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艺术欣赏中形象与真实的关系
2016-05-30王晓敏
王晓敏
摘 要:各艺术门类之间存在内在的“共通性”,即“形象”。不同门类的艺术无一例外都是通过“形象”来呈现的,因此“形象”就是进行艺术欣赏的重要切入点。在欣赏艺术形象时,许多欣赏者往往认为艺术形象越贴近现实之真越好,事实上这种看法是不恰当的。针对这一问题,本文将讨论艺术形象与真实的关系。形象在一定程度上符合现实之真,是艺术能够被欣赏的基本前提。但艺术并非单纯求真,形象要为艺术理想服务,它所具有的是恰当好处的艺术的真。
关键词:艺术欣赏;艺术形象;真实;艺术理想
一、艺术欣赏的关键在于形象
以往对艺术的欣赏有许多不当之处。传统的审美欣赏往往关注艺术品的表象,以“美”为标准进行评判。这种欣赏标准是不恰当的,很多艺术显然很难跟美扯上关系。但我们依然承认它们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重新审视艺术欣赏这个问题,我们不妨从“形象”入手。
维特根斯坦认为各个门类之间在一种家族相似,该理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但我们并不认同这一观点,正真使得艺术大家庭诸多成员走到一起的关键不是所谓的“家族相似性”,而是它们之间的“内在共通性”,也就是“形象”。
尽管各个门类艺术所依托的媒介各不相同,但都是通过“形象”来实现的,“形象”贯穿艺术创造的整个过程。艺术的全部精髓凝聚在它所塑造的“形象”之中,艺术所呈现的形象是联通艺术品与欣赏者的桥梁,因此,形象是艺术欣赏的切入点。
“形象”一词,其实我们并不陌生。它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具体可感的。我们所认为的艺术中的形象有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形式,即形式主义所关注的焦点。第二部分是内容,内容才是形象的关键之所在。审美对象所呈现的形象由形式和内容共同构成的完整统一体,二者缺一不可。
我们首先被形象的外在形式所吸引,它悦目的色彩,优美的线条,惊人的构造等等,这些特征都让我们感到愉快。与此同时,这些外在形式也会引发我们的联想,于是与此形象相关联的一切便都纷至沓来,呈现在我们的脑海中。也正是这些强化了、充实了我们的感知,让我们真真切切地陶醉于眼前的形象。牛希济的“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便是很好的例子。眼前的一丛青草,映入眼帘的不光是它的颜色。由它翠绿的草色便可联想到恋人的绿罗裙,那么眼前的青草就不再是简单的青草,而是临行前痴恋着诗人的女子那满腔的依恋之情。那么青草便不再是青草,而成为蕴藉着无尽情丝的纽带,每每看到天涯各处的一丛丛青草,也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痴恋着自己的女子。我们联想到的这一切就是形象所蕴含的内容。
二、艺术形象具有一定程度的现实之真
我们认为对于艺术形象的欣赏需要必要前提:恰到好处的艺术的真。一般欣赏者往往很在意艺术的真实性,认为好的艺术必定无限度接近真实。毕加索的两幅画《母鸡与小鸡》和《小公鸡》就很好的例子。
前者所描绘的母鸡与小鸡活灵活现,无可挑剔;后者则采用了漫画的手法,寥寥数笔表现出公鸡的外形。一般的欣赏者会很快地做出评判,认为前者远胜于后者。原因是前者在写实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我们必须明确一点,这种判断是不恰当的。艺术的真不等同于现实的真,艺术的终极目的也并不是以假乱真,此处摄影作为一个反例就再好不过了。倘若艺术家孜孜以求的艺术理想是现实之真的话,那么摄影早就站在艺术金字塔的顶端了,但现实告诉我们事实并非如此。真实再现的摄影永远也取代不了好的绘画。
但是从一般观众对艺术形象真实性的关注足以看出一点:艺术必定要具有一定程度的真实。这种真实是欣赏者对艺术形象能够由无意识的一瞥转为全身心关注的契机。艺术源于现实,因而人们总能从艺术形象中瞥见现实的影子,正是艺术形象与现实世界的这种相似性吸引了欣赏者。“看上去跟真的一样”,很多欣赏绘画、雕塑等空间艺术的人往往会这么说。我们称之为艺术的“似真性”, 安妮·谢泼德也曾有过类似的观点,她认为:“‘形象本质上是心与物象之间一种‘似真幻觉的游戏”[1]。在我看来,这种“似真性”是好的艺术所必不可少的,它是艺术想要达到终极艺术理想的首要一步(并不包括现代主义的一些艺术品)。
三、正确理解形象与真的关系
虽然“似真性”是艺术形象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但艺术并不热衷于对欣赏者使用障眼法。艺术的“真”为艺术理想服务,以理想的形象塑造为转移。因此,我们在欣赏艺术的时候不应该将形象的真作为唯一的衡量标准。长久以来,人们已经习惯了眼见为实的观点,贡布里希曾说:“在欣赏伟大的艺术作品时,最大的障碍就是不肯摒弃陋习和偏见。”[2]这些欣赏陋习和偏见造成了我们对艺术家的伟大作品的误解和曲解。
艺术家创造的艺术形象往往不是一气呵成,而是经过了漫长的修改过程,有时甚至多达数十次。为了达到心中的理想,毕加索画这头公牛经过了十次修改。
艺术家可能绞尽脑汁地思考怎样才能表现出他心中所追求的形象,这个繁琐的修改过程经过了现实之真,继而走向艺术之真,直至最终成型。在毕加索看来,寥寥几笔最能精炼地表现出公牛的形与神,他要的正是这个。多余的笔墨反而容易成为负累,将欣赏者的眼光分散到形象的表象而忽视了内在的精髓。
由此可见,在对形象的欣赏中,恰到好处的艺术的真是必要的,但它并不是艺术的最终目的。艺术家在竭尽心力地追求一种“合适的平衡”[3],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艺术的理想”。
参考文献:
[1]转引自朱狄.当代西方艺术哲学[M].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192.安妮·谢泼德:《美学——对艺术哲学的一个介绍》.第6页.
[2] [3][英]贡布里希.艺术的故事.范景中译[M].广西美术出版社,2008:29、35.