中央秘书处工作。我在档案科,秘书处改为秘书局后,我在业务科,也就是业务指导科,担任《档案工作》(《中国档案》的前身)的编辑。田真在文书科,负责收文和写《简报》的工作。每天收到地方给中央的报告很多,领导根本看不过来,这就需要将每份报告写成简明扼要的提示,即《简报》。《简报》由田真起草,裴桐修改而成,这是曾三为节省领导的时间而想出的办法,领导看了《简报》后,认为有必要看原文的,再让秘书提取。毛主席喜欢看田真、裴桐写的《简报》,认为简洁清楚。后来,田真调去做了彭真的文字秘书。所以由田真整理、撰写《曾三传》的第一部分是没有问题的,我也只是在最后稍作修饰。

第二部分怎么写?我们酝酿了几年时间。一种想法是像第一部分那样写。按着时间顺序写他在工作、学习、生活中的情况。比如,曾三在新中国成立不久,就经常用“曾习三”的笔名给《中国青年》杂志写文章。他写的是对青年进行思想教育方面的,像《机关青年如何为总路线而努力》等19篇文章,这对当时的年轻人进行了很好的共产主义思想教育,受到了他们的广泛欢迎。受他的影响,我在1952年写了《我们知识青年应肃清资产阶级思想》的文章发表在《大公报》上(刊出时,报社把题目中的“我们”两字给删了),后来有读者对文章提出异议,该报编辑部要我写一篇批判该读者的文章,我去请教曾三,曾三说:“作为你们知识青年个人,要求肃清资产阶级思想是可以的,但不能要求社会上所有的青年都肃清资产阶级思想,现在是过渡时期,我们允许资产阶级存在,就得允许资产阶级思想存在。”曾三的一席话使我豁然开朗,我就写了一篇检讨式的文章,并请曾三修改了两次。

其人其事

曾三眼睛不好还经常给人题字,对我们这些老部下是有求必应,我好几次在他家就碰上过与他从未谋过面的中国人民大学档案系的学生,一次四五个,有男有女,他都愉快地答应了。他一直打心眼里喜欢这些学生,认为他们是档案事业未来的接班人,从未流露出自己眼睛的不适。他在题字时,先得摸清楚纸的长短、宽窄,字数多少,怎么排列都得心中有数。当然,他也有出问题的时候,一次他给《档案学通讯》题刊名时不小心滴了一滴墨汁在上面,由于他看不清整个字,自己在写的过程中没有发现,别人事后也没有注意。刊出时,“讯”字的中上部就多了一点。

曾三的家庭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家庭,曾三不忌讳,沈义不忌讳,他们的子女也不忌讳,曾三笑称:“我们家是个联合政府。”曾三一共有六个子女,有同父异母的,有同母异父的,也有既不同父也不同母而是收养的烈士的女儿。曾三的孙子、孙女曾对我说,他们是个和谐的大家庭,爷爷、奶奶对大家都一样的爱护、关怀。

曾三、裴桐、吴宝康是中国档案界的三大元老。他们曾在“利用为纲”的问题上出现分歧。“利用为纲”本来是曾三在“大跃进”时代,以“以钢为纲”作为范本而提出来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在经过了一年的实践后,我们已经认识到“利用为纲”的提法是错误的,给档案工作带来了“浮夸”和“混乱”。1959年6月,在全国档案资料工作会议上,曾三取消了“为纲”二字,而吴宝康仍坚持原来的观点。后来,曾三提议不要在报刊上讨论这个问题,并达成了协议。曾三逝世时,吴宝康参加了追悼会,送了花圈,发表了悼念文章,文章中充分表达了他对曾三的尊重和感恩。

在写作期间,我们还得到了国家档案局原局长冯子直、中央档案馆原馆长王明哲的认可,这更增加了我们要继续写下去的信心,但由于我们的思想水平低,文笔见拙,挂一漏万、表述不当在所难免,这也是我们深为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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