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放词里品“豪放”

邓忠萍

教学创意

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作为经典名篇和“豪放”词的代表作，“前人之述备矣”。但在实际教学中，笔者总感觉到对“豪放”的品析鉴赏“看不饱，尝不透，赏玩不到十足”。本设计以“豪放”作为切入点，围绕“豪放”设计学生活动，引领学生感知理解、品析鉴赏、探究领悟。培养学生的鉴赏能力和提高学生审美能力。力求“活动够，赏析透”①。

教学目标

1.品析鉴赏豪放词风及豪放之美。

2.探究本词刚柔相济、亦豪亦秀的文学笔法及美学意蕴。

一、导入——走近“豪放”

“骏马秋风塞北，杏花春雨江南”这两句诗形象地表述了阳刚和阴柔两种截然不同的美，也可以用这两句诗来概括我国古代词坛上两种不同的风格：婉约和豪放。

长久以来，词以婉约为宗。它绮丽香泽，绸缪婉转，多用来叙写闺怨柔情、离愁别绪，爱恨情仇……直到有一个人的出现，他以雄健的笔触，力矫香软词风，向世人展示，文人也可以用词去抒发自己的豪情壮志，词也可以用来承载智慧和哲理，豁达和超脱。他的出现，为词注入了一股强健的生命力，使人耳目为之一新，精神为之一振，境界为之高旷，心胸为之开阔。他开创了一种与诗相通的雄壮豪放、开阔高朗的艺术风格。他让词重新熠熠生辉，渐渐有了与赋、诗一样的文学地位，被纳入高雅文学的殿堂。

他就是——苏轼。

2012年，武汉大学一教授出版了一本书，名字叫《宋词排行榜》，从两万多首宋词中遴选100首来排名，《念奴娇·赤壁怀古》当之无愧排在第一。它为什么有如此大的魅力呢？我们今天就一起来学习这首千古绝唱。

二、初读——感知“豪放”

学习活动设计：一句话概说课文②。

在听读、朗读的基础上，整体感知课文。用“这是一首……词”说话。

要求：从不同的角度（内容、手法、结构、情感、表达效果等多方面多角度）概说课文。学生回答之前，老师先做示范。

明确：

这是一首境界阔大、气势磅礴的词。

这是一首开创“豪放”词风的词。

这是一首上阕写景，下阕抒情的词。

这是一首写景、咏史、抒怀相结合的词。

这是一首善于用夸张、烘托、衬托等表达技巧的词。

这是一首善于铺垫的词。

这是一首动词的运用特别传神的词。

这是一首善于用细节和点面结合来刻画人物形象的词。

这是一首收放自如、虚实相生的词。

这是一首豪情中夹杂“人生如梦”的深沉感叹的词。

这是一首昂扬、深沉、旷达、自嘲、超然、苍凉等多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的词。

这是一首富有哲理、意味深长的词。

三、品读——鉴赏豪放

学习活动设计：妙点品味欣赏

师：这是一首豪放词的代表作，你认为“豪放”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要求学生细读揣摩文本，抓住印象最深一点，然后自由发表见解。回答要规范：先亮出观点，然后阐明理由。）

明确：

1.场景豪放，波澜壮阔

理由：开篇“大江”滚滚东流，随即用“浪淘尽”，突兀惊骇地给读者布置一个极为广阔浩渺的空间和悠久绵延的时间背景。在这个背景上，推出“千古风流人物”，气魄极大，笔力非凡。气势恢宏，波澜壮阔，使人震撼激荡，心潮澎湃。

2.意象豪放，雄奇冷峻

理由：“大江”“巨浪”“乱石”“千堆雪”等意象，数量很多；体态硕大、嶙峋；色泽灰白；形貌冷峻、庄严、肃穆；声响巨大，如奔马轰雷，惊心动魄；动态雄奇多变、奔放不羁。

3.语言豪放，镗鞳铿锵

理由：（1）动词运用传神、刚劲有力。如：淘、穿、拍、卷等动词运用。

①淘：力度、形象感强，“淘尽”搭配，使人浮想联翩：多少英雄豪杰、曾经的轰轰烈烈，在历史的长河里，逐渐远去、模糊、沉淀……最后剩下那一串串熟悉名字。

②穿：写出了山岩高耸入云的动势以及山崖的陡峭。

③惊：写出巨浪声势，惊吓震撼。

④拍：写出强劲力量和巨大声响

⑤卷：写出了浪花的汹涌，形象真切。

⑥酹：动作感强，洒脱沉稳，形象具体。

（2）词类活用，摇曳多姿。如“灰飞烟灭”名词作状语，活用中又有比喻，形象感强，多姿多彩。

（3）句式灵动，新颖别致。如“多情应笑我”，句式倒装，灵动变化，使人耳目一新。

（4）词采豪壮。“语语大声镗鞳，字字劲健有力，”读来真有风起云涌、雷奔电掣的气概。③

4.人物豪放，英雄气概

理由：作者善于用多种表达技巧来塑造英雄形象。有正面直叙、有侧面衬托，凸显了周瑜的雄姿英发、叱咤风云、建功立业、功成名就、人生美满、青史留名。让人羡慕、敬佩、景仰。

5.笔法豪放，大开大合

理由：“大江东去”（写景）——“遥想公瑾当年”（咏史）——“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抒怀）。整首词大笔勾勒，大开大合，“能纵能收”④，虚实相生，亦豪亦秀，相摩相荡，构成波澜壮阔，气势磅礴的词风。

6.情感豪放，超然旷达

理由：从“大江东去”的高昂激越豪迈——遥想公瑾当年的景仰羡慕——“人生如梦”的沉郁苍凉——“一尊还酹江月”超越旷达，全词的基调是豪壮，豪壮中交织着悲苦和旷达、出世与入世、消沉与豪迈种种复杂的情绪和心态。使这首词内容丰富、情感复杂、感慨独特、充满哲理、意味深长。元好问说“自东坡一出，情性之处，不知有文字”（《新乐府引》）。

7.词风豪放，阳刚壮美

理由：整首词豪迈阳刚、高旷壮美、风格独特、开一代词风，是北宋文学的最高成就。“用词体来表达重大的社会题材，为词的发展开拓了新的路。⑤”是豪放词的最高代表，是千古绝唱。

四、研读，探究豪放

学习活动设计：小组合作学习。

探究问题：

苏轼为何要在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赤壁之战的大境界中穿插一个小女子——“小乔初嫁了”呢？这温婉一笔是削弱了“豪放”气势，还是精心的安排？它传达苏轼怎样思想感情、艺术技巧和审美追求呢？请从审美的角度，探究它的意蕴。

学生充分思考，小组讨论交流后，整理归纳。

明确：

1.思想情感美

周瑜：雄姿英发、青年才俊、意气风发、谈笑自若、英雄美人、人生美满、建功立业。

苏轼（自己）：贬谪失意、壮志难酬、早生华发、孤独压抑、连累家人、年迈无成。

看似闲笔，其实是在对比中，充满了对周瑜的羡慕、向往和景仰。联系作者另外两首词中的“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让我们强烈地感受到苏轼身上那股挥毫万字的才气和忠君报国的豪情。苏轼从小接受儒家思想熏陶，少怀大志，积极进取，气度豪迈。即便深受政治打击，仍满怀积极用世的志向，所以他景仰周瑜，是为了表达自己渴望建功立业的英雄宏愿。

2.艺术技巧美

“绿叶红花，花俞艳；英雄美人，更风流。”在古典美学中“英雄美人”是美满的典范模型之一，因此，词人以“小乔初嫁”来衬“雄姿英发”的周郎，既突出了周瑜年少得志，又暗点出了小乔的美丽，相映成趣，相得益彰。

结合全文看，作者巧妙运用多种表现技巧，来完成对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周瑜的塑造。侧面描写为主：壮丽景象的烘托（上阕的景物描写），美人小乔的陪衬（“小乔初嫁了”），曹军惨败的反衬（“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凸现周瑜的英雄气概；正面描写为辅：儒雅潇洒的装扮（“羽扇纶巾”），让我们领略到周瑜指挥若定、决胜千里的英雄风采。正面与侧面描写相结合，将周瑜年轻得志、美人作伴、功成业赫的英雄形象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对周瑜形象的塑造，间接表达苏轼的英雄情结——渴望建功立业。

艺术技巧的成功运用，也是这首词魅力四射、流芳千古的原因之一。

3.刚柔相济美

如果说“骏马秋风塞北”代表阳刚壮美，“杏花春雨江南”代表阴柔优美；那么刚柔相济则是大美、更美。文章之道，刚柔相济，“亦豪亦秀”乃是健笔。刘熙载在《艺概》里说“壮语要有韵，秀语要有骨”，如果一味的阳刚或阴柔，走向极端，则流于粗豪或者软弱，缺乏相映成趣之美。因此可以说，刚柔并济是诗词创作中最高的美学课题。

苏轼是词坛大家，也是审美大家。他深谙中国民族传统文化审美中的和谐之道。他曾说过“端庄杂流丽，刚健含婀娜”。他深知，刚与柔，正像书中的“虚与实”“直与曲”“正与反”“疏与密”“藏与露”等范畴一样，对立统一，相反相成。他的作品，追求多姿多彩，摇曳生姿，既有豪迈之美，又有韵致之美。这种追求在这首词里得到完美的体现。“大江东去”的雄伟与“人生如梦”悲凉彼此搭调；“雄姿英发”的壮美与“小乔初嫁了”的柔美相互映衬⑥。“在豪壮奔放之中，忽然着一二绵丽婉约之语，壮美与优美映照，英雄肝肠似火，美人色貌如花”⑦，相映成趣，相得益彰。

苏轼在淋漓尽致挥洒豪迈同时，用“人生如梦”“小乔初嫁“的柔笔和少许悲凉来点缀，不仅丰富了词的审美意境，也大大提升了词的哲学内涵。因此，苏轼在此处用“小乔初嫁”有自己的情感寄托、人生哲理思考和审美追求。

总之，《念奴娇·赤壁怀古》是审美极品，将永远闪烁在文学的天空，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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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①②余映潮：《我的语文教学主张》，中国轻工业出版社，2012年版。

③⑦李元洛：《诗美学》，江苏文艺出版社，1987年版。

④傅庚生：《中国文学欣赏举隅》，北京出版社，2003年版。

⑤《唐宋词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6年版。

⑥张勋宗，张起：《〈念奴娇·赤壁怀古〉“小乔初嫁了”之文化意蕴探析》，《名作欣赏》，2010年第23期。

[作者通联：湖南邵阳市教育科学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